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凌遲般的撕裂感在我的頭部蔓延開,我的腦袋就像要即將爆出米花的爐子一樣,痛的我大叫起來,只聽到旁邊的急切的呼喚:「當當,當當,你終於醒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我的手被緊緊的攥著,順著那條胳膊看去,看到了一個女孩子淚眼婆娑的激動的呼喊著我的名字。
「……小七?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疑惑的問道,剛想坐起來,感覺渾身上下像是被打斷了所有骨骼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努力掙扎著看了看四周,一片白茫茫。
「當當,你別亂動,醫生說了,你全身有很多處骨折,還沒徹底好呢。」小七看到我想坐起來的樣子,連忙說道。
我喝了滿滿一大杯小七給我倒的水,努力的回想,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七心疼的說:「你出車禍了,要不是有安全氣囊,後果不堪設想!」
車禍?該死的,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喝了酒開車,本來技術就不怎麼樣,還開的那麼快,在路過一個急彎的時候,我的剎車突然失靈了,從路上衝下了坡,然後我就失去知覺了。
「哎,以後再也不敢亂開車了。」我低下了頭。
此時,阿由和然然一同進來,看到我醒了,然然竟然哭了出來:「當當哥,嗚,你可算醒了,嗚……」
我笑了笑說:「好了好了,我現在不沒事了麼,你哭這麼厲害,以為我活不了啊,阿由,你看看然然哭的這麼傷心,變醜了我看你還要不要她。」
然然破涕為笑:「呵,當當哥,看來你真沒事了,又開始開我玩笑了。」
阿由坐在我床邊,拍了我一下腿,疼的我真想跳起來和他幹架,不知道老子是病號嗎?
「你小子可算醒了啊,我還以為你就這樣讓小琪守寡了呢。」
「滾滾滾,你小子裡什麼嘴裡吐不出來什麼牙。」
阿由嘿嘿的笑了。
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終於想到了,連忙說:「我爸我媽呢?他們怎麼樣?沒事吧!」
本來熱鬧的氣氛瞬間冷場,這個冷場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他們的笑容全部僵在了臉上。
我有一種很壞的預感:「小七,你告訴我,爸媽怎麼樣了。」
小七咬了咬牙:「爸媽他們……」
「到底怎麼了……」我的聲音根本無法保持平穩,顫抖的連帶著我的身體一起戰慄不已,我生怕小七口中說出的事實讓我崩潰。
「爸還好,只是胳膊骨折了,打上石膏就好了,媽……媽她傷的重了點,還在重症監護室。」
呼的一下,我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我發瘋似的衝出病房,抓著一個護士問出重症監護室,我就狂奔過去,任憑身後的小七他們怎麼喊,我都不停。
老媽,你不能有事,要不你兒子這輩子會徹底瘋掉的。
當透過玻璃看到老媽安靜的躺在那裡,那屏幕上的線在有規律的跳動時,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我再也沒有力量起我殘破的身體和靈魂,目光渙散的看著老媽安靜的睡著。
趕過來的小七連忙把我扶到後面的椅子上,難過的說:「當當,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動!」
阿由也說:「就是,當當,老老實實回病房,然然的爸爸找到這個醫院最好的大夫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然然說:「當當哥,你相信我,阿姨福大命大,我問過醫生了,傷勢雖然很重,但是阿姨恢復的很快,現在還在這裡護理,主要是阿姨的身體太虛弱了,我們要用最好的藥物和人員來護理阿姨……」
我什麼都聽不進去,我多麼希望此刻我發揮一下阿Q精神,相信一下然然說的話,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心中只有無盡的絕望。
我靜靜的坐著,他們說了什麼我也沒心思聽了,眼前出現了一雙皮鞋,然後聽到了小七弱弱的叫了聲:「爸」
我抬頭,看到綁著石膏的老爸站在我面前,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冷不丁,我的臉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爸!你這是幹嗎啊,噹噹的身體還沒好,你幹嗎打他啊!」小七連忙護在我身前,爸示意小七挪開,小七遲疑了一下,站在我我旁邊,焦急的看著我們這對父子。
「爸,對不起……」
「行了!」爸粗暴的打斷了我的話,「誰讓你來的,你現在給我滾回去好好養傷,你想讓你媽醒來的時候看到你這魂不守攝的樣子嗎?你想讓你媽更擔心,而沒辦法安心養傷嗎?你個不肖子!」爸狠狠的數落著我,我一言不發,這是我這輩子最老實的一次受父母的責備而沒有牴觸。
「好了,小琪,你們把他架回病房吧,穿著病號服亂跑,成什麼樣子。」
「是是是,我們這就回去,走,當當。」小七連忙把我攙起,一步一步的挪到病房。
