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的女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她!畢曉藍有點生氣了,惱怒 的眼神直視無諱地打量著眼前明顯不懷好意的兩人。
「爸,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為了一點小事就氣成這樣,要是血壓上升是很 傷身體的。」
「是呀,儲伯伯,儲軍哥說得對,您就別生氣了,為了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自己的身 子,不值得的。」那尖酸刻薄的語氣,將林雅音的妒意全顯露出來。
畢曉藍決定不喜歡這個女人了。
「兔崽子!你……還不放開她?」
儲軍對畢曉藍投以抱歉的眼神,希冀她能原諒父親的無理。
「我沒事。」她牽扯著唇角,勉強笑了笑。
儲軍得到諒解後才放開了她的身子。
「爸,曉藍她是個好女孩,你別淨是批評。」
「哼!我看未必。」看著他兒子老護著那個女孩,儲戰平就滿肚子氣。「不是我有 偏見,你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她還纏著你,真是不知羞恥!」
儲軍滿頭霧水地抗議道:「爸,你別胡說!我何時有了未婚妻,我怎麼不知道?」
「我幫你訂下的。昨天老林跟我提了這門婚事,我想你和雅音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 大,感情又好得很,覺得不錯就幫你答應了。」
「爸,這件事太離譜了,絕不可能是真的,您是說笑的吧?」儲軍不敢相信父親竟 然會這麼草率的把他給賣了!「雅音你告訴我,你沒答應他們這個瘋狂又自以為是的建 議?」他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儲軍哥,你曾答應過要照顧我的呀,你怎麼可以反悔?況且相處這麼多年,難道 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從小你對我的好,雅音非常感動,因此……」
「你答應了?」照顧她?那是小時候不懂事硬被栽贓的,他可從來沒承認過。
「嗯。」她嬌羞地點頭。
「胡鬧!」儲軍怒不可抑地將桌面的物品全部掃開。「爸,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您 還這麼自以為是的想決定一切,決定我們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要交哪些朋友、 讀哪些書、從事哪些行業都必須依照您的規劃……如今您連我的婚姻都要插上一腳,難 道您忘了大嫂的事嗎?您還想製造第二件悲劇才行嗎?」陰鷙的神情有一抹難言的傷痛 。
「不要扯到她!儲家不承認這種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不守婦道的無恥女人!」
「爸,你怎麼這樣批評大嫂,這太不公平了!大嫂離開大哥雖然不對,然而大哥除 了負擔部分家用外,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從事的又是高危險的飛行任務,難道他不必為 這段失敗的婚姻負責嗎?」
「這不是借口!咱們當軍人的,哪個不隨著部隊調來調去的?你出身軍人世家,體 認應該更多才對,怎麼認不清事實呢?她要當咱們儲家的媳婦,就必須有這種自覺!」
儲軍輕歎了口氣,無奈地陳述事實。
「是呀,這就是媽為什麼年紀輕輕就死了,而你沒力氣帶我們,只好全往軍校塞, 搞得家不成家,全成了過客。」
「你……你這個孽子!你說什麼?老子我養你這麼大,竟然得到這種回報!你書讀 到哪裡去了,學校都是這麼教你和長輩頂嘴的嗎?」儲戰平的脾氣也是既臭且硬,一點 也不知道什麼叫妥協,固執得很。
「學校沒教我們要如何處理人際關係,更沒教我們如何面對威權式的領導,只是一 味要求服從守紀,一切講求形而外,不求內在心靈的提升,更不可能教我們如何孝順父 母才是合乎孝道……因此我不懂!」
「我真是白養你了……反了……反了……」儲戰平氣得語無倫次。
無視於場內火爆的氣氛,林雅音撒嬌似的膩在他身旁,試圖和緩兩人之間的僵局。
「儲伯伯您快別這麼生氣,有事好好說清楚就行了,雅音相信儲軍哥不是有意要頂 撞您的,二哥你說是不是呀?」
林語生詫異地指著自己,狀似無辜。他熱鬧還沒瞧夠耶,太殘忍了吧?不料,一道 殺人死光朝他直撲而來,盯得他連忙屈從地道:「是啊,是啊,小妹說的一點都沒錯。 」心裡雖然很不爽,他還是如搗蒜般的猛點頭。沒辦法!在家裡小妹才是老大,誰也不 敢惹她。「學弟你還是別跟儲伯伯嘔氣了,我小妹——呃……還……還不錯啦!」不行 了,不行……他要吐了!雖有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實在是很難昧著良心講出妹妹的好話 。
