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總部前的最後一晚,劉昊、李葵麗與莫寧理事圍坐來爐火前,這次可不是閒聊,三人傳閱的資料來自於李葵麗這些天對於劉昊能力的測試數據,確認沒問題,李葵麗返回總部的時候整理出一式兩份,分別上交特調部與華夏那邊。
火光照耀在客廳內的每一件傢俱、裝飾乃至用品上,有些東西的歷史絕對是相當久遠的。劉昊將要離開這間木屋的時候才發覺,這裡的陳設往往都帶有很深厚的歷史印記,比如那件模樣普通的裝飾短劍,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把劍與當年羅馬軍團的指揮官佩劍如出一轍,很可能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最大感應範圍十五米,持續時間從五秒到三百秒不等,可重複進入感應狀態,次數過多會引起偏頭疼及眩暈。受到光線影響,強光下感應範圍廣泛一些,推測感應類型不明?同時感應個體數量有待確認?」莫寧理事將手中的資料與眼鏡一起放下,問道:「為什麼是感應類型不明?」
「最近幾天我們經過反覆確認,劉昊進入感知狀態後,如果我注意他身體的某一部分,他就會感應到,而且能大致推算出我處於什麼位置,如果我將目光投射在身體以外的地方,他就什麼都感應不到了。」李葵麗坦率地說道:「就像您說過的,目光其實是不存在的,按照常例推斷,如果能感應到他人的視覺畫面。就應該是他人看到什麼,自己也能看到什麼,所以我覺得他地能力還是有待論證,或許他屬於主動類的感應者也說不定,回到總部後用儀器詳細檢測或許能找到原因。」
莫寧理事轉頭面對劉昊,問道:「資料上的描述很詳細,當你進入感應狀態後,眼前並沒有形成某些特定的圖像,而是在腦海中有一種模糊的感覺直接告訴你感應的結果。對吧?」
「是的,這段描述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劉昊想了想,再次確認道:「我覺得自己所感應的信息是由視覺畫面轉換成微電流之後人腦散發出來地游離波,因此不會在我的腦海中被放大,形成圖像。」
莫寧理事笑了,搖頭道:「畢竟還是受到大環境影響,缺乏經驗,如果我的想法沒錯,這個問題咱們只要做個小實驗就可以解決。管家先生,麻煩你拿一面鏡子來。」
即使劉昊已經習慣這為沉默地管家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隨傳隨到,可是當身後突然傳來他一貫低沉嘶啞的那句:「是的,先生。」
換成誰都會感覺不自然。
「鏡子?」李葵麗似乎想到了什麼,一直等到老管家靠近壁爐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您是懷疑劉昊的感應能力仍然沒有全部發揮出來。」
直到莫寧利用鏡子望向,示意可以開始實驗。劉昊還沒弄明白這個小實驗的意思所在,此時的他已經習慣於睜著眼睛進入感應狀態,只是受到外界干擾多了一項,保持的時間要比閉眼感應少了一半左右,略一思索,很肯定地回答道:「您在注視著我地左手。」
「這一次呢?」
「頭部。」
「好了,可以結束了。」莫寧理事放下鏡子,道:「看出什麼問題沒有?劉先生屬於被動形的感應者,只是他的能力還沒有被完全發揮出來。」
幾乎煙斗不離手的莫寧理事還是那副偵探分析案件的樣子,繼續解釋道:「剛才我看到的無非是鏡子中的畫面。並沒有將注意力直接集中在劉先生地身體部位上,但是他依舊能夠準確判斷出我所關注的特定位置,這就說明,劉先生感應到我大腦內散發出來的視覺信號,至於他為什麼感應不到與自己身體部位無關的物體,我想多半是由於潛意識鑒別的原因。」
劉昊學過心理學,當然知道潛意識鑒別代表什麼意思,討論道:「理事的意思是我在潛意識中將感應畫面內自己最熟悉的部分挑選出來,由於正常人對自己的身體最熟悉,所以才造成了其他人關注我本身時。我的感應才最敏銳?」
