隔天,黎東彥沒有出現在咖啡館、也沒有上班,岑凱茵由雷奧口中得知他病得不輕,在醫院打完點滴後雷奧送他回家休息,早上他還特地繞過去看他,結果黎東彥連床部下不了,還是家裡的鍾點女傭幫他開的門。
「我看他可能要躺個兩天吧!」他哈哈笑著。「是說這樣也好,自從他回國接任總經理的職位以後,每天都像個工作狂一樣,連回家都不放過自己,這次生病,他剛好可以借機休息一下,我們這些經理也可以乘機喘一口氣。啊,我這樣講是不是有點幸災樂禍啊?」他發現岑凱茵的臉色相當憂慮。
「那個……」她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地問:「他家裡應該有人在照顧他吧?」
「這個啊,剛好沒有,他自己一個人買了一層電梯華廈居住,他的父親,也就是我們的老董事長則住在天母的高級別墅裡,至於他母親嘛……聽說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聽到這裡,岑凱茵憂慮的神色更深了。
「那鍾點女傭會照顧他吧?」
「鍾點女傭只負責打掃,並不負責照顧人的。」他慢條斯理地提醒她。
這麼說來他是一個人在家裡囉,又生病發燒的,沒有一個人在旁邊照顧怎麼可以呢?想到他虛弱的病容,她忽然覺得內心一陣緊縮。
雷奧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忽然悠長地歎了一口氣。
「唉,凱茵啊,你別看那家伙平常高高在上,好像有很多人圍繞在他身邊似的,其實他滿孤獨的,知心的朋友只有我一個,要是我生病了,我的女朋友『們』肯定會把床圍得水洩不通,甚至還會因為卡位問題而打起來呢!可是他就不同了,他這個人喜歡獨來獨往,所以也沒有別人會去看他。」他稍頓,刻意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肯去看看他,順便再煮個海產粥什麼的,他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這麼一高興,病就好得很快了。」
這句話深深打動她的心,她也很想這麼做,因為一聽到他病得不能下床,她就完全沒有心思工作了。而且他會生病完全是因為自己,他是為了節省回到台北的時間才會把車子停在馬路邊的停車位,他對她一直是如此用心啊……
她的確應該去看看他,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很猶豫呢?
雷奧再接再厲突破她的心防。「凱茵啊,怎麼說他也光顧了你這家咖啡店好一陣子了,你們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去看看他應該不會讓你太為難吧?」
他這話無疑是幫她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對!就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她立刻動手解開身上的圍裙。
「我現在就去跟店長請假。」
「啊!對了!」雷奧喊住要去找店長的她,換上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能不能順便煮一份我的?人家我也好久沒有享受家庭的溫暖了說……」
☆☆☆
金牛座的她,不但善於品嘗美食、犒賞自己的胃,更善於烹調美食,下廚技術一流。不過做什麼都堅持慢工出細活的她,提著精心熬煮的粥去給雷奧後,再來到黎東彥住所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站在大門前,她又開始猶豫了,等會兒見到面要說什麼呢?雖然這陣子他們好像已經很熟了,但是實際上除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問一聲好、道一句晚安之外,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機會交談。
可能是由於之前不愉快的經驗,黎東彥這次改采穩扎穩打的策略,他沉穩內斂,她則優雅緩慢,慢條斯理的金牛座遇上慢郎中的處女座,於是他們之間的發展也就脫離不了一個「慢」字。
現在想起來,難道她是在怪他太過彬彬有禮嗎?
