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這話的口氣牙癢癢的,我心裡一驚,連忙拉住他的衣袖,「諶家威……你要幹什麼?」
他轉頭對我眨眼笑笑,「去鬧事啊。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我要是縮著頭不回應,那還算爺們?」
「不行不行——」我趕緊拖住他,「不要衝動……你又不知道是誰幹的,等查清楚了再說,好不好?」他現在出去一定會像只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人暗我明,他一定會吃虧的,我非得拉住他不可。
「不能等。這種事不趁熱打鐵就來不及了……你也跟我一起去,瞧個熱鬧。」他不但不停下,反而打算將我一起拽出門去。我拗不過他,又怕被人看到我們拉拉扯扯的樣子不像話,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可是他卻執意要拖住我。
「嘩啦」一聲打開門,諶家威看都不看那些站在外面的人一眼,逕自拉著我的手大步走出房間。
我被他拖到舞台出口的地方——這時候戲已經演完,台上剩下主持人跟什麼嘉賓在講話,內容無非是褒揚一下目前新秀什麼的。
諶家威終於放開我的手,在我跟所有在場人驚訝的眼光中,他再次走上舞台,搶過主持人手上的話筒開始說話。
「我是剛才《挑滑車》的演員,戲演砸了沒什麼好說的。想請各位留好今天的票子,明兒就這個時候,我還到這兒來演一次——我的幾個朋友也會來幫忙助興多演兩出,完全免費,大家要是有興趣就請賞光。到時候我要還是這副德行,各位的臭雞蛋爛番茄儘管往我身上招呼,我要是閃一下,就不叫諶家威。」
台下靜默了幾秒鐘,突然哄堂大笑,接著掌聲雷動。有幾個小姑娘還一起尖聲尖氣地叫喚起來:「諶家威,你好酷!!我們一定來!!」
他不再多話,將話筒塞回那個呆若木雞的主持人手中,從容地下了場。
我在邊上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半晌才回過神來,突然也好想喊上一聲——姓諶的,你的確夠酷!!
我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是個天生的明星。那種大氣跟自信,我大概是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吧。我還以為他會出來胡鬧,倒害我百擔心半天,原來他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幼稚無聊。
第二天諶家威雖然很順利地雪了恥,但是我認為他那麼好強的一個人這次不太可能會善罷甘休。果然後來他告訴我說主謀就是那天跟他吵架的老師——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查出來的。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我不清楚,可是我有預感某個人要倒霉了。
「哼哼,那個混蛋,我決定讓他滾出學校。」諶家威意氣風發地宣言,我發覺他很喜歡用「我決定」這三個字,那不可一世的德行真是……
「你想幹什麼?請你別再找事兒啦。」我一向主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什麼殺父深仇,人家那老師拖家帶口的,整了別人不怕遭報應嗎。」
「喂,是他先整了我耶,難道要我忍氣吞聲?豈有此理!!那種垃圾你居然還為他說話,你白癡啊?!」得不到我的支持諶家威像是很不高興,捉住我大聲吼,「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被整死好去紅杏出牆是不是?」
「我……不是的!!你胡說些什麼啊?!」什麼紅杏出牆亂七八糟的,這個笨蛋!「我、我是怕你把人逼得太急了,那你不是更危險……」狗急跳牆的人恐怕就不是在頭盔裡放幾隻毛毛蟲那麼簡單了。
「哈!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他的表情稍霽,笑得壞壞的,「放心,我有的是方法讓他自動消失。他整不到我的。」
原來這傢伙的城府還滿深的,並非一味囂張的白癡,我放下一點點心,不覺有點想笑, 「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誰嗎?」
「誰會像我?」他皺著眉問,「少爺我可是獨一無二的。」
「高衙內。」他那副惡少的形象真是有夠專業,而且還臭屁得一塌糊塗。
「喂,姓羅的,你找揍是不是?」他突然凶神惡煞地向我撲來,我嚇得閉上了眼睛。
「啊——你干什……嗯嗯!」
突然發覺自己不是被扁而是被他吻住,我拚命地抵抗——雖然這兒是學校裡人跡罕至的垃圾處理場,可畢竟也算是公共場合吧!偷偷在這裡見面也就算了,還做出有傷風化的事,實在……實在是——呃,很舒服……哇哇,我究竟在想些什麼?!
