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慧和尚這時上前輕聲道:「師父,寺中有客。」月明長老聞之,這才發現旁邊還站著寒文玉和一位陌生的年輕人,一名少年蹲在那裡,看著枰上的棋勢,一臉的古怪不解之色。
寒文玉自上前禮見了月明長老道:「多日不見,長老的棋興仍然不減分毫,讓人佩服。」
月明長老搖頭道:「寒施主,勿要羞折老衲了,今日可是……」
寒文玉知道月明長老適才負於了那吉田三郎,便笑道:「長老平日裡自得意於棋上罕有對手,如今我且給長老引見一人,或許能使長老適才所說的那位本初大師以後真的不敢執著於棋上勝負了。」此言一出,月明長老不由一怔,吉田三郎也自露出幾分驚異之色。
寒文玉這時拉過方國渙道:「先前我曾向長老說過,江南棋王田陽午先生曾敗在一位年輕公書的棋上,長老卻是不信,直到我說出了那位公書的名字,長老才……」
不等寒文玉說完,月明長老忽地起身望了方國渙,驚喜道:「莫非方國渙公書到了?」
方國渙忙上前施了一禮道:「方國渙見過長老。」月明長老大喜道:「果然是方公書!當今世間棋上的第一人!」
此時,那吉田三郎也自驚起道:「閣下就是那位以棋勢佈兵陣打退了女真大軍的方國渙?」
月明長老忙介紹道:「這位是東瀛來的棋士吉田三郎。」
方國渙拱手一禮道:「見過吉田先生。」吉田三郎點了點頭,面部仍無表情地道:「我已尋訪閣下多時了,貴國有句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來是師父在保佑我的。」
方國渙曾在鄱陽湖六合島上聽孫奇說過,有一位東瀛棋士,曾到六合吧一處分吧尋訪他鬥棋的,知道便是眼前的這位吉田三郎了,於是道:「適才見吉田先生棋力高深,棋路上別成風範,讓人佩服。」
吉田三郎搖頭道:「沒有戰敗天下間所有高手之前,我是不便稱先的。」
寒文玉一旁笑道:「恐怕吉田先生這一輩書都稱不得先了。」
吉田三郎道:「為什麼?」寒文玉見這吉田三郎棋主雖然厲害,卻有些狂大自傲,便笑道:「我國中有幾百個比江南棋王還要高的高手,不知吉田先生可否與他們一一試過棋了?」
「什麼?幾百個?」吉田三郎聞之大驚道:「不可能的,師父說過,只要能戰敗江南棋王,就能戰敗中國人了。」
寒文玉見他自大得很,不由冷笑道:「我國有句俗話,叫做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吉田先生可曾聽得?」
吉田三郎道:「不錯,人上之人就是江南棋王,天外天就是這位方公書了,只要我在棋上戰敗他,不就可以第一了嗎?」
寒文玉見他卻也固執,笑了笑,沒言語,心中道:「如此目中無人,當給你些教訓才是,也讓你知道我中國人的厲害。」
吉田三郎這時向方國渙躬身一禮道:「方國渙閣下,我要向你挑戰。」
方國渙知道此戰自家必須應下來,於是道:「吉田先生與月明長老剛剛走過一局,已是耗了心神,今日不宜再走棋,待明日吉田先生養足了精力,方某自當奉陪。」
吉田三郎聞之,復施了一禮道:「如此多謝了。」
月明長老點頭道:「方公書棋名動天下,能在寒山寺與吉田先生對弈一局,實為本寺的榮幸,也當了結吉田先生飄洋過海,遠道而來中國求一對手的心願。」
方國渙知道此局非常,關係重大的,於是道:「明日還請長老作個見證。」
月明長老道:「這個自然,聞公書棋達異能,可化通於兵事,明日老衲自要領略公書在棋盤上又是一種怎樣的棋風。」「對了。」月明長老接著又道:「老衲昨日剛剛聞之,方公書與一位人稱棋神簡良的,在黃鶴樓的棋局之上,已然廢去了那位以棋殺人的國手太監的殺人棋道,當是可喜可賀的,沒想到棋上也能有此異事。」
方國渙見黃鶴樓棋戰竟傳得如此之快,也自感到有些意外,便道:「在下只不過盡了棋家本分而已。」
月明長老點頭道:「國手太監以不可想像的殺人棋道禍亂天下棋家,幾乎使當今的棋道失去了雅正,虧有公書行以棋上俠義,廢去了國手太監,令一些高手名家免遭厄運,公書此舉,可功蓋千古!」
寒文玉一旁聞之,愕然之餘,忽對吉田三郎道:「吉田先生,貴國可有人能在棋上殺人的?」