「國家地理頻道做過類似的節目,他們在討論人類視覺特點地節目畫面中加入了大量黑猩猩的素材,到節目最後才指出來,百分之九十八的觀眾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所以說注意自己想注意的東西,基本上人人都會這樣。」莫寧理事畢竟年事已高。說到這裡就感覺有些勞累。揉了揉額角,才繼續講道:「我在國際刑警任職的時候還遇到過一種情況。大概是二戰後期,在納粹集中營內有一個小姑娘因為親人的死受到刺激,產生了一種相當奇特的感應能力,可以將在兩秒內辨認出她周圍五十米方圓所有人的心臟位置,換句話講她能憑借心臟跳動知道人員的具體位置,這個小姑娘因此活過了那段黑暗歲月,後來她活著離開集中營的時候,這種能力下降到方圓二十米,差不多能感覺到三、四個人地準確位置。一九七七年她去世之前我們做過測試,她的能力就在平淡的生活中逐漸消失了,那時候的她已經是一個普通中年婦女。如果不是這個突變人類自始至終都是由我來關注,恐怕我都會以為一九四五年的那個實驗結果是胡編亂造地。」
「能力覺醒地時候往往是最強的?」李葵麗若有所思地推測道:「如果結合劉昊發達地松果體與位置回路,或許他現在展示的能力還有很大的開發空間。」
甦醒以後有一段時間的記憶是相當模糊的,劉昊對於自己獨自解決十多人的那短短幾分鐘經歷所能回憶的其實並不太多,後續的催眠回憶法也對自己用過,能想出來的東西也都記錄在資料裡。
如果莫寧理事的推斷是正確的,劉昊在感應能力最強的時候應該能將周圍人的視覺畫面攝取到自己的大腦內,結合自己的視覺圖像,憑借位置回路在腦海中形成一副三維立體圖,根據武器所在位置測算出相對精密的射擊彈道也就順理成章。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劉昊能夠面對十多把手槍的近距離射擊還可以做到只受輕傷,射擊後躲避子彈是不現實的,預先測算到對方的射擊位置再做出正確應對是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
「由於每個人的大腦都會潛意識地消除掉眼前空間中那些沒用的部分,以劉先生能力最強也不會形成完全精密地三維空間圖,很可能是對他人意識判斷中的關鍵部分做出相當清晰的感應,非關鍵部分就比較模糊了。」莫寧理事半躺在沙發裡看著劉昊,最後總結道:「別奢求太多,人不是萬能的,如果你能夠鍛煉出瞬間記憶的能力,形成精密空間的可能性會大增,不過那樣對大腦的負擔過大,我覺得經過鍛煉能夠到達你在醫院時三分之二的狀態就可以,不增加腦負擔的情況下盡量延長感應時間,先這樣吧,剩餘的事情你們到總部再確認。」
賓主互道晚安,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晨,在那位老管家的招待下吃完早飯,兩人乘坐特調部派來的直升飛機,直接飛往位於列支敦士登,劉昊看著飛機下那片被背山面河的蒼翠,多少也覺得世事變幻,無從把握。誰能想到半年前自己也不過是一名開著小商店,安心度日,每到月中買點血漿喝的小人物呢?
當初李葵麗對於列支敦士登的介紹相當籠統,後續相處的時間裡,劉昊在閒暇時間從網絡上得到了有關這個國家很有意思的一些消息。比如列支敦士登何時轉為永久中立國,前不久它的國王以全家再次搬遷到奧地利這個看似戲謔的理由相要挾,擴大了手中的權利等等,詢問過李葵麗以後,劉昊才知道,這些表面上的信息中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
其中最讓他震驚地是特調部搬遷到列支敦士登是二戰之後的事情,因為當時的列支敦士登國王害怕自己在二戰鬥中勾結納粹僱傭猶太人修建皇宮、收取猶太人高額避難費等行為被暴光,舉家遷往奧地利居住的同時,將列支敦士登交給國際刑警代管,這才換來了那位國王在世人面前清白的形象。
李葵麗對於這段歷史的解釋是列支敦士登始終都是永久中立國,在法理上這位國王僱傭別國囚犯為自己工作並不算過分,況且那些修建皇宮的猶太人相比死在集中營的同胞待遇要好許多,至於收取高額避難費,同樣只能從道義上譴責他,而無法用法律的角度去要求這位國王什麼,況且,在列支敦士登這種由國王實際掌權的國家裡,他本人就是法律的化身。
不論如何,這裡是歐洲人均年收入最高的國家,列支敦士登的民眾還是對王室充滿敬意,不然也不會發生國王用搬家要挾議會要權利的事情發生了。
回憶著腦海中的資料,劉昊注意到直升飛機開始降落,地面上的田園、村莊、車輛甚至是遊覽的人群已經逐漸清晰,跨出機艙的那一刻,李葵麗在劉昊身後說道:「相信我,你會喜歡這裡的。」
是呀,新工作、新環境以及新的生活。
誰會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