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枕又昏迷一天,第三天的的早晨,他在陽光中睜開了眼睛。
第一個發現的是當晚睡在他身邊的趙沐雪。
聽到她喜悅的尖叫的殷弄蘇衝了進來,看到趙枕夜若有所尋的眼光。
趙枕夜看到她,微微地笑著。然後,再次睡去。
醫生稱,這次清醒就像是久睡後的醒轉一樣,很正常。不過也說明患者恢復的不錯。
當聽到這一診斷後,兩個女人對視而笑,這才真正安下心來。
趙沐雪立刻向奶奶打了電話。
打完電話後,她笑著對殷弄蘇說:「奶奶說馬上過來。」
殷弄蘇點了點頭。
趙沐雪拉過殷弄蘇的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謝謝你。」
殷弄蘇搖頭,「我又做了什麼事?只不過是幫忙看了一下而已,根本沒幫上什麼忙。是趙公子福大命大。」
趙沐雪呵呵笑著,「你一定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反正你要知道我真的感謝你就行了。」
殷弄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既然他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在這裡又幫不上什麼忙,我想今天就走了。我也不等趙老夫人過來了,你幫我說一聲行不行?」
趙沐雪一愣,「幹嗎急著走呢?你也說了,這裡沒什麼事,你就當陪陪我好不好?」
殷弄蘇笑著,「你哪裡用得著我陪呢?說實話,我也真不放心店裡的生意,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再打電話給我好了。我這次真的得走。」
趙沐雪看著她毫不猶豫的樣子,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是不是我那天跟你說的話太過分了?如果是為了這個.我向你道歉。」
殷弄蘇輕輕笑著,「不必。那天的話我早忘了。」
趙沐雪歎了口氣,「既然你這樣打算,我也沒話可說,還是謝謝你。我叫司機送你吧。」
殷弄蘇又搖頭,「不用,我想自己走走.天氣不錯,是散步的好時候。」說完,慢慢向室外走去。
趙沐雪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那背影有說不出的孤單。
殷弄蘇走出了醫院大門,太陽撲天蓋地地曬下來。秋天的天空很藍,藍的就像是最純淨的海面,一點瑕疵也沒有,她遮了遮眼睛。
已經有兩天沒見到太陽了,所接觸到的顏色全是慘慘的白,一下子看到五彩繽紛的世界,一時還真覺得不自在,眼前先是一層黑,然後泛出各種顏色,胸口有點悶悶的,很難受。
她開始走。走路的時候有風,微微的風吹在耳畔,很自在的風。殷弄蘇的心裡卻似有束縛,層層捆綁,動彈不得。她想她是在跟自己作戰,因為自己已經清楚地感覺到那份掙扎。
愛他?或是離開他?
她的步子越邁越大,像是想要逃離一切般的急迫。如果真的是一場戰爭,她可不可以做一個逃兵?選擇太難,無論答案如何,她的心都不會好過。那麼,如果逃避,是不是就可以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是不是可以當成一切都不存在?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太僥倖,但是她無法克制逃跑的衝動。
風吹起了她的發,而發,迷住了她的眼。
※※※※
回到花店後,殷弄蘇掛上「本日休息」的牌子,開車前往郊外。
心裡空蕩蕩的,她想找個人來依靠。而一旦有這樣的念頭,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有朋友的地方。
遠遠看到那斑駁的小屋,她才微微笑了。
下了車,推開木門進去,狗兒又撲了過來迎客。
「小乖。」她抱起小狗。比起上次看到它時,小乖明顯重了不少,肚於也變得圓滾滾的,明顯是日子太好過了。
小狗舔著她的手指頭,溫溫癢癢的。殷弄蘇摸摸小狗的頭,「她們在不在?」
小狗看了她一眼,嗚嗚地叫著,有點撒嬌的模樣。她笑著親了親小乖,叫了聲:「有人沒?」
過了半天,沒有人出來.
