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孟,求求你啦!」小妮求了她的高中好友已經好一會兒了,可是她就是遲遲不肯答應。
「我不要!」答應了她,那她還要不要做人吶!?光想,她都快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去做?
「求你啦!我知道你很喜歡鎮金店新推出的那款金飾,要不,事成之後,我買來送你。」哀求不成,那利益交換總行了吧?
「不用,我已經找到工作了,等領到薪水,我可以自己去買,不用勞駕你送,謝謝。」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答應她就是了。
她,梁曉孟,今年剛從學校畢業,失業了三個月後,她終於找到了一份像樣的工作——某大公司的總經理秘書。
她已經上班兩個星期了,休假的週六上午,接到許久不見的好友邀約,她不疑有他地前來赴約,卻想不到是個鴻門宴,早知道,打死她都不會來。
「別這樣嘛!曉孟,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這個忙,也只有你能幫我。」
小妮可憐兮兮地瞅著她,什麼方法都用盡了,曉孟還是不肯答應,她苦惱死了!
奇怪!曉孟明明最有正義感了,高中時,要是有人欺負她,曉孟都會主動跳出來保護她,她有什麼困難,曉孟也會主動伸出援手,為什麼這次她就這麼小氣,怎麼也不肯幫她?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這個我承認,但我不認為只有我能幫你這個忙。」
只要有錢,她這個忙,路邊隨便一個女人都能幫得上。
「但是你是我最放心的人選。」她並沒有把握別的女人不會弄假成真,真的纏上她的男朋友。
「請恕我愛莫能助,要我扮成那副德性,打死我都不幹。」凡事好商量,但,這件事除外。
「是不是不管我怎麼求你,你都不會答應我?」求了她這麼久,小妮的耐心快用罄了,她含著淚水的眼眶直盯著曉孟,像是在控訴她對她的無情。
「沒、錯。」曉孟鏗鏘有力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但她的尾音一落,小妮的眼淚也跟著一顆顆滾了下來。
「喂!這樣你也哭啊!?」她讓小妮的眼淚給嚇到,心也漸漸軟了下來。
小妮沒回她的話,眼淚直掉個不停,目光沒有從曉孟身上移開過。
「喂!你不要哭了啦!」曉孟受不了地吼了她一聲。
小妮還是一直看著她,眼淚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桌上。
「是不是我答應了,你就不哭?」
該死的!她梁曉孟什麼都可以,就是見不得人家哭!
瞧小妮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似她被她欺負得很慘似的,天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妮點點頭,兩行清淚還掛在她臉上。
「好啦!我答應就是了。」再一次,她屈服在她的眼淚攻勢下。
煩死了!她真厭惡自己這麼心軟,隨便幾滴眼淚,就讓她拋棄自己的堅持。
她厭惡死自己了!
立即,小妮開心地笑了出來,她就知道這招對曉孟一定有效。
抹掉臉上未干的淚痕,她開始對曉孟說出她的全盤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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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孟厭惡地址扯身上的衣服,這件低胸的無肩帶上衣,讓她平時不輕易展露出來的胸脯若隱若現的,雖不夠豐滿,但也有著俏挺線條,而下半身那件只及臀下的短裙,也讓她曲線美好的圓潤臀型,展現在眾人眼前。
小妮見到這身打扮的她時,還猛誇她深藏不露,沒想到平常都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她,其實身材挺不錯的!
「剛才,真的是非常謝謝你!」小妮誠摯地握著她的手,直視著她的臉,突然丟出一句讚歎,「沒想到,我的化妝技術還挺讚的。」她得意的看著自己花費許多時間才完成的作品。
「是這樣嗎?」曉孟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
提到她臉上的濃妝,曉孟就忍不住想搖頭,這是出自小妮的傑作,她把她的臉當成調色盤一樣塗塗抹抹的,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戴著個面具似的。
再將視線往上調,小妮看到了曉孟的頭髮,這也是她的得意之作,「你的頭髮真是完美!」這可是她練習很久才有的成果。
「喔?」她的額頭浮出了三條黑線。
她的頭髮!?這也是讓她最唾棄的地方!她前額上方的頭髮,被小妮拿吹風機吹出一座小山,俗稱高角度,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是二十幾年前她媽那個年代最流行的髮型。
「快回去吧!免得他起疑心。」她們正躲在角落說著悄悄話,沒辦法,不能讓小妮的新男友發現她們是熟識的朋友,要不,他和小妮就完了!