回去後我就一言不發,小七給我水,我就喝,給我水果,我就吃,每次上廁所,還要小七主動的提醒我,攙著我去,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發呆,不與任何人交談,小七每天都會給我講各種故事,一直講到我睡著了,她才爬在我的床邊瞇一會。
「小七,謝謝你。」過了五天後,我終於開口說話了。
小七的身子顫了一下,用帶著哭腔的笑聲說:「你個討厭鬼,總算說話了。」
「謝謝你,為了照顧我,把培訓的時間都提前結束了。」
小七一邊給我擦臉,一邊說道:「瞧你說的,我怎麼說也是尹家的媳婦,出這樣的事,我再在國外呆著,你還不把我給休了啊。」
「我……」
小七在我的額頭親了一下:「好了,知道我這麼辛苦,就好保持良好的心情好好養病。」
老天爺還是比較仁慈的,老媽終於醒了過來,看起來恢復的很不錯,看到老爸那麼小心的呵護老伴的樣子,一種感動濕潤了我的雙眼,我揉了揉眼角推門進去。
「當當,今天給我做什麼好吃的了?」老媽笑著說,我把保溫盒遞了過去,坐在老媽旁邊。
小七細心的給媽餵飯,我默默的看著,我說不出來一句話,老媽看到我這個樣子,笑著說:「哎呀,當當,笑一笑麼,你老娘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不就是斷了一條腿嗎,又沒癱瘓,反正我這老骨頭了,不在乎,有你爸天天當我的另一條腿,挺好麼。」
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在媽媽懷裡,眼淚盡情的噴湧而出,媽媽的懷抱一直給我最大的安全感,此刻我滿懷著愧疚,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我受了委屈撲在母親的懷裡撒嬌一樣。
媽媽微笑著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病房內始終迴盪著一個大男人傷心的哭聲……「對不起……」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後,老媽終於忍不住了,鬧著要出院。
「我再不出院,我就要成雕塑了。」老媽開玩笑的說道。
回到久違的家裡後,老媽讓小七推著好好把各個房間又看了一遍,「才一個月,就想念成這樣啊。」老爸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嘀咕道。
「你懂什麼啊」老媽回到客廳,繼續打量著周圍,「我和這房子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老爸:「……」
「你幹嗎不說話?吃房子的醋了?」老媽得意的說。
我看爸的樣子,鬱悶的都快哭了。
珠海的這間房子裡終於又重新充滿了笑聲,老媽樂觀的態度,讓我放心不少,本來想多陪家裡人待段時間,一個電話終結了一切。
「許燦,有事嗎?」我趁著小七在廚房裡忙活著,溜到一邊接了電話。
「……當當,阿姨出院了嗎?」
我差點忘了,在老媽還在醫院的時候,許燦還曾經給我打了個電話,意思好像就是讓我回去,我說老媽在醫院,請一段時間假,她就沒說什麼了。
「嗯,剛出院」
「那你能回來一趟嗎?」
我看了看正在客廳和陳嬸嬸聊天的媽媽,說道:「許燦,能不能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想再陪我媽一段時間。」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好像許燦在想什麼事情。
終於又聽見她開口:「那好吧,我再給你一個月的假期。」
「呵呵,謝謝許總體諒下屬的心情。」我連忙感謝道。
「不過,一個月後,你必須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好的,」說了,我掛了電話,就去幫小七做飯了。
這一個月裡,我是特別的聽話,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都快淪落到傭人的級別了,不過越是我做的多,我心裡就更好受點,我只當這是贖罪。
阿由有事沒事總找小七單獨談話,這讓我很是納悶,終於有一次,我拉著阿由那小子說:「你小子想幹嗎?小七可是我老婆」
阿由笑著說:「呦呦呦看你護食這架勢」
用詞不當,我上去就是一拳。
「饒命饒命我說就是了。」阿由連忙招供,「我是讓小七幫然然選婚紗呢!」
啊?婚紗?這麼快啊!
看到我吃驚的樣子,阿由得意的說:「本人即將成為新郎了,你小子別太羨慕哦」
「行啊你,就這麼悄悄的開始給自己蓋圍城了」我驚歎道。
「我願意管的著麼你」
囂張?再來一拳
阿由連忙躲閃:「行了行了,最近正忙著找你老婆幫我老婆選婚紗,你還別說,小七那次試穿了一次婚紗,哇,那叫個驚艷,可惜你沒看到」
切,我可惜個P,遲早都是我的人,不過還真的很期待她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漂漂陶醉在幻想中……
「婚禮日子選了沒有?」我看著這得意上天的傢伙問道。
「嗯,下下個星期三。」
哈,果然是速戰速決型的。
「不和你說了,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各種東西了。」說完就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