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海昧情 第二章
    城門一開,終止了戰爭的雜亂聲響,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前所未見的美少年君主。

    這人披著紅色長袍,儀態尊貴的走出,睥睨著女真國鐵騎的眼光,是屬於一個傑出政治家的。

    南宮-的出現,驅走了腥風血雨的氣息,改變了周圍的氣氛,有些人甚至當場失魂落魄起來。

    左右抵住肩膀的利劍沒能折損南宮-一國之君的氣勢,她被押解著來到完顏徽面前,眉目間遭背叛的憂傷在見到他時立刻被憎惡的光芒所取代。

    完顏徽謎樣的金色眼眸對她眼中的憎惡視而不見,反而輕佻地凝視起那張極冷艷卻極富魅力的臉。

    實在是一張教人過目難忘的漂亮臉蛋,不只臉蛋漂亮,連肌膚都細白如雪,泛著純淨透明的光澤;那雙秋水明眸,若不這麼惡狠狠地瞪著他的話,肯定是風情萬種、楚楚動人;還有那微抿的薔薇色嘴唇,是他所見過最誘人的嘴唇。若不是自己有切身遭遇,他還真不願相信眼下的他是個男性。

    這就是傳說中神秘又暴戾的完顏徽嗎?

    雖然她的神情冷靜而沉鬱,抬頭挺胸,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但是完顏徽眼中所透露出的詭異光芒,卻實實在在打擊了她,她不得不戒備起來,以防自己被那兩道無言的光芒擊垮。

    她迎視那道光芒,這才發現面具內藏著的竟是一雙金色光芒的眼。

    金色,即使在黑夜中也讓人無法忽視,那是光輝、尊貴、至高無上的代表,鑲在這個渾身泛出冰冷厲氣的男人身上,當場營造出一種冷酷、紀律、難以親近的疏離氣息,完顏徽果然符合草原上的傳說,是個充滿壓迫又無比恐怖的君主。

    兩人目光一接觸,各自撞出不同的心事。

    她是心服但沒有表現出來,完顏徽的確擁有稱霸草原的雄厚氣勢,可這並不代表自己就會甘心向他俯首稱臣。

    南宮-因悲憤而光澤閃耀的雙瞳則讓完顏徽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這也引發他挑逗的興趣,頗有興味地執槍挑起她的下顎,默默地審視著,一個不小心,鋒利的槍頭擦傷了她緊繃的下顎,一滴鮮血沿著槍頭落入雪地,在月光下十分奪目。

    他皺眉,那如女子般脆弱的肌膚……

    南宮-斜視鮮紅與雪白搭配出來的景象,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隨即又變得黯然神傷。

    那種既達觀又悲觀的神態之美,超越任何事物,再度讓完顏徽心神為之一動。怎麼會有如此絕妙的一雙眼?正視你時,咄咄逼人,不正視你時,又楚楚可憐。

    他略施力,無言地用槍托起她,這時她眼中光芒一變,又轉成寧死不屈的神情,令完顏徽著迷了。

    多麼饒富變幻的一雙眼啊!黑如幽潭,靜如死水,波動時又帶著惑人的魅力這雙眼究竟還有多少變化?

    長槍沒有如預期地送進她咽喉,南宮-扯著唇角,露出輕蔑的冷笑,目光充滿了挑釁,似是在譏笑他的猶豫不決。

    這一笑,反而讓完顏徽緊逼咽喉的長槍不合常理的收回。一心求死嗎?他可不打算讓他如願。

    但是賣主求榮的文臣可抓到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右邊架著南宮-的那位臣子首先揚手狠狠一抽,把她的臉打向左邊,左邊的文臣見狀,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誠意,再度將她抽向右邊,順勢抓著她的發,逼迫她的臉上揚。