「是嗎?」儲軍有點受不了地瞟了他一眼,這個得了懼妹症的傢伙簡直是睜著眼睛 說瞎話!這些年刑德成受的苦,他們這群死黨可是全看在眼裡。外表柔順的林家小妹, 在愛情的道路上除了固定和刑德成走在一起外,還不時讓一堆蒼蠅陣亡在石榴裙下。雖 說愛情路上沒有對錯之分,太浮濫總不是好事。「雅音,你跟德成吵架了。」這是個肯 定句。她只要和阿娜達吵架,受害者往往是週遭可憐的男子,很不幸的這次輪到他。
「哼,儲軍哥,你不要跟我提到那個痞子,我跟他是真的切了!況且,人家根本不 愛他,人家愛的是你耶,你怎麼可以把我推給那個花心大少?」
愛他?那他真是倒霉到家了。儲軍心裡直嘀咕。
「你不愛我,你只是想氣氣德成,看他如何反應而已。真要娶了你,德成不把我殺 了才怪!」他不客氣地指出一個事實。
「德成是誰呀?」儲戰平滿頭霧水地提出這個問題。
「他是雅音的男友。」儲軍、林語生不約而同的開口回答。「可是……可是……」
儲戰平對這個答案有點不能接受。雅音不是對儲軍有意思嗎?這轉變未免太大了。
「這是障眼法……」林語生無可奈何地歎氣道:「我老爸不太喜歡德成的工作,硬 是要求小妹和他斷絕往來,小妹不肯,只好拖我們下水當墊背……」
「雅音,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有個名叫德成的男朋友?」
「呃——」她一時心虛,不知如何推托,只好道:「我和德成早已是過去式了,那 只不過是一時的迷惘,儲軍哥,不要讓過去的事影響我們的愛情好不好?」
「不好。」儲軍斷然拒絕。
「為什麼?」
小妹不識相的問話,直教身為她老哥的林語生為之汗顏,實在是不太想承認這個笨 得可以的女人竟然是他小妹。
「雅音,馬上跟哥走,不要再問了……」林語生拉著林雅音要將她架離現場。
林雅音甩開他的鉗制,不死心地再次問道:「儲軍哥……為什麼……」受傷的心不 能夠接受從小對她百依百順的好好先生竟然會如此無情。
「因為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她。」儲軍緊緊拉住愛人的手不肯放開。
畢曉藍想甩開他的手,可惜好像沒啥用處。「放手啦……」
「她?」林雅音這時才正視和儲軍手拉著手的女人。「你竟然喜歡上這個穿著毫無 品味、皮膚黑得像木炭、頭髮比男人還短,男女不分的男人婆?你在開我玩笑嗎?」
哇,她的批評好毒哪……畢曉藍一身火氣冒得可快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是個好欺負的人。
「那你這個利用儲伯伯的熱情,隱瞞家人交友狀況,試圖腳踏兩條船的人又算是什 麼淑女?」她最恨人家罵她男人婆了。
「你不要亂說哦!人家才沒欺騙儲伯伯。我和德成早就已經分手,從此男婚女嫁各 不相關。況且,我和儲軍哥的婚約可是經過兩家家長承認的,你才是不要臉硬插進來的 第三者!」「但是沒經過當事人的同意。」畢曉藍不客氣地指出這個事實。
「父母命不可違。儲軍哥只是一時糊塗了,生性孝順的他一定會順從儲伯伯睿智的 安排,和我結婚的,你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不要癡心妄想了。」
「我叫畢曉藍,出生於小康家庭,目前是正在陸官受訓的准少尉軍官,才不是來歷 不明的人,請你別搞錯了!」
「你正在陸官入伍?」儲戰平突然插嘴。
「是。」
「你是那間學校的學生,校長是誰?」一提到軍人,儲戰平態度有了轉變。「家裡 還有哪些人?父親在哪兒做事的……」畢曉藍不敢怠慢的一一答覆他。
「你們校長是小我五期的學弟,當年在東引可是我營上的菜鳥排長,沒想到如今他 已是一校之長,呵……受訓很苦吧?好好熬,沒受過入伍訓的可不算是堂堂正正的軍人 哦……」和畢曉藍交談沒幾句,儲戰平已有了笑容。
他那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畢曉藍第一次感到自己目前的身份還有一丁點用處。
而他的態度令林雅音頓覺威脅遽增,原本的佈局全亂了。
「儲伯伯,您不是早承諾爸爸要成全我和儲軍哥的婚事嗎?您不是反悔了吧?」
「呵,呵,雅音你別急,這件事我沒忘,老林那兒我會再和他商量商量。」
商量?看來這件婚事已有了轉圈的餘地。林語生笑瞇了眼,呃——瞧著他那早已氣 瘋了的小妹,不難想像好戲又要上場了。
林語生那副全然幸災樂禍的態度,可惹毛了儲軍。極有默契的和畢曉藍對望了一眼 ,心中有了定見。
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件事他記下了……???
