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礁石群從島外看來,的確是鋒利尖銳,船隻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觸礁沉沒,宛若孤島的另一座屏障,刺蝟般的堅拒外人,但從島內往外走,卻是平和多了,幾處礁石一圍,便是一個純天然的小池塘似的。
鸚歌和墨蘭分別守在兩端,守崗放哨,我放心地解開長髮,脫衣入水,盡情地洗了個澡後,又從包中取出一套游泳衣。哈哈,終於有機會穿這套游泳衣了,換好了衣服,回首和兩個小妮子打了聲招呼,讓她們自行輪流清洗,我卻如魚般竄向遠處。
泳裝貼身地裹住我的胸臀,露出了中間的腰腹,水流拂過大面積的**肌膚,彷彿勝過最溫柔的情人的撫mo,簡直是舒服極了。
我不由地微微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一頭扎進水中,又緩緩地浮了上來,如此反覆幾邊後,才仰浮在水面上四處環顧,這一片礁石雖有遮掩的效果,但只因岩石太多游起來畢竟不是很暢快,不如索性穿過礁石群,到外面的海面上去暢遊一番。
說做就做,我小心地避開尖銳的礁石,游了一會,見離岸已有些路程,身後都是林立的岩石,即便是坐到石頭上岸上的人也看不到什麼了。這才放心地挑了一處比較順滑的岩石坐了上去,待略微休息調整後就游向寬闊的海面,呵呵,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海豚呢?
用手理了理濕漉的長髮,雙足一蕩一蕩地踢著水花,隨意環顧四周,忽見左邊有處礁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定睛一看,兩片礁石中間衣物浮動,竟似乎卡了個人。
有死人?
我的心頓時一跳,難道是前幾日那場暴風雨的遇難者麼?不管他是什麼人,遇見死人總是不吉利的,更何況我現在半身還泡在這淹過死人的水裡。想到此,我立即將腿縮了上來,只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泛起來了,心中一陣噁心,我居然和死人同用一片海水——
回轉頭欲待高聲呼叫,命人划小船過來接我,但看看身邊這些礁石,船隻肯定是行不進來的,何況我身上只著游泳衣,絕難見那些男人,鸚歌和墨蘭又在遠處,即便趕過來我還是要入水游回去。
咬了咬嘴唇,罷了,同片水就同片水吧,趕緊游回去,再去那個淡水泉邊沖沖,也省的呆在這裡和死人一起。
我強忍噁心的感覺,滑入水中,向來處游去。
但只游了幾米,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又起,彷彿在說我不應該就這樣回去,總應該先去瞧瞧情況,或許,那個其實並不是死人,而是還活著的呢?
我頓住身子,踩著水,心中猶豫不決,可如果我回去發現那的確是個死人,而且面目已被海水泡得發腫還有屍蟲了呢?說實在的,我長這麼大,還從未單獨見過死人呢!
我不禁激泠泠地打了寒顫,想放棄,卻又搖擺不開手腳。
朱七七啊朱七七,你不是向來膽大包天嗎?如今卻怎麼連個死人都要怕?若讓五哥和老八知道了,必定要譏笑你是個膽小鬼了!而且你好歹也是一個江湖幫派的堂主啊,這樣也太窩囊了吧!
咬了咬牙,我轉身向那死人游去,是死是活,總要看看再說。強壯起膽游到那團衣物身旁,果然是個人,而且看樣子好像是個男人。他顯然已經昏迷許久了,面朝裡的一動也不動半伏著,頭部剛好卡在礁石中間,而以下部分則全部浸在水裡,修長的手指略微有些浮腫,緊緊地扣住了兩邊的礁石,關節已然泛白。
我遲疑了一下,咬牙移近,伸出食指探向他的鼻口,彷彿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呼吸,我一振,又將手指搭在他抓著岩石的手上,嗯,還有脈搏!這麼說這個人沒死了。
頓時所有的害怕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要人沒死就好,就是面目被水泡的再可憎也不打緊,何況看他這樣子,此刻臉部並沒有碰到水,應該不會那麼恐怖吧!不過他頭頂的黑髮都已經干了,想必已卡在這裡有段時間了,如果要救就得快,當下不再猶豫,用力地去扳他的手指。
哇,抓的還真緊!我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他的兩隻手都扳開,又小心地去托他被卡住的頭,還好頭未卡緊,輕易地就托了出來。藉著水的浮力我將他翻轉了個身,終於露出了他的臉。
他的額頭右上角處有一處暗褐色的傷口,血跡順著他的眉眼滑下,已在臉上凝結出幾道暗紅的印跡,果然是個男人,不,正確的應該說是一個如文弱書生般的少年!
