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然後緩緩喊出:「噢!我的天哪。」
周圍的人都停下來看這個滿面怒容的高大男人,看他大聲斥責她,他轉過身去,焦躁地踱著方步。
「你!」他大聲指責她。「我姊幾天以前就逼著我去查出亞東迷戀的老女人是誰了,沒想到竟然是你!」娟娟只注意到他非常生氣,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他看起來好像要殺人。
「你卻像個沒事人似地坐在那兒,在我--」他忍住沖口而出的咆哮,因為他發現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們,他粗魯地把她拉到一根柱子的陰影下,好奇的路人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他們,她卻只注意到那一雙憤怒傲慢的眼眸。
「彥年,放開我,」娟娟顫聲懇求。「如果你再這樣抓著我不放,有人會去報警的。」
「那你最好說清楚。」他的聲音冷若冰霜。
「我們何不等到--」她緊張地尖叫起來,因為他一拳擊在石柱子上,整個脅迫地逼近她,她緊貼著石柱,感到石柱上的涼氣直透背心。
「不要再找借口,娟娟,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不准有半句虛假。」他用吼的,每個字都震得她兩耳發麻。「這件事從什麼時間開始?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生日那天,我帶亞東到餐廳時他才那麼興奮?」
「當然不是,」娟娟反駁道:「那時候我們根本還不認識。」
「不要騙我,娟娟,我受夠你的謊言。」他怒氣沖天地說。
「我沒有騙你!」娟娟說,企圖和他威脅的身體保持適當距離。「那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們互相交換姓名,然後,你帶他到辦公室那天,他一眼就認出我了。」
「然後你們就開始暗渡陳倉!」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沒有。」娟娟想辯白卻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他不理會她,仍舊非常生氣,他的拳頭沿著石柱滑下來,停在她的臉頰邊,堅實的手腕剛好碰到她的肌膚。「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娟娟,像個花癡一樣去逼男人?你這麼明顯地暗示亞東,難怪他會瘋狂地迷戀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娟娟也生氣了。「亞東只是需要同伴,他寂寞又有點想家,他只是需要能聽他傾訴的人,幫助他、使他認為自己很重要,如此而已!」
「那你很樂於鼓勵他?」他的聲音像個輪子似地輾過她的身邊。「你很高興鬼鬼祟祟地跟他在一起,鼓勵他反抗父母,鼓勵他不用功?」
娟娟耐住性子,盡量不說賭氣的話,他關心外甥,以他的觀點來看,是有權利發脾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心平氣和地說:「沒錯,他是到我家去過幾次,和我聊聊天,跟我發發牢騷!」
「不是我想的那樣?」他的音調因不信任她而提高八度。「那孩子正處在青春期的熱潮,對生活還只是一知半解,你第一次見到他就和他跳舞,那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鼓勵。」
「我不記得這些了,」娟娟微弱地抗議著,她知道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一直到你出現以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你外甥,那次和他跳舞,根本不代表什麼。」
「對你也許沒什麼意義,」他說:「但是對他來說,他可能會覺得有了你地球都為他轉動了。」
娟娟縮縮下顎,他的怒氣似乎轉到私人方面,他的眼光停留在她微張的唇,她再度感受到他第一次吻她時所帶給她的沖擊。她更靠向石柱,兩手向背後抱著冰冷的柱子,覺得自己像個被人綁在架上的女巫,等待撲向她而來的第一道火舌。
他的呼吸然急促了些,他呢喃著,他緩緩低下頭,覺得他就要當街吻她,她正熱切地等待他的唇印上她的,但下一秒他突然抬起頭來,眼中仍然殘留著剛才的欲望,聲音也極度地不平穩。
「彥年--」
「娟娟--」他嘎聲打斷她不確定的輕歎,她的朱唇像女妖般吸引人,讓他情不自禁落入她的陷阱裡。她的雀斑也那麼有魅力,他突然想知道她身體其他部位是否也長著同樣的雀斑,他想象著吻遍她全身的情景,幻想著她嘎聲喚他彥年時,是懇求而非抗拒……
她睜著大眼睛瞪著他看,深色的瞳孔就像夜幕籠罩下的大海,這使他有一股欲望,想縱身投入這片汪洋,探尋其中的奧秘。但這股欲望馬上被理智澆熄,女人的神秘感多是男人自己幻想出來的,而且那些秘密通常都不值得挖掘。老天!他怎麼變得跟該死的外甥一樣蠢……
「算了!算了!」他退後幾步,轉身就走。「我們最好快走。」
娟娟加快腳步跟上他,她知道無論何時他都不會讓頭腦停下來,他一定會考慮現實的問題,她該對他坦白或是繼續隱瞞下去?這是個吐實的好時機?