她被自己的這個問題給弄得怔住了,隨即又懊惱地輕歎,岑凱茵你這個笨女人,現在想這些做什麼?趕緊鼓起勇氣按門鈐才是,再想下去,粥都要涼了。
她手才舉到一半,鐵門便喀的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然後是黎東彥略顯虛弱的聲音。
「進來吧。」他幫她把鐵門打開,然後徑自走回客廳。
「呃,你怎麼知道……」
「鐵門外裝了監視器。」他輕描淡寫的回答。其實他早就從監視器裡看到她了,一直在裡面興奮地等她按門鈐,誰知道她在外面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就是沒有采取下一步動作,最後終於是他自己按捺不住開了鐵門,因為他實在怕她左思右想之後的結果是轉身離去。
監視器?她往後退了一步,果然看到鐵門上有具小小的攝影機,這讓她臉上一紅,頓時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個白癡。
然後她抬眼看見黎東彥光裸著上半身,肩上披了一件薄襯衫,而且桌上居然擺滿了文件,手上也還拿著一份報表,當場什麼害羞、什麼矜持她都顧不得了,走向前去,先放下手中的東西,再輕輕地抽走他還拿在手上研究的東西,然後給了他一個責難的眼神。
「拜托!你能不能暫時饒了自己?都病成這樣還起來工作。」
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她的手隨即去拉他的襯衫。
「還有,怎麼可以不穿衣服又吹冷氣?這樣感冒怎麼會好?來,穿好。」她扯扯襯衫,示意他把手臂伸進襯衫裡,然後替他仔細地扣好每一顆扣子。
所有的動作自然流暢又不失溫柔優雅,黎東彥在錯愕中感到一股暖流緩緩自心中升起,他的眼眶甚至有些濕熱。
她的手背很自然地碰觸他的額頭,仔細地量著他的體溫,然後她蹙起眉。
「還有些發熱,我先去弄粥給你吃,吃完粥你再吃藥。你乖乖在這兒等,不准再看那些東西了。」為了避免他偷看文件,她還特地把桌上的文件都收到一邊,並且把被他丟到另一頭的毛毯拉過來替他披上,動作仔細且充滿呵寵。
乖乖的等?這幾個字深深觸動他孤獨的內心深處,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對他使用這種語氣了。他覺得自己忽然被當成小孩一樣的對待著,這種有人關心的感覺使得因為生病而特別寂寞的他倍感幸福。
岑凱茵到廚房拿了一個小碗出來,然後把粥裝進小碗裡遞給他。
「吃吧,我特地熬的喔,雷奧贊不絕口呢!」
黎東彥拿起湯匙的手在聽到後面那幾個字時忽然停住,嘴角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為什麼他也有粥吃?他又沒有生病。」
她怔了一下,沒有想到平常一板一眼的他居然也會有這種孩子氣的口吻,於是她笑了,決定把他當小孩一樣的哄。
「就是,所以他的粥裡就沒有鮑魚啊。」
「真的?」他果然被哄住了。
「當然,快吃吧,吃完就吃藥,這樣病才會好得快。」她在他斜對面的單人沙發椅上坐下,順手幫他整理文件。
他吃了幾口,覺得山珍海味也比不上手中這一碗粥,於是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她說:「凱茵,謝謝你,如果知道生病可以吃到這 好吃的粥,我就早一點生病了。」
正在整理文件的她,忽然停止所有的動作,垂眼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鼻酸了。
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的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碗,不確定地看著她。「凱茵?」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她抬起眼既埋怨又心疼地看著他。
「你擔心我?」他的心在緊縮著,有點不敢相信此時聽到的話。
「我當然擔心你,你是因為我才生病的,你真傻。」
她罵他傻,含著淚的眼中卻充滿了感情。
他心頭狂喜,緩緩地在她面前蹲下來,一只手輕輕地碰觸她的臉頰,笑得很溫柔。
