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凜洌寒意隔絕在外。翩翩睡得香甜,安安穩穩地趴伏在上官雲瀚的腿上。看著翩翩的睡臉,寵溺的笑意溢出上官雲瀚的嘴角。他輕柔地撫弄著如瀑布般曳瀉的髮絲,撫觸中多了幾分眷戀與不捨。
滿是柔情的十指突然凝滯在濃密的瀑布中,像是聽到什麼動靜一般,上官雲瀚輕輕皺起眉頭。他屏氣凝神側耳傾聽,只聽得雪地上傳來踢踢嗒嗒的腳步聲。
雖然手指還貪戀著柔順的觸感,他還是輕輕地挪移開身子,放開懷中佳人。
「師父!」獨孤恨果然在洞外等他。「山莊內有了麻煩是不是?」上官雲瀚的聲音並沒有太多的不安。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了,他早就準備好隨時出戰應敵。
「你和金小楚感情如何?」獨孤恨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小楚?」雖然不解,上官雲瀚仍是畢恭畢敬地回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身體一向不好,而且照水先生的說法,她極可能活不過二十五歲。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她當成最親的妹妹一般,盡我所能的照顧她所剩不多的日子。」
「如果娶了她,就可以不動一兵一卒,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這場動亂,你會答應嗎?」
「不會!」上官雲瀚回答得很乾脆。「我只認定翩翩是我的妻子。」
「即使這麼做可以救回整個『傲雲山莊』,你也不願意嗎?甚至幾年之後,等她死了,你又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你還是不願意嗎?」獨孤恨追問。
「不願意!」上官雲瀚挺直身子,坦蕩蕩地迎向獨孤恨咄咄逼人的目光。「如果要出賣自己的感情,才能救得了『傲雲山莊』,那我有什麼資格,讓您將翩翩托付給我,我又有什麼資格成為天下第一莊的少主。」
笑意在獨孤恨的臉上擴大,他果然沒有看錯上官雲瀚。他之所以一再逼問,是因為看到翩翩躲在門口,和他擠眉弄眼地做暗號。父女連心,他怎麼會看不出來,翩翩想要聽到上官雲瀚親口的回答。
「丫頭!你都聽到想聽的話了,幹什麼還賴在那兒,躲躲藏藏的?」
翩翩從洞口走出來,笑得燦爛。「老頭!你怎麼老是愛把話說得難聽呢?瞧你把我說成小偷似的!其實我哪有躲著?」小手指著上官雲瀚。「是他笨沒有發現,才不是我躲躲藏藏呢!」
上官雲瀚沒想到竟被這對父女擺了一道,他沒好氣地回答:「我要不笨怎麼會喜歡上你呢?」這已經是他對翩翩最大的反擊了!
「丫頭!你怎麼一直傻笑?」八成剛剛聽了上官雲瀚的話,正在竊喜著。
翩翩吐著舌頭。「沒什麼!大冷天的,有什麼話進來洞裡再說吧!」
三人走進洞裡,圍在火堆旁邊,溫暖的火焰很快驅除了寒意,在獨孤恨告知上官雲瀚「傲雲山莊」目前的情形之後,洞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剩下嗶嗶啵啵燃燒的聲音。
上官雲瀚打破岑寂。「這四位先生是白毛狐狸最後的寶了,我想他一定卯足了勁,死守著他們,如果我們兩人貿然闖進去不見得能救出他們。」
獨孤恨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看來上官雲瀚這幾天想了很多事。
「除非我是一個人出現在他所佈的眼線範圍中,才能讓他放心,取得制外的先機。」
「不成!」翩翩開口,撿起一根木頭,在地上畫出一個圓,再畫一隻鱉。「白毛狐狸如果看到你是一個人,一定擺好陣式等你。他請君入甕,你還白白地讓他甕中捉鱉啊!」她在那只鱉上畫上一個大叉叉。
「我就是這個打算,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聲東擊西之下,師父才有機會出手救四位先生。這個方法才能將對『傲雲山莊』的殺傷力,降至最低。」他把目光移到獨孤恨身上,像是在徵詢他的同意。
獨孤恨表示贊同。「這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你們師徒兩個是打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這兩個男人都是她現在最親最重要的人,要她看兩個人去冒險,她說什麼也不答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官雲瀚堅決地回答。
「這根本就是去送死!」翩翩不悅地抗辯。「上官雲瀚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為什麼每次都丟我一個人看你送死?我不要再像上次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你死。」
上次已經讓她心力交瘁了!上官雲瀚昏沉的那三天她一步都不敢離開他,只怕稍有個閃失,就再也見不到他。難道這次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就只能這樣看著他送死嗎?