在詹彥年面前,她不想堅強,她想放松自己,倚靠他,她想卸下肩上的重任、吐出心底的秘密,她想再度自由……
「亞東編出寡婦的故事純粹是為了保護你嗎?還是根本就另有其人?」他們進電梯時,詹彥年問。
娟娟暗暗自責,她的胃痙攣一下,不僅僅因為電梯開始上升,另一個原因就是她的自責令她不自在,頓時她的臉色一片慘白。
「娟娟?」他瞇著眼注意著她突如其來的緊張,娟娟極力想要開口說話,電梯突然打開,詹彥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按下關門鈕,還好門外的人及時縮回踏進門來的腳,否則恐怕就被夾到了。
「彥年,有人要上樓。」娟娟囁嚅地說。
「廢話!」他咬牙切齒地說,更加深她的不自在。「你結過婚嗎?」他大吼出聲。
娟娟雙手抱在胸前,她要勇敢地說下去。「我結過婚了。」
「沈娟娟。」他緊握著拳頭,極力控制情緒,娟娟發現他用力得指關節都泛白了,她吞一口口水。
「我丈夫……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她嘶啞地說,懺悔似地告訴他這些他不需要知道的事,電梯裡突然沒有聲音,他為什麼不大聲罵她?為什麼不開除她?隨便怎樣都好,就是不要這樣該死的沈默。
「什麼時候?」他沈聲問。
「六.....六年前。」
「六年!」他失聲叫出。「你沒有再婚?他一定是個很好的男人。」
他沒有生氣!娟娟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不生氣了,他露出微笑,眼睛也恢復以前的溫柔。
「他的確很好,」她昏亂地說,難道這只是台風眼?「但我沒有再婚是因為……我的意思是……」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拒絕俊彥是因為他是個自大的無聊男子,而非因為他不看重你丈夫留給你的甜美回憶。」
娟娟有點僵住了。「我並不是真的拒絕俊彥。」
這一回他的眼睛也笑了起來。「別狡辯,娟娟,他實在是個驢蛋,你也知道那天你回絕他時,他是什麼德性。」他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如果有女人這樣向我推銷自己,我一定會很高興接受。」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她對他說,想到他這麼容易看出她的心思,不禁面紅耳赤,她在他面前真的無所遁形嗎?
「我當然不會有,如果你對我這麼好,我早樂得魂都飛上天。」他搖搖頭,看著她吃驚得張口結舌的表情。「我該拿你怎麼辦?娟娟,我一直懷疑你還有事瞞著我。」
「事實上,彥年--」她的真心又在催她吐露實情。
「不!」她又被他強行打斷。「別說,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不想現在知道。我有預感,我不會喜歡聽你要告訴我的那些話,讓我留到下一次再吃驚吧!」
詹彥年還是沒有亞東的消息,娟娟希望能在家中看到他,但她公公說他沒來過。一回到公司便到處打電話聯絡,今晚她公公帶兩個小孩子出去玩,十點多才回來。打發兒子上床之後,她才去洗澡,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她公公喊她。
「娟娟,電話。」
娟娟赤著腳,裹著浴巾跑下樓。
「亞東嗎?」
「剛才是誰接的電話?」一聽到這聲音,她就不禁縮起腳趾頭。
「彥年!」
「我以為你丈夫已經死了,或者那是俊彥?」
「那是我爸。」娟娟不理他諷刺的口氣。「你找到亞東了嗎?」
「你爸?」
「我公公啦。亞東沒到我這兒來,你有沒有試試他家?警察怎麼說?」
「他現在在我這兒,一小時前回來的,我們已談過,我想應該沒問題了。」他的語調焦躁而缺乏興趣。
「那就好!」娟娟興奮地叫著。
「現在多告訴我些關於你公公的事,亞東認識他嗎?」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娟娟頓了一頓,忽然了解她給他一種錯覺。
