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頭,說的沒頭沒腦的,我什麼時候打你了!」熊貓兒喝道,「我們是來投宿打尖的,你怎麼也不招待一下,反把客人往外趕?世上還有你這種做生意的道理麼?」
「回大俠,不是老兒不招待,實在是今兒的客房已全滿了,實在對不住啊!」掌櫃的顫聲道,見熊貓兒眉毛一揚眼睛又要瞪起,嚇得忙道,「還有還有,老兒這就去把自己和夥計們的房間打掃出來,還請大俠們將就將就!」
「掌櫃的你莫要害怕,我們只是路過貴地,想吃個飯,順便有個地方休息而已。」我有些苦笑,取了一錠銀子給他。
看樣子,那一場爭鬥自然已經發生了,只是不知道原著裡提到的人物中有幾個人會在場?故事又是怎樣發展的,可與原著有什麼變化?環顧了一下店堂,見只有兩張桌椅子是完好的,那麼一定有一張是鐵化鶴一家的了,那麼另一張呢,會是沈浪麼?
掌櫃的哆嗦著接過銀子,苦笑道:「是是是,客官們請坐,小老兒這就吩咐廚房去炒幾個小菜。」他喊過一個夥計,將這兩桌收拾了一下,又開始打掃起來。
「掌櫃的,這裡這麼亂是怎麼回事啊?還有這些血跡,難道剛才有人在這裡打架嗎?」我明知故問道,不知道從他的口中能瞭解多少東西,我們既已到沁陽,也不在乎這一點時光,問的清楚明白總好些!
也許是我面目比較柔和的緣故,掌櫃的雖然還有些顫抖,不過已然沒有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那麼害怕,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才小心地走過來,哭喪著臉小聲地道:「幾位大俠猜對了,就在盞茶時分前,這裡有很多江湖人在打架,那血跡就是他們留下的,這屋子也是被他們打亂的。」
熊貓兒道:「都是些什麼人?」
掌櫃的回道:「這個老兒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是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有,還有個很胖的和尚,叫做什麼一笑佛的,聽他們互相介紹好像都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物,那和尚來了以後,就叫了本城的一個市井混混,給他銀子讓說那鬼窟的事,後來不知怎地就打起來了。那胖和尚好是厲害,好像所有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笑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熊貓兒詫異地道,「你說的詳細點,還有什麼人?」
「這個小老兒也記不大清楚了,小狗子,你過來,跟這幾位爺說說還有什麼人?」他招招手,叫過一個正在翻轉桌椅、長相敦厚的夥計。
我微笑道:「你好好給我們說,說好了,大爺們自然有賞。」
我示意小刀再取了錠銀子出來,放在桌上,有時候,銀子確實是個好東西,其魅力可以大到衝破人心的恐懼。
果然,那夥計見到銀子,一下子就來勁了,想了想,道:「小人其他的也不多說,就說自從北邊那山傳出鬧鬼之後,我們店裡可就冷清多了。可從今天下午開始,店裡突然陸續來了許多江湖中人,都帶著刀劍兵器什麼的,一茬接著一茬的,小人們幾乎都來不及招呼,因此其中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小人確已記不清楚了,只記的其中幾個。」
熊貓兒道:「你記的幾個你就先說幾個。」
「是是。」小二趕忙點頭,微翻著眼,作出一副回憶狀,道,「小人記得這些人裡面有兩個少年長得一模一樣,分明就是雙胞胎,可瞧那衣裳卻是天差地別的,一個穿的很有錢,另一個卻似乎是鄉下人一般窮酸,奇怪極了!對了,來的最早的是一個身材剽悍帶著一桿紅纓槍的大漢,他身邊陪著個委瑣鼠目的瘦子和幾個大漢;後來又來了一對牽著個小女孩的夫妻,乖乖,那男的長得兇惡,可那女的卻更是嚇人,她的臉半邊美的象仙女似的,另外半邊卻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很是恐怖,小人們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了,不過那小女孩倒是說不出的活潑可愛,讓人總忍不住想去抱她一抱,親她一親——因此小人就多注意了一下。」
「再後來就有很多錦衣華服的人擁著一個很肥很胖的和尚來了,說來那胖和尚也奇怪,如今這天氣,雖然已是春天,但我們這邊的天氣還冷的很,那胖和尚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僧衣,而且他彷彿還嫌熱,僧衣也沒扣好,就那樣敞著胸膛——彷彿是大熱天似的,就跟這位爺一樣。」
小二偷望了一眼熊貓兒,見他濃眉一動,眼一瞪,忙道:「不過這位爺的氣勢顯然比那胖和尚氣派多了,一看就知道有大俠風範,龍行虎步,身材也——」
「停,你休拍馬屁,趕緊揀重要的說。」熊貓兒一拍桌子,大聲道,我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那小二嚇了一跳,急忙應是,繼續道:「本來大家在這堂裡各吃各的,也相安無事,可這胖和尚來了就叫了黃馬——哦,這個黃馬就是掌櫃所說的我們城裡有名的那個混混,那胖和尚叫黃馬詳詳細細說了那鬼窟發生的事之後,就突然打起來了。小人們哪裡還敢多呆,忙都躲到一旁去了——」
小二邊說邊指手劃腳地來形容戰況,我聽了一會算是全聽明白了,內容和原著裡的差不多,只是少了沈浪,也就是說沈浪一直都沒出手,沈浪不在嗎?
