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漸漸散去,只留下一臉茫然之色的白衣女子,與倒在地上兀自掙扎著,卻沒有力氣站起身的赫爾本。
十三歲的小傢伙次嘗試到失敗的滋味,如果不是多年的磨練使得他的心智比尋常的成年人還要堅定,恐怕,此刻他早已痛哭流涕。
在白衣女子的攙扶下,赫爾本站了起來,他憐惜的輕輕撫摸姐姐肩膀上的傷口,臉上滿是絕望之色。
「姐姐,你說那個人會是什麼人,為什麼明明我的豹爪就要抓破他的頭顱,他舉起手臂的時候,我的手掌就再也落不下去?」赫爾本低聲問道。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個男子使用的是什麼功法,我用白銀長釘射他的時候,那個白衣男子只是輕輕的彈指,就將白銀長釘彈了回來,而且力道比我發射出去的時候還要強數倍。」
赫爾本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姐姐的實力,可是他卻知道,他姐姐的實力已經足以晉陞到大陸前五的位置,她全力發出的白銀長釘,就算是赫爾本也無法阻擋。
兩姐弟議論齊星的修為之時,那匹受驚逃走的黑色駿馬從遠處跑了回來。
赫爾本翻身上馬,轉過身將白衣女子拉到馬背上,用力的夾了一下馬腹,催動駿馬向齊星遁走的方向追去。
「赫爾本,你是想去報仇麼?」白衣女子緊張的問道。
赫爾本回過頭,衝著白衣女子笑了笑,高聲喊道:「不,我要追上他,去拜他為師!」
齊星渾然不知他高強的實力,已經征服天星大陸第二高手。他騎在高頭駿馬上,盡情馳騁,一口氣跑出切克小鎮出口,才停下來,等待孔天方。
孔天方身體臃腫,卻偏偏騎著一匹瘦馬,如果不是這匹老馬的骨骼還算結實,恐怕跑不出多遠,就會被他壓散架。
「難道切克小鎮就沒有好馬麼,我看沒等我們到達夜華城,這匹老馬就會被累死。」就算齊星這種缺少同情心的人,見到老馬氣喘吁吁的樣子,也感到一陣憤慨。
「哎,如果那匹黑馬沒有被嚇跑就好了。」齊星哀聲歎氣的說道,實在是失算,自己竟然忘記給孔天方這個死胖子找到一匹好馬。
想什麼來什麼,齊星自顧自憐的說著話,那匹被他叨念的黑馬果真就從切克小鎮內跑了出來。
不過這匹黑馬不是無主之物,相反的,這匹馬上坐著赫爾本兄弟。
「嘖嘖,看來虔誠的信奉神祇,總是會得到神祇庇護的。」齊星瞇縫著眼睛,盯著急速馳來的駿馬,心底暗暗盤算著怎麼樣將這匹駿馬騙到手裡。
待得駿馬來到近前,齊星大聲喊道:「赫爾本姐弟,難道你們輸得不甘心,想要找我報仇麼?事先聲明,如果這次你們依然輸了的話,我可是要讓你們將那匹黑馬也賠償給我的。」
齊星之心,路人皆知,聽到他如此露骨的話,饒是孔天方皮糙肉厚,依然感到汗顏。
不過齊星卻沒有什麼想法,在他看來,如果不是為了維護自己在孔天方心中的高人形象,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動手搶奪黑馬就好了。
赫爾本姐弟聽到齊星的話,同時愣了一下。
赫爾本飛快的從馬上跳了下來,而後將白衣女子攙扶下馬,牽著黑馬來到齊星的身邊,恭敬的說道:「高人,我知道您準備長途跋涉,特意為您送馬來了,這匹黑馬從現在開始就是您的坐騎,生殺取捨全部由您做主。」
齊星瞇縫著眼睛,注視著赫爾本,心底暗自疑惑。
騙來,偷來,搶來,他都可以受之無愧,可是聽說赫爾本打算將這匹馬送給他,他反而起了疑心。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難不成這匹黑馬有什麼古怪不成。
齊星上下打量著黑馬,沒有看出任何古怪,不過即使通過目測,他也感到不放心,又釋放出月華之力,裡裡外外的將黑馬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給孔天方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將馬匹牽了過來。
「多謝赫爾本兄弟的盛情,既然你們如此誠心實意的將黑馬送給我,我還真的是卻之不恭。既然你們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告辭了!」見孔天方已經爬到馬背上,齊星飛快的說道,他揚起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下馬背,驅趕著駿馬急速向夜華城方向飛奔。