「他真的是你公公嗎?」
「那你以為他是我帶回家睡覺的男人,是不是?」她摔回話筒,電話再度響起時,她已經走了好幾步。
她公公從廚房出來,敲敲他的杯子說:「我看你最好接一下,他似乎不太喜歡跟我說話。」
「他以為--」
「我知道,你喊得夠大聲了。」他走回廚房並關上門,似乎覺得她很需要這種隱私,她拿起話筒。
「娟娟嗎?對不起,我太沖動了,原諒我好嗎?」不知道為什麼,她一聽見他的溫言軟言,再大的怒氣也都平息了。
「彥年--」
「噢!我喜歡聽你用那種特殊的聲調喊我的名字,就像我撫摸你的時候一樣。」他愈說愈不象話。「別……別掛斷,亞東要去看你,我覺得你到這兒來比他去你那兒要好。」
「今天晚上?」娟娟太驚訝了。
「明天,來吃晚餐,我吵了你睡覺嗎?」
「沒有,我剛從……」她突然-住。
「浴缸?你在洗澡?你穿了什麼?」
她沖口而出:「浴巾。」
「噢!天啊!也許你比較喜歡今晚過來,別換衣服了,就穿這樣來,我等你。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吧?」
她胸前的水滴似乎變冷了,冷到手指尖,她覺得乳頭脹了起來,碰到毛絨絨的毛巾。
「我一想到這種事就不舒服。」她不情願地說,耳邊傳來他低沈的笑聲。
「不舒服還不能形容我現在的感覺呢!明天七點?」
「我不想……」跟一個吸引她的男人一同晚餐的確不太容易,她拉了拉毛巾。
「亞東會跟我們在一起,他還要告訴你最近逃家的事,如果他知道我並不禁止你們見面,該可以增進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這樣呀,好吧!」她考慮著他合理的理由,本來嘛!她對詹彥年會有什麼意義呢?
「那七點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去。」她急忙說道。
有一陣子兩人都不說話。「你不想讓你公公知道你跟我一起吃晚餐嗎?他不贊成?」
「他當然贊成!我是說……他很尊重我。」娟娟心裡想的是雙胞胎,他們總是要她說出約會的對象是誰,她不曉得他們是否想要和對方比比看,誰在媽媽心中的份量重些。
「很好,那我們明天等你來,好好照顧自己。娟娟--解開浴巾的時候想著我,如果我在那兒,你就不需要它了,我會用我的身體擦干你,然後擁你入懷……」
她聽著他從電話中表達出來的欲望,心中明白今晚她別想睡好覺了…… ******
詹彥年住在公園邊,娟娟從計程車中下來,一眼就看見公園綠樹後那棟綠壁洋房。
「娟娟!」她還來不及分清從暗影中走近的兩位衣著正--的男人,亞東就跑到她身邊,熱情地握住她的手,他同時以挑戰的神情瞥了舅舅一眼。
「嗨!亞東。」她微笑地看看他,試著不去注意另一個男人。
「娟娟。」詹彥年張開嘴吻住她的唇,將她的嬌軀往懷裡一拉,兩個人兒緊緊貼著。亞東驚訝地盯著他們看,臉色開始潮紅。
「你還帶了一瓶酒,不需要嘛!」詹彥年松開她時,一邊從她手上拿過酒瓶,一邊輕軟地說道:「太浪費了,但實在不夠。」
「這是我公公的,他藏了不少好酒。 」
「他真好。」詹彥年拿起酒瓶到廚房去找開瓶器,然而他投給她的眼光卻似乎在說,她是比酒更好的禮物。
「舅舅說我應該向你道歉,因為我打擾了你的生活。」詹彥年一離開,亞東立刻說:「是你向他抱怨的嗎?」
「不,我沒有。但是你昨天真的讓我們太擔心了,還好你舅舅沒打電話給你媽媽。」
「他變得好仁慈,真奇怪?」亞東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沒像以前那樣對我吼或責備我,而且還替我到學校講情,我不會被退學了,舅舅說--」
「我想你已經大得不必整天將『舅舅』兩個字掛在嘴邊了,亞東。」詹彥年打斷他們,將開好的酒放在桌上。娟娟從亞東脹紅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個建議對年輕男孩有多大的鼓勵作用。
「舅舅告訴捨監說我下學期要住在這裡,他認為這樣比較好。」
娟娟很驚訝地看著彥年,發現他的嘴唇繃了一下。