「接吻的時候最好專心點。」他拍拍我的臉,「幹嗎一副天人交戰的樣子,你喜歡我親你對不對?那就敞開心胸好好享受啊……」
「沒、沒有的事!!你滾開啦!」我尷尬得全身發熱,無地自容地推開他拔腿就跑。他也不追來,只在後面狂笑不已。
「嘿!小羅,早啊!!」剛踏進教學樓就有人從背後接近我,狠狠地跟我打了個「招呼」,我覺得自己的心肺彷彿都被震裂了——不用問也知道是系副主任,只有他才擅長這樣奇怪的問候方式。
「主任好。有什麼事要我做嗎?」我忍著內傷跟他寒暄——應該是又有事情差遣我了吧。
「不是不是,」他笑瞇瞇地看著我,「是翟校長有請啦!!小羅工作勤奮態度認真,肯定有好事,快去吧。」
才怪!!好事會落到我頭上嗎?想也不可能。「嗯,謝謝主任——」我暗自握了握拳,心裡決定什麼時候等他走在我前面,我也狠狠地對他來這麼一下,打得這老東西跟金大俠的書裡寫的那樣「鮮血狂噴」,這才解恨——當然,前提是之前我必須先練好黯然消魂掌什麼的。
校長……說實在的這學校裡校長大概比學生還多,專管校風紀律的翟校長找我幹什麼啊?!莫非是哪個學生又鬧事啦?不會是那傢伙又出什麼驚人之舉了吧。
我惴惴不安地推開翟校長的辦公室大門。
他從一堆紙片裡抬起頭,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小羅,呃……我知道你工作一向認真……」
聽了這句開場白馬我上有不好的預感,通常這種語氣之後,必然是重大的轉折。
「可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夠解釋一下……」
果然他接著說道,還舉起手裡那堆破紙交給我,「這是今天清早有人貼在學校公佈欄的……雖然我們及時處理了,但還是有小部分師生看到了,影響十分惡劣啊……」
我打開那張紙看了看,頓時天旋地轉,眼睛發黑,無法出氣猶如上呼吸道感染(-___-||||這傢伙《金盆洗腳城》聽多了)——那上面居然貼著我羅某人,跟另外某個人,非常——呃,非常「親密」的照片。
「這……」我一下子懵了,真不知道說什麼,恨不得馬上到世界末日,「校長,我……」現在我知道了,要想整人的人是不會嫌棄垃圾堆的——從那個攝影的角度來看,怎麼說都必須躲在臭烘烘的地方。
看我說不出話,校長開始語重心長:「小羅啊,你身為諶家威的老師,這樣做是非常非常不道德的……他年紀還小,前途也很看好,是我們學校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如果爆出這樣的醜聞,恐怕前程堪憂,順帶著咱們學校的聲譽也將受到很大的負面影響。而且,他是什麼背景你恐怕比我清楚,一個大學老師做這種事情可要不得……萬一弄不好,我們很難跟他家裡人交代,所以我想你是不是……」
我看著面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滔滔不絕地講著一些言不及義的話,難得這次居然聽出了點譜來,「別說了!」我輕聲一吼嚇得他住了嘴。這一刻我在內心深處得到了類似阿Q的快感——但轉瞬就消失了。
其實我明白校長的意思。他們無非是想讓我承擔後果罷了,諶家威那邊他們自然是不敢得罪的,也不能讓他留下所謂的污點。不把我這個誘拐純情少年的變態色魔老師抓出去伏法怎麼能封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跟他沒關係,都是我不好。我會在辭職信裡面公開說清楚的。」深吸了一口氣,我清清楚楚地告訴校長。現在唯一的奢望就是家裡的人不會像上次那樣,因為我而遭人非議。
我的膽子的確太小了,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只配丟盔棄甲地滾回家去鬱悶。話說回來,人家可是人贓俱獲,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媽的!我當初為什麼要勸諶家威不要鬧事?!真是個天字第一號大白癡!!如果他現在想把這破學校炸掉,我倒很情願幫他裝炸彈……
突然有人在外面大聲一喊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羅健!快出來!別再跟白癡浪費時間了。」
是諶家威!!我心中一凜,他怎麼來了??莫非他已經知道了?
