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堯的怒氣,一進房間就卸了大半。他望著揉撫手腕的高顯明,怒氣又卸去一小半。
當她緩緩脫去衣服,他什麼火氣都沒了,只剩下……欲火。
自認是生手,他面色局促,動都不敢動。
高顯明上前挽住他。只穿著裡衣的芬芳軀體,曲線婀娜,給他極大的感官刺激。在理智尚未消失之前,他咳一聲問: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看著他微紅的俊臉,她原有的緊張與懼意驟然消失,還故意將胸部往他身上擠靠,一面嘟嘴說:
「不要!」
他挫敗地喘口氣。奈何做不到目不斜視,他的眼睛忽偏忽正,活像個遭到色誘、眼看就要把持不住的偽君子。
其實……答應了她還這麼忸怩,未免太沒種;說他沒垂涎過她,那更是天大謊言。既然有了覺悟,他轉身面對她,戰戰兢兢地仿佛上刑場。
菜鳥們的肉搏戰開始,戰況之慘,簡直到了「血肉模糊」的地步……
「折到了!好痛!你不是比較有經驗嗎?你到底會不會啊?」
「你是男人咧!這種事還要女人教嗎?太遜了吧?」
「好吧!我來——」
「啊,不是那裡……你插錯洞了!笨蛋!」
「你蓋著棉被,不讓我看,我怎麼知道!?」
@-#¥%*……
浪漫性事演變為全武行,斗力、斗氣還斗嘴,他們斗到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仿佛已經大戰三百回合,卻還是沒成功。
「要不要找片子來看看?」他攤軟問。
「你性教育真的要重修。」她虛弱地說。
仿佛一場鬧劇,他們既好氣又好笑,無奈地對視半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才要重修哩!那些『高難度』動作根本違反人體工學,哪裡學來的?不要告訴我是『前男友』教給你的。」
到此,駱家堯再蠢都曉得,她根本是打腫臉充胖子,虛張聲勢,而他也笨得被唬住,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床上的主導權都交給她!心裡雖有些氣,但也有豁然開朗的暢意。
「十八禁的小說……」她無限後悔地承認。
「你也會看那種書啊?哇哈哈哈……」他開懷暢笑,多少芥蒂仿佛在這一瞬間消除。
她羞惱地猛推他一把,他往後仰倒再彈跳起身,改以呵癢作為報復,呵得她咯咯嬌笑,蜷著身體閃躲。
倏地她一個哆嗦,身體一縮,雙頰染紅,眼神也變得迷蒙。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半遮半掩的裸體驟然誘惑力暴增,氣氛暖味起來。
他狠狠一個震懾,感受到那強烈吸引力,不由自主環住她,湊上唇……
一切發生得極為順利。他們由輕緩變得急躁,由生澀轉為熟練,這一次,他們沒有抱怨,也無人喊停,藉由軀體相融傳遞了彼此的熱情,以及一切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情意——
那一刻,他們以為,愛情的極限不過是如此。
※ ※ ※
事後,駱家堯的氣息、心跳仍未平穩,熱情尚在血管裡滾動,他纏綿地摟住高顯明不放,身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她!
將熄未熄的一線星火,被她這最烈的一搏,瞬間燎原。她的微笑,她的迎合,她的款款柔情,甚至她的刁鑽難纏……都占滿他的思想空間。
說好了上床後就分手,現在想反悔的卻是他,怎麼辦?
他知道高顯明打什麼算盤。
如果他沒弄錯,她的身體告訴他,她是愛他的,這招只不過想他回頭;而他也真被感動了!在肌膚相觸之間,他感受到彼此的濃濃情意,眼前一切困難疑慮都變得不重要。
認栽吧!經過這番纏綿,他已經放不下她;她再怎麼難纏,他都認了!他要與她繼續下去。
「算你這招夠狠。」他喟歎,心裡甜絲絲。「我收回前言,我們不要分了!我還是好喜歡你……以後我們不要提分手,好不好?」
一廂情願沉浸在美好世界裡,卻沒得到高顯明的熱情回應,駱家堯一時疑惑;她的奇招再度奏效,不高興嗎?
