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氣逐漸變輕,眼中的疲憊也有所緩和,董卓抬起頭,掃了眼還聚集在附近,東倒西歪的數千百姓。
「賈詡呢?怎麼還沒到。」董卓皺著眉頭問身邊的宜論道。
「賈長史應該在路上了。」
「讓他妥善安排這些人,找幾個好的疾醫給他們看看。」畢竟是自己冒著天大風險救下來的,董卓也不希望這些人沒有死在刀劍之下的人,卻死於疾病。
論應聲道。
出城大戰剩下的士卒,包括董卓的衛士們早就被安排下或治傷,或去休息了。董卓的身邊只剩下了王越和許褚。
踏著有些慢的腳步,董卓從新走上了城頭。
四周射向董卓的眼神不僅有敬畏與希望,還包含了濃厚的別樣情緒。
是欣賞董卓的豪勇,還是敬佩董卓的果決。或許還有安全感,董卓的存在,已經超過了厚實的城牆所能給予他們的安全感。
董卓以行動來證明,他不會向匈奴人妥協,是堅定的站在他們的一方,保衛著曲陽,保衛著并州。是丞相,是漢人的種。
由董卓帶動的這個氣焰並沒有退卻,而越發的壯大高漲,飛馳而出的箭矢,狂拋而出的石,就像是狂風暴雨,瘋狂的宣洩著心中對匈奴人的仇恨與抗拒。發^^
匈奴騎兵已經從狹小的城門前退卻,他們再也經不起弓箭與石等物帶給他們地傷害了。緊閉的城門也讓他們沒了再呆下去的理由。
取而代之的則是翻下馬。暫時充當步卒的匈奴人,他們扛著雲梯,就像漢人攻城時候一樣,無趣而沉悶的攻城方式。
一波有一波人逆襲而上,卻又被更加堅挺的方式給打退了回去。
董卓看了一會就收回了眼神,轉而看向許褚,這傢伙依舊面無表情,外層衣服上的一層黏黏的血液,要是擱一般人身上,早就手忙腳亂的趴下這破爛衣服了。
「脫了吧。你不難受,本相看著還噁心呢。」董卓摸了摸胸前衣服上地一道長長的劃痕,一把撕開。露出裡面的軟甲,扯了幾塊布料遞給許褚道:「擦擦。」
算是脫光了衣服。就算是露出了無數人艷羨地一身肌肉,許褚依舊是那個木訥的許褚。
接過董卓地地上的布料,仔仔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身子。一點也沒被董卓身上的華貴的綢緞給嚇倒。
看著他這幅模樣,董卓有種被欺騙的感覺,還以為這傢伙真地不難受呢。
望著沸騰著的滾油,董卓忽然靈光一閃,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碎不堪的衣衫。董卓一把扯了個精光,放在腳邊,完後,對王越道,「拿把弓來。」
聞聲一路小跑。只片刻,王越就拿回了一把弓,幾個箭壺。
帶著點討好的表情遞給董卓,翩翩漲的一幅成熟穩重相,卻做出這種姿態,有點不倫不類。
董卓失笑道:「剛才殺氣騰騰地樣子都哪去了?」
「丞相面前,怎敢裸露殺氣。」王越說話的技巧卻是越來越高了。
董卓有點無語的接過弓和壺,抽出一支箭,從地上的衣衫中撕出一條布來,裹在箭頭。沾了沾滾燙的油。董卓冷眼的掃了眼正攻的歡快的匈奴人。
果然不愧是自稱為狼的民族。被自己一場小敗並沒有讓他們退縮啊。
「倒下去。」這時,一小卒大大咧咧的從董卓身邊路過。被董卓一把叫住,指著滾燙地油道。
小卒穿著破舊地粗布衣服,說是卒子,更像是農夫,見了董卓也不害怕,只是眼神中有種熱切,似乎很高興能為董卓服務似的。
著氣,扯下幾塊身上地布,很乾脆利落的吧鍋從鐵架上抬出,再瞅準一架雲梯的方位,狠狠的倒下。
雲梯的頭上,一個倒霉的匈奴人從頭淋到腳,黝黑的皮膚上迅速的起了水泡,手握不住雲梯,就這麼從數丈高的城上掉落下去。
然這架雲梯上的匈奴人喊得淒慘,但在幾乎全場都是這種慘叫的情況下,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這事兒還沒完,一道火箭,直線而下,在他還沒有落地的當口,直直的朝著他的胸口扎去,火遇油則猛,況且匈奴人穿戴的又多是毛皮這些易燃的衣物,小火迅速成了大火,吞噬了這個匈奴人。
董卓抽出另一箭,這次則釘在同樣灑滿了油的雲梯上,火蛇竄起,駭的正在上面攀爬的匈奴人大叫著,跌落向地面毀掉一架雲梯就變得簡單了。
雖然,城中的油可能不是太多,燒不了幾架雲梯。但董卓也純粹是為了拖時間而已。拖到北方的消息傳來,小辦法,小手段,可能會有大用處。