我還在怔忡不定,他已經旋風一樣地衝進來,旁若無人般地拉著我的手就跑,「跟我來。」
「諶家威……你要去哪裡?」這個時候他在這裡出現——難道發生了什麼更不好的事情?我心情極度混亂,實在禁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我努力想掙開他的手,「你不要再接近我了……」這種情況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不是嗎。
「說那什麼鬼話!!本少爺我想什麼時候接近你就什麼時候接近你……」他越抓越緊讓我知道想擺脫是不可能的,便放棄了,他笑著對我說——這人居然還笑得出來,「跟我去播音室,我要像TIM
ROBINSON那樣,給這些白癡來一段『費加羅的婚禮』,讓他們放鬆一下。」
「啊?!」我知道他最喜歡的電影似乎正是《肖申克救贖》,可是,他要帶我去播音室去放錄音?現在?!而他半點也不像在開玩笑,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徹底暈了,只能像個木偶一樣地被他拖著走。一路上有人朝我們紛紛投來眼光,有好奇,有訝異,有激動(?),還有鄙夷。
我決定先不管了——其實我的內心深處並不太害怕,真的。而那原因隱約就是,這個時候,他會拖著我的手。
「各位老師同學請注意,各位老師同學請注意,請大家迅速到大禮堂集合……校長要給大家一個……一個驚喜……」學校的播音員同學甜美的聲音今天顯得有些顫抖,但她還是掙扎著講完了兩遍諶家威「請」她說的話。
等她講完,諶家威立刻將她趕了出去,那女孩看了他一眼好似很委屈,「諶家威……你……」
「我什麼我?幹嗎還不滾?!」他不耐煩地吼著,也不管對方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
那女生恨恨地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我,突然從牙縫裡迸出一句,「真不知道你喜歡這個人哪一點!!」說完她哀怨地飄走了。
我倒——這個時候還能碰到暗戀者,沒說的,是在是太強了……可是,他召集大家去大禮堂,究竟想幹什麼?
不過我沒問,他好像也沒打算告訴我。
大禮堂裡聚集著學校裡大部分的老師跟學生——原來愛看八卦事件的人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人雖然多卻並不混亂,似乎有人在維持秩序——發言台上甚至還有類似新聞發佈會似的一整套道具!!這究竟是在幹什麼?我更加糊塗了。
「諶家威,你怎麼才來……會場我們都已經佈置好了。」我跟諶家威一走進大禮堂就看見幾個他平時的死黨走過來,「果然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還沒發難,已經有人等不及了。」
那幾個傢伙神色興奮,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七嘴八舌地說道。
「重要角色都被我們『請』來啦,只差你們倆。」有人推了我們一把,結果我跟諶家威一起被帶到面對著大家的地方坐下來,旁邊都是學校的校長跟幾個平時頗能跳梁的老師,此刻他們一個個都面色凝重地望著我——我苦笑了下,看來我真的成了眾矢之的。
眾目睽睽,我當然十分不自在,這時候諶家威拿起話筒開始說話:「今天我向校長申請開這個會,就是為了跟大家講講事情的『真相』。其實呢,我才進這個學校沒幾個月,跟這裡的各位都沒啥深仇大恨。不過既然有人喜歡找我玩兒,我好像就不應該讓大家失望。」說完他一雙凌厲的眼睛巡視了一周,霎時禮堂裡居然安安靜靜的。
「陳志明老師,你除了喜歡在我唱戲的時候做做小動作以外,好像還對我的私生活很感興趣是不是?其實我那些料誰都知道,早就不新鮮了,根本沒啥好爆的,比起你的事來,嘖嘖,我倒想讓大家看看更有味道的呢。維新,掌燈,開戲!」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人開始做簡報似地打開幻燈機一項一項地開始講解起來,「這是咱們親愛的陳老師本年度工作成績全記錄,大家不要客氣請盡量看哦——本來麼,陳老師操持總務工作繁忙,偶爾有弄不清楚賬目的事情也不足為怪……反正我們只是一年級的菜鳥而已,對學校的內幕,嘿嘿,的確不太清楚……至於我們本該修三棟教學樓為什麼縮水成兩棟,還有按規定應該裝空調的教室跟宿舍為什麼改裝了電扇這些小事,我們就更不知道了……」
大家頓時嘩然,原本保持著僵硬微笑的幾個校長神色開始古怪起來,幾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都想站身,卻被旁邊諶家威的黨羽硬是摁了回去,幾人無法,只好繼續坐下。那個姓陳的老師臉如死灰,忍不住破口大罵:「下作的小雜種……老子跟你……」
諶家威臉色一沉還未開口,旁邊有人已經衝過去抓住陳志明,嬉皮笑臉地說道:「嘻嘻,陳老師最近大概沒怎麼刷牙吧……說話這麼不中聽。」說著幾個人乾脆拿出膠帶在他的嘴上貼了個大大的十字叉,還隨便揍了那人幾拳,結果他頹然倒回座位上,大概連自己撕掉嘴上膠帶的力氣都沒了。
我張大了嘴看著這驚人的場景,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這是我一輩子都沒想過可能會發生的事。他為什麼要做得這麼誇張?!