「怎麼了?你後悔了?」他不安地問。
良久,他總算等到她的答案,她竟說:
「我們分手吧!」
「你……你開玩笑的吧?」這次換駱家堯措手不及。
「我沒有開玩笑。」高顯明背對著他,逕自起身穿衣,心裡裝滿各式各樣的感慨。
自雲端跌到實地,她從夢中醒來,不著邊際的空虛感,讓她後悔。
她真的後悔。
計畫出乎意料的順利。這一著不但拉回他們的距離,他也願重修舊好,效果如此顯著,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原本她還准備長期抗戰。她打算憑這一層曖昧關系,一步步將他拉回身邊。這番驟轉,教她忍不住自嘲,她的身體真是靈丹妙藥呢!
就因為效果太好,好到讓她懷疑,幾刻之前還迫不及待想分手的駱家堯,上了床,態度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性的功效更有如此之強?
只怕他喜歡的是她的身體吧?
「為什麼?」只見他匆匆套上短褲,跳下床問:「是我……表現太差嗎?」
真是個黑色笑話,她卻笑不出來。高顯明冷淡地別過視線說:
「這麼簡單就讓你回頭,太沒挑戰性,我厭倦了!」
「你……從頭到尾,你都在玩我!?」他大愕。
她回頭,聳聳肩說:
「人生就是一場場比賽,玩得隨性的人,當作是游戲;玩得認真的人,就當作是競技。你喜歡游戲,我習慣競技,本質還不都是一樣?」
駱家堯瞪著她,不曉得她玩什麼把戲。
「我一直是你們表兄妹的玩具,不是嗎?」她看著他說:「你小時候沒搶到,長大了再努力,然後發現這個玩具有瑕疵,本來打算丟了,現在又覺得還滿好『用』的,又捨不得放手了,是不是?」
「才不是!」他急切地說:「我突然提分手,可能傷害了你,我道歉!是我處理的方式太粗糙,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冷靜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總覺得……你比較在意愛情以外的東西,在意很多跟愛情無關的條件……」
面對他的質疑,高顯明沒否認,她點頭說:
「沒錯。我在意其他女孩子,討厭她們覬覦你,所以我要贏過她們,把你搶到手。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不如你,不然為什麼大家都認為我高攀了你?我更討厭被甩,要分手也該是我甩你……總之,我討厭輸!」
「你把戀愛當作比賽?」他震驚地喃喃說:「不但跟別人比,也要跟我比?你、你根本不愛我……」
高顯明冷笑,她不覺心虛,而是心涼。
侯燦玉說對了!她確實爭強好勝,抱持競爭的心態在談戀愛。但口口聲聲說愛的人,也不見得比她還懂愛呀!駱家堯先嫌她現實,說甩就甩,上了床卻又立刻反悔說愛她。愛與不愛,「做」了再決定?
他愛的,恐怕是她的身體吧!
出此下策的她,真是笨過頭了!
「是啊!愛情不過是場『比賽』而已。情場如戰場,跟情敵比,也跟戀愛的對象比。」高顯明露出勝利的微笑。「現在我徹底贏了,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用身體當籌碼來玩,這麼大的代價你也肯?」他驚怒地問:「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高顯明沒有回答。
她又上了洪善緣的當!她只不過隨口慫恿,她就真拖著他上床,甚至想藉以挽回愛情。真笨!就算洪善緣是個被著天使外衣的魔鬼,她也不該笨到再度被耍呀!
