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嘛?在幹嘛?法師後退,後退啊!」芳心盯著計算機屏幕,吼著一旁同樣專注的永群,「法師擋在前面做啥?你的血有刺客多嗎?走開!別擋我的路!」
永群緊張的指揮計算機屏幕上的法師施法術,一步也不讓,「我是男人,哪有讓女人在前線拚命的?放心好了,我很會補血的……注意!那個小王在K你的腦袋呀!」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芳心哀叫起來,「退退退……靠!你死了!可惡,敢殺我隊友?看我把你們通通滅族!」
「你冷靜點好不好?喂喂喂,你以為你是野蠻人,皮粗肉厚嗎?你趕緊回城……喂!你沒水了……」他咒罵一聲,「女人!搞清楚你的角色,你是刺客,不是野蠻人!」
「我才想回敬你同樣的話,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細皮嫩肉的法師啊?!」她抽空應了一句。
他緊急按下ESC鍵,若不趕緊重回戰場,這個女人會不顧一切的把命給拚掉的。
兩人已經相處了一個禮拜,連永群自己都很訝異,他這個嚴肅到視娛樂為罪惡的人,居然整天沉溺在遊戲裡。
無疑的,這是一種墮落。
但他們這對俊男美女的爭吵,在網咖引來許多側目。這個禮拜以來,兩人每天下午都在這裡為「暗黑破壞神」奮戰,已經成為網咖裡令人賞心悅目的一景。
聽他們爭吵,其實很有趣,同在網咖裡的客人忍不住泛出笑意。
戰鬥結束,芳心露出滿意的微笑。「雖然你的戰法是趴著比站著多、又不斷撿屍體,不過的確是個好戰友。」大力的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喝點什麼?」
永群站起來,「老闆,你要喝什麼?」他幼年在英國長大,認為男性生來就該愛護女性,為女性服務。
「芬達。」她開始掏錢包,卻被他阻止了。
「拿女人的錢多難看,不過才幾十元的飲料。」他瀟灑的走向櫃檯。
同在網咖的少女們,偷覷著他挺拔健碩的身材,臉紅地偷偷跟同伴碰胳臂,竊竊私語。
芳心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隨便征來的玩伴,居然是這樣的優質,舉止得宜,言談有條有理,臉蛋就不消說了,簡直可以入鏡當偶像,堅實的肌肉鍛煉良好,穿衣服又有品味,雖不脫藍白黑三色,卻可以穿得這樣有型,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想來他應該出身良好,只是造化弄人,不得已才出來討生活,陪她這個百無聊賴的女人在網咖打電動。
買了飲料,永群體貼的把吸管擦拭了一下,才插進玻璃瓶裡,遞給了她。
看她喝得這樣心滿意足,他不禁搖搖頭,「這種東西色素太重了,少喝些比較好。」他自己只喝礦泉水。
「噯,永群。」芳心的雞婆個性又發作了,「你……你的工作不太穩定對不對?需要幫忙嗎?」
雖然只相處短短一個禮拜,她卻對他挺有好感的。這年頭的男人已經越來越沒擔當了,樂得拿「男女平等」的口號當盾牌,冷眼看著女人拚得滿頭汗,也沒人想要挺身照顧愛護一下。
相反的,他對她照顧周全,拉椅子、開門、拿飲料。有一回午後下起大雨,他拿著雨傘小心翼翼的為她遮雨,卻沒注意到自己半個身子都濕了。
還有,上次見到一位太太摔跤,他想也不想就跑過去扶起她,順便幫她撿起掉落一地的蔬果,還攔了出租車讓陌生的太大搭車回去。等出租車時,他手裡還提著那一大籃菜,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照顧女性對他來說,自然地宛如呼吸一般。
聽見她的問題,永群放下礦泉水,沉吟了一會兒,「……我這幾個月大概都沒工作。」
芳心皺緊眉,「那來我這兒打工是你唯一的收入嗎?」
他聳了聳肩,笑了笑。就算他躺著下動一輩子,也不愁吃喝吧?跟芳心到處跑,好過在家發呆,他實在不想翻報紙、看電視,無趣地熬過一天又一天。
「我花費不多。」他敷衍地回答,「我的物質慾望不高,跟你出來有吃又有喝,根本不必花錢。」
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芳心想確定他真正的想法。「……你是模特兒還是演員?你跟經紀公司鬧翻了嗎?我有些人脈,或許可以幫上你的忙……」
