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梵靠在暗巷前的矮牆,低頭想著工作上的事。
為了可以陪惟心走過暗巷,他總是準時下班,在這裡等她。
他已經上班一段時間了,他向惟心宣稱這份工作是臨時性的,並未對他的身份多加追查,所以他才能有這份工作。
不過也是因為惟心夠單純,才沒對他這樣的說法起疑,畢竟雷氏是個規模龐大的集團,怎可能用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在他「開始上班」以後,他把每個月名義上的薪水都交給惟心,但他們的生活支出,他都以不著痕跡的方式從他口袋裡拿出去,不讓惟心有覺得怪異的地方。
「我回來囉。」剛到達巷口的惟心對著靠在牆邊等她的人說。
自從那天以後,宣梵真的實現他說過的話,每天在暗巷前等她回來。
宣梵側過頭看著惟心,笑意在他臉上氾濫。
「你今天比較晚喔。」看看時間,她比平常晚了快半個小時。
「因為有人說喜歡吃我煮的東西,所以我特地繞去市場買菜,當然會比較晚啊。」她拿出預藏在身後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今天的晚餐就看你大顯身手囉。」他笑著接過她手上的袋子,攬著她的腰回家去。
惟心的小窩裡沒有飯廳,他們就用客廳來充當飯廳,當菜上桌後,宣梵忍不住佩服起她的手藝。
「說真的,你的廚藝真的不是拜師學來的?」看著桌上的佳餚,他忍不住又再問了一次。
「不是,我是無師自通,自己看食譜學來的。」她也重複一次她先前的回答。
「可是我想……」他想繼續發表他的高論,但她沒給他機會說。
「別想了,吃飯吧。」她把盛滿白飯的碗放在他面前。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吃著飯,宣梵發現惟心竟拿著筷子發呆,他也停下進食的動作。放下手中的筷子,他關心的看著她。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的樣子讓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事。」她好笑的拿下他的手,知道他這麼在乎自己,心裡很是高興。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見他,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男人,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好的話,大概就是他的失憶吧!
她想,如果他們是在別種情況下再遇見的該有多好,不過她認為自己該知足了。
「真的?」他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真的,我只是在想一件事。」為了讓他安心,她綻開一個笑容。
「想什麼?想得連飯都不吃,該不會是在想別的男人吧?」冒著酸味的話由他口中說出來,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吃醋的樣子,在她面前表露無遺。
「不,」她搖頭,存心逗他,「我想的人是女的。」看他的樣子,她想,其實男人吃醋的時候,也是挺可愛的。
「女人?!你現在該不會是在告訴我,在我們這麼親密之後,你才發現自己愛女人比愛男人多吧?」他話裡有著不敢置信。
「你想太多了,我的性向是百分之百正常,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她笑睨著他。
「那你想那個女的做什麼?」聽她這麼說他才放下心。
他就說嘛!他的魅力怎麼可能輸給女人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奇怪罷了。」想起下午的事,她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個奇怪法?」她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下午有四個雷太太來找我。」她也不吊他胃口,直接說出下午發生的事。
四個?!看來除了他那無聊的母親以外,他的三個嫂子也想插一腳他的婚事。
「聽她們的口氣,好像我跟雷四少很熟似的,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這一點是讓她覺得最奇怪的。
你是和他很熟,只不過你不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雷四少。宣梵在心底歎道。
他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只不過他沒想到他的嫂嫂們,會跟著他母親起舞,跑來湊熱鬧。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手撐著下巴思忖著,反問他。
「是挺奇怪的。」他偷偷觀察她,心裡想著該如何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專注在這件事上。
都怪他一時說漏嘴,才會讓母親知道她的事,看吧!他現在是自貪惡果,一顆心吊在半空,就怕她會想通所有的事,拆穿他的假裝。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沒將事情聯想到他身上,這讓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且雷夫人還一直問我,有關我家裡的事,這真的好奇怪。」她跟她們是素昧平生,她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家的情況?