「高人,請留步……」見到齊星策馬疾馳,赫爾本急了,他來找齊星是為了拜師學藝,可是齊星倒好,毫不猶豫的收下禮物,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相求的機會。
快馬揚鞭,齊星騎著棗紅馬一溜煙的消失在馬路的盡頭,他身後,孔天方騎著大黑馬,氣喘吁吁的緊跟而上。
「高人,赫爾本姐弟好像有事情要求你,我們就這樣離開了,似乎不是很好!」孔天方趴在馬背上,猶猶豫豫的說道。
齊星瞪了一下眼睛,心底對孔天方有些不滿,人蠢也就罷了,還要教訓老子,難道他真的拿自己當一盤菜不成。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他們送禮,我們收禮,我這樣處事有問題麼?你不要忘了,你收了我的秘銀就是我的導遊,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齊星沉聲說道。
面對齊星強硬的態度,孔天方打了一個寒戰。
高人看得起他,是他的福分,他不該越俎代庖,管那些不相干的閒事,再說了,高人行事都是高招,又豈是他這種尋常人可以領會的。
孔天方訕訕的道歉,滿是橫肉的肥臉上羞得一片潮紅,看起來就像烤熟的豬頭。
三百公里的路程,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奔馳五個小時,就在齊星朝著夜華城方向急速奔馳的時候,在阿斯亞大陸神殿,不可一世的教宗大人正在跪倒在地上,瑟瑟的發抖。
此刻,神殿內室的至高神殿被一團氤氳的霧氣籠罩,百米高的至高神雕像懸浮在半空中,釋放出狂霸,橫掃一切的氣息,在雕像下方,是一團濃郁,看不清內裡影像的亮白色光團,在光團中央,隱現一個窈窕少女的身影。
高傲的教宗大人,跪倒在光團前方的地面上,他不停的叩首,額頭撞擊在地面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至高神最忠心的子民布萊恩參見掌控一切奇跡的至高神,祝願至高神的神輝傳遍四方。」
神殿內,沒有人知道教宗的名字,而教宗也始終認為,他那高傲的名字,只有至高神才可以知道。
布萊恩這三個字,代表著的是一個世代隨侍在至高神身邊的大家族的姓氏,這個家族陪伴在至高神身邊足有萬年之久,而每一代只有接任神殿教宗的人才可以冠以布萊恩這個名字。
亮銀色的霧氣不斷的扭動,內裡朦朧的影子也逐漸清晰起來。
「布萊恩家族的後裔們,我為你們的虔誠感到驕傲,你們的忠誠將會得到我更多的賜福。」扭曲的霧氣中迸射出一團乳白色的聖光,聖光就像一條細長的銀河,筆直的傾瀉在教宗布萊恩的身上。
布萊恩的身體猛的一顫,表情在瞬間從錯愕轉變成欣喜。
有至高神親自灌注神力,自己的功力一定會得到質的飛躍,達到傳說中的二十星級。
布萊恩的額頭用力的撞擊著地面,為了表達誠意,他沒有在額頭上施加任何聖力加持,完全以肉體撞擊堅硬的地面。
只是碰撞了三下,他的額頭上就流出鮮血。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卻沒有任何疼痛的表現,而是任憑額角的鮮血淌得滿臉都是,口中大聲吟誦著讚美至高神的說辭。
霧氣中釋放出的白色聖光只持續了三十秒鐘,聖力灌頂過後,布萊恩額頭的傷口奇跡般的癒合。
他崇敬的盯著霧氣,激動的身體瑟瑟發抖,熱淚盈眶。
「感謝至高神為在下提升功力,布萊恩家族再次宣誓,永生永世效忠於至高神冕下。」
銀白色的霧氣停止扭曲,內裡傳來一聲婉轉動聽的聲音:「布萊恩,作為我的臣民就要奉行我的旨意行事。前幾天我曾經用神跡向你頒布讓紅衣聖堂托維斯前往天星大陸尋找天星石的命令,不知道你有沒有按照我的旨意去做。」
「回稟至高神冕下,按照您的指示,托維斯已經於清晨被長老堂三十名長老合力開啟的傳送陣法送到天星大陸。」
「嗯,布萊恩,你做的很好。那我問你,我命令你的第二件事情你可有去做?」
布萊恩抬起頭,惶恐的看著銀白色霧氣:「回稟冕下,神殿對阿斯亞大陸的整合已經接近尾聲,最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神賜者將會齊聚佈雷帝國,那時就是我們神賜者攻打洛藍大陸的最好時機。」
「什麼,你說還要半個月時間才能進攻洛藍大陸?你這個廢材,我不是早就吩咐過你,在托維斯被傳送到天星大陸的時候攻打洛藍大陸麼,為什麼你現在告訴我,最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進攻洛藍大陸?」霧氣中傳來一陣咆哮的聲音,很明顯,至高神發怒了。