「你說我傻,我卻覺得很值得呢,畢竟不是每個人生病都有鮑魚粥可以喝的嘛!」
「你!」她收住淚。「你想喝粥的話,我可以煮給你-啊,你用不著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笑著歎氣,然後更溫柔地看著她。
「如果我不搞成這樣,我怎麼知道原來你也會擔心我,我以為你對我還是無動於衷的。」
「誰說我對你無動……哀兵政策,哼!」她皺鼻睨了他一眼。
「應該說是出奇制勝吧!」他放在她頰上的手愛戀地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看著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很性感。「凱茵,今晚不要回去了。」
他低沉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在她耳邊引發她內心一陣悸動,然後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的唇輕柔地貼住她的。
客廳裡頓時只剩下喘息聲,伴隨著幾聲細碎的呻吟,黎東彥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迷惑著岑凱茵,除了接受他輕柔的吻,偶爾她也以生澀的吻回應他。
她的響應給了黎東彥極大的鼓舞,他自喉嚨發出性感的呻吟,在她肌膚問移動的唇舌逐漸變得熾熱、需索。他把她身上的衣服從牛仔褲裡拉出來,大掌則迫不及待地伸進去撫摸她的肌膚,同時他暗示她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他的身體也極渴望與她接觸。
這樣好嗎?岑凱茵模糊地想著,之前她之所以猶豫,就是害怕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她知道假如這個男人想要她的話,她是無法、也根本不會去抵抗的,因為她外表雖然顯得害羞矜持,其實內心極度渴望浪漫。
現在他寬厚的胸肌已經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她嘗試著用手去輕觸,結果引來他一陣又一陣的緊繃、一聲比一聲更粗重的喘息。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點燃了他的欲火,而除了自己,沒有人能熄滅這把火。
「凱茵,凱茵……」他沙啞地在她耳邊低喃,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呼喚著她。
漸漸的,單人座沙發顯得窘迫,它無法容納兩個火熱的身體,於是他毅然決然抱起她,直接走向房間。
當背部肌膚觸及冰冷的水床時,岑凱茵的理智被拉回一點點。
「等、等一下。」她喘息著抓住他往下采的手。
「怎麼了?」他停下動作,稍微撐起上半身,一只手卻捨不得離開她細滑的肌膚。
他額際冒出的汗珠和粗重的喘息顯示他正被欲望掌控著,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暫停所有的動作,用溫柔的眼眸凝望她。
「你希望我停下來嗎?」他沙啞地問。
她的欲望不下於他,但是……
「我不知道……」
「凱茵……」他用另一只手將她額前的頭發撥向後,憂心地看著她。「你不喜歡我嗎?」
現在再說不喜歡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所以她搖搖頭。
「搖頭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很有耐心地問。
「喜歡。」她低低地說,引來他一個好看至極的淺笑。
他低頭親吻她的頸子,用催眠般低沉的聲音道:「你別怕,我一定會負責的。」
就是他要負責她才會怕啊,她沒有信心能得到這麼好的他,對她而言,黎東彥仍然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人物,條件好得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她懷疑自己是否真有那個資格由灰姑娘變成王妃?