永群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嬌艷的臉龐。她不算太美,但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媚與艷,眼睛永遠水汪汪的,嘴巴……說真的是太大了點,像是隨時等著接吻,顧盼間有種無辜的風情,彷彿會勾引人似的。
講得難聽一點,她是天生的情婦臉。但是多認識她一些,一些些就夠了,才會發現她非常表裡不一,是個熱情又體貼的好女人。
本來以為她征玩伴是為了某種肉慾上的需求,相處了一整個禮拜,她卻平等正直的對待他這個「僱員」。
「啊,我知道了,你對我的表現相當不滿意。」他打趣著,「所以你想把我塞到某個倒霉鬼手下去工作,是吧?」
「喂,我不會亂丟『垃圾』好不好?」芳心不高興了。「陪著一個女人到處玩,大多數男人都會覺得難堪吧?」
他笑了,「不,我不覺得難堪。還是你覺得你的『僱員』很不上進,游手好閒,讓你看了扎眼?」
「這也是一種工作,有什麼好扎眼的?」她聳聳肩,「靠自己的努力賺錢,不偷不搶,我敬重每個肯工作的人。」
呵,她的想法一向很詭異,永群笑著喝了口礦泉水,「那麼,這段時間我只想好好的為你工作。我很笨,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情,學不來兼差那一套。」
芳心也笑了笑,「你跟我聊天的時間,我也算進工資裡的。」
「那現在請你停止計費好不好?」他笑出聲,「因為我想跟你聊天。還是說,換我要給你時薪?」
「還有人嫌薪水多的?」她挑了挑眉。
「光聊天就有薪水,這錢我拿了不好意思。」永群也學她挑了挑眉。
兩人相視一笑,他環顧網咖,「哪來這麼多無所事事的人,整天泡在網咖裡?」
「每天工作有什麼意思?」芳心把芬達喝完。「人偶爾也要墮落一點、頹廢一點,停一停腳步,找些有趣的事情來做。」
「包括逃學來網咖?」他對她的處事態度感到很不可思議。
「總比逃學去打架、吸毒、飆車,或者是混黑社會的好。」她伸伸懶腰,「很快的,這些逃學的小孩會長大,等他們發現『人生』這個網絡遊戲更艱巨、更迷人,得到的是真實貨幣,可以買名牌、買房子、買車子,而不是計算機屏幕才看得到的刀劍裝備,他們就會離開這裡了。」
「『人生』是網絡遊戲?」永群張大眼睛。
「這不是我說的。」芳心交叉雙臂,「我在網絡上看過一篇文章,覺得說得很贊。「『人生』的確是場更大型、更艱巨的網絡遊戲,你要工作換取真實貨幣,好比在練功打寶;你要一次次的挑戰龜毛的上司、艱巨的難題,就像打小BOSS,每個階段都有要學習的事物,那就是你的『新技能』,至於加薪、談戀愛、結婚、生子……這些就是你的『遊戲任務』。
「虛擬的網絡或許也是一種世界……但是你我真實生存的,卻是這個世界。」
他咀嚼著她話中的深意,笑了起來。「那我們現在呢?算是『人生網絡遊戲』中的哪一段?」
「我們現在在挑戰任務,任務的名稱叫做『長假』。唉,真的是非常艱巨的任務……」芳心歎息一聲。
「我懂了,我是你僱用的『傭兵』,陪你挑戰『長假』這個任務。」永群喝光礦泉水,眼睛閃啊閃的淨是笑意。
哎……他真是太好看了,光是這樣看著,就讓人心兒怦怦跳。
「沒錯。」她站起來,不想像個花癡一樣盯著他下放。「你是我僱用的法師傭兵,問題是你躺在地上比站著的時候多。」
「我每天都很用功的啃攻略本耶!」永群抗議。
呵,他的確是很用心。芳心明白,非常明白,就算是份會被誤解、輕視的工作,他也用心的想做好。
「好啦,破關了。」她揮揮手,「明天我們換去其它地方破關吧。」
跟他當玩伴,真的很有意思。
相偕走出網咖大門,日已偏西,酷暑的熱氣猶存,眼前亮晃晃一片,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送你去捷運站好了。」芳心牽出她的小五十CC。「不然你要走好遠--」
「芳心!」一聲驚喜的叫聲讓她一繃。
只有永群看到了她的表情--
一瞬間的空白,繃著某種凝滯的情緒,深深吸一口氣,她換上一張甜甜的笑容,轉過去驚喜的響應,「朝嘉?不是朝嘉嗎?你怎麼會在這兒?」
觀察著她,永群有些驚異,她表情轉換之快,宛如四川戲劇的絕學「變臉」,就只是一瞬間,一點點破綻也沒有。
