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心 七、復仇
    臘月十六其實是皇甫心香三個月的忌日。三個月前的一個月圓之夜,皇甫心香投水自盡了。

    藍燼穿了一身縞素,在自己的房間裡等著嚴慎自投羅網。他絕不會要他的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嚴慎還犯不著讓自己拚命,再說了,一刀殺了他倒是便宜他了——藍燼勾起一個冷酷的微笑,讓他生不如死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嚴慎挑開門簾推門進屋,看見一襲白衣的藍燼背對著自己。聽他進來,他緩緩轉身,素雅的打扮讓他別具風情,四目交投,藍燼的眼中帶著求助和委屈,嚴慎看呆了。

    下一秒藍燼衝進了他的懷抱。

    「藍燼?」受寵若驚地輕喚他的名字,嚴慎不由自主抬手抱住了他溫軟的身子,只覺得一陣心猿意馬。

    「我好怕,慎哥,我好怕。」藍燼的聲音有點抖,嚴慎聽在耳裡讓他有幾分心疼。他連忙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慎哥看看。」

    「那天……予心、予心他對我做了那種事情……可是我喜歡的人是慎哥啊!」他抬起朦朧的淚眼對嚴慎傾訴,嚴慎一聽,臉色一變。「予心?」怎麼可能?那傢伙一貫溫吞,怎麼會突然對藍燼……不過想起那天他們在梅林裡擁吻被自己撞見的那一幕,當時嚴予心對藍燼表現出那種明顯的佔有及保護的樣子,讓嚴慎不由得不確定起來。

    見他怔忡,藍燼立刻委屈地說:「我有叫他停下來,可是……可是他說喜歡我,硬要我和他……不然就趕我走……本來我打算在生辰的時候和慎哥……現在……我覺得自己好髒……」可憐的嚴予心,這回算我對不起你!藍燼在心中暗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淒怨欲絕,一字一淚。

    嚴慎登時怒從心頭起——難道嚴予心真是扮豬吃老虎不成?!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大家對他讚賞有加,背地裡卻……憑什麼所有好處都讓他一個人佔盡了,而自己總是在後面撿他剩下的殘渣?藍燼本來該是他的!!明明知道藍燼對自己的心意卻無力保全他,這讓嚴慎的自尊大受傷害,他妒火中燒,一把將藍燼拉離懷抱,粗魯地撕開他身上的衣服查看。

    只見他的脖子上、胸膛上、小腹上滿是殘留著的淡淡淤青,嚴慎當然知道那是什麼,他的雙眼瞬間發紅——藍燼是他的!!只有藍燼,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給嚴予心!想到這裡,他瘋狂地吻上藍燼的唇,手也緊緊攥著他的腰不放。

    藍燼迅速地反應,立刻讓嚴慎慾火大織。

    「到、到裡屋去……唔——」百忙之中藍燼嬌媚地對他說,嚴慎一聽無法抗拒地立刻抱了他走進臥室,猛地往床上一丟,隨即褪光衣物俯身覆上了他的身體……

    直到最後一次,嚴慎終於發覺了不對——他惶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自制地一瀉如注,彷彿生命也隨之流逝——此時房門被人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予心!我——」藍燼在嚴慎的身下發出微弱的聲音,眼神空洞無光,彷彿已經不堪凌虐。而地上躺著的被撕裂成一片片的衣裳也像是在昭告著嚴予心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嚴予心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昨天藍燼高高興興地和他約好要一起出去,為什麼他現在會……

    「你、你們——」嚴予心顫抖著嗓音不可置信地出聲,只是他性格溫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怒意,他頓住了,瞬間只見一縷殷紅從他的嘴角流出。

    嚴慎突然大叫一聲跳起身來,隨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

    藍燼見狀,面無表情地起身,隨手找了件衫子披了,走到嚴慎的身前蹲下,嚴慎臉色慘白,低聲問道:「你……你給我吃了什麼?」不問清楚他死不瞑目。

    「銷魂丸,你賺到了。」藍燼突然笑了,笑得邪惡——那是極傷身體的催淫藥,給這個傢伙下的份量足以讓他縱慾過度就此變成廢人。

    「為什麼……」嚴慎費力地問出聲。

    「哼!你還問我為什麼。皇甫心香你可能忘記了,可是皇甫藍燼你該會永誌難忘!!還有,我絕不允許有人想對予心不利!」藍燼陰陰地出聲。

    嚴慎「啊」的一聲大叫,隨即默然閉目,神情中帶著絕望。頃刻間他努力地啟口,用只有藍燼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道:「我……我認了。你果然還是喜歡予心。那你就告訴予心……是我強逼你的罷。」說完他倦極,不能支撐地暈了過去。

    藍燼心中一凜,心想這傢伙雖然討厭,可對自己還真是不錯……可惜他皇甫藍燼不稀罕。起身出門喚了幾個小廝將嚴慎抬出去照看,藍燼的臉上一直堆滿了笑容。

    回屋瞥見嚴予心仍舊呆在一邊,嘴角猶帶著一絲血痕,藍燼走近他,伸手溫柔地替他擦去。

    「傻瓜,你也太誇張了吧……」居然真的有人會被氣得吐血耶!若不是親眼看見,藍燼還真是不敢相信。

    嚴予心抓住他的手將他帶入懷抱,「藍燼,你……」

    藍燼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噓——先別問,我好累,你抱我上床躺一躺。」剛才那番折騰已經讓他全身像要散架了一般,不過總算是將那個壞東西解決了,他醒來後應該再也無法繼續招搖撞騙,總算是為姐姐出了一口氣。