當她對自己產生懷疑或失去信心時,她就會像只鴕鳥一樣,想逃避、想躲起來,但是現在,她無法逃避、也閃躲不了,當黎東彥的唇一路往下時,除了呻吟與沉醉之外,她無法再思考別的……
☆☆☆
她在清晨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緊緊地擁著,被單下的兩人寸縷末著,想起昨天的纏綿,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
探病探到床上來,岑凱茵你也實在是太隨便了,她咬牙暗罵自已,隨即又想起昨天沒-完的粥和沒吃的藥,趕緊從被單裡伸出來一只手摸摸他的額頭,幸好燒退了,身體也沒有那麼燙人了。
一顆心剛放下,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又把她給嚇了一跳。
「早。」他閉著眼睛說,同時把放在他額上的手拿到嘴邊親吻。
「早。」她不太自在地回答。
他動了動身體,轉過來開心地凝視著她。
他這種生理、心理很顯然都獲得充分滿足的表情再度讓她想起昨天兩次的恩愛,一張臉燙得幾乎快燒起來。
她垂下視線,嘀咕著道:
「那個……你昨天沒有吃藥。」
「有啊!」她羞紅的雙頰讓他忍不住用手輕輕愛撫著。「你就是我的藥啊!」
他怎麼能用這麼性感的聲音說出如此誘人的話?她簡直無地自容了,眼睛盯著被單,始終不敢瞧他。
「你也沒有喝我的粥。」聽起來像是在抱怨。
他輕笑著抬起她的下巴,將唇湊到她嘴邊。「對不起,我現在就喝……」
「現在?」然後她從他臉上詭譎的笑容和蠢蠢欲動的雙手意識到他又想做什麼,急忙抓住他正要往被單裡探的手。
「不行,都涼了,不能喝了。」她說著,卻用嘴唇輕觸他好看的下巴。
「我可以馬上讓它熱起來。」他的手指扣緊她的,笑著含住她的唇。
「不行啦,我今天還要上班。」話雖這麼說,身體卻難以克制地阽近他。
「凱茵。」
「嗯……」她的氣息逐漸不穩。
「不要上班了,跟我結婚吧!」
她愣住了,稍微清醒過來。
「你說什麼?」
「跟我結婚吧!」他又說了一次,同時將頭埋進她頸間低語:「這個家需要一個女主人,我也需要你。」
他向她求婚了,這怎麼可能?她都還沒准備好,而且,跟他?台灣最大百貨公司的總經理?她不是在作夢吧?怎麼會有這麼奢侈的夢?
「我不管,你一定要跟我結婚,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他咕噥著,印在她身上的吻愈來火熱……
再度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的事了,她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後沖進廁所梳洗,他則慢條斯理地穿著襯衫、長褲、打著領帶,一雙眼始終漾著笑。
「凱茵啊!」
「嗯。」她咬著橡皮圈,對著鏡子用手指爬梳長發。
「今天早上的事就這麼說定囉!」
「哦……說定?」她把頭發用橡皮圈綁好,蹙眉從鏡子裡看著他,她現在的思緒全繞著「上班快遲到了」這件事打轉。
黎東彥歎氣,大踏步過來懲罰性地自背後摟緊她的腰。
「結、婚!」他在她耳邊加重語氣。「你要跟我結婚,很快。」他迫不及待想把她據為已有。
她想了一下之後回答:「這種事情不需要經過董事長的同意嗎?而且,像你這樣的身分,結婚的對象不是都得經過仔細挑選嗎?家世、背景什麼的,不是都要經過……」
他輕快的打斷了她的話。
「我已經選好了,而且絕對是經過『仔細挑選』的,至於我父親嘛……」他微蹙起眉。「他的確是有點頑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他的。」
他沒有注意到她憂慮的神色,徑自沉浸在她迷人的發香中。
董事長不是有點頑固,應該是非常頑固吧?她遠遠地見過他幾次,不同於黎東彥的冷漠,董事長是個性急又暴躁易怒的人,聽說他是那種會拍桌子、跳起來對著你的臉咆哮的那種人;不過,說起嚴肅和一絲不苟,父子倆倒是十分相似。
自從黎東彥回來接任總經理之後,他就很少出現在公司了,聽說他有意退休,把事業全部交給這唯一的兒子。
她懷疑那個也極愛吹毛求疵的老人會想要她這種身世平凡、沒有背景的媳婦。
☆☆☆
咖啡館裡,小慧神秘兮兮地靠到正在洗杯子的岑凱茵身邊,壓低了聲音:「凱茵,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的眼神今天特別不一樣?」
「哪、哪裡特別了?」她作賊心虛地低下頭去,她早就注意到黎東彥今天像中了頭彩一樣,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甜蜜的笑,而且完全沒有在工作,就好像他今天的工作就是那樣笑著看她,不論她拋幾個白眼都無法制止他。
「特別光彩啊,就是那種戀愛中的人都會有的光彩啊,你仔細看一下嘛!」她轉頭過來扯著她的袖口,卻發現了另一件更教人驚奇的事。「凱茵,你的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她動了動脖子,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啊。
