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董卓懶洋洋的斜靠在坐床上,手中還不停的把玩著七星刀。
賈詡則面色淡定的躬身侍立在一旁。兩人都不是那種火燒眉毛的脾氣,是以,廳內的氣氛有點輕鬆愜意。
事實上,維護了歷史這一細小,卻又極為重要契機,確實值得董卓輕鬆愜意。
不出所料,曹操得到戰馬後,立刻策馬奔出相府,馬不停蹄的出了洛陽城,而且訛詐城門將的話語也是與史上的如出一轍。
「丞相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此人?」對於賈詡,董卓也不廢話,把曹操這人的企圖與才能和所發生的事情在賈詡的面前分析了個遍,賈詡細細體味了後,言道。
「就像本相先前放走袁紹一樣,嗨,本相就跟文和直說了吧。」董卓心中略微的瀏覽過往日的思慮,緩緩道:「本相號稱丞相,把持朝政,實則令卻不出關中,這文和應該清楚。」
「荊州劉表、益州劉焉、兗州劉岱、幽州劉虞這些上承劉氏下為皇帝守牧一方的宗親不算,其他尚有長沙孫堅、遼西公孫瓚。哦還有,袁紹、後一步隨袁紹出逃的袁術,曹操等這些英傑,沒一個心是向著本相的。其他如郡守縣令者那就更是不計其數了。」
頓了頓,董卓笑道:「袁紹、曹操這些人都是英傑啊,不管到了哪裡,都會聚眾而起,這中間就會互相兼併,戰亂不斷,而本相卻坐擁關中,文和以為如何?」
「以逸待勞,確為上策,但如果這些群英合為一軍,到時勢之大,恐怕連丞相都吃不消把。」老實說,賈詡只曉得的袁紹此人會是心腹之患,先前對於董卓放了此人,略有些疑惑。
經董卓這一解釋,雖然明白,但目前董卓所作所為是萬夫所指,如果說關東劇變先前只是預料,現在他則是斷定了。
「人心都是不同的啊。」董卓把七星刀的刀尖輕輕的指著自己的胸口,意味深長道。
這其實就是作為穿越者的唯一好處,知道歷史會走向何方,也是他努力維持這局面的動力,不然天下混亂一片,他就真的摸不著頭腦了。
「丞相願就此放過曹操,但也卻不能讓他平白得了名聲。」賈詡微微一笑,眼中儘是陰謀算計。
董卓一愣,心中細細一想,確實,曹操刺殺他不僅得到了忠於漢室,又有勇有謀的好名聲。好處是撈了個全。而這個好處卻是他這個冤大頭平白給的。
又見賈詡表情詭異,於是董卓問道:「哦,文和有何妙計?」
「丞相不妨……如此…如此。」賈詡輕身走到坐床邊,伏下身子小聲道。
卓撫掌一笑,雙腳一曲,坐直身子大笑道:「這事兒就交給文和了。」
詡退了幾步,很是正緊的朝董卓一拜,繼而轉身離去。
「這招真狠啊,曹操的一世英名恐怕會被生生的毀去一半。呵呵……哇哈哈哈。」董卓先是呵呵一笑,後不可止歇的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狂暴卻豪氣十足的笑聲震的附近的西涼兵皆是一縮腦袋,是不是丞相又想殺人取樂了?
昏暗中透著幾縷陽光的房間內,荀攸正與一群同僚處理緊急文書。
賈詡突然悄然而入,走到荀攸身邊,笑道:「公達,幫我書寫一篇文章。」
寫竹簡的事情每天都要來上幾次,荀攸習慣性的應了一聲後,從一旁拿起新的竹簡後,輕輕的鋪開,等待賈詡口述。
「校尉曹操………。」賈詡一字一句,緩緩道來。
「這,大人不會是弄錯了吧?」荀攸額頭上汗跡隱現,有些不敢相信道。
荀攸曾今蒙何進征闢為官,與何進手下的曹操這些將官也見過幾面,觀其面相,應該不是這種人啊。
荀攸斷定其中有詐,手上卻不慢,下筆有力,卻又如長蛇遊走,很是迅捷。
「這浮誇子,心內惶急,偷了丞相的戰馬從東門狂奔而出,現在恐怕都在幾里之外了。」賈詡呵呵一笑,拾起荀攸所書的竹簡,細細的看了看,滿意的一笑。
荀攸一愣,心中卻若有所思。
「你去把這個交給李尚書,昭告天下。」賈詡拿著竹簡,輕輕的走到一個小吏的旁邊,遞上竹簡道。
「諾。」
……………
王允府,一間頗為隱密的房間內,王允、盧植與一些漢室死黨環顧而坐。
房內甚為灰暗,幾盞油燈放在四周,幾點火光下,幾人皆閉口不言,面上都刻著幾分陰鬱,加上火光搖擺不定,使房內詭秘之氣蔓延。
沉默良久,盧植輕輕道:「孟德接刀時交代應該是今日早上便去行刺,現在都過了好些時辰了,相府那邊還未傳來消息,此去不會是凶多吉少把。」
盧植這麼一說,在場諸人面上齊齊一暗,心內都在滴血啊,從此漢室又少了員良將了。
「消息還未確定,各位…各位休要感傷。」身為這次刺殺的慫恿者,王允的聲音有些沙啞。
「此計不成,何不再生一記?」旁邊的一位文官,發狠道。
允與盧植齊齊望向此人,眼中有詢問之色。
「河西一帶的皇甫嵩將軍可也不是吃素的,董卓現在看似大權在握,不過天下劉氏宗族掌權者可也不少啊,到時群起攻之,皇莆將軍再兵進長安以斷董卓後路,就是董卓喪命之時。」這名官員細細分析道。
其實這時的東漢的官員除去王允外還是有些人才的,此人雖然眼界有些短,只盯著那些所謂的宗親,但分析形勢卻也不差。
王允聽的怦然心動,轉頭看向盧植,眼中火焰燦爛。
盧植早年與皇甫嵩等人共討黃巾賊,一樣享有名將之名,對皇甫嵩也有幾分瞭解。
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歎息道:「皇甫嵩決不會兵進長安的。」
「為何。」王允還不氣餒,問道。
「只要聖上不下令,他就不會兵出河西。」盧植黯然道。皇帝,皇帝現在是等於董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