都怪自己。她早已跳脫童年的陰影,再來十個洪善緣都無所謂;但如果連他也是個洪善緣,這種打擊,她絕對承受不起。
因為她才是愛慘了的那一個,居於劣勢的是她。
聽說男人可以做到性愛分離,她半信半疑,這下算是開了眼界。而她呢?若非愛他,教她如何忍受、甚至享受這麼親密的行為直到結束?
早把他給踹下床去了!
可悲呀!曾經懷疑自己其實並不愛他,如今藉由親密關系驗證了愛他,卻也一並驗證他的愛情本質——
他愛她的身體,她愛他的人,既然注定了這是個不公平的游戲,那她退出總可以吧?
這首協奏曲抗衡至今,既已不再動聽,可以休矣。
※ ※ ※
美輪美奐的音樂系館,照例散放冷肅逼人的氣息,不可一世的姿態仿佛像某位女王一樣驕傲。
駱家堯像個裙下忠臣,匍匐在地,只盼得女王一眼青睞。
「對不起,高顯明已經走了……」
劉雅琴同情地將第N碗閉門羹奉上,駱家堯不掩失望地道聲謝,回頭就走。
「呃,等一下!」
這一聲又喚回駱家堯一線希望,他回頭急問:
「走之前,她說了什麼沒有?」
劉雅琴歉意地搖搖頭,翻出背包裡的傘。「天氣陰陰的,開始飄毛毛雨了,這把傘借你。」
「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有。」他笑著推拒。
「那就不要淋雨啊!你感冒了她也不痛不癢……」她低聲咕噥,又說:「這樣吧,你明天再來試試看,自己保重喔!」
「想挽回的是我,當然要拿出誠意來了。」他強笑道。
這句話被解讀為他們不只吵架而已,根本已經瀕臨破裂,而且……駱家堯竟是被甩的那一個!?
這樁八卦引來四方矚目。
照例,陳豪生是永遠的烏鴉,他呱呱叫道:
「你看,被甩了吧?她那麼-又那麼壞,早早分了也好。被甩只是一時的痛苦,忍一時的痛,從此沒有女人荼毒你,這不是很好嗎?干嘛一臉世界末日的大便臉?你呀——唔——」
話尾被駱家堯的手給拍掉。
「我不想跟你這個『萬年處男』討論感情問題。」駱家堯把他踹到一邊去。
萬年處男!?陳豪生呆在一邊。
「燦玉,你說,為什麼上了床她就真的甩了我?」駱家堯煩惱地問:「我以為她是想留住我的……怎麼會這樣?」
「咳!這個嘛……跟我的狀況相反。」侯燦玉忍俊說。
聽在陳豪生耳裡,簡直青天霹靂!
可惡!這兩個下半身被女人控制的可憐蟲!陳豪生氣得捶胸頓足,決定去拷問君啟揚——他們是不是仍然同一國?
別連君啟揚也……失守了吧?
情海浮沉的人,沒空牽記岸上人的心思,侯燦玉正當幸福快樂,駱家堯則整個人都浸在失戀的苦水裡。
以前自比拯救她、提攜她的角色,駱家堯自嘲太看得起自己,現在他才知道,高顯明可不甘只做灰姑娘,她甚至不屑當他的王子妃。
她是個非跟人爭出高下不可的女王。
她的人生是一場場競技,就連情場都是她的戰場,情人也能是她的對手;愛與不愛,追求或者分手,她都要爭出個高下。
她想贏,駱家堯就讓她贏得徹底,所以對外不諱言被甩的是他,給足她面子。但女王已無意眷顧他這個敗軍之將了,這麼做有何意義?
侯燦玉提議道:
「既然她自以為贏了這一場,你要挽回,就讓她明白這場仗根本還沒打完,她當然就會陪你繼續打下去嘍!」
這個意思是,他表現得太像敗軍之將,所以她興致缺缺?
駱家堯半信半疑地聽下去。
「藝術家就是怪胎,說她天才是很天才,專業領域以外,她卻什麼都不懂,單純得很。」侯燦玉微笑。「所以,她表現在外的行為,非常直接;喜歡你就追,一轉眼就甩。別人覺得她反覆無常,她卻覺得理所當然……」
「嗯……」開始有點意思了!