    一道涓細的血順著倔強的嘴角往下流,流過白皙繃直的下頦,最後沒入高領的龍袍內。

    完顏徽注視著那道血流沒入南宮-的頸子,他莫名地感到肝火大動。

    兩個不知死活的人接著獻上諂媚的笑。

    「皇上,您犯不著跟這種不識時務的人生氣,我們願意先替您教訓他,讓他從此刻開始清楚自己卑微的身份……」

    南宮-仰視的烏眸露出鄙夷的光芒,既同情又不屑的冷哼。「看來,你們兩個笨蛋根本不瞭解完顏徽,你們以為他會傻到去相信賣主求榮的人嗎?」

    右邊的文臣聽她這麼一說,立刻露出遲疑之色,左邊那人則更加橫眉豎眼。

    「你這傢伙,休想挑撥皇上對我們的信任。」

    一手再度高高揚起,卻意外地落在冰冷的長槍之上,他愕然抬眼,眼中充滿疑惑。「皇……皇上?」

    「我有說要教訓他嗎?」完顏徽吐出的話似穿過雪原的風,寒氣逼人。

    除了完顏翰,任何隨便揣測他心思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戴著面具的完顏徽本就教人難以猜度,現在又沉下嗓音,言語中大有責備之意,這不禁讓兩人心底泛起戰慄。

    素聞這位草原霸主,喜怒無常,暴虐苛刻,一件小事就可以坑殺上百人。如今兩人未經同意,擅自揣測他的心意,似乎是拍錯了馬屁,不免心中惴惴不安。而且他們自完顏徽始終倨傲的神態間感受不到友善的氣息,於是交換了一個眼神,由右邊那人躬身作揖,恭謹的問:

    「皇上,您曾說過,王師所至,繳械投降者一概赦免,官階如舊,不知此話是否為真?」

    「你在向我邀功?」完顏徽的語氣更低沉了。

    「不敢。只是想請問皇上,是否曾說過此言?」

    「是說過,不過……」他耐人尋味地微傾身審視兩人,「這其中並不包括賣主求榮的叛國賊。」

    話聲甫落,機敏的完顏翰立即洞察其意,抽出腰刀向前,結束了他們兩人的生命。

    人頭齊頸切斷飛離身體,飛過南宮-眼前,她渾身血液瞬間凝結,立時摀住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不尖喊出聲。

    看著血色自他兩頰消褪,完顏徽一邊好笑地自馬上俯下身,一邊慢條斯理地叉起滾落到一旁的人頭,將尚在滴血的頭顱舉到南宮-面前。「怎麼?沒見過這種殺人的場面?」「啊!」這種前所未見的恐怖景象終於讓南宮-的尖叫衝口而出,隨即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要倒下。

    「喂——」完顏徽剛好來得及拋掉頭顱,一手接住她。

    他迅速翻身下馬,抱著不省人事的南宮-,金眸難得的出現緊張的神色。

    「快醒醒,我可不許你這樣就死了!」

    被戰爭磨出厚繭的大掌輕拍她兩頰,撐著她的臂彎也配合著輕輕搖晃。

    這種異常溫柔的舉動照理說不應該出現在一向予人陰森恐怖形象的完顏徽身上,完顏翰雖然不動聲色,卻機敏的注意到,此時不自覺露出焦急之色,凝視新羅國君主的金眸,正蘊涵著異樣的光芒,那是男人開始對陌生的事物產生感情的光芒,至於原因為何,除了完顏徽本人之外,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最清楚了。

    總而言之,是四個字——同病相憐!

    ☆☆☆☆☆☆☆☆☆

    南宮-是被完顏徽身上的血腥味給嗆醒的,睫毛微掀,隨即迎上一雙金色眼眸,初時覺得極溫暖,極富吸引力,但這種感覺立時被週遭源源不絕的陰冷驅散。完顏徽的面具,他身上的鎧甲,乃至於他本身,都在無情地傳達冰冷的氣息。