放假了。
有人心急如焚的回家享受親情,有人迫不及待的享受自由氣味,忙著吃喝玩樂。
而她,快兩個月沒回去,也該回家看看了……幾次會客,除了三哥,其餘家人全部 失蹤,害她差一點以為被惡意遺棄!
可能怕她後悔,吵著要退訓吧?畢曉藍自我解嘲。
真想乾脆賭氣給它一去不回算了,可一想到他們不聞不問的態度就一肚子氣憋著難 受,直想找人發洩。 ???踏入門檻,畢曉藍楞住了。
沒人?竟然連半隻貓也沒!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在不願避孕的父母努力下,總 計生育了六個兒女,再加上家裡養的寵物,畢家除了父母外,還得加上三男三女、三隻 狗和一窩貓。
而此時屋內空洞得嚇人,清冷寂靜的氛圍襲了上來,令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呆楞了幾分鐘,快餓昏的她拋開滿腹疑雲,在本能的趨使下,朝冰箱內滿盈的食物 進攻。
為了餵飽十幾張嘴,食指浩繁的畢家冰箱不僅很巨大,是普通小家庭的兩倍,而且 內容豐富。
嘖,怎麼全都是生的?老媽實在是太不上道了……畢曉藍不甚滿意地望了冰箱內容 物幾眼,那些需要處理的食物是她最不想碰的;篤信淑女遠庖廚的她,連燒個開水都會 被開水燙傷,廚藝之差是可想見的。
最後,她從冰箱拿了一大瓶鮮奶、一盒布丁、幾顆水果,又在廚房置物櫃搜刮了幾 包乾糧,不一會兒,整個人已攤在客廳的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了起來……回到久違的 家,畢曉藍打算來個大吃大喝一頓再睡個三天三夜,以撫慰她近兩個月來非人的艱苦生 活。
漸漸被睡意侵襲的她,壓根兒沒想到今天竟然是她大哥畢雲國的文定之喜。
打從昨日一早,畢媽媽就準備好一大堆的食物等著替她洗塵,料想她最遲一定能趕 得上晚餐。沒想到這小妮子竟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姜梅她們在高雄市玩個通宵,直 到隔日下午三點才回到家。
當畢家老小浩浩蕩蕩從餐廳回來,迎接他們的竟是一大堆食物垃圾,和在沙發上呼 呼大睡的畢家小女兒畢曉藍時,她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再度開堂會審是跑不掉的啦! ???揮別了南部熱情的太陽,又遇到幾道冷鋒持續入侵,灰灰的天空老是飄著蒙 蒙細雨,厚厚的冬衣全派上用場,也難抵氣溫的驟變。
回到學校,很多人都感冒了。
醫務所躺滿了打點滴的病患,寢室裡、教室內到處充滿咳嗽的聲音,空氣中更散播 著成千上億的病毒,平常底子差的姜梅、季樺、班羽萱全成了病西施,成天掛在床上動 彈不得,倒是畢曉藍還活蹦亂跳的,健康得很。
南部的烈陽,將她的膚色染上了一層健康的亮棕色,曬黑的臉頰襯得黑白分明的眼 珠更加炯炯有神,一副健康寶寶的好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她也曾出入過急診室,急壞了 一群關心她的人。
元月份第一個星期五。
陰霾多雨。
正午時分,氣溫回暖,不似清早冰寒凍人,綿綿雨絲卻依舊沒停止的意思,這場雨 下得人都快發霉了。
寢室裡,畢曉藍蹙著眉觀賞自己的傑作。
茶綠色軍便服上的熨斗形狀大小焦痕,正嘲笑著她的無能——瞧著瞧著,她輕歎了 口氣,心想:又該買另一件新的了。
陸官回來不到三個禮拜,她已燙壞了N件,上個禮拜放假回家,她才到軍用品店買 了幾件,錢早就花光了,再這樣下去,只好請老媽支援了……「畢曉藍,會客室有訪客 。」左莉偵,她的新室友,從外面走了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誰找我?」她懶懶的不太想動。這種天氣出門?饒了她吧!