「都走開了嗎?」她自言自語著,推了推門。一動不動,鎖得牢牢的。
殷弄蘇抱著小狗坐下來,就坐在看起來並不乾淨的石階上。
紫薇花開了,又謝了,小小如繡球般的花灑了一地,落在碧綠的草坪上,隨著風飄零。
殷弄蘇抓著小乖的前足玩耍著,有紫薇飄到面前,小小的花辦看起來那麼嬌弱,像是小女孩的珍寶。殷弄蘇拾起一片,瞇著眼睛仔細看著。小乖的頭一伸,居然把花辦吃了進去。殷弄蘇一驚,然後笑了起來,「笨狗。」
小乖嚼著,最後吞了下去,然後從殷弄蘇的手裡跳卜去,跑到那一片落花的跟前,東嗅嗅西聞聞,像是找到j』美味的食物。
殷弄蘇皺起了眉,「她們把你餓了幾天?居然連花都要吃了。」
又是一陣風,花兒隨著風飄落下來,灑了小狗一身。
小乖好奇地抬起頭,繞著紫薇花打圈圈,然後又開始追著自己的尾巴玩,玩得不亦樂乎。
殷弄蘇靠著牆,看著落花與小狗,太陽斜斜地灑在她身上,她微笑起來。
當季梨奈和戚淺墨購物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子靠著牆閉著眼睛小憩,在她的腳邊,圓滾滾的小狗臥著,把頭擱在前腳上,同樣睡得香甜.
季梨奈忍著笑,把東西都交給戚淺墨,蹲下身去,抱起了女子。
殷弄蘇一驚,睜開眼,看到是好友微笑的臉,才放下心來,「你們回來了?」拍了拍梨奈的手,「放我下來吧,我醒了。」
季梨奈依言放下了她,「累壞了吧?這樣也能睡著。
聽說趙枕夜在醫院裡,你不陪著他嗎?」
「幹嗎要我陪他?」殷弄蘇的話裡隱隱有點火氣。
季梨奈笑了笑,沒說什麼。
「你們到哪裡去了?把小乖餓成這樣,連紫薇花都要吃了。」
季梨奈踢了一腳還在香甜夢中的小狗,「這種笨狗,不會看家只愛吃,不光紫薇花,要不是仙人球長刺,它早一口啃上去了,我們可沒虐待它,別冤枉我啊!」
殷弄蘇哼了一聲:「快點開門,我坐得累死了。」
兩個好友對視一眼,深知這位小姐剛剛睡醒脾氣實在不好,只能摸了摸鼻子自認倒霉。
殷弄蘇一等門開,立刻衝進客廳,躺進寬大的沙發中,舒服地蜷了起來。
戚淺墨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累?怎麼回事?」
殷弄蘇沉默著。
季梨奈笑著拉了墨一下,「別理她。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我們別自討沒趣。」戚淺墨想想有理,理了理東西,再喚了聲小狗:「小乖過來,不要吵了她。不然把你殺了吃香肉。」
小狗抬頭,繞在兩人腳邊,歡歡喜喜地啃著兩人的鞋,被一腳踢開,踢進了廚房.小狗哼哼著又爬起來,繼續纏著主人。
殷弄蘇深深埋進沙發,忽然覺得心力交瘁。
當季梨奈和戚淺墨走出廚房的時候,聽到了細細的哭聲。並不是哀傷,也不是悲痛,而是如同發洩般的細微哭聲。
兩人互看一眼,季梨奈走到朋友身邊,抱住了肩膀抽動的殷弄蘇。
殷弄蘇拉住了奈的袖子,抽泣著。
三個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當殷弄蘇哭得告一段落時,才擦著淚直起身來。
季梨奈拉了拉被拽得極皺的袖子,「趙枕夜死了?」
戚淺墨狠狠瞪了季梨奈一眼。
殷弄蘇著惱地啐著:「他死了我用得著哭嗎?你這什麼問題!」
「那是為了什麼?我知道你花店也沒倒閉,看看你,好像也挺健康,沒有缺胳臂少腿。那你是為了什麼而哭?總有個理由吧?你千萬別告訴我是洗眼睛,別拿那種破借口來唬我們。既然你在我們面前哭,總得有個解釋吧。不然我袖子白借你了。」
殷弄蘇破泣而笑,「你這個人,說活總是這樣子。」
季梨奈也笑了,「笑了就好.我都覺得我是幼兒園老師了。」
殷弄蘇又啐了她一門,抬頭時,看到墨幽幽的眼睛。
殷弄蘇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墨拍拍她的肩:「說什麼話呢.」
殷弄蘇頓了頓,才說:「我這兩天在醫院裡照顧趙枕夜。」
季梨奈點了點頭,「知道,然後呢?」
「他醒過來了今天,應該是沒什麼危險了。」
「因為他不會死,所以你跑到我們這裡來哭?」季梨奈的語氣調侃,又被墨瞪了一眼。
「不是……我只是忽然覺得害怕,特別害怕。」
「害怕?為什麼?」