「想攻破她任性自我的防線,你就要先引起她的興趣,不要讓她覺得你已經是甕中之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哦?是這樣嗎?
侯燦玉的餿主意,曾經槓龜過一次,駱家堯對他的提議不太有信心。
直到有一天,情況終於有了突破。
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清氣朗,他們狹路相逢。
微涼的冬陽為高顯明苗條的身形鑲出亮麗金邊,她仿佛自金色殿堂走出來的女王,昂首闊步,視旁人如無物。
她似乎沒發現身邊有多少雙眼睛看著這一幕。
乍見駱家堯時,她不但沒避開,甚至筆直地朝他走過來,他不禁狂喜;她是不是有話對他說?
「好久不見,聽說你一直找我?」高顯明停在他面前,直截了當問。
「嗯,我有話對你說……」他戀戀道。
「有什麼事嗎?」
「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她的譏誚對照他的不捨,駱家堯沒理由樂觀,一聽見她的低笑聲,他心裡便一涼,果然聽她悄聲揶揄說:
「怎麼啦?該不會……沒有我,你就『不行』了吧?」
「咦?」
「聽說男人要求處女,是因為對有經驗的女人沒自信,怕被比較。你不想分手,是貪這個方便嗎?」
她竟認為,他是為她的身體而來!?這一盆冷水,澆熄駱家堯的一頭熱,他被迫吞下難堪的苦汁。
他也終於明白,高顯明有多麼看不起他的愛情。
駱家堯收回一臉戀色,面無表情說:
「我不知道,我還沒找別人試過。也許應該先找人試過,真的『不行』了,再來找你。謝謝你的提醒。」
「你——」
無視於女王一臉鐵青,駱家堯撇頭就走。逞了口舌之快,他心裡卻一點都不覺暢意。
她當他沒行情了?
她認定他為了上床才來找她!?
多少女孩子聽說他失戀,自動送上門安慰,想乘虛而入;他若只靠下半身思考,幾年前那個垂涎他們駱家父子的美艷菲傭阿曼姐,就不用被他轟回海外老家去,再等這麼多年才輪到高顯明來開他的「苞」。
一向自持自重,只為今天來受她糟蹋?
誰說上了床,女人是吃虧的一方,男人就永遠占便宜?他的純情、他的死心眼,助長高顯明咄咄逼人的氣焰。他不是沒有錯。以前自責誤奪她一片處女膜,追求期間他處處忍讓;真的上了床,認定了她,她賞他多少閉門羹他也乖乖吞下,只因他愧疚於貿然提出分手傷害了她。他願意讓她贏,他拱她高高在上,只盼她回心轉意。
可是,她不接受不要緊,不必連他們共有的美好時光也一並抹殺呀!
真是受夠了!
侯燦玉說的對,他的姿態愈低,就愈顯輕賤。不論他們相愛多深,緣分多深,從小糾纏到大,似乎都不足以保證能有個好結果。要想得到這個驕傲的女王,就必須正面向她挑戰,贏得她心服口服才有用!
如果,情場非得是戰場不可……
大家就戰場上見真章吧!
※ ※ ※
「怎麼好久沒接到家堯打來的電話?」
高顯明早上出門前,高母問。
不只同學朋友,連媽媽都被他收買,駱家堯那一套還真是有用呢!高顯明悻悻然想。
烏煙瘴氣的早晨,上課也不能專心。中午出去曬曬太陽,又看到吐血的一幕。
這是什麼意思?
陽光微煦,清風吹拂,這麼爽朗的好日子,眼前一雙男女肆無忌憚,也不管旁人指指點點。
好狗不擋路他們懂不懂?