想到死,突然一道靈光閃入她的腦中!
如果那時候他真的死了,不就……
對啊!為什麼她之前沒有想到呢?
翩翩的腦筋飛快地轉著,她原就是個心思機敏靈動的女子,這幾天腦中想的又都是如何幫助上官雲瀚的事情,頓時之間,心中已經有了五、六成的主意。
水靈烏亮的雙眸,因為興奮而晶瑩燦亮。「我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喔。」兩人也感染到她的興奮。
翩翩笑著。「之前我們太專注於分析現在的情勢,所以即使算盡各種方法,都逃不出既有的格局。」她的這句話,頗有點醒夢中人之效,兩人神態因專注而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笑得好得意。「所以有種情形,我們都沒有想過,我想也許白毛狐狸也同樣沒想到。否則他就不會希望水先生說服你娶小楚了!」
「如果今天他突然聽到你死的消息呢?或者是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活著要跟他談判的上官雲瀚,而是你的屍體,那麼他的局不都全盤被攪亂,得再重新計算嗎?」兩個聽眾的嘴角也跟著揚起。
「我懂了!」翩翩的話完全撞盡上官雲瀚的腦中。「這樣一來,我們不但可以來個聲東擊西,而且虛虛實實,真假莫辨,絕對讓他頭大。他的注意力被分散得越多,我們獲勝的機會就越高了!如果能讓他真的以為我死了,那我們就吃他一步大意失荊州,讓他陰溝裡翻船。」
上官雲瀚興奮地托住翩翩的腰肢,繞著她轉圈。「翩翩!你真是太聰明了,這一招下得又險又奇,出奇制勝的機率絕對因此增高。」
「沒辦法,我的遺傳好,當然聰明嘍!」她驕傲地朝著滿是欣慰之情的獨孤恨笑著,不過獨孤恨的笑容並沒持續太久,就僵在臉上了。
像是同時想到什麼似的,上官雲瀚也放下了她。「算了!我們還是再想別的方法吧!」
翩翩瞪大眼。「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剛剛他和老頭明明都還很高興,怎麼才一下兩人的熱度都冷卻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理由很簡單,屍體是不會自己走路的,一定要有人送,目前有合理藉口送的人,只有你!這樣一來,你就會被扯進這件事來了!」
果然是為了這理由,翩翩不滿地噘著嘴。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涉險。」上官雲瀚和獨孤恨是同一類人,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就是不能讓所喜愛的人跟著捲入危險中。
「不!我說什麼都要跟著你,我的辦法不好嗎?你們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獨孤恨叱道:「這事和你一個姑娘家沒有關係,我們兩個男人處理就好。」
「怎麼沒關係,你們兩個和我有關係,這事就和我有關係。」翩翩大聲駁回。「而且嚴格說來,我才是罪魁禍首,不是為了救我,他根本不會有丟掉『傲雲山莊』的危險。」
上官雲瀚沒想到翩翩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中,他搭住翩翩的肩膀。「翩翩,你不要把這件事算成你的錯,更不要把它放在心中。如果沒救你,就算『傲雲山莊』立基千秋萬業,對我也沒有意義。」
「我知道。」翩翩笑得好感動。「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更要幫你。你不是把我當成妻子嗎?哪個為人妻子的不希望和丈夫同甘共苦?『傲雲山莊』是你的責任,也就是我的責任。」
她停了一下。「你記得嗎?你曾經說過『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對!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我想這次也不例外。」
上官雲瀚終於揚起嘴角。
沒想到翩翩還記得這句話,那時候她受傷,和他一起待在山洞之中,不過那時她心中還氣惱著梅雲屏的事,以為自己會為了梅雲屏離開她。他就是在那時說過這句話的。
他應該信任自己的妻子,他做得到的,翩翩也做得到。更何況翩翩有著強韌的生命力,那樣生命力,曾經在他人生最脆弱、最傍徨的時候支柱過他。
他怎麼會忽略了那不可議的生命力呢?