「建功,建功…。」董卓邊走,邊喊道。
大約半個時辰後,城中的大部分的燈油都集中到了北城頭上,連百姓的生活用油,董卓都不放過,就在這城下用油來放火。
大片大片的油,不管是冷的還是燒沸了的,全部往城下灑去。
「咕嚕咕嚕。」被燙著匈奴人哀嚎著,在地打滾,而被幾乎算是冷油澆灌了一身的匈奴人卻是莫名其妙。抖了抖身子,繼續前仆後繼的往上爬。
被臨時當作步卒的人,地位自然低下,有些人甚至連燈油都沒見過,也缺乏常識。
「放箭。」一聲清冷的大叫響遍整座城頭,繼而無數帶著火苗地飛箭如毒蛇般從城頭上飛撲而下。
雖然真正被油澆灌了全身的匈奴人不多。但這陣火箭卻燃起了一個個的火人,被火包圍的嚎叫著,漫無目的的狂奔著。
衝擊著城下匈奴人的陣型,冉冉而起的黑煙,就像是死神的狂笑,殘忍的殺戮著。
匈奴方向響起一陣沉悶地嚎叫聲,如潮水般的退卻,只留下滿目的狼藉,與星星點點地火苗。
看到這出其不意的效果,徐榮鬆了口氣道。還從來沒有人在守城地時候用這種方法。頂多在偷襲敵營的時候,用點油來助燃而已。
董卓說是毀梯,徐榮做的更乾脆。來了個火攻。
雖然匈奴人不知為何捨長用短,用這樣的方式攻擊堅城。但卻不改勇悍,攻城不過半個時辰,城頭上的守卒就死傷了很多,徐榮一次性的用光了油,為的是緩一緩。
只經歷過一場血地考驗,城頭上的這些七拼八湊起來的士卒,就從手忙腳亂。變井然有序起來。
只要緩一緩,緩一緩,他們會變得更加的堅挺,強大。
「丞相,守上兩、三個月應該沒問題了。」徐榮朝著上身穿著軟甲。下身只有一件內杉的董卓笑道。
董卓笑了笑,抬頭望向北方,一望無際地平原上,再延伸千里,就是河套了。
那個水草豐美,遊牧民族的天堂。也是被漢武帝用來安置南匈奴人的地方,以前是大漢屏障,現在卻是叛賊的民族。
廣袤的草原上,兩支騎兵正晃悠悠的在草地上走著,同行而走。卻涇渭分明。中間隔著一條小道。兩面刻著「呂」與「華」的將旗,迎風而飄。
出得壺關以來。一路還算順利,沿路的一些城池也沒難為他們,討要糧草,大多數也給。
但自從出關以來,生活就變得有點艱難了起來,吃飯不算,光是千里奔襲中戰馬的倒斃數量就足夠讓兩大猛將頭疼的了。
呂布二人現在非常後悔從洛陽出發地時候為什麼沒帶雙馬而行。
也難怪,本來只是近距離地攻打并州,誰會想到要繞個彎子從壺關改道河套呢。
「媽的,不是說這一帶都是鮮卑族地駐地嗎?連屁都沒見到過。」華雄罵罵咧咧,一幅火氣上身的模樣。
遇到這種困境,呂布與華雄不約而同的動作就是派出無數騎兵四散搜索,打秋風。
在關內,華雄可能為補給擔心,但出得關,在這大草原上,五六千的騎兵還會餓死?那真是天大的玩笑。
「將軍。」前方三里處發現一座不大的營地,是否?」一個西涼騎兵忽然從前面狂奔而來,說話間,時不時的舔著嘴唇,期待的看著華雄。
「小兔崽子,下面的蛋蛋癢了。多久沒碰女人了?」華雄笑罵道。
「入京後,丞相的規矩就多了起來,咱的俸祿都喝到肚子裡去了,不怕將軍笑話,小的都幾個月沒碰女人了,憋的慌。」騎兵有點「羞澀」的道。
「丞相是幹大事的,有規矩也是必然,你小子可別心生怨恨,要不然…,你也知道。」華雄卻是面色一沉,威嚇道。
「將軍,道理小的也懂,您就別再說教了,咱是不是該出發了?」面對華雄的威嚇,騎兵依舊笑呵呵的道。
「呂將軍以為如何?」故意冷落了呂布這麼一會,華雄似乎才想起與呂布商議。
「我聽華都尉的。」呂布面無表情的道。
一個稱為將軍,一個是都尉。華雄聽著就是覺得不是滋味,有些乏味的笑了笑,再也不逗弄呂布了,大叫道:「兄弟們,牛、羊大餐,馬兒、女人正在前方等著咱呢,該怎麼辦啊。」
「西涼鐵騎,掠天下。」西涼騎們吼吼的叫著,多麼熟悉的口號,多麼赤裸裸的慾望啊。
自從董卓下令不得隨便屠戮後,華雄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現在,一股火氣從心間兒竄出,使得他氣血沸騰。火辣辣的。爽啊。
「搶了他娘的。」爆吼一聲,華雄策馬而奔,數千鐵騎咆哮著,衝向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