    她迫不及待地想脫離那冰冷的觸感,抱緊雙臂,非但沒有對他的好心投以感激之色,反而一副被妖魔鬼怪碰到的詭異表情。

    這種表情讓完顏徽難得的溫暖頓時又籠罩一層厚厚的寒霜,他面沉如冰,聲音也是冷冷的:「你是這樣報答救你的人?」

    什麼?她眼睛睜得老大,沒有血色的臉立刻又被憤怒的玫瑰色染紅。

    什麼救你的人?要不是他把那猙獰的人頭舉到她面前,她怎麼會昏倒,又怎麼會需要他來救?再說,她巴不得乾脆嚇死,死了最好,現在她惟一的希望就是快點死,免得親眼見到新羅國臣民與她的皇兄慘遭完顏徽的毒手。

    於是,南宮-怒抬的眉毛微斂,皮笑肉不笑地反唇相稽:

    「救我?哼!我命懸你手,自是任你宰割,你愛救便救,愛讓我死便讓我死,又何來什麼報不報答?」

    完顏徽一聽,搖頭自面具裡逸出一聲輕笑,他佩服他的勇氣,以及盲視他的目光。

    金眸半瞇,饒富興味地細細打量在自己肩膀以下的他,既脆弱又勇敢的美少年啊……他彷彿嗅到來自他身上的清香。在月夜的雪原上,會引人不知不覺墮入遐想的清香。他凝視他的眼裡多了一種自己並不熟悉的激情,而他自己並不知道,當無情無慾的冷金對上同樣無情無慾的幽黑時,會自動轉成溫暖的亮金。

    南宮-雙頰上的淡玫瑰色在他異樣的凝視下轉成更深的紅色,那又冷又暖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同時也感受到另外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她不禁更加抱緊雙臂。

    難道他是以看女人的眼光在看自己嗎?不!不會的……就連跟她天天相見的朝中大臣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更何況,她身上穿的是厚達好幾層的冬衣,女性的特徵也用抹胸緊緊束住,就算完顏徽的眼光比別人敏銳,也斷無可能自身體上看出端倪。

    但她終究無法繼續與那異樣的金色眸光對視,失神地垂下眼,新羅國兩個文臣的屍體就在自己腳下,剛好給了她打破僵局的話題。

    「哼!你這暴君,居然也有清醒的時候?」

    此語一出,果然讓金眸的暖色頓時消失無蹤,轉成凍結人心的寒光。

    那種瞬間僵凝的氣氛,通常是暴風雨欲來的前兆,在馬上的完顏翰不禁為那個容顏俊美的新羅國皇帝捏了一把冷汗。

    「你說……」完顏徽低低地重複她的話,語氣裡充滿了危險氣息。「我是暴君?」

    南宮-心中一凜,不光是那副沒有表情的面具,完顏徽一身的黑鐵甲冑乃至於渾然天成的懾人氣勢,在在都令人感到壓迫、無法呼吸,但她豁出去了,反正遲早會被他送上西天,在生命結束之前,她要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她的幽潭釀著火光,無畏地射向他面具後的雙眼,縱使準備要開口大罵,也是一副持重威嚴的君主模樣。

    「完顏徽,我說你是暴君!而且不只是暴君,還是窮兵黷武、殘酷無道的暴君!」

    洪亮、中性的低沉嗓音傳進每個人的耳裡,完顏徽的部隊、在城門口跪迎的新羅文武大臣全都聽見了,現場一陣短促的抽氣聲,尤其是城門口的新羅大臣,當場血色盡褪,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厄運頻頻發抖。

    「喔!請繼續。」完顏徽挑眉,冷冷地催促。

    繼續?好,那她就不客氣了。

    「我新羅國世事女真,恪守職責,每年按規朝貢。不僅如此,還得應付你們銀牌使者貪得無厭的需索,任意增加的數量。而你,你不但對此視而不見,放縱屬下任意妄為,到頭來,為了成就你一統天下的癡夢,還羅織罪名予我新羅,藉此興兵吞併。為了壓制被你吞併國家的反對勢力,你不僅對皇室成員趕盡殺絕,更大舉坑殺文臣武將;為了讓你能繼續完成征服天下的目標,你對吞併國家進行壓搾性的超額貢稅,無止境地奴役全國百姓,你對付人民惟一的手段就是暴力,不僅設立各式各樣令人髮指的刑具來對付人民,還賞罰隨心,血腥鎮壓,像你這樣的人,紂王、始呈,都要自歎弗如!」