「我來問你,為什麼這滿堂的桌椅都破了,惟獨這兩張卻依然很好?這兩張當時坐的都是些什麼人?」
「小人記得那胖和尚好像滿堂都打遍了,惟獨沒有向那兩桌動手,一桌就是剛才小人講的那對帶小孩的夫婦,另一張小桌子麼,卻是一個衣著樸素的英俊少年,臉上總是微微笑著,待人也很客氣,讓人瞧著心裡就舒服的很。大俠這麼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這個少年看似普通,可滿堂的酒菜亂飛,他身上是似乎始終都未曾濺上半點油污,其他的客人們都跑光了,他卻還一直坐在哪裡,好像——好像——」
店小二想了想,似是要找一個詞形容那英俊少年的神態,想了半響,突然眼睛一亮,露出既是羨慕又是佩服的神色,喝道:「對了,就好像他不是坐著這混亂的大堂裡,而是坐著茶樓的雅間裡一般,無論周圍怎麼吵鬧,似乎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反而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斟著酒慢慢地喝著,倒是安閒的很。要說怪,小人覺得這滿屋子的人可都比不上他怪。」
「他可曾和那胖和尚動手?」熊貓兒的眼睛似乎也亮了一下,問道。
我在一旁暗中思忖,莫非這個微笑的少年真的是沈浪?除了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能總是帶著微笑,又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他是怎麼來到此處的?我微微蹙了眉,莫非他也是聽到鬼窟消息才來的麼?
那麼,前段日子花四姑他們七大高手應邀前去仁義山莊時,他難道也剛好在麼?沒有了原著裡朱七七那一段搗蛋,這一次他應該不會被仁義山莊誤會,被當作敵人吧?
「不曾動手,不過那和尚好似本來也是要找他晦氣的,可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小二將到這裡,突然猛的打了個寒顫,目光中露出恐懼之色。
「唱歌?」熊貓兒不解的問道。
小二小心地瞧了瞧左右,向我們略微靠近了一些,方才覺得心安了一些,低聲顫道:「是啊,有個男人在唱歌,那歌曲唱的淒慘慘陰惻惻的,一會左一會右,一會遠一會有近的。小人不懂那歌裡面唱的是什麼,只是覺得很是嚇人,聽了兩句就再也不敢聽下去,可是小人摀住了耳朵,那聲音還一直往我心頭裡鑽——」
熊貓兒聽的直皺眉頭,道:「那歌裡唱的,難道你一句也未曾聽出來麼?」
小二搖頭道:「小人是真沒聽出來,小人當時都害怕極了,捂耳朵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敢細聽,依小人之見,這歌八成是那些枉死的人唱的,他們想拖人下去陪他們。」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更是顫抖的厲害,那掌櫃的忙伸手碰了碰他,意示他不要再講下去。
熊貓兒喝道:「這世界上哪來的鬼,必定是哪個人在那裡裝神弄鬼,等爺爺等會把他就揪出來!」
他這一嚷嚷,小二的冷汗頓時唰的冒了出來,更加慌張地四下亂瞧,生怕那鬼聽到他這句話,立時就飄出來找大家算帳。
我將他的神態看的清清楚楚,知道此時只怕只有一樣東西能壓住他的怯意,便將桌上那銀兩又推過去一些,笑道:「你不要怕,且繼續說下去。」唱歌的自然不是鬼,而是如今還是快樂王手下的財使——金無望。
我示意小二繼續說下去,他瞧了兩眼那銀子,似乎膽子又壯大了一些,道「那些客人聽到這歌聲,臉色也都變了,小人還沒看清楚,就見他們刷刷刷地一個個都衝了出去,沒過一會,兩位就來了。」
我和熊貓兒互相對望了一眼,心道現在趕去還為時不晚,同時拔身而起,越過凌亂的地面,向北方奔去,熊貓兒的幾個手下也急忙奔了出來。
「大俠,你們別去啊,那可是個鬼窟啊!」那掌櫃的倒也好心,踉蹌著追了出來,揮著手拚命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