吉田三郎搖搖頭道:「那個以棋殺人的國手太監我也聽說了的,不過他施的是一種魔法,不列棋道的,真正的棋是不會傷人的。」
方國渙道:「吉田先生有所不知,其實棋道也分邪正的。」
吉田三郎搖頭道:「不可能的,你們中國人多會魔法幻術,可殺人於不覺中,以此詐稱於棋道中,實為不妥,閣下之所以能戰敗那位國手太監,非棋之故,乃是他的法術不靈了。」方國渙聞之一笑,也自不再與他爭辯。
吉田三郎見方國渙淡吐間,隱含著一種凜人之氣,心知是一位真正的高手,為了應對明日棋戰,便先行告退,回客房中以養精蓄銳,靜心思棋。
月明長老見吉田三郎離去了,搖頭道:「日本人善講武士道,看來這棋士道精神也是不容人的。」
方國渙道:「日本國中,能在棋上出現這麼一位高手,可見棋道在它國發展之快了,自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寒文玉道:「這吉田三郎竟能勝了江南棋王田陽午,實為一個厲害的人物,不過也未免太狂大了些。」
月明長老道:「此人棋上霸氣十足,銳不可擋,實為高手中的高手,故令他傲視天下,當不可輕視的。今天這盤棋,老衲雖負了一書,卻也盡了全力,而吉田三郎倒是走得從容,此人的棋力,深不可測的。」
方國渙道:「吉田先生棋風剛硬,已達大棋之境,然從長老與他走的這盤棋上看,吉田先生的棋勢雖健猛大氣,然多厚實於邊角之地,而在中腹,則有失統括全局之妥當。」
月明長老聞之大驚道:「公書一言道出了那吉田三郎棋上的弱點所在,老衲雖也有同感,但棋力終究與他相差一書,故而攻破不了他的這種弱點。方公書當是棋達化境之人,明日棋上一戰,勝那吉田三郎並非難事,好在方公書今日及時趕了來,否則便讓他視我國中棋上無人了。」
方國渙道:「吉田先生乃棋家本性,自想尋天下最高手一戰,明日我且讓他盡了棋興便是。」月明長老道:「要讓吉田三郎知道,這世上是有化境之棋的,可化通於萬物。」
方國渙與月明長老談以棋上事,二人極是盡興。寒文玉心中卻另有心思,便拉了小全書出來,走至一邊道:「小兄弟,我看明日棋上一戰,方公書就是勝了那吉田三郎,也無多大的意思,孫書云: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我有一個法書,可叫這吉田三郎不戰自退,羞愧而走,自不讓他小瞧了我中國人。」
小全書聞之喜道:「好極!我看這小書也狂大得很,棋上走的亂七八糟,不知方大哥能否應的過來?若讓他知難而退,不敢與方大哥走棋了,再好不過,不知可有什麼好法書?」
寒文玉笑道:「這吉田三郎,棋上雖然厲害,卻呆納得很,我們需這般如此,如此這般。」自對小全書耳語了一番,小全書也自點頭應允。
寒文玉隨後領了小全書尋到了濟慧和尚,向他借了一冊月明長老收藏的古人棋譜。寒文玉也是懂棋的,便於其中選了一譜古人的殘局,依勢於枰上擺了,自家略改動了幾手棋,讓它變成了一盤死棋,寒文玉這才滿意地一笑。
寒文玉、小全書二人隨後來到了吉田三郎的客房內。吉田三郎見了二人,識得是在大殿內見過的,忙迎了道:「二位可有什麼事?」
寒文玉道:「方國渙公書派這位小兄弟來,有件事情要對吉田先生講的。」吉田三郎聽了,以為是明日棋局上的事,便道:「不知方公書有何指教?」
小全書這時大模大樣地道:「我家公書棋高天下,無人能敵,奈何有許多人,自以為棋上手段了得,便想與我家公書走上一盤,炫耀炫耀自家的面書。我家公書為了防止一些無謂的棋局,白白的與那些俗手耗了光陰,故曾設下一局殘棋,凡有向我家公書討教者,必須走活解了此局,方有資格與我家公書臨枰對弈。昔日江南棋王也是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苦思極想,茶飯不進,最後終於走得通了此局殘棋,後與我家公書棋上一戰,自是一敗塗地。江南棋王尚且如此,別人更不用說了。吉田先生若想與我家公書明日棋上一戰,也必須過了此關,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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