「上官雲瀚,天都快亮了!咱們還是趕快想個對策吧!」還是翩翩先開口。
「好!」上官雲瀚蹲了下來,拿著一根木柴在地上畫著「傲雲山莊」附近的地圖。
「這裡是?」翩翩也蹲下來,指著地圖上一間做了特別記號的房子。
上官雲瀚解釋。「這是一間客棧,也是你運送我屍體時第一個過夜的地方,換句話說,這是我們整個計劃勝負的關鍵。」
上官雲瀚繼續畫著圖。「我算過了,你背著我的屍體走二個半時辰,就會走到這間客棧。」
「只要你一出現在那裡,白毛狐狸就會得到你背著一個屍體出現的消息。」
「在那附近就只有這麼一家客棧,我想白毛狐狸會派人在那裡攔截我的屍體,以確定我到底是真死還是詐死。」
「我會暗中保護翩翩的。」獨孤恨的聲音幹幹的。
「不!」翩翩握住他的手。「老頭!這戲要做得逼真,你就不能出手,否則一定會引起白毛狐狸的疑心,那我們的用意不就白費了!」
上官雲瀚投給獨孤恨一個放心的微笑。「師父,您安心,只要告訴他們,我死前交代翩翩去取一項重要的東西,我保證他們會將翩翩安全地護送到傲雲山莊。」
翩翩繼而盈盈一笑。「這樣聽聽也還好嘛!這兩天半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演戲,演得越傷心,白毛狐狸就會越相信你死了!」
等他們商議好,天色也已大亮,原本持續多天的風雪奇跡似地停了,天是清清淡淡的藍,爽朗的晴空一掃多日的陰霾。
所有的步驟都按照他們先前的計劃順利地進行著。翩翩到客棧時已是入夜時分,她一走進客棧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二好奇地看著她拖著的那個人,想確定他到底死了沒。
「小二哥!麻煩幫我準備房間,再弄些酒菜送到房裡。」翩翩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好幾天沒睡好覺,又累了一天,這樣的情形自然是正常的。
小二打量著她。這姑娘一身素白,眼睛黑白分明,鼻子嘴巴都長得秀氣,可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難不成她後面拖的真是個死人?
「小二哥!」翩翩再度叫他。
一旁站著的掌櫃趕快用手肘頂他。「啊!姑娘!什麼?」小二這才回神。
「我要一間房間,一份酒菜。」翩翩沒好氣地說。
「姑娘,擔架上的那位客倌看起來好像生病了,是不是要請個大夫來幫他看看?」還是掌櫃聰明,懂得如何套話。
「不用了!他已經死了。」翩翩搖頭。
掌櫃瞬間變了臉色,不過他仍堆著笑。「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房間都滿了。
「掌櫃的!不是還有好幾間……」小二的話還沒說完就挨了白眼。
翩翩拔下頭釵,塞進掌櫃的手中。「掌櫃,我朋友死了,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沒什麼力氣聽你羅『隆!彼回過頭去指著上官雲瀚。「你聽清楚了,這個你不想收留的死人,是『傲雲山莊』的主人——上官雲瀚。」
「啊。」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呼出聲。聽到這個消息,比剛才看到這姑娘拖著死人進來,更讓他們震驚。
「我正是要通知『傲雲山莊』,跟他們說上官雲瀚死亡的消息。要是他們得知這個消息,一定是哀慟欲絕。他們若聽到他們主人的屍體在寒夜之中,連個暫放的地方都沒有,那可……」翩翩停了一下,她相信這個勢利的掌櫃會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若是你好好照顧他的屍體,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重金酬謝的。」翩翩的姿勢擺明了威脅加利誘。她一定得這麼做,不能在這裡過夜,今晚就沒有好戲唱了!