「我也不清楚,看到他醒過來的那一剎那,我很高興,可是緊接著,我就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走,所以我立刻就走了。回到花店,開了車我就過來了。這一路上,腦子都是空白,但又不是那種什麼也不想的空白,我好像迷迷糊糊的有很多念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也抓不住,心裡特別亂,不知道該怎麼說。」殷弄蘇皺著眉,一骨腦兒地倒著心裡的彆扭。
季梨奈與戚淺墨沉默地聽著。
直到殷弄蘇停了下來,重重垂下頭,季梨奈才開始說話:「所以你就想逃到我們這裡是不是?」
「也許吧。」
「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
「我想你的看法一定不好聽。不過既然你這樣說了,代表你想說給我聽,說吧。」
「真是瞭解我。」季梨奈微笑,然後擺出了嚴肅的表情,「我覺得你得問自己一個問題:你愛不愛趙枕夜。」
殷弄蘇一下子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 ※※
季梨奈看著她的表情,「看來你已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了,那麼,答案是什麼?」
殷弄蘇還是動也不動。
季梨奈繼續說下去:「這樣子的話,看來你也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很難面對,是不是?」
殷弄蘇慢慢地、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所以,你的答案我們知道了,你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但是今天,你發現,你愛上了趙枕夜。這個答案讓你害怕,這個答案讓你想逃跑。就是這樣,是不是?」
殷弄蘇沒有動。
季梨奈笑了起來,「那麼,想不想知道我對這個答案的態度?」
殷弄蘇抬頭看她。
「我很高興,你有了可以愛的人。」
「為什麼?」殷弄蘇一下子叫了起來。
「為什麼不?你找到了那個Mr.Right,不是一件值得我們高興的事? 「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你不知道我的心結嗎?你不知道愛人的可怕嗎?為什麼還要高興?我卻覺得我就要落人羅網了。」
「蘇,你放輕鬆,你只是戀愛了,不是去赴死。為什麼這麼害怕?你只不過是曾經受過傷,一次受傷不代表下一次一定會受傷,而且我覺得趙枕夜不錯。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讓趙枕頭夜這樣驕傲的人傾心,不覺得高興嗎?」
「呸。」殷弄蘇輕輕地啐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心情.當初我們從孤兒院出來,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卻被男人騙走,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我明白你痛恨當初的那一段感情,甚至覺得完完全全落人了圈套。可是趙枕夜不是那個男人,他沒必要騙你什麼,你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殷弄蘇輕輕地說:「有!」
「什麼?」季梨奈有些驚訝。
「他是獵人,愛情本身就是他的獵物。我會失去的東西,就是我自己。」
「原來如此。」
「我不相信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趙枕夜是怎麼樣一個人,當初墨調查的時候我們就瞭解了,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要我去相信他,去愛他嗎?」
「愛情本身是一種信任,你沒有自信嗎?你覺得他一定是在欺騙你,一定會害了你?」
