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愛」的酷刑(冷漠的溫柔) 第九章
    要怎麼跟南芬開口,他煩惱了幾天。  

    他跟幾個學妹學姊連絡,提到他和南芬準備結婚的事情,有人沉默,有人慌張,雖然最後都會恭喜他,他卻嗅到一點不尋常的氣息。  

    為什麼芳詠會不發一語的離開?到底和南芬有什麼關係?

    試禮服那天,他開口,「南芬,紀慧要回來了。」

    「紀慧?」她滿臉的迷惘,「紀慧是誰?」

    「我台北的女朋友。」

    「紀慧?不是李芳詠?」她的臉色蒼白了一下。

    「我從沒說過她的名字,你怎麼知道的?」書彥覺得有些難過,雖然不愛南芬,畢竟這麼信賴她。

    「那是…」她慌張了,「那是媽跟我說的。」

    「我媽怎麼會知道?我從來沒跟她說過。」

    穿著華美的結婚禮服,南芬小小的臉滿是茫然。婚紗攝影播放著結婚進行曲,像是一種諷刺。

    「你說說看,你怎麼會知道的?」書彥逼近她,「她會失蹤,和你有沒有關係?」

    「當然和我沒關係!」她焦躁的把花往地上一摜,「她又不打算和你結婚,又不打算和你有孩子,你要她幹什麼?!」

    「我也不打算和你結婚,也不打算和你有孩子,你要我幹什麼?」書彥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你見過她?你跟她說什麼?我留言的時候,你根本不在學校?你到台北去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激烈的大叫,真正的展現了她的個性,「我只知道,你媽到我家提親了,而我們要結婚。這是我多年的夢想,你不能夠反悔!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得娶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他疲倦的抹抹臉,「跟她說什麼?說我是你的人?是嗎?還是兇惡的逼退她,像是你逼退想像中的情敵?像是你跟學姊談判那樣?」

    「那個賤女人,」她咬牙切齒,「大哥為什麼不打死她?省得她到處嚼舌頭?!」

    書彥悲哀起來,看著南芬柔美的臉猙獰的扭曲。她也只是愛的受害者。

    「我並不怪你。」他柔聲,「說到底,是我的優柔寡斷害了你。南芬,你已經不是孩子了。看看我,我只是最普通的一個人。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救你危難的騎士。你該從童話世界清醒過來了。」他凝視南芬很久,她只是粗重的喘氣,「但是,在錯誤還能挽回的時候,我們分手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慌張的拉住書彥,「大家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你這樣子,我的臉往哪裡擺?你不想我也想想伯母,你叫她怎麼辦?」

    「我不在乎。」他厲聲,「我早該這麼做了。若是我還一直錯下去,這才令人難以忍受。我當初就該拒絕你拒絕到徹底,而不是這樣不置可否。」

    「你若走,就是殺死我。」她輕聲的說。

    「若是你要死,我也會賠你一條命。但是死很容易,用漫長的一生造成兩個人的痛苦,是非常痛苦的酷刑。」書彥決然的走出婚紗攝影,外面的陽光非常刺眼。

    他要毀婚,引起軒然大波。喜帖都寄出去了,親戚朋友議論紛紛,他的母親整天咒罵他,怨天怨地,他只是木著臉,垂著眼睛,不發一語。

    「孩子,你不該讓你媽如此傷心。」父親也非常傷心。

    「…這只是一時的。」他安靜的說,「總比拿一生來葬送好得多了。」

    「就不能為了你媽?」父親歎息。

    「…對不起。」他的確不是個孝順的兒子。

    和南芬同學校是很難堪的…看她越來越蒼白,越來越消瘦,他自責越深,最後他受不了了,終於決定離開學校。

    「你要辭職?」校長皺起眉,「這又是為什麼?你擔心議論嗎?說實話,南芬這麼好,你到底對她什麼地方不滿意?多少人在追她,她一直都這麼堅貞…」

    「請成全我。」不是她不好。真的。她即使不擇手段,也是為了自己。真的,她沒有什麼不好的。

    不好的只是我。是我這個優柔寡斷的笨蛋。我愛上了一個冷冷的女孩子,她就像是ANNA  SUI一樣,有著冷漠的溫柔。

    順利辭職的那一天,沒有人送行。每個人都在背後竊竊私語,他也很坦然。

    這是我該承受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南芬走進教職員室,其它的老師藉故都離開了,只剩下他們倆個。