「是啊,真的好奇怪。」他虛應,額頭開始冒汗了。
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答案,最後她下了這樣的結論:「她們應該只是對我好奇吧?因為她後來跟我說,她們是我的客人介紹來的,走的時候也買了不少東西,所以應該是我想太多了,她們只是隨意和我聊聊而已。」她也只能這樣想了。
「對,就這樣,沒錯。」他立即附和,盛了碗湯放進她手裡,對她微笑,要她趕緊吃飯。
飯後,宣梵自告奮勇要幫惟心洗碗,惟心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依她的瞭解,他可能連他家的廚房都沒進去過,更別說是洗碗了,為了避免他打破碗盤,她覺得還是她自己來保險點。
但她的這番言論引來他強烈的抗議。
「少這麼看不起我,我才不會這麼笨手笨腳的。」不過是洗幾個碗罷了,有什麼難的?
「好吧,不過你要小心點,別打破了。」看他一臉的堅持,她不讓步都不行,只好再次叮嚀。
宣梵挽起袖子洗碗的樣子還頗有架式的,惟心看著他忍不住笑了,但她對他還是放不下心,所以在一旁看著。
她看著他得意的洗好最後一個碗,他瞟了她一眼,像在告訴她:「早告訴你,洗碗這種小事,是難不倒我的。」
惟心也沒說什麼,只是瞧著他好不得意的樣子,安靜的擦乾他洗好的碗盤,並把它們放回原來的地方。
她一個回身,宣梵的手指突然用力一彈,就將手上的水珠用力彈在她臉上,「這是給你不相信我的一個小小懲罰。」
惟心抹掉臉上的水滴,也不甘示弱地打開水龍頭沾濕雙手,用一樣的方式回敬他。
他們就這樣打起水仗,玩得不亦樂乎,弄得彼此身上的衣服都已微濕。
她笑著要他停戰,他於是停了下來,伸手替她撥開遮住臉的濕發,接著緩緩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不識相的門鈴卻在這時響了。
「去開門吧!」他又在她柔軟的嘴唇上印下一吻,才不捨的放開她。
抿了下被他吻得紅腫的嘴唇,她攏好頭髮後才去應門。
她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她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今天來又有什麼事嗎?」他前幾天才罵過她一句賤女人,今天該不會是覺得罵得不過癮,特地再來補幾句的吧?
是的,站在門外的人就是黃谷維,不過讓惟心覺得訝異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她還認得她,她是黃谷維的新婚妻子。
她隔著鐵門看他們,不曉得該不該請他們夫妻倆進屋坐,他們二人就這麼對看了好一會兒。
「是誰來了?」宣梵在屋內許久沒聽到惟心的聲音,他便出來看看。
看見來人,他嘴角勾起,似乎早料到他們會來。
「雷……」黃谷維的老婆范筱珊見到他,立即出聲想打招呼。
宣梵用眼神示意她噤聲,她也識趣的閉上嘴,轉向惟心。
「方便請我們進去坐嗎?」今天的她一反常態地很客氣,大小姐的氣焰全沒了。
惟心猶豫了會,還是開門了,「請進。」再怎麼說,她和黃谷維相識一場總是有緣,雖不能成伴侶,她也希望他們還是朋友。
「惟心,去幫他們倒杯水好嗎?」宣梵笑著對她說,他是有意支開她的。
「好。」惟心聽話地去倒水。
待他們夫妻在沙發上坐好後,宣梵雙手環胸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范筱珊立刻率先開口:「雷四少,請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我爸的公司。」
他們今天會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原本公司運作的好好的,卻突然出現問題,因為有人不計成本大量購進她父親公司的股票,持有的股數甚至比她父親持有的還多,在經追查下,她才知道那個幕後的黑手就是眼前的人。
那時她立即打電話到他公司去,卻找不到他的人,但他的秘書說只要他們向惟心道歉,一切都好談,她原先還莫名其妙,但問了自己的丈夫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明白他得罪了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我的秘書應該告訴過你,」他指指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只要他向惟心道歉,一切都好談。」沒有人可以當他的面辱罵他的女人,而能夠安然無事的。
「當然,我們這不就是來道歉了嗎?」她陪著笑臉,扯了下丈夫的手要他說句話。
「我很抱歉。」黃谷維說得有些不甘心,他不曉得傅惟心是哪來的好運,居然能碰到像雷宣梵這樣的大魚!