「這不是有沒有自信,而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叫我怎麼信任他?」
「什麼叫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倒是覺得,趙枕夜跟你一樣,只是失去了愛人的能力而已,如果給你們兩個,個機會,未嘗不是好事。我的看法是,生活本來就是冒險,如果是這樣,再多一次又何妨?」
殷弄蘇冷冷道:「我覺得是你坐著不喊腰疼。」
季梨奈聳了聳肩,「反正你愛聽不愛聽,我都是這個說法,如果你一點也不考慮,我也沒有辦法。我已經說了.」
殷弄蘇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覺得你說還不如不說的好。」躊躇了一下,她轉向戚淺墨,「墨,你覺得呢?」
戚淺墨張大眼睛,看著兩個人都板著臉聽她說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怎麼覺得你們都跟小孩子一樣,為了一些無聊的事情而爭吵。」
「我們沒有吵吧!」兩個人一齊叫了起來,互看一眼,也笑了起來。
「如果說蘇你想聽我的意見。我覺得,你得問問自己,是不是要為了安全而犧牲一切可能得到的幸福。如果答案是是,而你也毫不後悔的話,我們支持你擺脫趙枕夜,就算要我們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也沒有問題。如果你的答案有一絲絲的猶豫,不妨給自己一個機會吧。就算受傷,了不起就跟原來一樣,從零開始。只要三個人在一起,不是也很快樂?我們不是沒有走過這樣的路,怕什麼呢?」
季梨奈先笑了起來,「難得聽到你說這麼硬朗的話。」
戚淺墨微微紅了臉。
殷弄蘇沉默了下去。
奈和墨互看一眼,奈指了指廚房,於是兩人離去,留下殷弄蘇一個人,在黑暗的客廳中,想著那個看似無解的答案。
※※※※※※※※
那一夜,殷弄蘇在朋友家中度過。
夜裡,三個人擠在一張大床上睡著,季梨奈被擠到最中間,因為殷弄蘇無賴地說「她最瘦,不在中間,怕是要被擠下去的」,結果不幸成為三明治中的「餡」,而戚淺墨睡得文靜,只有殷弄蘇,無恥地佔了床的二分之一空間。
季梨奈小心地側著身,讓其餘兩人能再多些地方,戚淺黑同樣直直躺著,盡量想讓朋友睡得舒服。
殷弄蘇同樣側著身睡,但是一條腿橫著,佔了不少地盤,一隻手拉著奈的臂膀,另一隻手則扯著被子。
然後雖然睡下有大半個小時,三個人誰也沒有睡意。
聽著朋友的呼吸聲,夜那麼靜,靜得只能聽到窗外秋蟲的唧唧叫聲。
殷弄蘇睜著眼睛,看著月光在被上流淌。那麼美麗的夜,而且溫暖,但是偏偏怎麼也睡不著。她忍不住在想:他睡了沒有?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醫生說是他已經脫離了危險,那麼併發症這些呢?想到這些,月光似乎都舞動了起來。她深深地把頭埋進被子裡,心煩意亂。
季梨奈輕輕轉了個身,「怎麼了?」
「沒事。」殷弄蘇壓低了聲音。
「是不是都睡不著?」戚淺墨的聲音想起。
季梨奈笑了,「我們好久沒有三個人睡在一起了。」
「還好我上次堅持要買一張大床,不然就睡不下了。 」
「沒有床也可以啊,睡地上不就行了。」
殷弄蘇聽著兩個朋友的說話聲,沉默著。
「如果擔心的話,要不要打個電話?」季梨奈對她說。
殷弄蘇不自在地動了動,「不用了,我沒擔心……」
「不用騙我們兩個吧。你隨便動一動,我都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了。」
殷弄蘇笑了。
季梨奈又說:「打個電話吧,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受了傷的話,你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放心的吧?就當是讓自己寬寬心,不要老給自己那麼大負擔,好不好?」☆☆
殷弄蘇細細地呼吸著,然後爬了起來,「那麼,我就打個電活。只不過是問一下而已,沒有任何意思。」