    看藍燼的確臉色發白,嚴予心連忙將他放在床上,替他蓋上被子,「把地上那些髒東西替我扔掉。」藍燼閉著眼睛懶懶地命令道。他指的是自己被撕得四分五裂的衣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嚴予心還無法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的藍燼怎麼可以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下柔媚地呻吟?嚴予心雖然老實卻不是傻瓜,他還沒有進裡屋就聽見那些浪蕩的聲音了,而這間屋裡,清楚地瀰漫著一股淫靡的味道——藍燼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方才和慎哥講的那些話又是怎麼回事?

    「你吵死了……行行好讓我閉閉眼成不成?!」藍燼不耐煩地揮揮手,嚴予心立刻一把抓住,握得緊緊的,「藍燼,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他強迫的?只要你肯說,我一定相信你!」他顫聲懇求藍燼,為心中那個假設而感到心驚膽戰。

    藍燼一聽立刻睜開了雙眼,起身坐在床上。原本慵懶媚人的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森冷。「我是不是被強迫的很重要嗎?」

    嚴予心登時愣住了,他從沒見過藍燼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一下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哼,我告訴你,不要以為和我上了一次床就可以對我管東管西的,你根本不是我什麼人!是我誘惑他的又怎麼樣?你們兩個姓嚴的半斤八兩,一釣就上鉤,全是一路貨色!!」藍燼火大地說道,本來還以為嚴予心會與眾不同,誰知道也是個拘泥迂腐的酸丁!他皇甫藍燼做事自由自在慣了,輪不到旁人來置喙!

    嚴予心一聽,臉色蒼白,倏地放開了藍燼的手,「你……你上次是故意要誘惑我的嗎?」他喃喃自語,「為什麼你要這樣?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平時正經八百得跟聖人似的嚴予心動心而已,那樣才能讓我有點信心去勾引嚴慎啊。」藍燼吊兒郎當地哼出這句讓嚴予心心痛欲狂的話來。

    既然嚴慎已除,他也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藍燼很清楚自己和他身份懸殊,若是繼續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原本藍燼就是打算讓嚴予心看見這一幕的,否則他昨天不會要他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你……你……」嚴予心突然只覺得呼吸困難,眼前一黑倒差點在藍燼的眼前,他辛苦地扶著床邊的支架,「你怎麼能這麼……殘忍!」這幾乎是溫柔的他這輩子說過的最最惡毒的話,而且對方還是他一直深深喜愛的藍燼!雖然是在罵他,可是嚴予心自己的心卻痛得快要碎掉了。

    「我殘忍?!嚴大少爺,請你弄弄清楚,殘忍的人絕對不是我,而是你家那個頂著你大少爺的名頭四處玩弄人的狗屁嚴慎!!」藍燼也被他激怒了,雖然嚴予心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看著他那副痛心疾首、好像對自己絕頂失望的樣子卻讓藍燼不顧一切地說出本來不打算告訴他的事實,「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上你?你知道方志殊為什麼會找上你?全都是拜你們家那位花花大少『嚴予心』所賜!你醒醒吧,大少爺!要不是我,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搞不好哪天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點銀子呢!」

    藍燼氣得胸膛不停地起伏,他指著嚴予心的鼻子大罵了一通,嚴予心則徹底地呆掉,更是無法完整地理解藍燼話中的含義。藍燼罵得累了,停下來喘喘氣,忽見嚴予心的神色既沮喪又迷惘,一副好像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不知怎地藍燼突然覺得他傻得有趣,竟然「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算我倒霉,白幫了你這個笨蛋。」藍燼沒好氣地再度躺下來,翻過去對著牆側身睡下,用被子摀住了自己的頭。

    過了許久,藍燼才聽他發出一聲極長極長的喟歎,然後邁步走開。以為他要離開這裡,藍燼的心中又是一陣惱怒——死東西,真的不管我了?你滾去死好了!!我明天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咦,他想幹什麼?

    原來嚴予心是去將敞開的大門關上。然後他折了回來,掀開了被子輕輕在藍燼的身畔躺下,從背後將他圈進了自己的懷中,在他耳邊低柔地說道:「燼,對不起……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才害你這樣委屈自己……雖然我現在還是不太明白……你別笑……我不該怪你的,該怪的是……」

    「喂!你別淨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知道他的性子,藍燼冷哼出聲,「錯的是嚴慎,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沒見過他這樣傻的人!

    「燼是為了我吧……」他低低地輕歎著。

    「狗屁。和你無關!我是為了我姐姐!」雖然有一半是為了他,但藍燼不想讓這個笨蛋太感動,浪費無謂的感情。

    「我愛你……燼。」

    「我揍你!」肉麻死了!他根本不要聽!!

    「我還是愛你。」

    「白癡。」

    「真的很愛。」

    「閉嘴,你煩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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