    「哦?哈哈哈……」完顏徽仰面大笑,面具盔甲為之震動。

    這種難得一見的大笑,隱藏了太多難以臆測的恐怖心思,怒極而笑,這是所有人一致的想法,而這也代表當瘋狂的笑聲停止,無法想像的可怕災難就要降臨在新羅國。

    跪在地上的新羅文臣中,有一鬚髮皆白,忠直的老臣上前來抱住南宮-的腿,哀泣的懇求:「皇上,皇上您不要再說了……求您忍一時之氣,為新羅所有的百姓著想吧!」

    南宮-難過得垂眸,目光中有隱忍的淚水。

    「丞相大人……您……」

    「皇上啊……不是老臣惜命,人人都知道您愛民如子,所以全國子民才義無反顧地追隨您抗戰,但事已至此,就請您放下身段,跪下祈求完顏皇上的原諒,給新羅人民一條活路吧,皇上……」

    說著,他哽咽的哭了起來。

    後面跪著的大臣也都掩面而哭,現場一片啜泣之聲。

    南宮-怒斥:「丞相大人,蒙古裡國的教訓還不足以讓你認清完顏徽是個怎麼樣的人嗎?他是個以力量支配一切的暴君,任何企圖與他講情說理的人都是癡心妄想,你看看這兩個人……」他指著身首異處的兩名文臣,「這就是完顏徽對待投降之人的一貫手段,所以我絕不屈服,我寧可一死。」

    「哈哈哈!」完顏徽笑得更大聲了。

    ☆☆☆☆☆☆☆☆☆

    那令人憎惡的笑,充斥在南宮-耳邊,震得她心裡直發毛,卻又氣得想一巴掌揮掉那張討厭的面具,止住那道令人厭煩的聲音。

    如水般的烏眸盯住他,激動地道:「完顏徽——取我的性命吧!」

    笑聲陡地打住,這次托起她倨傲下顎的不再是冰冷無感情的長槍,而是他微慍卻絕對有力量掐砰她的拇指與食指。

    「不……」拇指磨蹭著粉嫩的肌膚,柔軟的觸感讓金眸閃著滿意的光芒。「你不許命令我,只有我能命令你。」

    輕吸一口南宮-身體的清香,原該被撩撥起的怒濤,莫名地平靜無波,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微妙情緒呢?他並不打算為自己聲名狼藉的名聲辯駁,卻奇怪地在意起他的看法,在意那雙眼所表現出來的憎惡,這雙秋水明眸如果不被憎惡充滿,該會是多麼的好看啊!

    南宮-不得不承認完顏徽實在是個十分可怕的人,面具遮住他所有的表情,渾身透出的危險氣息引發人無限恐怖的想像。她明顯感覺到肌膚傳來燒灼般的痛,這源自於面具內那雙銳利且具穿透性的眼,那雙眼對她進行的凝視,讓自己有種赤裸的感覺,甚至,她開始擔心他是否已看出自己真正的性別。

    當完顏徽的手緩緩下滑至她的咽喉,並伸掌緊握時,所有累積的害怕情緒反而一掃而空,緊繃的身子鬆緩,眼神出現即將解脫的超然,這一刻,她早已等待許久。

    完顏徽捕捉到這細微的表情,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他大膽的咒罵,無非是想盡快求死而已,自個兒卻不能滿足他的心願,因為他已撩起他的興趣。

