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主公。」翻身下馬,輕輕的走到戰車旁,神色略微激動的望著眼前與漢少帝並身而立,比之所謂的大漢皇帝不知道威武了多少倍的董卓,輕聲提醒道。
收拾起心中的恍惚,董卓聞言神色一肅,抬頭遠遠的掃了眼,緊緊跟隨在後面的諸大臣,喝道:「陛下被十常侍所迫,驚嚇不淺,皇宮之內自有本將護衛,請諸位先行回府,待明日早朝時再覲見陛下。」
這一喝中氣十足,聲蓋全場。
郎將盧植氣得的臉色發青,想上前與董卓理論,卻被楊彪一把拉住,楊彪對他搖了搖頭,黯然的看了眼董卓身邊的少帝。
植羞怒著臉,一揮袖子,已拔出半截的腰間佩劍,刷的一聲,歸還鞘內,乘車而去。
「子干太過剛烈,而董卓心胸狹義,恐怕……。」楊彪等三公重臣,見盧植如此剛烈,謂然一歎。
但董卓挾持少帝,使他們投鼠忌器,暫時也沒什麼好的辦法。
只得向少帝搖搖一拜,四散而去。
場面一下子如此冷清,成功的挾持了少帝的董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好,想了想,向徐榮道:「分兵兩千,把南宮圍了,其他人,馬不離身,刀不離手,在宮內尋找個僻靜所在紮營,以防有變。」
頓了頓,對於西涼兵的作風很不放心的董卓,叮囑道:「記得約束士卒,不要讓他們隨意姦淫宮女,搶劫宮內財物。」
「主公放心,如果有哪個小兔崽子敢不聽號令,末先剮了他。」徐榮面色肅然,狠辣道。
點了點頭,董卓揮手讓徐榮離開。
徐榮則恭敬的拜了拜,留下百來人供董卓差遣,自己則帶著手下校尉,去佈置南宮的防務。
「文宣,這就是你日夜惦記著的大漢皇宮啊。」哈哈一笑,董卓回轉身體指著前面的宮殿群道。
「主公謀劃多年,難道不就是為了今天?」微微一笑,李儒反問道。
「哈哈哈哈。」董卓用暢快淋漓的笑聲掩飾面上的一不自然,多年前,是多年前,現在的董卓,可不一樣
「知道書房在哪嗎?」董卓現在已經絲毫不把漢少帝放在眼裡了,隨手指著一個隨著少帝身邊僅存的小太監問道。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董卓雖然隨手一指,但這個年紀幼小的太監卻嚇的臉色煞白,誠惶誠恐道。
「你分一半的人,護著陛下,只要陛下去哪,你就跟著。」反身向一直跟著他走出河東的親兵交代了一聲,董卓這才向小太監喝道:「帶路。」
在幾十西涼兵與李儒、李肅、徐晃的擁護下,董卓囂張的消失在漢少帝兄弟的眼前。
「皇兄。」淒然一叫,劉協袖子輕輕掩著眼睛,嚶嚶哭泣。
低一歎,劉辯伸手輕輕的擁著年僅九歲的劉協,向著董卓留下的親兵道:「走把,朕指路。」
「諾。」
董卓的表現讓劉辯對前路滿是迷茫,而他唯一能想到的避難所就是他的母后何氏所在的永樂宮。
都城洛陽的皇宮分為南北兩部分,中間以一條復道連接,長約七里,日常有數百甲士宿衛。
其中南宮是皇帝處理如常事物的所在,東邊還連著府庫,往常不說是甲士遍地,但十幾步一崗還是有的。
但這次洛陽大亂,皇宮內的宿衛、內侍,宮女,或被殺,或逃散,秩序全無。
踏著青石鋪砌而成的大道,在一大群人的擁護下,董卓隨意的打量著南宮。
四周還有火焰燒焦的痕跡,也有刀劍砍過的劃痕,更有一灘灘的鮮血,沒有被洗清。
耳邊還有宮女、太監壓仰的哭泣聲,哪還有點人間宮闕的樣子。
皇宮的破敗,使得董卓心裡的點點期待也降到了低谷。好心情被弄的一乾二淨。
無言的隨著小太監走了一段頗長的路,董卓等人這才到了一座宮宿前。
一塊普普通通的匾額上書寫著,「扶搖殿」這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推開兩側的朱紅色大門,一間還算整齊的小殿映入董卓眼中。
不用董卓吩咐,身邊的幾十個西涼兵,連帶徐晃以前的部下一起,分散肅立在小殿的四周。
而董卓自然是左右上位,李儒等人分兩側而坐。
「文宣,本將順著你的意思,兵也帶了,皇帝也挾持了,這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你心中可有底?」剛剛坐好,董卓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當時,精神一震,就帶兵入了京,對於洛陽的情況一無所知,現在這副樣子,要他自己謀劃,到是有點困難,自然得問李儒這個大智囊。