「會客室的小兵沒說,只聽說是女的。」
「女的?」
「快去吧,別讓人久等了。記得準時上教室。」
「喔……」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著。換上雨衣,瑟縮著身體,緩緩走入如絲的 雨幕中。
國軍的大衣式雨衣最大的特點就是防水功能不彰,通常是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 ;
雨勢大一點,該濕的濕了,不該濕的也全濕了,稍微擰一下,衣服還會出水。功能 真是好得令人記憶深刻,恨不得把它當古董供奉起來。不過……現實依舊是現實,她也 只好勉為其難的穿上它。
要換新裝備大概得等到她退伍再說吧。 ???要是她知道會客室等她的是何許人物,她大概是不會來了。
置好雨衣,迎接畢曉藍的是一對充滿敵意的瞳眸。
林雅音開門見山地道:「你要怎樣才肯離開儲軍哥?」
「你特地從南部上來就為了這件事?」她不以為然的心裡直嘀咕:早知道是她就不 來了,害她膝蓋以下全濕了!
「沒錯,我今天來是希望你不要當惹人厭的第三者,把我的未婚夫還給我!」
「你能為他付出些什麼?」畢曉藍突然冒出這句話。
林雅音楞住了。「你問這做啥?我好愛他,只要儲軍哥高興,我什麼都能做。」
「有多愛?」畢曉藍冷著臉,面無表情地瞪視著她。「你能發誓這輩子不會移情別 戀,就算是德成那小子又回來找你,你也能專心一致,只愛他一個嗎?」
「當然。」林雅音不加思考地快速回覆她。
「包括為他死?」
「沒錯,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為他付出代價。」
她敢講得出口畢曉藍還不敢相信。
「我不會。」畢曉藍冷靜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著。
「為什麼?」出人意料的答案反而令林雅音感到詫異。
「我愛他,但我不相信永遠。」她頓了頓,道:「我們之間還有一些問題沒解決。 」
「什麼問題?」林雅音很好奇。
畢曉藍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不干你的事。」
「你必須告訴我!因為你對儲軍哥的態度對我很重要,如果你不想我退出的話,那 你儘管別說!」
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相處時間長了,相隔南北、聚少離多的日子過多了,當濃情 轉淡,成為一種習慣時,難保此心不變、此情不渝,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離婚案例。
自由戀愛風氣下的男女,成千上萬的癡男怨女在情愛的瀚海浮浮沉沉,哪一對沒有 屬於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呢?
畢曉藍歎了口氣,道:「愛他,是無庸置疑的,能維持多久我也沒把握。但可以確 定的是,我會好好珍惜這段情緣,努力建築愛情基石,讓它成為心靈歸屬的港灣、人生 旅途可以休憩充電的場所……」她還是沒講到重點。
「講重點!」林雅音恨得咬牙切齒。
「時空和距離。」這個重點夠短了吧。
畢曉藍靜默無言地凝視著窗外雨勢,雨細如絲似綢欲剪還亂的,徒惹人愁緒叢生, 感歎不能自己……林雅音受不了空氣中流蕩的感傷氣息,終於打破了沉默。
「你不信,我信!我相信愛情是可以長長久久的,你若不確定你能否給儲軍哥幸福 ,那就請你讓給我吧!我會用我全部的愛讓他幸福的……」
「林、雅、音!你說什麼?」
她的愛情宣言鏗鏘有力,卻聽得刑德成火冒三丈,忍不住大聲斥喝。
和刑德成一起來的還有儲軍。這件爭風吃醋事件的男主角。
「德成你來做——」林雅音很氣刑德成跑來攪局。脾氣欲發作時,竟然發現儲軍也 來了,轉瞬間怒意全消,怒臉變成了笑顏,速度比翻書還快。「儲軍哥!」她興奮地跑 了過去,想來個投懷送抱,可惜在場眾人沒一個同意的。
她的身子在離儲軍約一公尺前被突如其來的大手給中途攔截去了。
「你想去哪兒?」刑德成緊緊箍住她,明亮的黑瞳炙燒著嫉妒之火,恨不得將這個 小磨人精給揉進自己的身子,省得她荼毒社會。