聽到至高神的咆哮,布萊恩顫抖不已,他哆哆嗦嗦的擦著額頭的冷汗,低聲說道:「冕下,神賜者分佈在大陸的各個帝國與城市,想要召集的話,起碼要花費數十天的時間,而且,那些神賜者離開神殿,還要找人代為打理神堂的事務,這期間又要耽擱兩到三天。至高神冕下明鑒,我能在十五天之內召集所有神賜者聚集在佈雷帝國,已經是盡力了。」
「布萊恩,不要為你不能完成使命而找借口。你能夠讓托維斯創造的神跡在一天內傳遍整座大陸,為什麼不能在一天之內將消息傳遞出去。我再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後,我要看到神賜者進攻洛藍大陸。」至高神婉轉的聲音因為憤怒變得沙啞。
布萊恩為難的注視著霧氣,卻不敢出言辯駁。他拚命叩首,直到將地磚敲成無數碎片。
「你下去準備吧,這七天內,我要在這裡修煉,不許任何人打擾。七天後,我出關之時,如果神賜者不能召集完畢,布萊恩家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霧氣飛速的向神殿頂棚飛去,最終,銀白色的霧氣懸浮在至高神雕像的上方,至高神雕像釋放出的信仰之力,化作星星點點的螢光,湧入銀白色的霧氣中。
教宗布萊恩戰戰兢兢的退下,小心翼翼的關閉了至高神殿的大門,並且凝聚全身聖力,在大門上佈置下三十幾道防禦結界。
「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入至高神殿!」教宗對著至高神殿外的角落冷聲說道,她的聲音落下,角落的黑影中陸續的走出三十幾個身穿黑衣,面罩黑色薄紗的暗神者,他們恭敬的點頭,身形飛速移動,轉眼消失在至高神殿大門外的空氣中。
十五天內將神賜者集結完畢,這還是教宗做出的保守估計。
剛才至高神又將時間縮短了一半,這對於教宗來說,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教宗心事重重的來到神殿的議事大廳,在腳步邁入大廳的瞬間,他又恢復了無比威嚴的表情,逕直走到大廳中央的王座上,拉響召集所有神殿高層進入議事大廳的警報。
陸陸續續的,神殿長老會三十名長老以及東宮歆鵬等紅衣主教走入議事大廳內,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神殿發生何等大事,使得教宗拉響數十年未曾拉動的緊急召喚警報。
教宗高傲的坐在王座上,見到眾人全部到齊,他輕輕的敲擊著王座扶手上的玉石,沉聲說道:「神殿長老會長老,紅衣主教聽令,五天時間,將神殿神賜者全部召集到佈雷帝國。」
教宗話音落下,下方的紅衣主教面色驟變,而以威廉為首的長老會成員則炸鍋了。
「十五天內召集所有神賜者就已經是勉力為之,如今縮短十天時間,這個任務根本就無法完成。」
「昨天晚上還要求我們十五天內召集所有神賜者,可是現在就將時間縮短三分之二,就算教宗大人是至高神的代言人,也不能出爾反爾,如此耍弄我們吧。」
三十名神殿長老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何曾受到過如此壓迫,聽聞教宗改變任務時間,這些長老喧嘩起來,矛頭全都直指教宗。
長老會會長威廉不停的揮手,示意眾多長老噤聲。
他踏上前一步,質問道:「教宗大人,神殿規矩,如果沒有發生重大改變,絕不會改變的任務,昨天晚上你要求我們長老會在十五天內召集所有神賜者到佈雷帝國,已經是一項不可完成的任務。而現在,你又將任務時間縮短三分之二,總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啊,就算教宗是神殿掌控者,也要給我們長老會一個合理的解釋!」威廉說完話,三十名長老大聲附和,大有教宗不給出理由,就不肯善罷甘休的架勢。
教宗布萊恩也是窩囊,剛才在至高神殿受到至高神訓斥也就罷了,現在在議事大廳內又受到長老會質問,這簡直要使得他發瘋。
他雙手握拳,狠狠的砸在王座扶手上,彭的一聲,由精金雕刻的扶手被他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沉悶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驚得三十名長老噤若寒蟬,不敢再胡言亂語。
