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義 正文 第三十五回 盜髮簪柳員外受哄 舞寶劍鍾太保添歡
    且說蔣四爺藉著點酒把臉一蓋故意假醉拿燈燭將窗欞紙點著。老家人沒看明白往裡就跑嚷道「四老爺放火!」有何緣故呢?是鄉下最怕失火。柳青出來蔣爺把他一把揪住說「姓柳的我們哥們幫著你盜金子絕不含糊。如今我遠路而來你來回的冤我一百使不得二百下不去三百不夠朋友。說話不算你就擦粉。」柳青說「你真要盜?」四爺說「我作什麼來咧?」柳爺說「屋裡來。」廚役把傢伙撤去蔣爺坐在東邊柳爺坐在西邊。柳青說「盜哇!」蔣爺說「有言在先連盜帶還一個時辰。你把帽子摘下來你把簪子拔下來讓我的小搬運童兒瞧一瞧。」柳爺摘了帽子拔了簪子遞過來說「什麼搬運童兒?」蔣爺瞧簪仍是那個水磨竹的一邊有個燕蝙蝠那邊一個圓「壽」字。柳爺說「搬運童兒可受過異人的傳授?」蔣爺說「還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柳爺說「誰教的你?」蔣爺說「黎山老母。」

    柳爺說「你別糊說了。」蔣爺說「你把簪子放好了你叫大家出去別在這裡瞧著。」家內二十多人全擠著要看。柳爺將大眾喝出眾人在窗外觀瞧。

    蔣爺說「我要盜盜個手明眼亮。你把兩隻手擱在桌子上我把兩隻手搭在桌上淨教搬運童去盜。」柳青半信半疑就將手放於桌上。蔣爺兩隻手壓住柳青兩隻手說「小搬運童兒去把他那簪子拔下來。咱們作個臉慢慢走上了腿了上肩膀兒了。」

    鬧的柳爺毛毛咕咕的說「怎麼看不見?」蔣爺說「三寸高你是肉眼凡胎如何看的見?」柳青說「你哪?」四爺說「我是慧眼。」柳爺連肩膀帶腿、腦袋亂搖亂晃。蔣爺說「你摔了我童兒的腰哪!」柳爺說「別瞎說了。」蔣爺說「瞎說?盜下來了。」柳爺不信。蔣爺抬起一隻手來往上一翻仍然拿手背還是壓著柳青的手一舒掌說「你看簪子。」柳爺一怔果然盜下來了。一合手交與他的左手。柳青接來燈下一看「呀!病夫你真有些鬼鬼祟祟的。」蔣爺劈手奪來仍又拿自己的右手壓住他的左手說「淨盜不算為奇還要與你還上。」柳爺說「不還我也不出去。」

    蔣爺說「還上你可別矯情了。」柳爺說「只要還上就算你贏。」蔣爺說「連盜帶還沒有一個時辰罷?」柳爺說「這時就還上可沒一個時辰。工夫一大可就過了時刻了。」蔣爺說「你淨矯情早還上了。」柳爺不信蔣爺將雙手往下一撤說「你摸去。」柳爺回手一摸果然還上了說「怪道哇怪道!」

    蔣爺說「你說話罷是出去不出去?」柳青說「讓我出去不難還得依我一件事情。」蔣爺說「你不出去就罷別為難我了。怎麼還得依你一件事情呢?」柳爺說「只要依我這件事情我就出去。怕你不應。」蔣爺說「你說罷。」柳爺說「你把這盜簪的法子教給我就隨你出去。」蔣爺道「不難等著得便之時再教。」柳爺說「不成立刻就教。」蔣爺說「淨持授桃木人得一年。」柳爺說「我就等一年。」

    蔣爺說「你等一年我可等不了一年。也罷我當時就把你教會你便怎樣?」柳爺說「我再不去我是個畜類!這個咒不能一時就會。」蔣爺說「行七字八字咒一教就會。」柳爺大樂說「來罷老師你教給我罷。」蔣爺說「你方才看著盜的快不快?」柳爺說爺說「不快還能快你看又盜下來了。」柳爺驚疑不止連說「好快!好快!」四爺說「又還上了。」柳爺一摸果然還上了。連著五六次柳爺總未省悟。這回柳爺摸著還未回手蔣爺說「又盜下來了。」柳爺一把揪住說「好病夫你冤苦了我了!」

    列位這本是蔣爺玩的個戲法說書總講「情理」二字。蔣爺自打五接松瞧了他這只簪子花樣尺寸就記在心裡照樣買了一個。宋時年間攏發包巾滿街上都是賣簪子的故此買的容易。未盜簪時叫柳爺摘下來看怕不是那個。論柳爺家內什麼簪子無有可巧還是那個。不教眾人在眼前怕他們看出來。叫柳爺雙手放桌上他拿手壓著柳爺的手怕他回手一摸就不行了。哄信了他之後所以是左盜右還的那時摸出算完了。蔣爺讓柳爺抓住說「是兩個。」四爺說「可不是兩個?我實無別法想了這個招兒。你出去呢咱們大家報仇;你不出去我就死在你的眼前。」說罷跪下哭道「你怎麼樣了?」鬧的柳爺無法也就哭了說「四哥不是我不出去。」