「諶家威,我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一個校長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陳老師固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這樣做……」
「老東西你閉嘴,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你們都分了好處,他能這麼囂張?!」諶家威聲色俱厲地對著他吼,「你、你、還有你,」他向著旁邊的幾個校長逐一指過去,被他指到的人都不禁縮了縮頭,「你經常猥褻學校的女生,根本是個衣冠禽獸——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韓曉菱她們的事;你老是向考生勒索賄賂洩露考題,是只貪得無厭死不要臉的蛀蟲;還有你,如果不是你這大外行在這裡白吃飯瞎指揮,號稱校長卻狗屁不通,大家怎麼會學得這麼爛……」
隨著他的話大家發出一聲聲驚呼跟訕笑,幾個校長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偏偏又不能就此拂袖而去,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瞪著面前的人,恨不能吃掉他。
諶家威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本來我不是什麼欽差巡按,這種事情現我也見得多了,根本不想管你們,要是鬧出去大家都不怎麼好看……不過嘛,有人企圖讓我不爽,這我就沒辦法了。」
他頓了頓突然拉過我指了指——嚇得我以為自己也幹過什麼壞事被他發現了,「這個人平時傻不拉唧沒大腦的,從來不會得罪人,居然被你們逼得自己承認是變態。我現在要跟大家說說清楚,從頭到尾一直到現在,都是我諶家威先去騷擾他的!!」
啊啊?!他在說什麼?這……這樣說怎麼行,他以後要怎麼做人啊?!這個白癡!!我的思維在極度的不安與震驚中上下波動,一顆心砰砰直跳,呆呆地看著他,暫時無法理會那麼多人像是開了鍋的粥一樣騷動起來。
「反對歧視同『新』戀!!I AM ONE OF WILLIAM』S
FANS!!」突然一個人跑過來,操起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拿著麥克風振臂高呼——竟然是ALEX!!這傢伙跑來湊什麼熱鬧?!天——世界末日果然來了!!法國大革命的顛覆程度也不過如此吧……
看著ALEX的精彩表演,大家一起哈哈大笑,似乎掃去了剛才緊張而尷尬的空氣,我卻笑不出來——諶家威他自己可能是習慣了,可是我真的很不習慣將自己暴露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更何況還有那麼隱私的事情被人拿出來做文章,這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範圍。
「好浪漫喔!!簡直是楊過跟小龍女武林大會嘛……」
「沒錯沒錯,公開師生戀情遭到封建衛道者責難,楊過癡心不改,哇咧……」
「可惜諶家威……人家也好喜歡他的……」
「喂喂,看我啊……我才是你的男朋友耶!!我之前看他就不順眼了,哼!!」
「想不到平時老老實實的羅老師,居然是悶騷型的……哈哈哈!!」
「這些人啊,就會譁眾取寵……」
聽著那些鬧哄哄的議論,我發覺自己再也無法呆下去。我只想逃得遠遠的,最好是什麼無人島或者原始森林。
才邁出三步諶家威就拉住了我,「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
「求求你別再說啦!」我小聲地抗議著,難道他就這麼喜歡被一大堆人瞪著?!「我要走了。」今天的事情足以讓我消化半年以上吧,如果說我的人生就此毀了也不是沒可能。
「你敢跑!!」他朝我一吼,「信不信我就在這裡跟你接吻?!」
又來了!!我氣憤地看著他,為什麼他老是這樣?!這個時候他就不能稍微照顧一下我的心情嗎?怒視了他一眼,被尷尬跟窘迫淹沒的我頭一次無視他威脅轉身跑了。
「哇哇,乖乖!!真的……真的親上去了耶!!」
在大家的驚呼聲跟喝彩聲中,那人粗魯地一把抓回我拉下眼鏡,沒頭沒腦地就低頭往我的唇上親下來。一霎時我的心像是墜進冰窖裡一般涼透了——在那麼多人面前被他強吻,那感覺無異於將我所有的尊嚴拋在地上肆意踐踏。
我急得發瘋,拚命地抵抗他,又踢又踹——其實我真的不想在這麼多人前上演鬧劇,可是他為什麼要逼我做這樣無法接受的事?
等到他終於放開我,我已經掙扎得筋疲力盡,眼睛酸澀,喉嚨裡比堵了塊大石頭還難受——別人怎麼看我都已經無所謂了,他這個舉動才是真的深深傷害了我。
我並不是沒有覺察到,有時候他的確是對我很好,剛才他刻意回護我更是很感動,可同時我也隱隱地知道,他從來都不屑去尊重我的意願——連給予都是如此霸道,更遑論掠奪。
所以我總是不敢承認自己其實是有點喜歡他的……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至於輸得太慘。難道只是因為我脾氣太好就該忍受這些嗎?人的忍耐終究有限啊。
「混……蛋。」我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了他一個耳光,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那個可怕的地方。
可惡的諶家威!可惡!!我再也不要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