「不要問我任何理由,問了我也不會回答。五天之後我看不到神賜者在佈雷帝國集合,你們這些長老會的長老與紅衣主教,同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教宗冷聲說道。
三十名長老此刻的心情與教宗受到至高神訓斥的時候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長老和紅衣主教心底還多了一些疑惑,什麼叫做同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難不成還有人也要不存在了麼?聰明人自然會想出教宗話裡的漏洞,甚至想到,教宗受到別人的威脅,而那些懵懂的人,聽到這番話,心情一落千丈。五天內召集所有神賜者到佈雷帝國,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為了避免發生沒有存在必要的這類事情,看來只好使用障眼法,應付此次的任務。
教宗吩咐神殿長老執行任務的事後,至高神殿內,也發生詭異的變化。懸浮在雕像上方的銀白色光團漸漸散去,顯露出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嬌小的概念,只有三十幾厘米,而玲瓏則是這個可愛的瓷娃娃張著一張粉嘟嘟的面孔,絕對讓人聯想不到,這個人會是控制著阿斯亞大陸百姓信仰的至高女神!
至高神怎麼會是一個女嬰,或許這個問題只有她自己才能解答。
阿斯亞大陸神殿亂成一鍋粥,而洛藍大陸西海岸的奇跡之城此刻也是一片緊張忙碌的景象。
一艘船身長達二百米,擁有五十多根桅桿,船帆的特大號海船停靠在海港上,數百名工人忙碌著將整車的雪茄,以撒部族美酒以及洛藍大陸的土特產搬運上船。
這艘超大型貨船足足裝載了近千噸的貨物,等貨物裝運完畢,星神王大人的三位嬌妻,蓮步輕移,從奇跡之城來到碼頭上。
三女打扮極為怪異,她們沒有濃妝艷抹,也沒有梳洗打扮,而是穿著男式長衫,烏黑的髮絲挽成馬尾,垂在腦後,化裝成男人的模樣。
正在監督貨物裝運的加特林,見到三位主母到來,慌忙迎上前。
他彎腰恭敬施禮,說道:「主母,你們真的打算去阿斯亞大陸麼,那裡是神殿的勢力範圍,充滿危險,如果你們需要幫助,到時恐怕都沒有人能夠幫忙!」
荊影姍昂首挺胸,氣昂昂的看著加特林,說道:「切,你認為你的三位主母會遇到什麼危險。告訴你,昨天我和清影妹妹分別突破十星級瓶頸,晉級成為十一星級高手,而秦莎姐,早在半個月前就突破十三星級瓶頸,成為名副其實的十四星級高手。你說我們會遇到什麼危險?而且,似乎死廚子你現在的實力也不過十二星級吧,只是比我和清影妹子略高一籌,你認為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對手麼?」
加特林訕訕的看著荊影姍,長歎了一口氣。
就算是一頭豬,每天有三十名十五星級高手向它們體內灌注源力,恐怕一年後身體也會有質的飛躍。
更何況給三位主母輸入源力的可都是暗者協會與影者聯盟精挑細選的高手。
「主母,就算你們實力高絕,可是神賜者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主人隻身陷入虎穴已經是萬萬不該,如今你們再離開奇跡之城,奇跡之城的日常事務又該由誰來打理。」
秦莎拉著慕清影的手,走到加特林面前,笑呵呵的說道:「加特林,平日裡始終都是由你來管理奇跡之城的日常事務,難道你是想趁我們離開偷懶麼。你放心,我們三個人組成的尋夫團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尋回丈夫,根本不會與神賜者發生衝突。」
洛藍大陸與阿斯亞大陸之間的通航正式開始,伴隨著奇跡號揚帆啟航,奇跡之城鑼鼓喧天,一片歡呼之聲。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開心,加特林看到奇跡號消失在海平面上,眉頭皺成川字型,他注視著西方的海平面,心底暗暗禱告:「主人,三位主母刻苦修煉的動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在你紅杏出牆的時候對付你,但願你沒有在阿斯亞大陸拈花惹草,否則,三位主母苦心修煉的斷子絕孫拳,撩陰腳就會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