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公孫策與三位公子回來大人之言一一稟明。大公子又將認得冒名的武吉祥也回了。惟有包興一瘸一拐見了包公將孫榮蠻打的情節述了一遍。包公安慰了他一番叫他且自歇息將養。眾人彼此見了三位公子也就告別了。來至公廳大家設席與包興壓驚。裡面卻是相爺與三位公子接風撣塵就在後面同定夫人、三位公子敘天倫之樂。
單大人具了奏折連龐吉的書信與開封府書俱各隨折奏聞。天子看了又喜又惱喜的是包卿子侄並無此事可見他傳家有法不愧詩書門第將來總可以繼紹簪纓。惱的是龐吉屢與包卿作對總是他的理虧。如今索性與孫榮等竟成群黨全無顧忌這不是有意要陷害大臣麼?他真要如此叫朕也難護庇了。便彥博原折案卷人犯俱交開封府問訊。
包公接到此旨看了案卷升堂。略問了問趙慶將武吉祥帶上堂來一鞫即服。又問他同事者多少人。武吉祥道「小人有個兄弟名叫武平安他原假充包旺還有兩個伴當。
不想風聲一露他們就預先逃走了。」包公因有龐吉私書上面有查來各處數目不得不問。果然數目相符。又問他「有個包興曾給你送信卻在何處?說的是何言語?」武吉祥便將在飯鋪內說的話一一回明。包公道「若見了此人你可認得麼?」武吉祥道「若見了面自然認得。」包公叫他畫招暫且收監。包公問道「今日當值的是誰?」只見下面上來二人跪稟道「是小人江樊、黃茂。」包公看了又添派了馬步快頭耿春、鄭平二人吩咐道「你四人前往龐府左右細細訪查。如有面貌與包興相仿的只管拿來。」四個人領命去了。包公退堂來至書房請了公孫先生來商議具折復奏並定罪名處分等事不表。
且言領了相諭的四人暗暗來到龐府分為兩路細細訪查。
及至兩下裡四個人走個對頭俱各搖頭。四人會意這是沒有的緣故。彼此納悶可往哪裡去尋呢?真事有湊巧只見那邊來了個醉漢旁邊有一人用手相攙恰恰的彷彿包興。四人喜不自勝就迎了上來。只聽那醉漢道「老二啊!你今兒請了我了你算包興兄弟了;你要是不請我呀你可就是包興的兒子了。」說罷哈哈大笑。又聽那人道「你滿嘴裡說的是些什麼?喝點酒兒混鬧。這叫人聽見是什麼意思?」說話之間四人已來到跟前將二人一同獲住套上鐵鏈拉著就走。
這人嚇得面目焦黃不知何事。那醉漢還胡言亂語的講交情過節兒。四個人也不理他。及至來到開封府著二人看守二人回話。
包公正在書房與公孫先生商議奏折見江樊、耿春二人進來便將如何拿的一一稟明。包公聽了立刻升堂。先將醉漢帶上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醉漢道「小人叫龐明在龐府帳房裡寫帳。」包公問道「那一個他叫什麼?」龐明道「他叫龐光也在龐府帳房裡。我們倆是同手兒夥計。」
包公道「他既叫龐光為何你又叫他包興呢?講!」龐明道「這個……那個……他是什麼件事情。他……這……那麼……這麼件事情呢。」包公吩咐「掌嘴!」龐明忙道「我說我說!他原當過包興得了十兩銀子。小人才嘔著他喝了他個酒兒。就是說兄弟咧兒子咧我們原本頑笑並沒有打架拌嘴不知為什麼就把我們拿
來了。」包公吩咐將他帶下去把龐光帶上堂來。包公看了果然有些彷彿包興把驚堂木一拍道「龐光你把假冒包興情由訴上來!」龐光道「並無此事啊。龐明是喝醉了滿口裡胡說。」包公叫提武吉祥上堂當面認來。武吉祥見了龐光道「和小人在飯鋪說話的正是此人。」龐光聽了心下慌張。包公吩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得他叫苦連天不能不說。便將龐吉與孫榮、廖天成在書房如何定計說了「恐包三公子不應故此叫小人假扮包興告訴三公子只管應承自有相爺解救。別的小人一概不知。」
包公叫他畫了供同武吉祥一併寄監俟參奏下來再行釋放。龐明無事叫他去了。
包公仍來至書房將此事也敘入折內。定了武吉祥御刑處死。「至於龐吉與孫榮、廖天成私定陰謀攔截欽犯。傳遞私信皆屬挾私陷害臣不敢妄擬罪名仰乞聖聰明示壑鑒施行。」此本一上仁宗看畢心中十分不悅。即明發上諭「龐吉屢設奸謀頻施毒計挾制首相讒害大臣理宜貶為庶民以懲其罪。姑念其在朝有年身為國戚著仍加恩賞給太師銜賞食全俸不准入朝從政。倘再不知自勵暗生事端即當從重治罪。孫榮、廖天成阿附龐吉結成黨類實屬不知自愛俱著降三級調用。余依議。欽此。」此旨一下眾人無不稱快。包公奉旨用狗頭鍘將武吉祥正法。龐光釋放。趙慶亦著他回去額外賞銀十兩。立刻到管城縣趙慶仍然在役當差。
此事已結包公便慶壽辰。聖上與太后俱有賞賚。至於眾官祝賀凡送禮者俱是壁回。眾官亦多有不敢送者因知相爺為人忠梗無私。不必細述。
過了生辰即叫三位公子回去。惟有三公子包公甚是喜愛叫他回去稟明了祖父、祖母與他父母仍來開封府在衙內讀書自己與他改正就是科考亦甚就近。打發他等去後辦下謝恩折子預備明日上朝呈遞。
次日入內遞折請安。聖上召見便問訪查的那人如何?包公趁機奏道「那人雖未拿獲現有他同夥三人自行投到。臣已訊明他等是陷空島內盧家莊的五鼠。」聖上聽了問道「何以謂之五鼠?」包公奏道「是他五個人的綽號盤桅鼠盧方第二是徹地鼠韓彰第三是穿山鼠徐慶第四是混江鼠蔣平第五是錦毛鼠白玉堂。」聖上聽了喜動天顏道「聽他們這些綽號想來就是他們本領了。」包公道「正是。現今惟有韓彰、白玉堂不知去向其餘三人俱在臣衙內。」仁宗道「既如此卿明日將此三人帶進朝內朕在壽山福海御審。」包公聽了心下早已明白。這是天子要看看他們的本領故意的以御審為名。若果要御審又何必單在壽山福海呢?