畢竟,有哪個男人喜歡被自己的女朋友用這種方式來試探的?
「好,我知道了。」小妮瞭解的點點頭,卻怎麼也捨不得將目光自曉孟身上移開。
「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了。」不等小妮回應,她逕自轉身離開。
她再也受不了小妮的眼神,那種好像她把她打扮成妖艷美人似的眼神,簡直要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錯,小妮真的打從心底認為,她將曉孟裝扮得十分成功,但那也只是她個人的認知罷了。
說真的,現在不管是哪個男人看到她,都不會覺得她是個迷人的女人,可小妮那個天真的女人,偏要她用這副三分是人,七分像鬼的醜樣子去色誘她的新男友。
如果小妮的新男友真的看上打扮成這副鬼樣子的她,她只會覺得——他的頭殼壞去,然後她會勸小妮,趕快離開這個怪男人。
這身奇怪的打扮,就是她當初死都不肯答應的原因。想想,她一個好好的人,幹嘛把自己弄成這麼奇怪的樣子?
可是,她就是敵不過小妮的眼淚攻勢……媽的!為什麼她的心這麼軟?
回過神,曉孟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真的很不想承認她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站壁仔」,而且還是打扮得很俗的那一種。
她現在最最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家,卸下這身連她自己都唾棄的行頭。
沒錯!她得要趕快回家才對,如果在這個時候讓她遇上熟人,她會一頭撞死,免得去看到別人訕笑的眼光。
下了決定,她快步走向停著自己可愛的機車的地方,但——
來回走了好幾趟後,她終於肯承認眼前的事實——她的機車被拖吊了!
白色粉筆在地上寫了一組車牌號碼,那幾個數字排列出來的,正是她的機車車牌號碼。
啊——
她真的很想仰天長嘯,她明明記得自己有將車子給停進最邊邊的停車格,為什麼還會被拖吊?
看了看,厚!她知道了,原來是她眼前這輛125小紅的主人,把她的車子搬出格子外,然後把小紅給停進來,所以小紅安然地停在格子裡,而她可憐的小白就被拖吊了!
她真的是欲哭無淚,想狠很地踹小紅一腳,但理智卻馬上告訴她,她正穿著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如果她抬起腳來,還沒踢到小紅,她裙子裡的小褲褲就已經被看光了!
深吸口氣,她強壓下滿腔的怒氣,同時也忍不住詛咒起小紅的主人。
做這種缺德事,他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而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家!對,她要回家,她不想再看見更多路人怪異的目光了。
她平心靜氣的告訴自己,車被吊走了,沒關係,她可以坐小黃回家,只要她站在路邊,隨手一招,就會有一台小黃停在她身邊,載她回家。
她伸手探進那個向人借來,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提袋,想拿出自己的錢包。沒想到,她的手在袋子窄小的空間裡摸了一會,沒摸到她想要的東西,她又在袋子裡翻攪了一下,還是沒有。
不會吧!?她把包包湊到自己的面前,但就是沒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
她頹然地垂下雙肩,手上的包包隨著下擺的手,垂吊在她的身側。
哇哩咧!她剛才才做了一件好事,幫了自己的好朋友一個大忙,可為什麼所有衰事全在今天找上她?被打扮得怪模怪樣、機車被拖吊,那也就算了,她出門時竟還忘了帶錢包!
真是天要亡她了!
怎麼辦?在這種時候,有誰可以幫助她?她在腦中搜尋一下可以伸出援手的人選,想了半天就只有一個——小妮!
她是離她最近的,可是,依她對她的瞭解,她那重色輕友的個性,八成已經拉著她男友離開餐廳,不知到哪約會去了。
看來,她只好自力救濟了。
她看到前面路邊停著一輛車,由駕駛座搖下的車窗判斷,車裡應該有人才是,她可以去跟那個人借點錢,如果他願意留地址給她的話,她可以將錢連帶利息寄還給他。
下了決定後,她舉步,朝那輛車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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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奕帆抽著夾在指縫裡的煙,這已經是第二根了,他瞄了手錶一眼,那位要他來這裡接她的夢娜小姐,已經整整讓他等了半個小時。
不耐煩地熄了手上的煙,他又燃起了另一根。
他真的很受不了女人,不過是弄個頭髮,就要花上三個小時的時間,告訴她他晚點再來接她,她又偏吵著要他早早來這等她,非要他在這裡等上個把個小時才開心,他真不懂這是什麼奇怪的心態!