    「就這麼一走了之?」她蒼白透明的像是鬼魂一樣,「就這樣?我這幾年的愛戀和努力呢?就這樣煙消雲散?」

    「對不起。」

    「我這幾年就賺到這三個字嗎?」她狂怒起來。

    「要不然呢?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停下整理東西的手,定定的望著南芬。

    「你不是說,你要賠我一條命嗎?」南芬漸漸瘋狂,聲音越來越不穩,「賠我!把命賠給我!」

    「拿去吧。」他坦然的面對,「這是我欠你的。」

    她衝過來,手裡拿著尖銳的美工刀,刺進他的胸膛。尖銳的痛楚衝進大腦,無意識的擋了一擋,南芬卻像是瘋了一樣,「不要擋!你不是要賠我命嗎?賠我賠我賠我∼」

    是呀…不是允了她,要賠她一條命嗎?他被刺了許多刀,倒在地上,血汨汨的流。

    「很痛吧?書彥?很痛吧?」她哭著撫著他被血浸染的胸口,「一下子就好,你再忍一下…我陪你過去,我不讓任何人…我不把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她瘋狂的在手腕割了一道又一道,書彥很想叫她不用如此,卻已經說不出話。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聽到其它女老師的尖叫…

    奇怪的是,他居然覺得安心。被愛,好沉重。這樣應該還清了吧?她這麼多年的奉獻…應該還得清了…

    ***

    居然還能睜開眼睛,他自己也覺得意外。

    大哥焦躁的坐在床頭,看見他動,鬆了一口氣,「別動!你失血太多了…」

    「南芬呢?」嗓子居然這麼乾啞。

    「…她還活著。比你還早脫離險境。」大哥的下巴都是鬍渣,不知道多久沒刮了。「你到底要讓人操心到什麼時候?」

    「不要怪她…」

    「如果這麼為她著想,為什麼不娶她?」大哥抱怨,「算了算了…這麼恐怖的女人,不娶也好。…」

    他望著醫院的天花板。「是我對不起她的。」

    之後,他堅決不願意提出告訴,南芬後來到療養院療養了一段時間。

    對她的歉疚,大概一生都無法償還了。要毀掉一個人多麼輕易,以愛之名。

    等傷癒以後,他到台北謀職,到一家補習班當導師,主科英文。母親對他丟了金飯碗和離家遠走頗有微辭。但是,大哥又娶了新嫂子,還是照著學姊的路子重演一遍。只是新嫂子沒有學姊的好耐性,她拿出全副戰鬥精神攪得全宅不安,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芳詠,你說得很對,愛是一種酷刑。誰也沒辦法離開這種輪迴。連這樣想念你都是痛楚,我不知道幾時才能解脫。

    他把芳詠留下來的手帕灑上  ANNA  SUI。這樣的香氣才對。每天回到家,不忘拿著手帕說說話,就像芳詠還在一樣。

    在這個繁華的都會,他的臉孔漸漸森冷,也和芳詠一樣,開始看漫畫和卡通,打發每一天的空白。

    每逢寒暑假,他婉拒補習班主任開寒暑期班的要求,整理好行囊,飛去日本,一家家學校的尋找芳詠的身影。

    他不急。每踏到日本的土地,他總覺得離芳詠又近了一點。每到一個新奇的好地方,他都會想,芳詠來過這裡沒有?如果沒有,我要記下這裡,將來帶她來。

    兩年間,四個寒暑,他沒找到芳詠,日語卻越來越好了。

    先找遍了東京…但是,東京真大呀…不過,他沒忘記芳詠的玩笑話,工作之餘,他開始上烹飪課,有自信可以讓芳詠露出幸福的笑容。

    真的很想她,書彥把這些想念全寫進她收不到的信裡頭:

    「芳詠:

    又是一個寒假過去了。我只好趕緊回來開學。如果旅費夠的話,我真希望能夠一直尋找下去。我現在已經可以用很少的旅費旅行了。

    或許再一年,我就能夠存夠旅費,專心來找你。

    你會在哪裡?我還以為日本很小,事實上,日本很大,比我想像中的大。我像是在做環日本全國院校之旅。只要有開教育課程的,我都不忘去找看看。每畫一個叉,我就覺得又發愁又開心。發愁的是,滿腹希望,卻還是找不到你。開心的是,範圍又縮小了一點點。

    我已經看完宮崎俊全集了,現在正在看五星物語。心裡很有感觸,

    等我看完以後,在告訴你。

    我不會放棄希望的。總有那一天。總會有找到你的一天。

    書彥」

    「芳詠:

    之前我們住的房子,現在又空下來了。我已經跟房東談好,就要搬進去了。

    記得嗎?我跟你說過,這是芳詠的城堡。現在,我還是這樣想。

    住在最後留有你氣息的地方,我覺得很安心。

    或許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天,我和你攜手回到我們的堡壘,將這個世界隔擋在外面。

    我的願望很小,只是和你在一起。過盡千帆皆不是,這種滋味,我算嘗遍了。

    當初我負南芬,今天失去你,這是我的報應。只是,不相信愛情的你,懷著怎樣的心思離去?我握著已經乾涸的手帕,想著你怎樣哭泣著,為什麼哭泣著。

    我不該讓你哭泣。

    如果能再遇到你,我絕不再讓你掉淚。

    書彥」

    「芳詠:

    今天有個女同事向我告白。驚愕之餘,我很清楚明白的拒絕了。

    其它同事怪我殘忍,說那位女同事在廁所哭了好久,覺得我該委婉點。

    委婉是不對的。

    真正對她好的,是這種殘酷的慈悲。

    讓她瞭解,絕對不可能,試都不用試。

    人生這麼短,那堪這樣嘗試必定受傷的事情?毀了一個南芬還不夠嗎?前幾天悄悄去看她,她進步很多,聽醫生說,她的憂鬱已經好很多了,不用藥物也開始可以入睡。但是,我的確摧毀了她的人生。我會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

    我不是劊子手,也沒有這種興趣。

    書彥」

    「芳詠:

    今天我去參加了遊行。

    說起來滿奇怪的,雖然是學姊主導,畢竟一個大男人混在『婚姻平等』、『同工同酬』的女權遊行隊伍裡滿奇怪的(雖然我不是唯一的一個),但是有些旁觀者還撇撇嘴,很不屑的說:『那些男的一定是  Gay。』幾個一起遊行的男生氣得要上前教訓這些白目的傢伙,我勸住了他們,還搬出你的『別人說』來解釋。說完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笑了。

    笑了一下,我又覺得很寂寞。

    跟你生活在一起,你的話實在不多。但是你不多的話影響我這麼深。曾經以為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回頭一看,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夠忍受這麼久的不公不義。

    只因為我是既得利益者?

    不,我只是浸淫在傳統思想裡太久,沒有細想過而已。你豐美了我的人生,讓我不陷在『傳統』裡無法自拔。

    看著學姊振臂高呼,實在滿有趣的。誰也想不到,學姊曾經是個溫柔不願出風頭的人。但她現在卻用著以前演英文話劇的聲量,向這個世界替弱勢的姊妹要一個公平。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唐.吉軻德。

    若是跟你坦白,就算找到你,你也不會原諒我吧?