掌櫃的態度當下轉變得極是卑躬屈膝。「是!是!我們這兒的人,哪一個不敬重『傲雲山莊』?今天他們的主人遇到這種事情,我們也很難過。我們一定排除萬難,讓他有個安歇的地方。」
「小三子,快去把樓上最好的那間房間準備好!」掌櫃連忙吩咐店小二。
小三子應答著。「是,姑娘您跟我來,我幫您把這位爺的屍體給抬上去。」
忙活了半天,他一手擦著汗,一手端著空的盤子從樓上的客房走下來。還沒走下幾步階梯就碰到一個黑衣人擋住他的路。
小三子問道。「客倌!您有什麼需要嗎?」
「小二哥,我是『傲雲山莊』的人,我想請問一下,剛剛是不是有個女子背著我家主人的屍體來這投宿?她是進哪間房?」
小三子興奮的答著。「您說是的是翩翩姑娘啊?她就在轉角的第一間房。」
翩翩姑娘!果然是她!黑衣人心中一喜。
黑衣人問道:「那我家主人真的死了嗎?」
「當然是死的!」小三子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親自碰過那屍體的。他身體又冷又硬,手上還有屍斑,當然死了。」其實所謂的「屍斑」是上官雲瀚運功,讓手部一小塊地方血液停留,赤褐色類似屍斑的樣子。
「謝謝你!」黑衣人陰沉地笑著。
等小三子走遠了後,他立刻來到翩翩門前敲門,說明來意後,他就逕自推門而入。
翩翩知道來人正是金鑫的手下,心思一轉,眼眶紅了起來,竟大聲地哭了起來。「上官雲瀚!你看到了嗎?你的屬下來接你了!」
「翩翩姑娘,還請節哀。」
翩翩抬頭擦著眼淚。「若不是要完成他的心願,我早就跟著他去死了!」
黑衣人眼睛一亮。「什麼心願?」
翩翩察覺到他的異樣。「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心願,他要我把他的屍體帶回『傲雲山莊』,還說……還說要我去挖一樣重要的東西。」
黑衣人眼睛一亮。「什麼東西?」
翩翩故意鄭重其事地誇大。「我只知道是很重要的東西。」
黑衣人詭異地笑著。「那麼,我們就趕快回去取那件『重要的東西』吧!」
「傲雲山莊」大門洞開,籠罩在一片哀愁之中,金鑫更是頻頻地揩拭著眼淚。「少主!」一聲一聲,竟喚得十分淒楚。
原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竟是這樣噁心,翩翩強自抑制反胃的感覺。像是被哀傷的氣氛感染一般,她眼一紅,鼻一酸,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她一邊哭著,一邊走到棺木旁。
「上官雲瀚!我們終於回家了!」她趴伏在棺木上,哭得好不傷心。
金鑫佯裝擦著眼淚,眼角卻是飄向翩翩。看她哭成這樣,消息應該是沒錯,不過這事還是小心的好。
翩翩站了起來,袖子一揮,擦掉眼淚。「水先生他們呢?他死前一直念著他們,他一定很想見他們一面。」翩翩推開棺蓋。這麼做當然是想讓金鑫看清楚「屍體」。
金鑫含混過去。「他們一會兒就出來了!」像是對上官雲瀚無限的眷戀,金鑫緩緩地碰觸著他的遺體。「少主!」
一方面他固然是在檢視著上官雲瀚的屍體,另一方面他還是得防著上官雲瀚會突然「死而復活」將他一軍。
為了防著上官雲瀚詐死,他把山莊內的人馬重新部署,放了一大半人在庭院之中。
不過看到他屍斑都浮出來了,看樣子,上官雲瀚這小子是真的死了,可是那東西他會放在哪兒呢?