    四爺說「你不必說了我大哥得罪於你必教我大哥與你大大的賠一個不是就完了。」

    柳爺說「也不用。」隨戴上頭巾飲酒。

    次日起身蔣爺教多帶熏香直奔晨起望。非只一日到了路、魯的門首直入裡面見大眾行禮連焦、孟、史雲全都見過。有人進來說外面有二人口稱龍滔、姚猛。二位請入見禮。蔣爺一見姚猛好人物樣兒。智爺也打外面進來大家全見個面將自己的事細說一遍。蔣爺說「智賢弟出主意罷。」智爺說「裡頭人少讓他們二位去。」蔣爺說「龍、姚二位你們看可行啊?太粗魯些。」智爺說「可以這樣更好。我告訴蔣四哥一套話你慢慢的教他們。丁二爺、柳爺你們二位算表兄弟。柳爺算送二弟去你不降苦勸再降。二爺你別說真名姓就說叫趙蘭弟。」二爺說「為何教我改姓?」智爺說「你不算改姓本是趙蘭的兄弟故此是趙蘭弟。」二爺一笑說「你真可以就是了。」智爺安排好了說「我在君山等去。」說畢起身回君山去了。

    智爺回君山走旱八寨回承運殿。可巧這日就剩鍾雄一人在承運殿獨坐。正然寂寞忽然智爺進來。智爺問「他們都上那裡去了?」鍾雄說「他們大眾同沙大哥閒遊去了。沙大哥總覺心中有些不快大眾陪著沙大哥去遊山教他散散心去。」智爺說「這個展護衛我又沒在家是怎麼降得?」鍾雄說「並未准降。我那日到引列長虹他說了許多的好話什麼是死有餘罪的人身該萬死的人寨主還有這般優待。我說既然這樣何不請到承運殿一敘。他雖來不知歸降不歸降。」智爺說「好辦交給我了。只是還有件事。」寨主問「什麼事情?請說。」智爺說「來這些日了我把山中眾位寨主們連前帶後連嘍兵全算上有賢有愚有奸有忠惟獨有一個人我看著奇怪。」寨主說「是誰呀?」智爺說「武國南、武國北。這兩個人可是親弟兄不是?」

    鍾雄說「不是那是我們這老家人武成之於長子也是三十歲了。他撿來這麼個孩子拿蒲包兒包著還是一身的胎練小毛衫上寫著生辰八字。抱回來現找的奶娘可著家人誰也不許說是抱的就說是親生自養的。他的父親在我天倫手裡出過力死後還是我發送的。」智爺說「此人早把他趕下山去萬般要不的。他相貌是兔頭蛇眼鼠耳鷹腮其意不端萬要不的。」寨主說「有賢弟這一論有我在他不敢怎樣。」

    智爺說「豈不聞『大福不在必生禍亂』?」鍾雄說「誠哉是言也!」話言未了大眾歸回一同吃酒。

    次日早飯用畢嘍兵報道「虎頭崖下來了兩個投山的。」鍾雄一擺手嘍兵撤身出去。鍾雄說「智賢弟你出去看看若看出破綻不用與我商議立刻結果性命。」

    智爺點頭出去。去夠多時進承運殿說「外面兩個投山的小弟帶來哥哥再過過目。」說「將二位請將進來。」說「我家寨主有請二位。」先啟簾櫳進來鍾雄一瞧二位堂堂的儀表一個是銀紅色武生巾銀紅箭袖鵝黃絲鸞帶薄底快靴天青色的跨馬服腰懸寶劍翠藍挽手飄垂;面似桃花細眉朗目形相端正唇似塗硃牙排碎玉大耳垂輪好一位面如少女的英才。一個是藍緞六瓣壯帽藍緞箭袖皂緞靴杏黃絲鸞帶肋下佩刀;面若銀盆粗眉大眼虎視昂昂。鍾雄看罷喜之不荊見二人欲行大禮鍾雄離位攙住說「不敢。未曾領教二位貴姓高名?」說「寨主在上小可姓柳名青匪號人稱白面判官居住鳳陽府五柳溝。這是我個表弟他叫趙蘭弟。皆因他父母雙亡有點本事性情驕傲我怕他入在匪人的隊內歲數年輕一步走錯恐怕對不住我去世的姑母。聽見寨主這裡掛榜招賢特地將他送來早早晚晚跟寨些本事。不知寨主可肯收納?」鍾雄說「我這裡招賢掛榜聘請還恐不至焉有不收之理!」柳青說「如此說來我當面謝過我就要告辭。」鍾雄說「不是說你們二位?怎麼兄台要走哪!」柳青說「小可家中事煩又是買賣又是地畝全憑小可一人照管實在不能投山入伙。」連智爺在旁苦勸這才點頭。

    智爺與大家見過鍾雄擺酒頃刻杯盤齊備酒過三巡智爺問道「趙蘭弟肋佩雙鋒必然是好劍法。」二爺說「漫說是好連會也不敢說。」智爺說「你這是太謙。你們二位投山咱們都是前世的夙緣稱得起是一見如故。酒席眼前無以為樂煩勞施展劍法我們瞻仰瞻仰。」回答「本領不佳不敢當著大寨主出醜。」智爺說「不必太謙了施展施展罷。」柳青說「既是眾位說著你就舞一趟那點不到好跟眾位領教。」二爺點頭把劍匣摘將下來放在桌上袖袂一挽衣襟一吊「嗆啷」一聲寶劍出匣。眾人一看此劍寒光的的奪人耳目冷氣森森。鍾雄一瞧暗暗驚訝睹物知人就知道二爺的本領不錯。再看二爺將身一躍手中這口劍上下翻飛躥高縱矮一點聲音無有。人人賀彩個個生歡好劍法!好劍法!收住勢子氣不壅出面不更色。鍾雄就知道平素諳練的工夫純熟。鍾雄親遞三杯酒道勞。智爺說「可不是我這個人沒夠還要奉懇一趟我們這裡還有一位陪著你走一趟。」丁二爺說「使得使得。」衝著展爺又是一躬到地說「展大哥我是深知你的劍法高明故此奉懇。」展爺點頭。這雙舞劍的節目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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