    但是,我的確在意外的時候,出軌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希望你瞭解,我並不是蓄意讓事情發生的。

    你可以保留原諒我和不原諒我的權利。

    只是,我還是會繼續尋找你。找不到你,我怎麼能夠知道最後的判決?

    振臂高呼的時候,我還是想著你。等你回來台灣,我希望你也來一起走走。我知道你討厭人多的地方,但是,我的確希望你見見這些熱血的人。

    很高興還有人的血液沒有冷卻。

    開始變冷了,要記得加衣服。

    書彥」

    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漸漸堆滿一個皮箱。他不想太多未來,只是努力眼前能夠做到的事情。

    他走訪楊阿姨,尋找芳詠童年的老師,漸漸漸漸,將他印象中的芳詠,完整的拼圖出完整的一生。

    「李爸爸,李媽媽,」他恭敬的上墳,「我知道你們和芳詠都吃了很多苦頭。有時候家人就是無法磨合,畢竟血緣是很暴力的東西。不過,感謝你們生下芳詠。若不是跟她相遇,我的人生多麼貧瘠。為此,我感謝你們。」

    找到已經出售的豪宅,這是芳詠童年住的地方。她的童年和惡夢都在這裡發生。

    女主人詫異他的到訪。有些羞赧的把故事說給女主人聽,那個芳華已逝的女人,猶有風情的輕歎一聲。

    「何苦如此?」她輕輕的,「她說不定已經嫁人。」

    「若是嫁得幸福,那也沒關係,」他臉上的潮紅還沒退,「我擔心她。非找到她不可。」

    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癡兒,癡兒。那孩子說得對,愛是一種酷刑。

    解脫才能到達彼岸。」

    「我不要去彼岸。」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害他的臉越來越紅,「沒有芳詠,我去彼岸做什麼?我總是要找到她的。」有些悲慼,「我已經毀滅了一個女人,如果不看看芳詠,我這生都不安心…」

    沉默了一會兒,「進來吧。老蕭,」她喚著管家,「讓這位方先生隨意走走。」

    他在安靜的豪宅裡遊走。幾棟建築用迴廊溝通,極長也極曲折。他在有遮蔽的迴廊裡緩步,突然聽到孩子的哭聲。

    他悄悄的蹲下來,輕輕握著小女孩的手臂,「芳詠?」

    「叔叔,你是誰?」小女孩哽咽著,「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看著她大腿和手臂的傷痕,無限憐惜的撫摸,「很痛吧?你一直在這裡?」

    「我是壞孩子,所以媽媽打我。」她又開始哭了起來。

    「不,芳詠是好孩子。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他擁緊這樣嬌小的身軀,希望能夠給她一點力量,「你是好孩子。是好孩子。」

    ANNA  SUI的香味洶湧。

    「先生?先生!」管家搖搖他,「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頰上掛著淚,屈身坐在迴廊的地上。

    「這裡還是少來比較好,」管家一面領著他,「夫人不害怕,但是女傭怕得要死,聽說半夜還有小孩子的哭聲…」

    童年的芳詠一直沒有離開嗎?