瞟了一眼後照鏡,藍奕帆看見一個奇裝異服的女人正朝自己走來,他的眼裡出現一絲的不屑,在心裡已將她歸類成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車窗邊停下腳步,還彎下腰來。
「先生……」曉孟開口。她剛走近車子時,注意到這輛車的廠牌可是B開頭的,能開這種車的人,應該挺有錢的,跟他借個幾百塊,應該不成問題才是。
只可惜,她完整的句子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他先發制人地截斷了話——
「我沒興趣?」藍奕帆根本不想聽她把話說完。
他僅僅看了她一眼,而那一眼還帶著明顯的厭惡。
不是他有有錢人習慣狗眼看人低的特性,而是他覺得,看她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又有手有腳的,為什麼不找份正當的工作,非要打扮成這副奇怪的樣子出來做皮肉生意,還沿街拉客。
他真為生出這種女兒的父母覺得不值,而他也打從心底看不起這種女人。
如果他沒料錯的話,她應該也是因為想買名牌,而甘願出賣自己的肉體,換取虛榮的那種女人。
「先生,你聽我說好嗎?」曉孟又開口了,這次她趕在他插嘴之前,先把一個完整的句子說出口。
這男人真奇怪,劈頭就跟她說什麼他沒興趣,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要不是因為這條路上只有他這台車、只有他這個人,再加上她不想走到外面的大街招搖的話,憑他那張冷臉,她早甩頭走人了,哪會捺著性子再和他講第二句話。
「我說了,我沒興趣。」真是不識相!這女人是看不懂別人的臉色是不是?
他乾脆撇過頭去看向另一邊,打算來個相應不理,讓她自己知難而退。
「先生,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快拒絕?」若是平時,她才不會這麼求一個陌生人咧!
是不是有錢的人都會特別小氣?她也不過是想借個幾百塊,他居然連讓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
「不用說了,我的答案是No。」她做的事已經讓他不欣賞了,現在她這種死纏爛打的態度,讓他心中的厭惡又添加了幾分。
「喂!你太過分了,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這樣拒絕我!?」是不是她對人性期望太高?現在願意幫助陌生人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還有,你懂不懂禮貌?與人說話時,要看著別人的眼睛。」她不悅地說,還伸手將他的頭扳過來,面對自己。
在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剎那,她不敢相信地發現,她的心臟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加速跳動著,可是,在看清他眼底清楚的嫌惡後,她的心又立即冷卻下來。
搞什麼!?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讓他用這種眼神看她?
撥開她的手,他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厭惡情緒。
「禮貌!?那也是要看人展現的。」他沒忽視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愛慕,他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對這樣的目光也早已免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心中的一把火迅速燃起。
她只不過是想向他借點錢坐小黃回家罷了,哪裡不值得他尊重了?更過分的是,她連借錢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呢!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是看不起你現在做的事。」真要人挑明了說,她才會自己羞愧地閃人嗎?那麼,沒問題,他不介意代替她的父母,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我做了什麼了?」她什麼也沒做啊!眼前的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得緊!
「你現在不是正在向我搭訕,要我光顧你嗎?」
他已經給她機會,讓她自動閃人了,是她自己不把握的,現在就怪不得他說話難聽了。
「光顧我!?」她覺得奇怪地皺起眉,慢半拍才想通了他話中的意思,「喂!你以為我是援交女啊?」真是豈有此理!
「沒錯。」
「你……」曉孟氣得渾身發抖,握緊的拳頭,眼看就要貼上那張令她生氣的臉。
敏捷的奕帆輕鬆地抓住她揮過來的拳頭,還把它緊緊握在手中,不斷地施加力量,直到曉孟痛得低吼出聲——
「你放開啦!我的手好痛。」她掙扎著想甩脫他的手,可是就是不成功。
「這只是給你的一點教訓,想出手傷人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他暗諷她的自不量力,說罷,放開了她的手。
厚——她快氣瘋了!眼前的可惡男讓她的怒火攀上巔峰,她吃痛地猛甩著手,恨不得一個不小心,她的手甩上他的臉。
「你這個奇怪的男人,一下子污辱我是援交女,一下又說什麼給我一點教訓,你太莫名其妙了吧?」手腳拚不過,她還有嘴巴可以說贏他!