「你放手啦!」她掙扎著想離開他,揮舞的小手奮力地捶著,頓時他的臂膀、胸膛 全成了攻擊目標。
可惜不僅效果不佳,還被拉離開屋子,離開她最心愛的儲軍哥。
「不……要……放、開、我、啦!」
他們的爭執,聽在畢曉藍的耳裡倒成了馬耳東風,不甚真確。
她的心、眼、耳早就被儲軍給整個佔據了。
她輕聲問道:「怎麼來了?石膏還沒拆就亂跑,這……不太好吧?」念歸念,她整 個人早已被納入溫暖的懷抱中,安適地享受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所帶來的安全感。
他的氣息好好聞哦!畢曉藍滿足地歎了口氣。
「我能不來嗎?我可是你們談論的主角,總得出來為自己的權利把關,不然哪天被 賣了還不知道。」儲軍緊繃的身子顯然是不太高興的。
她剛剛說的話,那些有關愛情的論點,儲軍將它解釋為她對他們之間的愛情還不信 任。這一點,他實在是有點感冒。但此行也不無收穫,她終於肯親口承認對他的愛戀,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
因此,他想再聽她親口說一遍。
「你剛剛的話可不可以再重複一遍?我有點聽不太真確。」
畢曉藍眨著眼,裝傻道:「哪一段?我剛才說了很多,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你和雅音談論到對我的感情,你說——你愛我的!」他急著想確定她對自己的情 感。
「噢!」畢曉藍誇張地歎了口氣。「你說的是這回事呀。」「你不會又否認了吧? 」
她那不太感興趣的表情令儲軍氣得牙癢癢。
「我不會否認的啦,不過……」她欲言又止。
儲軍氣急敗壞的:「不過……不過什麼!你又想後悔了?」「我也說過不相信永遠 ,我們之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你——」才想開口糾正她錯誤思想,一聲對不起插入儲軍臂膀圍起的小小世界。
「對不起,這位先生,學生的會客時間已經到了,請讓她回去上課好嗎?」負責看 守會客室的小兵終於忍不住發言了。雖然這場戲他看得挺過癮的,礙於規定,他只好打 斷他們的談話。
「你明天幾點放假?」
「中午。」
「我來接你。」
放假?畢曉藍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五,軍校生是不可能在這種日子放假的!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今天不是沒放假,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昨天雅音跑到醫院來鬧了一會兒,還威脅說要到台北修理你,我不放心,只好帶 著德成過來了。」
「那……不成了……」
「逃兵?」他幫她接話。
「嗯。」畢曉藍就是擔心這一點。
「你放心……」他笑得壞壞的,自得地說:「我自有法子。」儲軍的話令她想到一 個人。
「林語生。」她用的是直述句。
「賓果!你還真聰明……」儲軍興奮地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這好像是現代版的妹債兄還哦?
他們對望一眼,極有默契地同時笑開了……???
一放假,畢曉藍直接奔向儲軍,投入她最喜愛的、比冬陽還暖和的懷抱裡。
「想去哪裡?」今天他沒車,只能依靠公共交通工具。
「先找個地方坐好嗎?」她體貼地不想讓他拄著枴杖拖著一條石膏腿到處跑,這樣 虐待病人是不人道的。
「那先到我住的旅館拿行李再說。」
「嗯。」
計程車飛快的朝目的地奔去。
畢曉藍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汲取源源不絕的暖意,不急著開口說任何話語。
其實她今天心情滿差的。
季樺突然間退學了,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前兆,她就這麼離開了……這件事 令畢曉藍很詫異,曾追著她問為什麼?