    完顏徽俯下眼,黃金面具幾乎與她的鼻尖相觸,血腥又危險的氣息隨著呼吸進入身體,引起她一陣強烈的戰慄。

    「我不會讓你死,因為你擁有吸引男人的一切條件,卻不自覺這有多麼的危險。」

    火熱迅速攀上她雙頰,這低沉又充滿挑逗性的聲音分明是、分明是……

    一種被狎戲的暴怒使她失去了理智,當場想也不想,手就往那張黃金面具揮去——

    面具落在雪地上,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反而是四周爆出的怒喝震醒了她的神智。

    「大膽!」

    「該殺!」

    鐵騎一湧而上,形成一個小圈圈,將南宮-和完顏徽包圍住。數十枝長槍同時往她的肩頭壓來,把她壓得單膝點地,其中一枝長槍,粗魯地抬起她的下顎,她得以仰視月光下露出半張臉的完顏徽。

    果真一如傳說,黃金面具下還有一張皮製的半罩面具。

    月光迅速被烏雲遮住,她只來得及看清那白皙略帶陰柔的下巴,並且清楚地看見那因驚訝憤怒而緊抿的雙唇,當月光重新照射在他臉上時,黃金色的眼眸又重新在面具上閃耀著。

    完顏徽揮手退去騎兵的長槍,金眸透著醒目的殺意。

    咚的一聲,南宮-立時支撐不住地往右側倒去,乾涸的嘴角重新流出溫熱的血液。

    他皺起眉,準備落下的第二掌在半空中停住不動,他懷疑脆弱的他是否還能接下自己的第二掌。

    南宮-轉過臉,眼中閃著快意的光芒,「完顏徽,這樣你都還不想殺我嗎?」

    她腦海裡迅速閃過一段更刺激的言語:「呵呵,該不會你看上了我,想把我收為男寵吧?」

    這刺耳又極端羞辱的話一出口,成功地讓完顏徽抽出腰刀,逼向她的頸子。

    「你竟敢這麼說?」

    「皇上……」蒼涼的哭聲再起,又是那個新羅國丞相。「求您不要再激怒完顏皇上了,您不想新羅百姓以及皇室宗親遭到比刺面割耳更殘酷的折磨吧?您這樣一再激怒完顏皇上,表面上是在成就您尋死的私願,實際上卻是在逼著新羅臣民跟著您一塊死啊!」

    「丞相大人,我……」她無力地蠕動雙唇,最後沉痛地閉上眼,兩行淚水跟著落下。

    她臉頰上的兩行淚,莫名地讓完顏徽失去力氣,那悲傷又倔強的神態奇妙地澆熄他胸中憤怒的火焰。

    原本應該切入她咽喉的腰刀轉移到她的肩膀,沉重的力量壓著她。

    「南宮宜……」他好不容易找回平板毫無感情的聲音,「顯然你對暴君的瞭解還是太少。」

    「什麼?」

    「絕不讓敵人輕鬆痛快的死去,這是身為暴君最基本必備的條件之一。」

    「你!」南宮-只覺得渾身血液逆流,傳言果然不假。

    不知道為什麼,南宮宜眼裡那種「你果然是暴君」的訊息讓完顏徽覺得十分不舒服,賭氣似的,他揚聲下達了一道傳聞中有,自己卻從未做過的事。

    「把新羅臣民全部集中到一個地方,文武大臣一律上手鐐腳銬,等我今晚休息夠了,再來想想是要火燒還是用土埋。至於你……」金眸閃著寒光斜視著南宮-,

    「你要留在我身邊,重新認識我這個暴君。」

    絕望的哭聲四起,新羅人民惟一的希望破滅了。

    「完顏翰!」完顏徽煩悶地叫著。

    「是!」

    「我不想再聽到這些哭聲。」

    「是的,皇上。」一舉手,所有的聲音頃刻都被封在大門緊閉的新羅城內。

    城外,剩下南宮-一個新羅人,孤單地面對完顏徽,以及他身後無堅不摧的鐵騎。

    絕望的烏眸一凜,她義無反顧地起身衝向他的腰刀,卻被動作更快的完顏徽攔住,一手輕鬆地環住她的雙肩,箍得她動彈不得。

    「想死?」厲眸逼視她的臉,「你沒有這個權利。」

    幽黑的眼中閃著憎恨的怒火,那把火莫名地燒得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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