眼淚,突然就在我伸手拂開他臉上亂髮,看清他面目的那一刻,毫無預警地地流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在他的嘴角,又順著他的下頜滑入海水裡。
胸口在微微地疼痛,一股莫名的心疼,隨著淚水的掉落,如水暈一般泛開。我的心還未有知覺,手已輕撫上他的臉。
這雙恰到好處的劍眉、這高挺的鼻樑、還有這略略上揚的唇角——彷彿我都早已熟悉了一般,甚至不用他睜開眼睛,我也知道那濃密的睫毛下面,必定是一雙明朗的眼眸,他若笑起來,必定比這初生的太陽還要耀眼,比冬日的爐火還要溫暖。
心,在撫過他搭配地無比協調的五官的同時,猛然遲鈍地被各種紛湧而來的感覺所充斥:似是悲哀,又似是歡喜,似是滿足,又似是害怕,似是幸福,又似是痛苦——我無法判斷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彷彿這輩子和上輩子、還有那上上輩子所品嚐過的各種酸甜苦辣,各樣的七情六慾,都混合到一起,就如這海水般團團地將我困在中央,我無力抗拒,也無從躲閃,只能任它們統統地,都化作了無聲的淚水,滑過我的面頰,繼續地滴在他的臉上——
糾結、癡纏、翻湧、覆蓋,心彷彿別填的滿滿地,沒有一絲的空隙,又似是空空的,什麼都無所憑依——
我不知自己就這樣怔著看了他多久,直到手指觸到他那毫無血色的雙唇之上,才我猛然一驚,我竟忘了他此刻的危急情況,還在愣愣地發呆。胡亂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為何能帶給我如此異樣的感覺,此刻最要緊地是趕緊先救人。當下,我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反手摟住他,讓他的頭平穩地靠在我的肩上,轉過礁石,急忙地向岸上回游。
他冰涼的身體緊貼著我的身子,一種令人心慌的冷冷觸感透過濕透的衣服,清楚地傳到我的皮膚裡。
我心中更急,以最快的速度向來路回游,穿過最密集的礁石群時,身上似乎不小心被隱在海面下的尖石刮帶了幾處,隱隱地有些痛楚,可我無暇查看,雙足不斷地踢動著,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若再不救,只怕就再也救不了了。
來時那段悠悠然的路程,此刻似乎突然被拉長,變的很遙遠,那短短地幾百米,竟彷彿比幾公里還長,但我終於游回到剛才那處被幾塊礁石圍住的淺灘之中。
鸚歌正站在岸邊一處岩石上四處的張望,一邊警戒著有無男人不小心靠近,一邊不停的往水面上掃視過來,一見到我,忙欣喜地叫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她話音未落,旁邊就躍上一人,正是墨蘭,她眼尖,立時瞧見了我手上還抱著一人,二話不說便躍了下來,快速的游到我身邊。雙腳一踩到陸地,身上斜靠著的人立時就重了起來。
「墨蘭,快幫我扶他到岸上!」我喘著氣,將人扶了起來,墨蘭應了一聲,扶住他的右臂,兩人合力將他半扶半拖地拉到岸上,鸚歌也忙地奔了過來,驚道:「小姐!這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我無暇解釋,拂開他復又被海水打濕的亂髮,探了探他的鼻息,竟是似有似無。
心一急,一把扯開他的胸襟,墨蘭和鸚歌同時驚呼了一聲,似要說什麼,我一擺手意示她們別打擾,將頭埋向他的胸口仔細傾聽。雖然心跳頻率慢的極不正常,但至少還有心跳,就證明還有救,還有救!
將頭抬離他的胸口,我才發現自己的一顆心,已如捶雷般開始急速地震動,砰砰有聲,有一種極度的慌張,彷彿馬上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令我幾乎不知所措!該怎麼救?怎麼救?我的思維在團團地亂轉,拚命地回想腦子裡有限的急救方式,對,人工呼吸!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
沒有絲毫的猶豫,也管不了心頭的急跳,我迅速將他的四肢攤平,扯松他被水浸的發緊的腰帶和領口,檢查了一下他的口鼻,還好,沒什麼東西堵住。
那麼,就開始吧!
我咬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分別捏住他的鼻子和下巴,毅然地俯了下去。
「小姐!」
身旁傳來兩聲驚呼,我聽而不聞,繼續用舌尖翹開他的唇,努力地將空氣度到他的口中,自然再抬頭,再深吸氣,再小心地度氣——如此不知道反覆了多少遍,我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漲,心也越來越慌,眼淚又不禁掉了下來。
直到鸚歌突然歡叫道:「小姐,他好像有動靜了!」
嗯?我度完口中的空氣,大口地喘著氣抬起頭,欣喜地發現他的胸膛確實開始微微地起伏,鼻中也自行地開始呼吸了,真的有救了!
我長呼了一口氣,騰的坐倒在地,心中頓時充滿了狂喜,還間雜著一絲後怕,這人工呼吸法我還是第一次用,以前只是從書中看過,剛才情急之下就照著做了,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看樣子有效果了,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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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大大們,本書現在還沒有封面,大家建議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