「你似乎很不甘願?無所謂,反正併吞你老婆父親的公司,對我來說是件簡單的事,就當是雷氏集團要跨人製造業的第一步。」可不是他求他來道歉的,要是他一個不高興,他要他丈人的公司永遠消失都行。
「沒、沒有,我們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在這種關頭,她也只能壓低自己的身份。
她不高興的推了下自己的丈夫,要他注意自己的態度。
「如果惟心肯原諒你,明天你們就可以找我的秘書談股票的事,如果她無法釋懷,那我只能和你們說聲抱歉了。」一切就看惟心怎麼說,不過他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一定不會和他計較。
「還有,她還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什麼公司的事,你們最好嘴巴閉緊點,什麼也別提,否則就別怪我無情。最後,希望你們以後別再來找她。」他注意到惟心快從廚房出來了,便對他們下了最後的警告。
他的話說完沒多久,惟心就現身在他們面前。
她把端出來的水杯放在每個人面前,「你們在聊些什麼?」看樣子,他們似乎聊得挺開心的。
「沒什麼,他們是來向你道歉的。」宣梵接過她遞來的杯水,手環上她的肩頭。
「是的,那天谷維對你說了那麼難聽的話還罵你,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她臉上堆著歉意的笑容,看著惟心說道。
「對不起。」這次黃谷維沒等太座示意便主動開口表示,若仔細聽不難發現他的語氣裡,還是有著那麼一絲不甘願。
「算了,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放在心上。」她搖搖頭,表示她並不在意。
她還以為他們是來給她難堪的,沒想到他們的來意這麼單純,她這個人向來不念舊惡,再說人家都已經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計較些什麼。
「謝謝你,謝謝你。」范筱珊不住的道謝,她還以為他們必須要費一番唇舌,才能得到她的原諒,沒想到竟是這麼輕易就取得她的諒解。
知道父親的公司可以保留下來,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和她的寬宏大量相比,自己真是太糟了,她甚至還搶了她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她卻一點也沒和她計較,還要她別放在心上。
越想她越覺得慚愧,眼淚也越掉越凶。
「你別哭呀!」惟心遞上面紙,看她這樣子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謝謝你。」接過面紙擦掉眼淚,她再次道謝,還激動的抓著她的手。
惟心給她一個微笑,手覆上她的,「都過去了,我祝福你和谷維的婚姻能幸福、美滿。」她真誠的祝福他們。
她回頭看著宣梵,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也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是嗎?
送走他們夫妻,宣梵靠著門框看著直盯著兩人背影消失方向的惟心。
「覺得可惜嗎?」剛還大方的祝福人家,現在就捨不得收回目光,直盯著人家的背影。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愛吃醋?」她先是皺眉隨後又笑了開來,「我已經有了你,又怎會覺得可惜?」
就算她說的是哄他的甜言蜜語,他也聽得心裡樂陶陶的。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黃谷維的背影看?」還看得那麼入神。
「我盯著他看,只是在想,他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她沒好氣的說,手勾住他的手臂,偎向他。
「我們也會很幸福的。」他將她抱個滿懷,低頭看著懷裡的她。
「希望囉,就怕你會把我給忘了。」她說出她的擔憂。
她就怕他恢復記憶後,會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會的。」他承諾。
他又不是真失憶,怎麼可能會忘了她?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
她不語,就算他現在給她保證,也不代表這事以後就絕不會發生。
她藏不住心事的臉,把她沒說出口的話全寫在臉上,「好吧,為了讓你安心,我把這個戒指送給你,若是以後我把你忘了,你就拿它來跟我相認。」他攤開手掌,讓他看清楚他握在手心的戒指。
「好漂亮,這戒指哪來的?」她拿起白金戒指端詳,戒身的中央鑲嵌著一個淚珠狀的水藍色寶石。幾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這個戒指。
這個戒指,他們家四兄弟每人都有一個,他大哥的是紫色,二哥和三哥分別是草綠、湖綠色,他的則是水藍色,這是他們四兄弟成年時母親送給他們的禮物。
「你別管這麼多,我幫你戴上。」拿過戒指,他將它套進她的無名指。
她也沒拒絕,只是很珍惜的撫著手上的戒指。
從她的舉動,他知道她很喜歡這枚戒指。
「好了,現在換你答應我,你也永遠不會忘了我。」他也同樣要求她的承諾。
「我答應你,我永遠不會忘了你。」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
「早。」
「早。」惟心一睜開眼,就看見宣梵放大的微笑臉龐出現在眼前,向自己笑著道早安。
她已經習慣每天在他懷裡清醒,習慣每天醒來睜開眼睛時,第一眼就看見他的臉,習慣他的體溫、他的溫柔,在他懷裡她可以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她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香吻。