一個高大英偉的男子激動的跑過來,「芳心!我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你,可你都……」他想握住她的手,卻讓永群搶了個先,含笑地將芳心攬了過去。
「這位是?」永群問。
芳心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滿懷感激的,笑得更燦爛了,「永群,這是我老朋友趙朝嘉。朝嘉,他是章永群,我的……」她嬌羞的笑了一下,臉龐湧上一陣潮紅,
嬌俏的臉龐更添嫵媚。
朝嘉臉色黯淡了下來,「章先生,你好。」他像是滿懷苦澀的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芳心,你最近有沒有空?一起出來吃飯好嗎?」
「在永群面前問這個不太好吧,他會誤會的。」她依舊是笑語盈盈,但是永群卻在她眼中看到另一種回異於笑的情緒。
「啊……抱歉。」朝嘉更心傷了。「章先生,我跟芳心真的只是老朋友……」
「我明白。」永群笑容可掏,「芳心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呀,我不是那麼霸道的人。只是今天她累了一天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們改天再約?」攬著她的肩膀不肯放,他笑咪咪的和朝嘉握手,「很高興認識你,趙先生。」
朝嘉愣了一會兒,看他體貼的幫芳心戴安全帽,兩人跨上機車,連忙說:「晚上我打電話給你!芳心,你不會是故意不接我電話吧?」
「沒的事。」她叫了起來,「你知道我很迷糊的,下了班也不太接手機,你別亂想。」
一直到轉過身去抱住永群的腰,機車遠離了朝嘉的視線範圍,她燦爛的微笑才消失。
透過照後鏡,永群注視著她,「我送你回家吧?」
「你的工作項目沒有包括這個……」她喃喃著。
「這是售後服務。」高大的他騎著小五十有些可笑,像是騎著玩具車。「左轉?還是右轉?」
「左轉。」但她卻伸出右手。
「我說老闆,你要我聽你的,還是看你的手指揮?」他無奈。
正發著愣的芳心笑了出來,「看我的手啦,別管我說啥,我到現在還有點左右不分。」
「是『有點』嗎?」他打趣著,「你乾脆告訴我地址,我找得到路的。」
她報出了地址,其實離網咖不太遠,而永群也沒再逗她說話,默默的送她回家。
她家位於市中心,是個樓中樓的套房。低矮的樓上是臥室和衣帽間,樓下有個小小的客廳兼書房,還有個袖珍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廚房,浴室夾在廚房和客廳中間,只能淋浴,空間只夠容一個人轉身。
站在客廳裡張望,便可以將整個小小的家納入眼底。
沒有電視,倒是有張極大的書桌,放著一台桌上型計算機,滿牆的書,從食譜到《古文觀止》都有,書背都已有些折痕,像是被一讀再讀似的。
「要喝咖啡嗎?還是茶?」芳心終於結束了夢遊狀態,邀請他坐下。「我家不大。」
「你敢說不大?這裡可是市中心。」永群笑笑,「嘩,我沒想到你是女富豪呢,居然有能力買這麼貴的房子。」裝出一副垂涎的樣子,「老闆,我得努力拍你馬屁了。」
芳心笑了出來,「拜託,這是我父親買給我的。我哪有能力買?我賺的薪水只夠我吃喝個幾年,別忘了,我只是個領人家薪水的可憐粉領族。」
「那我的工資再打八折好了。」他提議,「我是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人。」
她放聲大笑,原本鬱悶的心情紆解許多。「永群,你真是個體貼的好人。咖啡?還是茶?」
「你喝什麼,我也跟著喝,老闆的喜好就是我的喜好。」永群樂於逗她,真的,他喜歡芳心現在的笑,放肆的、輕鬆的笑,而不喜歡她硬裝出來的甜蜜。
「你神經喲?」芳心在他胳臂上輕拍,「我煮壺咖啡,等我一下。」
在芳心煮咖啡的當口,永群翻著她的書,不用交談也覺得自在。原本以為她的家會有多麼雜亂呢,沒想到乾乾淨淨的,幾本書散亂在桌上,看起來有人居住的親切感,只覺溫馨,而不覺得亂。
咖啡的香氣充塞在寧靜的套房裡,但是驟響的手機鈴聲卻打破了這份靜謐。
猶豫了一會兒,芳心接起,「朝嘉?我才剛到家呢……怎麼了?噯,有什麼事情……為什麼哭呢……」
哭?那個高大偉岸的男人哭給她聽?