「有一個地方紅紅的,好像被吸血鬼吸到一樣!」她誇張地拉高聲音,接著七手八腳從抽屜裡翻出一面小鏡子拿到她面前。「你看!」
她一照鏡子,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不得了了!居然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她心一驚,手中的玻璃杯滑落水槽,變成碎片。
小慧低頭看了眼玻璃杯的屍體,喃喃地道:「這已經是第三個了耶,凱茵,店長等一下來肯定會殺了你!」
「他敢?」黎東彥的聲音冷不防地出現。
她們同時偏過頭一看,果然看到黎東彥,岑凱茵忍不住皺起眉嚷著:「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進櫃台嗎?」
「可是……」他為難地看著她。「你一直打破杯子,我擔心是不是昨天--」
她趕緊上前捂住他的嘴,同時轉過頭對著小慧發出尷尬的微笑。
「小慧,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吃樓下的特制布丁嗎?你去買,我請客。」
「現在?真的?」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看後續的發展,不過布丁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一個一百五十元的布丁對她這種工讀生來說是很高級的享受。
黎東彥拉開她的手,苦笑道:「多買幾個吧,告訴他們記我的帳。」
小慧眼睛一亮,忽然發現這是個千載難逢、可以敲竹槓的機會,此時不敲,更待何時?
「我還想吃優酪低脂冰淇淋,還有賭神巧克力……」
「當然,請隨便。」他只差沒說出請你隨便愛買什麼就買什麼這樣的話了。
看著小慧蹦跳著朝手扶梯走去之後,岑凱茵忍不住埋怨地捶了黎東彥一拳。
他笑著承受了。「我是擔心你嘛,我伯我昨晚把你弄得太累了……」
她急忙轉身過來再次捂住他的嘴,簡直快昏倒了。
「你還提?你怎麼可以當著小慧的面講出這種話?她還小,會胡思亂想的。」
他點點頭,表示他知道錯了。
她在白了他一眼之後才松開手。
黎東彥偏著頭看著她脖子上的吻痕,那是他昨晚奮斗的成果,那些旖旎的畫面讓他心裡充滿甜蜜。
「滿成功的嘛,我種的草莓……」
她一聽,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低嚷:「你不要再說了啦!」
「為什麼?」他不解,湊到她身邊伸手幫她撿玻璃碎片。「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話聲甫落,雷奧的聲音就響起。
「咳!咳!請問有沒有人在啊?奇怪,這家咖啡館怎麼沒有半個人啊?」雷奧在櫃台前方東張西望,一副困惑的模樣。
黎東彥的腦中空白了一兩秒,然後有一種把手上的玻璃碎片砸到雷奧臉上的沖動;岑凱茵則臉紅似火,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躲起來。
「你來做什麼?」他立刻換上公事化的表情,然後走出櫃台。
「我來做什麼?」雷奧看著他走向固定的座位,自言自語地反問:「你不是一直打電話催我要美國的傳真嗎?現在來啦,我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送下來給你啦,你摸摸,還是熱的呢!」他自己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哦!」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傳真。「來得還『真是』時候。」
雷奧可以輕易從這句話裡感受到他的怒氣,他嘿嘿地笑著:「別這麼咬牙切齒的嘛,黎東彥!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關於那個種草莓什麼的,我一句也沒聽到喔!」
黎東彥倏地抬起眼,接著就聽到鏘的一聲,岑凱茵又打破了杯子。
☆☆☆
「凱茵,你到底什麼時候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激情過後,黎東彥纏著昏昏欲睡的她問。
「不是跟你說了還有二個月租約才到期的嗎?」她打了一個呵欠,在他懷裡尋找舒適的位置,她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了,因為過度的「運動」。
「一定要讓我等那麼久嗎?」他抬起她的臉,低聲問。
「嗯……」她的精神已經呈現恍惚狀態了,「已經繳錢了,不住多浪費啊。」
審慎地使用她賺來的錢是她的原則,不是小氣,而是實際。
「你就捨得放我一個人在這邊寂寞啊?」他半開玩笑地抱怨。