再者包公為何說盤桅鼠、混江鼠呢?包公為此籌劃已久恐說出「鑽天」、「翻江」有犯聖忌故此改了。這也是憐才的一番苦心。當日早朝已畢回到開封將事告訴了盧方等三人。
並著展爺與公孫先生等明日俱隨入朝。為照應他們三人又囑咐了他三人多少言語無非是敬謹小心而已。
到了次日盧方等絕早的就披上罪裙罪衣。包公見了吩咐不必俟聖旨召見時再穿不遲。盧方道「罪民等今日朝見天顏理宜奉公守法。若臨期再穿未免簡慢不是敬君上之理。」包公點頭道「好。所論極是。若如此本閣可以不必再囑咐了。」便上轎入朝。展爺等一群英雄跟隨來至朝房照應盧方等三人不時的問問茶水等項。盧方到了此時惟有低頭不語。蔣平也是暗自沉吟。獨有愣爺徐慶東瞧西望問了這裡又打聽那邊連一點安頓氣兒也是沒有。忽見包興從那邊跑來口內打哧又點手兒。展爺已知是聖上過壽山福海那邊去了連忙同定盧方等隨著包興往內裡而來。包興又悄悄囑咐盧方道「盧員外不要害怕。聖上要問話時總要據實陳奏。若問別的自有相爺代奏。」盧方連連點頭。
剛來至壽山福海只見宮殿樓閣金碧交輝寶鼎香煙氤氳結綵丹墀之武排班。忽聽鍾磐之音嘹亮一對對提爐引著聖上升了寶殿。頃刻肅然寂靜。卻見包相牙笏上捧定一本卻是盧方等的名字跪在丹墀。聖上宣至殿上略問數語出來了。老伴伴陳林來至丹墀之上道「旨意帶盧方、徐慶、蔣平。」此話剛完早有御前侍衛將盧方等一邊一個架起胳膊上了丹墀。任你英雄好漢到了此時沒有不動心的。
慢說盧、蔣二人連渾愣兒的徐慶他也覺心中亂跳。兩邊的侍衛又將他等一按悄悄說道「跪下。」三人匍匐在地。
侍衛往兩邊一閃。聖上見他等觳觫戰慄不敢抬頭叫盧方抬起頭來。盧方秉正向上。仁宗看了點了點頭暗道「看他相貌出眾武藝必定超群。」因問道「居住何方?結義幾人?作何生理?」盧方一一奏罷。聖上又問他「因何投到開封府?」盧方連忙叩首奏道「罪民因白玉堂年幼無知惹下滔天大禍全是罪民素日不能規箴忠告善導致令釀成此事。惟有仰懇天恩將罪民重治其罪。」奏罷叩頭碰地。仁宗見他情甘替白玉堂認罪真不愧結盟的義氣聖心大悅。
忽見那邊忠烈祠旗桿上黃旗被風刮得忽喇喇亂響又見兩旁的飄帶有一根卻裹住滑車。聖上卻借題發揮道「盧方你為何叫做盤桅鼠?」盧方奏道「只因罪民船上篷索斷落罪民曾爬桅結索因此叫為盤桅鼠。實乃罪民末技。」聖上道「你看那旗桿上飄帶纏繞不清你可能夠上去解開麼?」盧方跪著扭項一看奏道「罪民可以勉力巴結。」聖上命陳林將盧方領下丹墀脫去罪衣罪裙來到旗桿之下。他便挽掖衣袖將身一縱蹲在夾桿石上只用手一扶旗桿兩膝一拳只聽哧哧哧哧猶如猿猴一般迅速之極早已到了掛旗之處。先將繞在旗桿上的解開只見他用腿盤旗桿將身形一探卻把滑車上的飄帶也就脫落下來。此時聖上與群臣看的明白無不喝彩。忽又見他伸開一腿只用二腿盤住旗桿將身體一平雙手一伸卻在黃旗一旁又添上了一個順風旗。眾人著了誰不替他耽驚。忽又用了個撥雲探月架式將左手一甩將那一條腿早離了桿。這一下把眾人嚇了一跳。及至看時他早用左手單挽旗桿又使了個單展翅。下面自聖上以下無不喝彩連聲。猛見他把頭一低滴溜溜順將下來彷彿失手的一般。
卻把眾人嚇著了齊說「不好!」再一看時他卻從夾桿石上跳將下來。眾人方才放心。天子滿心歡喜連聲讚道「真不愧『盤桅』二字。」陳林仍帶盧方上了丹墀跪在旁邊。
看第二名的叫徹地鼠韓彰不知去向。聖上即看第三名的叫穿山鼠徐慶便問道「徐慶。」徐慶抬起頭來道「有!」他這聲答應的極其脆亮。天子把他一看見他黑漆漆一張面皮光閃閃兩個環睛鹵莽非常毫無畏懼。不知仁宗看了問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