    即將離開迴廊,他戀戀的看著後面的黑暗,輕聲說:「小芳詠?來吧。我帶你離開這裡。」

    眼角一閃,恍惚有個小小的影子,拉住他的衣角就不見了。淡淡的,淡淡的ANNA  SUI的香氣。

    或許是過度思念的幻覺吧。但是,又有什麼關係?他覺得被洗滌了許多憂傷。

    「歡迎你再來。」女主人優雅的跟他握握手,「若是找到李芳詠,請帶她來,我想見見她。」

    「如果我找到她的話。」

    ***

    或許是憐惜小芳詠的緣故吧,他對補習班的學生也越發和藹。

    有回瞥見學生的手臂上有被打過的紅痕,覺得分外不忍。

    「怎麼了?挨過打?」下課以後,他留下那個有些叛逆的孩子。

    「沒有啦,」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有些古怪,「打這麼幾下又不會死。

    靠,不過去網咖混一下,就得挨打,那個誰誰誰的爸媽都不會管他。

    我又不是沒唸書。」

    「網咖有什麼好?」他的確是老人家,不懂網咖的好處。看報紙只覺得網咖像是罪惡的淵藪。

    「大人就是這樣,沒去過就說不好。老師,我賭你從來沒上過網。」

    「你說對了,」念研究所的時候,他也沒有混網絡的習慣。對他來說,網絡只是查資料的工具。「所以,你帶我去看看好了。我想知道,網咖到底有什麼魅力。」

    孩子狐疑的看著他,不過,他倒是真的帶書彥去了。

    就是玩  Game?書彥跟他打了一陣子世紀帝國和暗黑破壞神,有些啼笑皆非,「就這樣?」這算什麼罪惡的淵藪?

    「家裡也可以玩這些Game吧?」現在誰家裡沒計算機?

    「在家裡就只能跟計算機玩,多沒意思。」他抱怨,「我家還是調製解調器欸,那種龜速,我能連到哪裡?」

    原來是同儕關係呀。他隱隱的浮出笑意。

    「不只是玩  Game  喔!老師,我在BBS還有個人板勒!我教你怎麼玩…」好不容易遇到願意聽他說話的大人,孩子幾顆青春痘的臉浮出笑容。

    不願讓他覺得失望,他柔順的讓孩子幫他註冊,「老師,你想用什麼暱稱?」

    暱稱?「你用什麼暱稱?」

    「不一定啦,最近叫做『究極無敵德魯依』。」他嘿嘿的笑。

    「你英文像玩暗黑破壞神一樣用功就好了。」他想了一下,「就叫做『曙光女神之寬恕』吧。」

    「哈哈哈哈∼老師,你好冷喔∼」孩子笑得很開懷,「這是聖鬥士星矢裡頭冰河的絕招對不對?別以為我年紀小,就沒看過喔!這招絕對零度欸,真是冷透了。」

    「也對,也不對。的確我覺得很冰冷…因為我的曙光女神,不知道願不願意寬恕我。」他有些喟歎。

    「曙光女神?」他的眼睛亮了起來,「老師有曙光女神?說嘛說嘛…

    我好想聽…」

    好奇成這個樣子?!他笑了笑,盡量簡短的說了整個故事。沒想到,這個大男孩居然蓄滿了淚。

    「老師,你還在找你的『曙光女神』嗎?」他用袖子抹眼淚。

    差點被他勾出眼淚,書彥勉強笑笑,「當然,今年寒假我還會去找她。」

    「我幫你找!」他很慷慨激昂,「這個故事借我寫,我一定會拜託大家找到『曙光女神』!」

    他拍拍孩子,「寫是沒什麼,還是認真唸書吧。這樣吧,你若周考考過我給你的標準,我陪你來網咖。算是校外教學吧。不過,你要用功讀書才行。」

    「那有什麼問題?!」孩子就是孩子,握緊拳頭叫,「不管是功課還是曙光女神,交給我就對了!」

    第二天,整個補習班幾乎都知道了。那孩子熬了一夜,把這個故事寫得有情有致,許多學生都來請他加油。

    他很感動。只是他不曉得網絡上發起轟轟烈烈的「尋找曙光女神」的活動,一個傳遞過一個,還有人熱心的翻譯成日文和英文,在各大新聞群組、電子報與轉寄信裡流通。

    「老師!找到了,找到了!」就在他準備整裝到日本去的前夕,孩子興奮的打電話給他,「我們找到『曙光女神』了!她在北海道∼」

    他握著電話,有些暈眩。狂喜像是海嘯一樣擊倒了他,害怕這一切都只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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