「我說錯了嗎?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你的,他們知道你這種要不得的行為嗎?」
現在的父母就是太疏於管教自己的兒女,才會讓社會變得這麼污濁,援交女充斥在校園,眼前這個更厲害,大白天的就當街拉客。
「喂!你看我不順眼就算了,幹嘛扯到我父母身上?」對她做人身攻擊,她還可以忍耐,要是說到她最愛的爸媽,她可是會跟他拚命的。
如果他敢再說一句她父母的不是,她梁曉孟對天發誓,絕對會要他好看。
「難得你有這點羞恥心,還會維護自己的父母,勸你趕緊回頭,別再做這種事了。」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如果能勸得動她走回正途,也算是功德一件。
在心裡默數一、二、三,確定自己比較平靜後,曉孟才又開口——
「喂!你憑哪一點認定我……我是出來賣的?」最後那幾個字,她差點說不出口,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好歹她也是國立大學畢業的,她不認為自己的氣質會差到和路邊的流鶯一樣。
「憑哪一點?就憑你這身打扮,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這身打扮?曉孟低頭看看自己。
是厚!跟他那麼一吵,她都忘了自己今天的特殊裝扮,他這麼一說,倒是讓她想起來了。
他說得沒錯,連她自己都覺得,她這身打扮讓她像極了站壁仔,可是這又不是她自願的,她也是被逼的啊!
好吧!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該因為她這身衣服,就認定她是那種女人。
「你瞎了狗眼啊!我的氣質那麼好,怎麼可能是出來賺皮肉錢的?」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她仍是氣不過,非要回嘴好好罵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
「氣質好?」他忍不住掏掏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我看,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如果你認第二,絕不會有人敢認第一。」他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太過分了!」要不是她老爸再三告誡她,女孩子不可以說髒話,他早讓她說出口的三字經淹沒了。
沒關係,她只是不能罵出口而已,她可以暗罵在心裡,她也真的這麼做了,在心裡把他的祖宗八代狠狠地罵了一遍。
「說你是為你好。」雖然他應該只大她幾歲,但他就是看不慣時下年輕女子自甘墮落的行為,「有哪家正常的女孩會做出你這種行為的?」
哇咧!她都否認了,他居然還是認定她是那種女人!?她猛翻白眼,嘴角也不斷地抽搐著。
「哪種行為?」她做了什麼?她什麼也沒做啊!
這個自大的豬頭男!她忍耐著心裡的火氣,狀似平靜的問著。
「就是過來向我搭訕,要我光顧你的行為。」他倒是一副不吝嗇賜教的樣子。
「喔?我是主動走過來靠近你沒錯,但是,我有要你光顧我嗎?」她憤恨地說著,那用力的程度,幾乎快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她的話讓他一時語塞,「是沒有,可是……」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嚨,「我用猜的也可以猜得出來。」
是他弄錯了嗎?可是她這個樣子……不!他應該沒有錯才是。
她對他堆出一個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猜?先生,很抱歉,你猜錯了!」
「猜錯了?」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沒錯,你猜錯了,我靠近你的原因,只是想跟你借點錢坐計程車回家,因為我今天特別倒楣,摩托車被吊走了,而且我又忘了帶錢出門!」她一口氣把話吼出口,還刻意靠近他的耳朵邊。
事情的結果急轉直下,這讓他錯愕。
深吸一口氣,她繼續吼道:「本姑娘瞎了眼才有可能找你援交,現在,我不想向你借錢了,我寧可走路回家,也不要你的幫助!」
她高傲地挺起胸膛,瞇著眼瞪了他好一會。這張臉,她記住了,而他們的梁子,結定了。
說罷,踩著高跟鞋,她快步離開。
嚇傻的奕帆許久後才回過神,掏掏發疼的耳朵,他看著眼前那個越走越遠的背影,心底竄上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