依駱家堯的口氣,他似乎決定尋找新戀情。盡管高顯明早有心理准備,還是覺得他做得太招搖。
駱家堯誰不好挑,何必去搭上劉雅琴?
「瞪什麼?你不要他,也不許人家接近他?他是你的奴隸?」俞美音來到她身邊,揶揄道。
「他跟我無關。」高顯明賭氣說。
「那你干嘛瞪人家?」俞美音好笑說:「雖然我也很討厭劉雅琴,可是,這次我站在她那一邊,我樂見駱家堯再找個溫柔點的……喔!別誤會,不是說你不夠溫柔,而是你……唉唉!」
這什麼意思?高顯明改瞪她。
「乾脆一點嘛!」俞美音勸說:「甩了就甩了,管他要跟誰在一起,你幸福快樂的過日子,祝他也幸福快樂,大家都快樂,有什麼不好?想當初你追他的時候轟轟烈烈,甩他的時候為什麼不俐落一點,畫上一個完美句點?再這麼不甘心,人家還以為被甩的是你哩!」
她什麼時候看這麼開了?
高顯明奇怪地想,那她上回干嘛找碴?
「你還不夠-嗎?」俞美音反問:「一下子追,一下子甩,好好一個大帥哥被你要得團團轉,還不夠?現在誰不同情駱家堯,慶幸他脫離苦海?拜托你,不喜歡他的話,就放了他吧!」
「你不是很看不起他嗎?」高顯明忍不住問。
那是在氣頭上,無意義的攻擊。俞美音好笑地說:
「說說而已嘛!他人緣好、長得帥、個性可愛,誰不喜歡他?就算輪不到自己,大家還是希望他找個可愛的女孩子談戀愛,而不是被你這個怪胎一下泡、一下甩的。」
「怪胎?」她不能認同。
「你以為你很可愛?」俞美音反問。
搞了半天,大家不是認為她不配駱家堯,而是她不夠討人喜歡!?
所以不管她條件多好,再怎麼努力,她在別人眼裡,只不過是個怪胎?
雖有些氣結,但也松了口氣。
「可不可愛,見仁見智,我喜歡的人也喜歡就好。」高顯明恢復正常說。
「看這個情形,你喜歡的人,好像不這麼想喔!」俞美音故意道,一面偷瞄她的反應,想瞧出端倪。
高顯明沒上她的當。
但心裡的震撼餘波蕩漾。
駱家堯被甩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來的。他想討好她,反而讓她成為箭靶;不少人替他不平,也為他慶幸,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高顯明不悅到極點。這些閒人又不了解內情,憑什麼斷定誰是誰非?
一方面,駱家堯不斷放出求和訊息,讓她松不了手。這種既愛又恨的心情,在他們好不容易碰面時引爆;她一口氣遷怒到他頭上,他也氣得撂話要找下一個,反令她悵然。
現在看來,他比她還乾脆嘛!才說愛她說得那麼順口,轉眼又對別的女孩子殷勤,讓她躲在一旁吃味不已。
酸楚的泡沫一個個成形、飛升。他說,他要去找別人試試看,難道……
高顯明光是想像那畫面,已經胃痛心絞。
她用力甩甩頭。
愈想忘掉,就愈是放不下。課堂上,她一雙眼睛不自覺地飄向劉雅琴,她仿佛察覺,先是有些慌亂地避開,然後不知怎地,突然又大膽無畏地迎視她,向來溫婉和善的臉蛋充滿挑戰之意。
又是一個洪善緣。
高顯明吸口氣。好,來就來吧!她才不是為了駱家堯,她已經不愛他了!沒錯!她只是吞不下這口氣,她要贏!就算駱家堯意圖聲東擊西,目標其實是她,想跟她玩花樣,她也不怕!
要比來比呀!比比看,誰才搶得到他?
也跟他比比看,誰對愛情才是真的收放自如!
高顯明當時還沒意識到,她這個決定,讓他倆已停息的協奏曲又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