季梨奈忍著笑,打開了床頭燈。
殷弄蘇撥打的電話是趙沐雪的。
當那頭接通電話時,殷弄蘇聽到了趙沐雪疲憊的聲音:「你好。」
「喂。是我。」殷弄蘇深深地吸了口氣。
就聽到電話那頭趙沐雪的聲音一下興奮起來,「喂?是殷小姐嗎?」
「是我。」殷弄蘇回答。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趙沐雪叫了起來:「請你等到一下! 」
她一愣。
然後那頭響起了——的聲音。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說話的聲音,不過是個男聲:「喂?是你嗎?」
殷弄蘇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她沒有想到趙枕夜居然能夠接電話了。
那頭的聲音很冷靜:「怎麼?不說話?你真是狠心,我剛剛能睜開眼,你就恨不能早點擺脫我嗎?」聲音裡隱隱有點火氣。
殷弄蘇的喉嚨一瞬間哽咽了,但她屏著呼吸,把那口憋著的氣嚥了下去,然後以輕鬆的口氣說:「聽起來你好像一下子完全恢復了,精神不錯。」
趙枕夜的聲音更冷:「是嗎?所以你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再理我嗎?」
殷弄蘇掙扎著發出笑聲,「我能幫上什麼忙?我又不是醫生,你並不需要我。」
趙枕夜一下子沉默下來。
殷弄蘇隱隱升上不安,試探著說:「喂?」
趙枕夜的聲音森森地響起:「明天早上九點鐘,我一定要看到你,否則我不會接受治療,就是這樣。如果你覺得我已經好了,沒必要再接受治療,那你就不必來了。」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殷弄蘇瞪大了眼睛,聽著耳朵邊「嘟嘟」的聲音,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她遲疑了一下,立刻再次撥打那個電話,但是收到的居然是「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這樣的信息。
殷弄蘇慢慢握緊手,心中升起不安的情緒。
她放下話機,兩個朋友也已經坐了起來,看著她,眼中全是問號。
殷弄蘇慢慢搖了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的聲音刺耳地響起。殷弄蘇一下子抓起了電話。耳邊傳來的是趙沐雪的聲音:「對不起啊殷小姐,他中午醒過來,本來還好好的,一聽說你走掉後就開始發脾氣,都已經發了一下午了,還不准醫生接近他,生怕我們給他打鎮靜劑。他非說是我們逼走你的,還說一定要等你回來,搞得奶奶氣得要死,搞得我們全都人仰馬翻的,所以剛剛才會那個樣子。對不起啊,他不是故意那樣子的,實在是生病的人,控制不住。」
殷弄蘇愣愣地「哦」了一聲,只覺得匪夷所思。自從這一次見到趙枕夜以來,幾乎沒見過他孩子氣的樣子。而這次聽到趙沐雪說的人,似乎是一個附在趙枕夜身上的不同靈魂。
趙沐雪的聲音再一次變成了祈求:「殷小姐,我求求你,能不能再幫一次忙,你就再來一次,等他穩定了再走叫以嗎?」
殷弄蘇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說:「我畢竟不是他的保姆,不可能一輩子陪著他。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我無法幫忙。」
趙沐雪一下子靜了下來,再次開口時,聲音也變得冷酷:「是嗎?殷小姐真是鐵石心腸,就算陌生人,也不會見死不救吧?如果你真能安心,我也無話可說。」說完,掛斷了電話。
殷弄蘇的喉嚨再次哽咽了。
那個有著孩子脾氣的男人,到底是他欠了她,或是她欠了他?
在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淚水就湧了出來。轉過頭時,看到季梨奈和戚淺墨關心地看著她。殷弄蘇用手摀住臉,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