她挪了挪了身體,讓肌膚貼緊他的,她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尤其是他身上那種干淨舒爽的味道,簡直讓人著迷。
「這麼說來,在這之前,你到底是怎麼過的呢?」她咕噥地問著,又打了一個呵欠,並不很認真想要得到答案。
他被問倒了,沒有辦法反駁的他有股想霸道地吻到她答應搬進來為止的沖動,不過由於疼惜她疲倦的神情,最後他只是無可奈何地笑著親吻她的發際,同時幫她把被單拉高蓋到她的肩膀,這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爸!」他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很凝重。
董事長!意識到這通電話是黎東彥的父親打來的,岑凱茵的睡蟲立刻跑了大半。
「爸,你先聽--」
岑凱茵蹙起眉,隱約可以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咆哮,然後她想著,這父子倆還真的滿像的,都很喜歡打斷別人的話,不讓別人有開口的機會。
黎東彥吸了口氣。「我說過--」
又是一連串的咆哮,他干脆把話筒拿遠一點,然後他瞥見已經睜開眼的她,給了她一個苦笑。
等到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了,他才又試著跟專制的父親溝通。
「你又沒有見過她……我說過了,你安排的對象我不喜歡……」他閉上眼歎氣。「我怎麼會是故意在跟你作對呢?我從小……」
安排對象?這句話讓岑凱茵陷入了憂慮中,她想的沒錯,像他這種人在婚姻方面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不是政就是商,總之得對他們事業的發展有助益;像她只是個公務員的女兒,嫁進他們家是對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不過,她並不因此感到特別傷心或失望,因為這種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她早就有心裡准備。她雖然覺得自己是個灰姑娘,可從來沒有奢想要嫁入豪門,能跟黎東彥這樣相戀一場,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黎東彥又吸了一口氣,他看起來像是正全力壓抑自己的怒氣。
「我從小到大都聽你的安排,希望結婚這種事你能尊重我自己的意願……我當然不是--爸!」
他盯著電話,最後在懊惱的一聲低咒之後把話筒放回桌上。
「你爸不同意,對吧?」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他重新躺下來擁緊她,一只手煩躁地放在額頭上。
「他不是不同意,他只是不能習慣我突然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這 說來,從小到大你都很聽他的話嗎?」
「幾乎,我很少違背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應該是說,我不喜歡他對著我的臉大吼大叫,所以大部分時候我都順著他。」
「喔。」她點點頭。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翻身讓自己的臉對著她的。
「凱茵。」他抱歉地看著她。「你別擔心,我爸那邊我會解決的。」
「我?我並不擔心啊。」她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早就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本來就沒有癡心妄想要嫁--」剩下的話被他的大掌給捂住了。
他閉了閉眼之後長歎。
「我已經夠煩了,求求你不要再惹我生氣了好不好?」全台灣大概就只有這個女人不想嫁給他,偏偏他又愛慘了她、非她不娶,想起來就令人氣餒。
半晌之後他開口:「我可是很認真的想要娶你做我的老婆,所以請你也認真一點好嗎?」
她點點頭,心裡卻不怎麼同意。
他松開她的手,隨即深深地吻住她,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東彥。」好不容易他放開她,她抱住他的頸子邊喘息邊問:「難道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他親吻她肩膀細致的肌膚。
「就是你爸爸萬一氣起來不讓你當總經理了,把你趕出家門。」
「那剛好啊,我反正對這個位置又不是很有興趣,而且我被趕出來的話,我們就可以順利的在一起了,到那時,你可不能不要我喔!」
他不怎麼認真的回答卻讓她陷入認真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