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軍有步有騎,在前面幾個將校的引領下湧入洛陽城,那陣勢,讓城頭上的城門軍們看的無不臉色發白。
沉靜的夜色裡,透過點點火光從城牆上望下,西涼兵們的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凶光四射。
氣勢,西涼鐵騎就算是下馬步行,也自有股凌厲的氣勢,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沒上過戰場,安逸繁華的洛陽城門軍所能比擬的。
一些有幸見過血的老兵無不感到慶幸,他們的將軍是英明的,早早的投了董卓。
與董卓這個殘狼為敵,打死他們也幹不過董卓手下的這群嗷嗷叫的群狼。
也讓他們明白了董卓為什麼狂,因為他手下有這群西涼兵。滿朝文武為什麼如此懦弱,因為他們大多重命。
當年光武皇帝手下的一群文武之臣如何了得,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幅模樣。
疑惑不解的不僅有這些低層的士卒,還有大漢帝國名義上的主人,落魄到被臣子挾持的漢少帝劉辯。
何後寢宮內,佈置依舊奢華,四周照樣是宮女成群,但今天的何太后,還是往日那個說一不二,有何進這個哥哥可以說是這個大漢國實際上最高統治者的何太后嗎。
直到這個時候,何太后才深深後悔當初沒有盡誅十常侍,現在何進死了,誰還理她這個深宮中的寡婦。
「母后,兒臣…兒臣該如何事好啊。」趕走了所有宮女,母子兩呆呆的坐在床沿上,劉辯眼中的淚水如泉水般湧下,哭訴道。
這時的何太后也是心亂如麻,自從十天前吳匡放入一批西涼兵後,董卓的兵力一波波源源不斷的從河東趕來,他的腰桿就像是被加了一塊塊固定板,直的很。
衛尉才做了十幾天,今天早朝時他就自請太尉了,那可不是掌握著幾千兵的衛尉,而是全國兵馬的掌握者,權力之大,要是被董卓掌握,這篡漢的王莽他還不是做定了嗎。
但文武百官除了盧植、楊彪等幾個少數大臣反對外,都沉默無語,一氣之下,劉辯當庭拂袖而去,但他能感覺到董卓的眼光如兩道寒芒,深深的刺痛著他的背脊,那種如墮冰窖的感覺讓他深深的惶恐。
這光武皇帝創立的大漢,兩百年都還沒到,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君無威儀,臣無氣節,難道,他真的會是亡國之君嗎?亡國之君豈有活路?想到這裡,劉辯越發害怕起來。
漢靈帝說他輕佻而無威儀也不是沒什麼道理,劉辯這一害怕,這臉色就青的駭人。
「皇兒莫怕,你是大漢皇帝,再怎麼樣他董卓能廢了你嗎?王莽的前車之鑒可是不遠哪。」到底是女人,這一點,何太后還沒有劉辯想的遠。
但有一點她卻想的更深,廢,廢,何太后本艷麗的臉蛋立刻變得猙獰起來,拉著劉辯的手急聲道:「皇兒,你到底年紀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董卓恐怕容不得你。」
說著,何太后高聳的胸脯急劇起伏了幾下,深深的吸了口氣,平息了下心情,咬牙切齒道:「哀家這裡還有些見血封喉的東西,待會你叫劉協過來,拌菜餵他吃了。」
深宮中的女人,對於一些情況都有敏銳的觸覺,細細一想就能品味出其中的可怕。
他沒了丈夫,沒了兄弟,要是再沒人兒子,她還剩下什麼?
「什麼。」劉辯驚聲道,繼而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自己的母親,貴為大漢國皇太后的女人,居然要毒殺她的庶子。
「不行,皇弟才九歲,正是年少無知的時候。」驚訝之後,劉辯激烈反駁道。
「年少無知?」何太后一聲冷哼,俏臉緊繃,森寒道:「你敢確定這些年他沒有被宮裡那些閒言碎語給激起凶狠?」
「母后是說?」遲疑了一下,劉辯道。
「沒錯,他的生母王美人正是哀家派人毒殺的。」一字一句,何太后向劉辯道出了宮廷內赤裸裸的血腥與殘酷。
聽何太后如此說,劉辯沉默了,他也隱隱的聽說過這件事,但他也是從小生在這帝王之家的,從宮人們的零言碎語種就能分辨出真假來,何太后毒殺王美人他是信了六成。
但何太后今天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還是讓他感覺到一陣心涼,這,就是後宮之爭吶。
「劉協是兒臣的皇弟。」沉默了小會,劉辯乾澀道:「兒臣下不了手。」
頓了頓,劉辯又辯解道:「何況朝中還有袁紹這些將軍在,西園八軍也還有幾萬士卒,董卓是不會輕易拿兒臣如何的。」
「哼,怪不得是你父皇生的,你這個性子,跟他是一個模樣兒裡刻出來的。」冷哼一聲,說完,何太后淡淡道:「夜深了,皇兒明天還要早朝,也該歇息了。」
「穗兒,穗兒。」何太后轉頭朝門外大叫道。
剛才母子倆只能算是小聲細語,何太后這聲可是極為尖銳,很有洞穿力。
吱呀一聲,緊緊關閉著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身材高挑,面色卻平常的宮人,小步走到何太后的跟前,屈身道:「娘娘有何吩咐?」
「夜深了,你帶皇帝下去歇息。」何太后吩咐道。
辯面色更青,劉辯也不蠢,何太后的態度足以表明她這是要繞過他,對劉協下手。
「皇兒要記得,哀家這都是為你好。」何太后的面容忽然一柔,輕輕的為劉辯擦拭了下臉上的汗水,柔聲道。
說完不再看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劉辯,轉頭給了穗兒一個眼色。
能待在何太后身邊,穗兒也是個靈巧過人的主,一見何太后眼色,立刻走到劉辯身邊,輕聲道:「陛下跟奴婢來。」
「母后,兒臣還是請您手下留情。」祈求似的道了一聲,劉辯朝穗兒看了眼,落寞的跟著她走出寢宮。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穗兒才獨自一人返回到何太后宮中。
不知何時,何太后的手中就多了一隻瓷瓶。「找可靠而健壯的宮女,去為陳留王準備吃食,這個你拿著,其他也不用哀家多說了吧。」
心裡一震,穗兒面上卻不顯,淡淡的接過瓷瓶,點了點頭,告退而去。
「陳留王又如何,凡是威脅到我皇兒的,都得死太后展開一個甜美的微笑,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