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地愣了一下,道:「老八,你想幹嘛?」
老八嬉笑道:「我聽說熊貓兒大哥可是個酒量過人的英雄豪傑,這喝酒怎麼能只用碗喝呢,得用壇才行。」他突然翻出一壇斤把重的酒罈出來,嘿嘿笑著放到熊貓兒的面前,仰起小臉半是挑釁地半是期待地道:「熊貓兒大哥,意下如何?」
「哈哈哈,這位小兄弟正對我味,好,用酒罈喝就用酒罈喝。」熊貓兒一掌拍開酒罈上的封泥,頓時一股濃香飄滿包廂,熊貓兒的眼立時更圓了,濃眉一動,舉起酒罈,不由分說立時大喝了幾口。
只見他喉結滾動,頃刻間就半壇下肚,方才抹了下嘴傳給一旁,大笑道:「果然是上等的大麥酒。」
見他如此爽快地就把半壇號稱「酒中烈品」的大麥酒灌了下去,老八的眼頓時也直了,翻身跳起,又取了一壇,拍開封口拋向熊貓兒道:「你再試試這一壇!」
熊貓兒的軒鼻聳動了一下,突然動容道:「貴州茅台?」伸手接過,仰面又是幾口,神情更是歡暢。
「還有呢?」老八又拋出一壇,這回他耍了點小小的心眼,拋出酒罈的時候手指在酒罈上滑了一下,酒罈頓時如皮球般飛旋著衝向熊貓兒,卻見熊貓兒朗聲一笑,竟只伸出一指,在半空中的酒罈下方一點,只見已開封的酒罈在他的手指上滴溜溜地轉了幾轉,就老老實實地停了下來。
經此一轉,滿室酒香頓變,芳香柔潤中,再和著方纔的大麥茅台,空氣也立時香醇無比。
熊貓兒大笑著,張開大手握住酒罈,仍是迎面大灌,大聲讚道:「好杜康!真是醉人的好杜康哪!」
老八見他連接三壇連喝三罈,還每次都準確地叫出酒名,頓時更來勁了,竟然索性將剩餘的四罈好酒一罈罈地拍開,變著花樣一罈罈地拋向熊貓兒,拋擲間,幾乎將他平生的所學都用上了。可不管他如何變著法子,無論令酒罈翻滾或斜飛,熊貓兒照例輕輕鬆鬆地將每壇都一一自如地接下,照例喝上幾大口,然後將酒傳給他的弟兄,一同分享。
等到最後一罈酒放下,整個包廂似乎已全部浸在陳年的酒罈裡一般,只覺得呼吸間全是或濃烈、或清香、或干甜、或辛辣的酒氣,站在一旁的鸚歌和墨蘭雖未喝酒,可小臉蛋卻都已被熏的通紅通紅。
熊貓兒帶來的幾個大漢,也俱是滿面紅光,眼紅舌大地直呼好酒,可身子卻已搖搖晃晃,眼見連位置都坐不穩了。
而熊貓兒雖然眼醉神迷,卻如泰山般穩坐在位置上,口中還反覆地念著七個酒名,突然一拍掌,起身倒了一玩酒,大笑道:「沒想到我熊貓兒竟能在一日之間,品遍全國各地名酒佳釀,這都要拜朱姑娘所賜,在下借花獻佛,敬姑娘一碗!」
「所謂美酒配英雄,熊兄不須客氣,來,干!」我也豪氣地起身與他碰撞,仰首飲盡。
酒已飲盡,熊貓兒翻了翻空碗,目光在我臉上凝視了了幾許,突然大笑道:「從今日起,朱姑娘就是我熊貓兒的朋友了,以後要是有誰敢欺負你,俺貓兒可要第一個和他過不去。」
我心中好笑,這隻貓兒就這麼好收買啊,幾罈美酒就讓他認定我是朋友了。
「服了,我朱八這回可是真服了,七姐,你的眼光很不錯啊!」老八看看熊貓兒,又曖mei地朝我眨了眨眼,嬉皮笑臉地道,
我放在桌子底下的腳悄悄地踢了他一下,也大笑道:「既然是朋友,那我以後可就直接叫你貓兒了。」
熊貓兒哈哈大笑,道:「不防不防,你便是叫我大貓也沒關係,不過熊貓兒至今還不知姑娘芳名啊?不知該如何稱呼。」
「其實我的名字,你應該是早幾年便聽過了!」想起這多年來總不成功的邀請,我不禁心頭微微有氣,不過轉念一想如今不也碰上了麼,而且也成了朋友,這一想也就曬然了。
「幾年前我就應該聽說過?」熊貓兒怔道,搔了一下頭,瞧了瞧大伙,眨動虎目苦思。
我眨眼道:「你剛才喝了幾罈酒?」
「七壇呀?」
「我姓什麼呀?」
「朱姑娘自然姓朱。」
「那你現在總該猜出我是誰了吧?」我又眨眼,眼中滿是調皮的神色。
熊貓兒頓時睜大了眼,瞠目結舌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老八,不可思議地道:「朱八小兄弟?朱姑娘——難道你——你就是朱戊的妹妹朱七七?」
我微微一笑,俏皮地歪頭,以水袖遮住臉,暗中卸下那張人皮面具,恢復了我本來的女兒面目後,緩緩地放下袖子,輕輕煽動了一下密長的眼睫毛,眼波在眾人臉上輕游了一邊,嬌聲笑道:「你說呢?」