他笑著接受她的吻,樂於她的主動親近。
「今天想做什麼?」他還記得她今天休假。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她衝著他神秘一笑。
她敏感的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如果她沒猜錯,她應該是懷孕了,但她想在確定之後再告訴他。
想到這,她高興地笑了,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後的表情。
「需要我陪你去嗎?」他沒多問,他知道再親密的兩人,也要適時的保持一些距離,讓彼此有喘息的空間。
她搖頭,「我希望你在家等我,說不定我回來以後,會有好消息可以告訴你。」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肚子裡正孕育著一個新生命,去看醫生不過是想在告訴他的時候,有個更明確的根據。
「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他也對著她一笑,輕擰了下她小巧的鼻頭,不喜歡她吊他的胃口。
「等我回來,你就知道是什麼事了。」她仍堅持先暫時不說。
「這可是你說的,回來的時候你一定得告訴我。」他先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晚些時候他也會知道是什麼事。
「我保證,我一回來就馬上告訴你。」她也想早點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門?」他問,又將她更摟緊了些。
「當然是越快越好,所以就現在吧!」說完,她一溜煙的跑下床,快速的打點好自己,出門看醫生去了,
宣梵笑著送她出門,便坐在客廳裡繼續邊吃早餐邊看報紙,順便等她回家告訴他,她口中所謂的好消息。
他已經將一切都計劃好了,只要找個適當的時機,假裝自己恢復記憶,他就能帶著惟心回家,然後馬上結婚,讓她成為他雷宣梵名副其實的老婆,他越想越得意,嘴角還勾起一個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宣梵從容的接起電話,不確定電話那端的人會是誰。
「喂?請問找哪位?」
「總經理,事情不好了。」電話接通後,對方焦急的聲音立即傳進宣梵的耳裡。
他認出聲音的主人,「發生什麼事了?」聲音的主人是他的貼身秘書,他交代過除非是突發的重大事件,才可以打這支電話找他,否則他平常會主動和他聯絡。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他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
「在美國的百貨公司遭到恐怖攻擊,有數十名顧客和員工受傷,以及上億元的財務損失……」電話那端的人盡職的向宣梵報告他所知道的所有消息。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他深吸了口氣,要自己鎮定下來處理這件突發事件。
「大約在九個小時之前。」他也是才剛收到消息,在得知後馬上就打電話向他報告。
「我知道了,馬上幫我訂往美國的機票,越快越好,我會親自過去處理,你也和我一起去,把必要的文件全都準備好,一個小時後在公司會合,就這樣。」他快速的下達命令。
掛了電話,他想到要打手機通知惟心,現在已經顧不得他是不是還在失憶中,但隨即看到她放在桌上忘了帶出門的手機,他放棄的掛下電話。
他匆匆拿了張紙,寫下和他聯絡的方式和他離開的簡略原因。
留下紙條,他以最快的速度回雷家一趟,便前往公司和他的秘書會合。
他沒想到的是,粗心的他,沒拿個重物壓住那張紙條,紙條就被由沒關上的窗子所吹進的風給吹走了,飄到了客廳的沙發底下,一個沒有人會注意的角落……
當惟心回到家時,看到家裡空蕩蕩的,她的心驀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安慰自己,宣梵大概是出門去買個東西,等下就回來了,於是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等待宣梵的歸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惟心的心越來越不安,她開始胡思亂想,一個念頭突然闖進她腦海。
他該不會是想起過去的事,就把她給忘了吧?這個想法讓她坐立不安了起來,但她還是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
終於,在等了近十個小時後,她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發現她無法再待在這個充滿她和宣梵回憶的房子,她必須出去透透氣。
她也顧不得現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一個人就在深夜的街頭遊蕩,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就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手裡緊捏著那證明她已經懷孕一個半月的驗孕單。
走著、走著,她沒注意到已經變了燈號的紅綠燈,一輛疾駛而過的車子沒留意她的出現,待司機意識到要踩煞車時,早已撞上晃神的惟心。
在被車子撞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卻沒能護住自己的頭,她的身體呈拋物線落在一公尺以外的地方,頭部直接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