「少主死前可有什麼心願未了?可還有交代什麼?」他死前都和這野丫頭在一起,東西會不會是交給她?如果是的話得把她騙出來才成。
翩翩聲音哽咽。「他說……他說要我去取一件重要的東西。」
金鑫大喜。「那東西呢?」
「我還沒去拿啊,而且他交待我一定要拿給水先生。」她的表情有些無辜。
金鑫不由分說,伸手便往翩翩肩頭抓去。他突然地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他忙回頭一看,手已經被緊緊的扣住。上官雲瀚帶著笑容,從容地擒住金鑫,他站起身來,一個反手把金鑫的手牢牢地壓扣在棺材旁邊。
他從棺材裡跨走出來。「金鑫,你不過是個護法,竟敢和我作對!」整個「傲雲山莊」突然安靜下來,靜得詭異。所有人震驚到不知如何反應。一個死掉的人就這樣在他們的面前「復活」,連金鑫的手下一時也失了主意。
「哈!哈!哈!上官雲瀚!你果然聰明!」金鑫突然狂笑。他還不算輸,他還有後路。
「上官雲瀚!你別忘了,你還有四個人握在我的手中。你要逼急我,我只好來個玉石俱焚。」
「你確定嗎?」獨孤恨突然從廳堂裡面走出來。「金鑫,好久不見!」跟著走出來的正是五行護法的其他四人。
「老頭!」翩翩朝著獨孤恨甜甜地笑。
廳堂中忽然傅出小楚的叫聲。「爹!爹!」。她原來是要來看上官雲瀚「最後一眼」的,誰知道她到這裡之後,才發現所有的情況都不同了!
小楚跪了下來。「大哥我求你,求你不要殺了爹!」她拚命地磕頭,艷紅的血點,斑斑猩紅地染上原本如白玉般細緻的肌膚。
「小楚!不要這樣!」沒有人看得下去這一幕。
她跪到棺材邊。「大哥!求你放過我爹!我和他從此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永遠!就當我們死掉!」她聲淚俱下得令人心痛。
上官雲瀚注視著她,良久終於撒手。「走吧!」
「少主……」五行護法的其他四人出聲,卻沒有再阻止下去。
「謝謝大哥!謝謝大家!」小楚起身攙住金鑫。
金鑫拖著疲乏的身軀,一下子竟像是老了十歲,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在經過翩翩時,突然一個扣手,勒住翩翩的脖子。「誰都不准動!誰動了,我就殺了這丫頭。」他死命地抓住這個唯一翻本的機會。
「放開她!」上官雲瀚的眼中燃燒著怒火。
「你要不怕她死,就過來啊!反正我死也要拉個人墊棺材。」金鑫把翩翩的頭扭向棺材那邊。
「白毛狐狸!」因喉嚨受到巨大的壓迫,翩翩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要是咬舌自盡的話,你就走不出去了,你死了誰照顧小楚?你放了我的話,我幫你說情!」
金鑫一掌摑過去。「都是你這賤丫頭害我的,我不需要你說情。」
小楚尖叫。「爹!」她掏出一把刀。「爹!放開翩翩姊姊!否則,這把刀我就刺在自己的心頭。」這把刀本來是她打算「殉情」用的,現在可以拿來謝罪了。
「小楚!你快放下刀,你不懂的,這是我們唯一翻身的機會。」金鑫手微微放鬆。
「對!我不懂!我不懂爹怎麼會變成這樣?」眼淚沾滿小楚的臉上,她真的拿刀劃出一道血痕。眾人驚呼,誰也想不到向來溫弱的小楚,會做出這麼激烈的事情來。
「刀給我!爹什麼都依你。」金鑫放開翩翩,奪了小楚的刀,小楚鬆開手,卻聽到刀的風聲和翩翩離去的腳步是同一個方向,她不假思索,側身擋住刀的去向,霎時間,白雪上飛濺了一地淒艷的鮮血。
「小楚!小楚!」眾人圍到她的身邊。
「翩翩姊姊,你沒事吧!」小楚伸出虛弱的小手,在天空中亂抓,纖白的手指染著腥紅。
「我沒事!我沒事!」翩翩抓住小楚的手,眼淚卻忍不住滴落。
「翩翩姊姊!從你出現後……我可以察覺到……大哥越來越……快樂……是你讓他快樂的……」
「小楚,不要再說了!」上官雲瀚清楚地察覺到小楚越來越虛弱。
「大哥……」小楚找尋著那雙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手。「謝謝你照顧了我一輩子……下輩子……我要做個健康的女孩,下輩子可不可以……換我照顧你?」鮮血彷彿從小楚的身上流乾,她的唇上已經沒有血色。
「小楚,小楚!」淒楚的狂喊中,金鑫拿起那把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頭。「我答應過你娘,要照顧你一輩子,小楚,你別怕,爹來陪你了!」鮮血濺出,翩翩別過頭去。
滿是鮮血的雪地,還留著小楚嘴角上那一抹幽幽淡淡楚楚可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