永群研究著她的表情,那是困惑的、忍耐的神情,還有一點點受傷。但是她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到有點虛弱--
「……你好好說,我在聽呀……」
察覺到永群探詢的眼光,她輕咳一聲,尷尬的把臉轉過去。
永群站起來,輕輕的將她的手機拿過來,芳心愣住了。
「……你終於也找到人了……我知道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後悔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你更愛我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朝嘉一點也沒發現手機那端換了個人,只是一個勁兒的悲泣自己的失去。
芳心有些為難,實在不願意讓人發現……這讓她很難堪。看永群像是想說話,她急急的將手機奪回。
「我知道了。別難過,總是要看未來的路呀……你跟月英處得不好?欸?不是月英,是邵華?我不是不關心你,我們仍然是朋友啊……」
「芳心,咖啡要涼了。」永群故意湊到手機旁喊著,「誰呀?誰在哭?需要我跟他說,別打擾我們相處的時間嗎?」
這一番話,終於讓朝嘉狼狽的掛了電話。
芳心把手機放下,默然良久。
或許她會對他發火?還是惱羞成怒的甩他一個耳光?說不定她想跟那個愛哭的男人復合……永群想著,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這個念頭讓他有點惱怒,有點不是滋味。
芳心垂首一會兒,抬頭仍是堅強的笑,「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你也是個好人,濫好人。」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動氣,「他到底是誰?」
「我前男友。」她抬手想斟咖啡,卻有點無力。
「去坐好,我的售後服務也包括倒咖啡。」他生氣了,連自己都訝異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看她茫然的坐著,他心頭火越燒越旺,恨不得把那個臭男人拖來痛打一頓,然後把她狠狠地搖醒。
他悶不吭聲的往她杯裡倒人奶油球。越來越瞭解她的習慣了--喝咖啡不加糖,只放奶油球。
教人窒息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他的悶氣總算平復了些,「想談談嗎?」
「……想是想。」芳心攪動咖啡,「但是故事很長,說起來要很久很久……我今天的鐘點費會透支……」
「今天大放送,不收鐘點費!」永群大聲起來,一把奪去她登記時間的小本子,狠狠地槓掉今天的計時。「說!」
命令?對,他在命令自己的「老闆」。
她想了好一會兒,「……我跟他交往三年,前年分手,恢復朋友的身份,就這樣。」
真的會被她氣死!看起來明明是個精明幹練的女人,他曾私自調查了一下,在職場上,她也確實精明幹練,怎麼感情生活會這樣一團槽?