熊貓兒帶來的幾個大漢,被多種美酒的香氣一熏,加之也喝了不少烈酒下肚,原本都已醉眼朦朧,有些東倒西歪坐立不穩了,但我含笑的目光一掃過,立時都坐直了身體,倒吸著大氣,直愣愣地盯著我,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驚艷,更有甚著,居然連口水都流下來了而不自知。
他們瞧著我,我卻瞧著熊貓兒。
「呃——」熊貓兒果然也呆怔住了,兩隻貓也似的眼睛睜的滾圓滾圓,直愣愣地瞧著我的臉。
半響後,臉上的神情突然又變的極其古怪,似乎又是驚異又是感概,又想歎氣又想發笑,大嘴張了張,終於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道:「前段日子我接到朱兄的來信,說你和老八離家出走了,要我幫忙注意一二——沒想到,你還真的跑到這邊來了。」
「噢,五哥知道我往北方來?」我目光流轉,突然興起逗弄一下熊貓兒的頑皮念頭,就半是自然半是刻意地流露出女兒的家的神態,微微揚動秀眉,奇道。
心裡卻想,這貓兒的神情為什麼這麼古怪?難不成他誤會了什麼?我想起自己以往向五哥打聽貓兒時的那股興奮勁,再瞧瞧一邊神情曖mei的老八和鸚歌墨蘭,頓時失笑。
老八被我這一笑笑的摸不著頭腦,道:「七姐,你知道五哥知道我們在這裡還笑啊?你就不怕他告訴爹娘,抓我們回去麼?」
「這有什麼好怕的?爹娘又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五哥是貓兒的朋友不假,而如今我們也是貓兒的朋友了不是,如果我們請你的貓大哥不要把我們的行蹤告訴五哥,你的貓大哥自然半個字都不會提的,是不是?」我故意將「朋友」兩個字咬重了一些,目光似笑非笑地瞄向熊貓兒,俏皮地道。
「這個——朱姑娘如果不想讓朱兄知道,那在下不說就是了。」熊貓兒貓似的眼睛轉了轉,道。
「噯,光是貓兒你不說可不夠,你得保證你手下的兄弟們也不說才行。」我一眼就看穿了熊貓兒的意圖,也轉了轉眼珠,追加道。
「——」熊貓兒乾笑了幾聲,道:「好——在下答應就是了。」他掃了一眼邊上尤自瞧著我發愣的幾位,猛的一拍他們的肩膀,喝道:「你們幾個,可聽清楚了?」
幾個大漢猛的恍過神來,諾諾道:「是是,聽清楚了,絕不向朱公子透露半句。」
「這才是我的好朋友!」我大喜,起身親自為他倒了一碗酒,「這碗酒就當是七七謝過貓大哥為我保密了。以後你也莫要再叫我姑娘,直接呼我七七就是了。」
熊貓兒笑看了我幾眼,似是下了什麼決定,也站了起來,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來,七七,干!」
「干!」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的酒量雖然遠遠比不上熊貓兒,但也算不錯。何況熊貓兒早已事先喝了那許多美酒,再與我乾杯,倒讓我佔了便宜,到最後竟與他勉強喝了個平手,兩人都是酩酊大醉,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客棧的。
到了次日中午,我方才頭痛欲裂地醒來,趕忙灌了碗醒酒茶下去,正要吩咐他們也給熊貓兒送幾碗去,樓下卻來報說熊貓兒來了,正等著我一起去佈施。
換了身輕便的男裝,下樓一見,這隻貓兒果然就是天生的酒蟲,宿醉醒來,居然還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的,渾然不見半分酒醉的痕跡,看來這酒對他而養只有滋養的功效而沒有任何副作用啊!真是讓人嫉妒呀!
從前日夜裡到此刻中午,不過是一日半的時間,熊貓兒竟不知道去何處將那許多珍寶都換成了銀票和制錢,留下一部分,將與我一同將銀錢都分發給附近的窮苦人家外,餘下還有大半的銀票都讓一個叫趙三的人帶往黃河流域,購買物資救濟災民。
有了憑空而降的幾千兩銀子,那酒樓上要尋死的中年人自然不會再要尋死了,得了銀兩後立即將鋪子轉賣回鄉下去了。
~~~~~~~~~~~~~~~~~~~~~~~~~~~~~~~分割線~~~~~~~~~~~~~~~~~~~~~~~~~~~~
貓兒終於見到七七的真面目了,大大們感覺如何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