「你對亞東的關懷使我感到很羞愧,娟娟,我希望在我十七歲的時候,也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進入我的生命中,要雪莉酒嗎?」
「一點點就好,我想不出你十七歲時是什麼樣子。」她接過酒杯時嚅囁地說著,沒注意到他也替亞東倒了一杯。他這麼做,顯然是將亞東當成大人看待--也希望他像個大人。
「我懷疑你會張開雙臂歡迎我走進你的生命裡,」他嘶啞地說:「我那時候就被大家批評為野小子了。粗魯、放蕩、不受拘束,沒人管得了。」
「你曾經加入不良幫派嗎?」娟娟努力在腦中勾勒著他年輕時的模樣,結果發現她竟能毫不困難地做到。
「我自己就是一個幫派。」他露齒而笑道:「獨豎一幟。」
「你為什麼會被別人排擠在外?」
「哦,我也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目光定睛在她的眸中。「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定不相信,那些十年前連小狗都不准我摸一下的人,現在都爭著想在我的公司投資,而以前在對街看到我就逃開的女孩,如今巴不得對我整天微笑。」
「舅舅說只要我這次期中考考得好,而且不再蹺課,就可以住在這裡。」亞東不耐煩地插嘴道,顯然不喜歡沒有包括他在內的話題。
「這應該不難,而且我也可以教教你什麼才是朋友間真正的義氣。」詹彥年簡潔地說道,完全是男人對男人的態度。
飯廳的裝潢簡單舒適,晚餐也美味極了。
「我的晚餐都是請隔壁的陳太太幫我煮的。」
「嗯,比學校的飯好吃多了。」亞東說道,然後看看舅舅,再看看娟娟。「幾乎和娟娟姊的公公煮得一樣好吃。」
「我公公在軍中負責廚師的工作。」娟娟對一臉茫然的詹彥年解釋道,懷疑亞東是不是故意要在舅舅面前提另一個男人,或者他是否曾不小心洩露有關她的事情。
「真的啊!可惜我沒這個口福!」詹彥年說道,眼睛閃著光芒。
娟娟只顧著看詹彥年,幾乎沒注意亞東的要求。「娟娟姊,我很喜歡你帶來的酒,可不可以再喝一杯?」
詹彥年冷靜地將亞東已握在手中的酒瓶移走,然而目光卻仍舊停留在娟娟的臉上。「我很高興你喜歡,這表示你很有品味,但我想一杯就夠了。」他終於將注意力轉回外甥身上。「我不介意你偶爾喝喝酒,但如果被你媽發現,我的耳根子可永遠不得安寧,她自己不喝,所以也不准別人喝。」
亞東體會到一種屬於男人之間的暗示,所以不再說話。
娟娟陪著他們談天,並從這次的談話中了解到詹彥年為什麼對外甥那麼嚴格,也了解到詹彥年的童年有多麼可憐--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只知道他母親是個不斷換男朋友的女人;他寧願一天到晚在街頭流浪也不願回家,但他姊姊卻很認命地當個乖女兒,當然,她是希望被別人接受,只不過表現方式剛好和詹彥年相反。
難怪詹彥年和姊姊並不親密,除了有關亞東的事,他們幾乎不來往,現在娟娟也能明了亞東為什麼也不喜歡母親,她不禁對這兩個男人產生同情。
接著,娟娟又開始懷疑如果今天亞東不在這裡,她會不會接受詹彥年的邀請?哦,或許她會希望他邀請她,但她絕不可能笨得答應獨自前來。
「時間不早,」娟娟放下杯子,看看表,才赫然發現真的不早,而且是非常晚。「我得回去了。」
「你有沒有帶外套?我去替你拿來。」詹彥年敏捷地起身離開。
「你從來沒告訴我你和舅舅是這種朋友。」一等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亞東立刻質問道。
「朋友之間不一定要每件事都說。」娟娟知道她不能責備詹彥年刻意在亞東面前制造他們之間的朋友關系,但她也不願意傷害這個男孩。
「但你和舅舅,你們不僅是朋友,對不對?」他生氣地站起來。「我不是笨蛋,我從你們彼此注視的眼神中就看得出來。」
娟娟也站起來,既生氣又困窘。天啊!她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她知道詹彥年看她的那種眼神包含著性饑渴,但難道她洩露出自己的欲望嗎?詹彥年會不會也看得出來了?