「分手都分手了,哪有什麼朋友不朋友的?」他冷冷的說,「這兩年,你就任他這樣打來哭?」
「……大家都是朋友。」她垂下頭,覺得有點頭痛。
「你還愛他?」他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好想狠狠地搖散這個女人的骨頭。
「當然不!」她叫了起來,帶些驚慌。「才不呢。」她沉默了一會兒,「……是我無法適應他的感情態度。我獨佔欲強,沒辦法跟別人分享愛情。」
「他腳踏兩條船?!」他拳頭舉了起來,簡直氣炸了。
「是很多條。」芳心無奈,「但是他說最愛的人是我。」
「笨蛋!這種話你也信?你腦袋塞稻草啊?!」他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連咖啡都溢出來了。
她瞪大眼睛,「你……你幹嘛這麼生氣?」
狼狽的抹了抹臉,他咳嗽一聲,「沒……沒啊,路見不平,氣死閒人。」對,他就是那個他X的「閒人」!「這種人根本不用理他!」
芳心拿起面紙擦拭桌上的咖啡漬,皺緊眉,「雖然不愛他了,但我們總是一起經歷過那段歲月,怎麼可能就這樣否定一切?而且他確實是有困擾才打來的,我覺得基於朋友之義,總不能太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男女之間哪有什麼朋友之義?你不要用那張成熟聰明的臉孔說這種夢話好不好?你真是……任憑他倒垃圾,完全忘記他傷害過你?你怎麼笨到這種地步?!」他折折指節,決定找機會去把那傢伙拖出來痛打一頓。
「當然有朋友之義啊。」芳心倒是說得理直氣壯,「像我們也是朋友啊。以後你失戀的時候想哭,我一定不會笑你,會安靜的聽你哭。男人也是可以哭的嘛。」
誰跟她……誰跟她朋友之義啊!永群差點跳起來。
等等,不是朋友之義,那……那該是什麼?他瞬間面色如土,最柔軟的內心深處,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該是什麼?
「永群?永群!」芳心看他半晌不動,臉孔忽青忽紅,不禁害怕起來,「天啊,你有心臟病?發作了是嗎?救護車、救護車……該打一一九還是一一○?你回答我呀!永群!你有沒有隨身帶藥?你哪裡不舒服呀?」
呆呆的看她緊張的在自己身上亂摸,永群喉結滾動了一下,嚥了口口水。
這是長假放太久所引發的錯覺嗎?
他,章永群,只知道事業和工作,三十年來從未動心,卻在這個時候……
動心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事。」他乾澀的吐出一句,「你別往下摸了……」再摸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我……我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先回去了。」
芳心看他像是機器人一樣走向門口,走動時似乎還發出「卡鏘」的聲音。
這樣真的沒事?
「啊,大樓電梯要刷卡,我送你下去!」她急急的抓了鑰匙。
進入電梯,她擔心的望著像是心臟病發的永群。他真的沒事?她怎麼覺得他臉上寫著「事情大條了」?
「我幫你叫出租車?」電梯抵達一樓,她想跟出去,卻被永群塞回去。
「你回去鎖好門窗!就算那個傢伙在樓下哭倒萬里長城,你也別讓他去你家!聽到沒有?!」他完全失去了紳士風範,揮著拳,「答應我,不要讓他糟蹋你!」
芳心嚇得背貼在電梯牆上,「那個……那個……那個朝嘉不是強暴犯啦……」
「強暴犯又不會寫在臉上!」他狠狠地捶了一下牆壁,「還有,你只僱用了我對吧?對不對?」
「呃……我只負擔得起僱用一個人的費用……」她怯怯的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發神經?
定定的望了她好一會兒,他疲憊的抹抹臉,「我不喜歡有『同事』。」
芳心困惑的看著他,想了想。或許他是怕會被人揭了底?畢竟當玩伴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她點點頭,「只有你而已,放心。」
永群鬆了手,讓電梯門漸漸闔上,就在門快要關起來時,他突然用力扳住門,「芳心。」
啊?「什麼事?」
叫她的名字做什麼呢?永群有點狼狽。「……我有沒有說過你的名字很好聽?」
好聽?「這是菜市場名啊……」永群真的病了。芳心在心裡下了結論。
「你的名字,很好聽。」深深的看她一眼,他放開手,匆促的走出大樓。
那一眼,害芳心臉紅起來,眼睛不好意思的瞟向旁邊,不敢對著電梯裡的鏡子。哎,她真會亂想……
不過,永群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她的臉頰,又染了更深的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