「主公在邊關打拼了十餘年,自然知道兵權是權柄的根本,這要是兵權到手,還不是為所欲為?」李儒輕輕的撫了撫鄂下兩撇八字鬍須,笑道。
「說下去。」董卓緊緊的盯著李儒,急道。
這兵權的重要性他當然知道,但要怎麼收,是威脅還是利誘,還是其他,對於只能靠著歷史的痕跡吃飯的他來說,太困難了點。
這個時期他也只知道董卓很順利的就執掌了權柄,但詳細情況,他也不是太清楚。
而今天的險情讓他更覺得自己是在走鋼絲,一步錯,就是粉身碎骨,哪有不急的道理。
「整個洛陽城光西園八軍就有一萬五千餘人,加上北宮衛尉張溫的侍衛數千。還有其他如城防軍等一萬餘人,足足有三萬多人。加上那些累世大族的,奪兵權,光光有皇帝再手,恐怕遠遠不夠。」雖然說的險惡,但李儒卻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
直到董卓露出一點不悅的模樣,李儒這才停下表情,笑道:「洛陽城內掌兵的是袁紹、曹操等人,曹操暫且不提,單是袁紹在此人,就是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世家子,只要主公每四天就讓手上的三千鐵騎悄悄的潛伏出城,再氣勢洶洶的擂鼓入城,假裝兵勢源源不斷的從河東湧入,此子一定中計,按兵不動。」
「而半月後,河東的五萬大軍也就該到了,到時,要解下袁紹兵權,一紙公文,呵呵。」
原來如此,心中細細的品味著李儒的計謀,再小心的分析了下袁紹的性格,董卓心中有種茅塞頓開之感,這專業的謀士,就是專業,不是他能比的。
心情大暢之下,卻瞥見徐晃跪坐在地板上,神色有些異樣。
心中略微思索,董卓恍然,這丫的怎麼說也是曹魏名將,雖然年紀還輕,但心思卻不少,恐怕對他不是太看好。
「公明是怕了?」呵呵一笑,董卓故意問道。
人道說將不如激將,魏晉時,還遺留點春秋之風,世人不乏熱血男兒,徐晃恐怕也不能免俗。
但徐晃卻生性冷靜,心下思索了下董卓這幾天的表現,
應該並不是傳聞中的心胸狹義之人,這才朝著董卓一鞠。
揚聲道:「晃是武夫,缺的是智謀,但多的是膽氣。只要主公矛戈指向之處,晃必定衝鋒陷陣,浴血沙場。」
「武夫?」董卓反覆的咀嚼了一下,這才眉頭一挑,好一句武夫啊,把今天乃至他後面所謀劃的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他董卓不倒,徐晃是武夫,汗馬功勞是少不了的。
他要是倒了,只要一打著武夫的旗號,漢少帝掄起功過來,他只是一打手,頂多是一個從犯,以後也不是沒有鹹魚翻身的機會。
「徐晃?」董卓心下卻是不驚反喜,他壓根就沒有一時片刻就折服一員大將的心思,要是他董卓有這樣的魅力,名臣名將誓死效忠,這洛陽哪還會有如此多的人反對他?
人可以生的不聰明,但絕對不能自以為是。
「哈哈哈。」董卓大笑道:「好一句本將矛戈所指,必定衝鋒陷陣。」
笑了片刻,董卓瞇著眼,道:「你這柄利劍遲早有勇武之地。」沉思了片刻,董卓掃了眼,不言一語,恭敬的另旁人指不出半分毛病的李肅。
言道:「公明先帶著你的那些親隨,與主簿下去維繫一下宮內的秩序,等本將收了兵權,一個校尉是跑不了的。」
晃與李肅應諾了一聲,恭敬的退出了殿外。
「校尉?」已經意識到危險的徐晃,再也沒了一步登天的喜悅,有的只是沉重。
但李肅卻很高興,董卓手下人才稀少,徐晃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夫,就能有校尉的職位,那他呢,是中郎將,不,一定是朝中重臣。
「主公,徐晃此人三心二意,不可重用,當速除之。」李儒望著徐晃退去的背影,眼睛裡儘是狠辣與果斷,手微微的做了個下切的董卓,陰狠道。
悚然一驚,董卓細細打量了下,在他面前如同忠犬一般的李儒,見李儒眼中的陰狠,董卓面容肅然,道:「人都是有私心的,本將不求他能在本將死後為我盡忠,只求不在危急時刻背後暗算一刀,文宣要記著,能坦言自己所思的人,比表面恭敬的小人,要強上百倍。」
「明知道三心二意,還要一用裡雖然不認同,但李儒卻不打算拂董卓的面子,於是恭敬拜道:「主公說的是,儒魯莽了。」
這個徐晃恐怕得好好的監視一翻了。
了點頭,董卓忽然覺得腹中空空,於是笑道:「大半天沒吃食了,本將到有點餓了,文宣,去傳點膳食來。」
愣,但李儒卻恭敬的應了聲,緩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