「你不該問我這種問題,」她靜靜地說:「不論我們是不是朋友,我不認為你有權利問這種問題。」
「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呢?」他面紅耳赤地問道。
「亞東,我希望這不是真的,因為我很重視我們的友誼;不過,即使這是真的,你也沒有權利干涉我的感情,你不能只因為愛某人就想擁有她的一切,感情是自己的事,別人無法左右。」
他的臉色恢復原狀,不過他仍然狠狠地說他之所以愛她,只是為了處罰她今晚太注意他舅舅罷了,然後就在詹彥年回來之前沖上樓去。
「你對他說坦白話應該委婉一點。」詹彥年在她身後擁住她的肩膀說道。
娟娟霍然轉過身來怒視著他。「你和他一樣糟糕,什麼事情都胡亂猜測--」
「哦?」他露出白牙懶洋洋地微笑道:「他以為你是我的情婦嗎?」
「你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她僵著身子走到前廳。「因為你就是要他這麼以為。」
「沒錯。」他面不改色地承認,輕握住她的手腕,溫柔地說:「一點點嫉妒不會傷害他,反而會讓他明白世界上很多事,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他沒有權利嫉妒,」娟娟看著他說:「也沒有理由。」
「我並不是說愛情方面的嫉妒,雖然那也可能是因素之一,我想他的嫉妒是因為你比較注意我,而我也比較注意你。」他的嘴唇彎起溫和的微笑,但語氣卻非常嚴肅。「他像孩子一樣希望得到每個人的注意,但也像大人一樣能感覺到另外一個男人的競爭。這是他這種年紀的正常表現,經過今晚,他將明白他並不是愛上你,而且你也確定地告訴他了。」
「這就是你今晚邀請我來的目的?」她半轉開臉,故意忽視問這句話的動機。
「一部分是。」他的手從她的手腕移上來,扳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但主要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他吻了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耳……他的手在她的嬌軀上撫摩,將她柔軟的胴體緊緊壓向自己。娟娟感到體內進出一串溫暖的火花,乳房在他掌中膨脹,臀部不由得靠著他的腿蠕動。
「老天……」他輕咬著她的下唇。「我整晚都想著這一刻,」他慢慢推開她一些,俯下頭吻著她柔蜜的乳溝。「別走,留下來陪我。」
「不行……」娟娟呢喃著,抵開他強壯的胸膛,試著想從他熱情的擁抱中清醒,她明白他倆熾熱的欲望,但亞東在樓上,雙胞胎在家裡,而且她也逐漸害怕自己將離不開這個男人。愛過總比沒愛過好,她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難道她要再忍受一次錐心的痛苦嗎?不,她會受不了。
「不,拜托--」她努力推著他的身體,並轉開頭,避開他呢噥細語的嘴唇。
他呻吟了一聲才抬起頭,緩緩起身,離開她踱向一旁。
娟娟依舊全身輕顫、嘴唇半啟,就好像他仍然在吻她似的。
「好吧!娟娟,這次聽你的。」他的嗓音嘶啞而不穩,充滿陽剛之氣地站回她面前,一點也無意掩飾他們之間所爆發的激情反應。
天曉得他必須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如此站立在她面前,她的唇、她的身軀、她的感情都擺著邀請與期待,但她的眼瞳卻有恐懼,而他知道,那不是對性的懼怕,而是另有原因,他也明白,除非她願意告訴他,否則他絕不可能上她的床。
在她願意主動告訴他之前,他必須強迫自己等待。但是,老天,這將多麼難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