然而,她只是一個勁沉默不語,仍是一貫的抑鬱寡歡和不願解釋的態度,畢曉藍只 好放棄了。
今天,就是她離開學校的日子。
一大早,季樺背著她僅有的一個簡便行李,離開了她們。沒有任何送行的人,也沒 有依依不捨的送別場面,季樺在眾人用早餐的時刻離開了,直到她離開校門的那一刻, 她離開的原因依舊沒人知曉。
「怎麼了?」儲軍早就看出她的不對勁。這小妮子的心思很透明,臉上藏不住任何 心事。
她悶悶地對著他的胸膛道:「季樺退學了。」
「為什麼不開心呢?你不也是不太喜歡這個環境?她有勇氣選擇這條路,也有決心 毅力的依自己心意改變,你應該佩服並獻上最大的祝福才對,不應該為此而責怪於她, 更不應該為此而悶悶不樂。」
「可是她已經受完入伍訓了耶!那麼難過的一關她都能熬過去,為什麼到這個時候 才後悔?人家是替她感到不值嘛。」
「你是她的朋友,應該清楚她這陣子是否快樂,或許——離開才是她應該走的路也 說不一定。你老是擔心別人,是否也應該把心思擺在我身上呢?」他可是病人耶,拖著 一條打著石膏的腿,冒著被退學的危險從南部跑上來找她,可不是為聽她談論另一個女 人來著。
她好像聞到一股酸味?畢曉藍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會在吃醋吧?」
「吃醋?」他誇張的加重語氣。「我怎麼可能會吃醋?我只是希望你我能把握這難 得的時光,一解相思之苦,畢竟這個假日後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酸味都濃得可以嗆 人了,他還是死鴨子嘴硬。
「……」畢曉藍無言了。的確,相識以來,他們相處的模式只有「聚少離多」這四 字可概述之。不是不想見,只是礙於現實,不得不維持這種模式。
真是生平不會相思,才會相思,就害相思。煩哪……「你什麼時候退伍?」
「起碼要八年後才行,要是想撐到領終身俸,那退伍之日更長。你問這個做什麼?
難道你不想我繼續走這條路嗎?」
「沒有。我知道你喜歡也習慣這種規律的生活,很適合你,我只是——」她欲言又 止。
「只是什麼?」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生怕她接下來的話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只是,只是在計算我們見面的時數和思念的深度……其實我不是一個很獨立的人 ,我想依靠在一個堅定溫暖的肩膀,為我遮風避雨。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很怕這陣 子分離所嘗的相思之苦,會……嘗一輩子!」她緩緩道出內心的不安。
儲軍將她的小臉抬高讓她面對自己,用他的眼神注入款款深情,用沙啞而充滿磁性 的聲音安撫她。
「我又不一定在野戰單位,你怕什麼?況且,憑我的聰明才智,一定能爭取留校的 名額,到時候我們見面的次數一定會增加,也有能力組織一個溫馨的家庭。」
他的話並不能說服畢曉藍,因為她太瞭解自己的變數依舊很大,突然之間,她怯懦 了……這時候反悔還來不來得及呀?她心裡直嘀咕。
「可……可是我沒把握能抽到好簽耶……要是我沒抽到南部的單位,又沒能離開野 戰部隊的話,那我們還是不能每天見面的。我想……我們還是分——」
突如其來的熱吻,使得分離的話全留在口腔裡,儲軍激烈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靈 巧的舌頭趁著她換氣時闖入唇腔內翻攪吸吮著……儲軍滿享受這種讓她住嘴的方法。
她的神智不堪一擊的迅速崩解,如初春殘雪在旭日的熱情下溶化,消逝無痕。只能 任由自己飄浮在情海中,載浮載沉的,冒著稍有不慎就會滅頂的危險,品嚐著又甜又苦 的滋味……「不准你提出那個字,連想都別想。你的心、你的整個人、你的一切一切全 都是我的,知不知道?我是不會放開你的……不會……」
「可是……」
「沒有可是!」他眼神狂亂地瞪視著她:「要是你認為我的職業困擾了你,那我大 不了不讀了。我們一起退學,我再到外面找一份工作養你,我們就可以朝夕相處在一起 ,不離不棄!」
「你瘋了?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畢曉藍瞪大瞳眸,不敢置信地盯著他。「你明 明很喜歡這個行業的,不是嗎?要是就這樣放棄,你會後悔的……」
「它只不過是我的興趣,可你是我的生命呀,我總不能不要生命吧?」他笑得很坦 然,似乎早已做了抉擇。
「你……不可以這樣子啦……」他果決的神情令畢曉藍不得不開口做出承諾:「人 家不會再輕言分離了,你也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你發誓?」
「嗯,我發誓!」此時一陣清喉嚨的聲音硬生生扯斷他們的濃情蜜意。
在前座開車的計程車司機終於受不了他們的荼毒,開口道:「這位先生,偶是不知 道你和這位小姐有什麼困難,但是你們說的話,令偶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啦!為了行車安 全,也請你們不要在這裡打啵好不好?這樣子偶很容易會分心的啦……」
情人間甜膩的甜言蜜語,可是會令旁人忍不住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滿地,難怪司 機先生會受不了。
儲軍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實在是太忘形了,請你不要介意。」
而畢曉藍呢?
這小妮子早就將暈染得有如深秋楓紅的小臉,躲在儲軍懷裡不肯出來。
真……真是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