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
有多久沒有去想這些東西了?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自己愛過幾次?其中又有哪些是刻骨銘心的呢?劉昊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平躺在床上,將目光放在遠處的山峰之間,思緒卻沸騰如火,怎麼也靜止不下來。
早年妻兒的死,冰城被鬼子佔領帶給自己的痛苦,那些戰友的犧牲,劉昊此刻又被這些強迫自己模糊甚至遺忘的記憶所困擾,其實他也知道,這些記憶始終深植在心頭,沒有絲毫消散。
當自己意識到事情無法挽回,就只能選擇遺忘。
當自己意識到痛苦無處宣洩,就只能選擇麻木。
當自己意識到時間消磨一切,就只能選擇孤僻。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慢慢變老,為了隱藏身份不得不離開友善的朋友、和藹的鄰居甚至是面冷心熱的街坊大媽,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對這個世界上的事物不再重視與留戀。
為了認識幾周的朋友就捲入秘密部門的案件中,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會覺得他瘋了。
為了行為準則這樣的可笑理由放棄施偉送給自己的潛逃機會,成為調查隊的炮灰,幾次任務下來幾乎連命都送掉,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會覺得他瘋了。
終於,為了讓自己不再有遺憾,不再渾渾噩噩的生活,下定決心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想要做的工作中,甚至打算為此屏棄其它雜念,誠然,任何有理智的人依舊會覺得他瘋了。
是自己的決心不夠堅定?
還是說那種嘗試新生活的決定不僅僅涵蓋在工作上,還應該考慮感情問題?
可是。已經活了一百三十年的自己。真還應該去追求一段依舊會被時間所消磨乾淨地感情嗎?
劉昊覺得自己要瘋了,自從那種甘於平淡地生活被打亂之後,自己的腦袋裡就亂成了一鍋糨糊,想是一回事,做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原本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並且也積極的去面對了,卻因為搭檔的幾句話又開始自亂陣腳。
迷茫中,劉昊將目光聚集在窗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地一盆植物上。他不是植物學家。只知道這種小喬木在附近的山野隨處可見,生命力相當頑強,只要有一點能夠立足的地方,它就可以生長。
生生不息。
為了她或他或它,不論是為了什麼,劉昊突然發覺,這一切,直指內心,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為自己尋找不斷生存下去的意義!如果一個有智慧地生物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生存。終究有一天,哪怕他依舊經營著那間小店,過著平淡樸實地生活,也會因此在自己的腦袋上開一個窟窿,怕死卻是每一個生物的天性。這種矛盾的心態會劉昊害怕。所以他要找一個理由讓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最荒誕不羈的理由。正是這種不斷的失去與尋找中,劉昊迷失了自己。
現在,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不只是為了趙瑩,不只是為了調查隊,不只是為了因自己而橫死的柳淑媛,劉昊終於回歸到他最初的信念上。
好好活下去。
這一次,他要開始面對新地工作、面對新的生活。
也要面對新的感情。
徹底走出因時間而積累的心理陰影之後,劉昊突然覺得渾身輕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開始感受仔細回憶那種開天眼的感覺。
門外傳來有些弛懈地腳步聲,敲門聲響起,李葵麗在門外說道:「吃午飯了,老管家來敲過一次門,你沒回應,莫寧爺爺讓我上來看看,你沒事吧?」
徹底理清思路地劉昊還真有些進入狀態,也不睜眼,說道:「進來吧。」
李葵麗推門進入,剛剛注意到搭檔閉著眼睛,還沒開口說話,劉昊搶先確認道:「你地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臉上。」
嬌小女心裡一驚,隨後一喜,集中精神將目光望向窗外,問道:「現在呢?」
「不清楚,感覺不到了。」
「再試試?」
「這一次是注意我地右手。」劉昊微笑著張開眼睛,凝視著李葵麗的面孔,問道:「我沒說錯吧?」
「恭喜你!我真的無話可說!」李葵麗忽然發現搭檔的眼神與以往不同,似乎更加清澈,明亮,就好像是一雙孩童的眼睛一樣。
「你好像,嗯,眼睛明亮了許多,整個人都不同了,擺脫了心理包袱?」李葵麗有些遲疑地確認道。
「差不多吧!」劉昊起身,走過李葵麗面前,道:「先去吃午飯,讓主人等待是一件相當失禮的事情。」
這頓午飯可以說是李葵麗吃過的最心不在焉地一頓午飯,她的表現自然也落在了莫寧理事眼中,午飯結束,老爺子就建議二人出去走走。
建議很平常,只是當劉昊走出房間,切實感受到身後投遞來的數道目光,那種做賊心虛地感覺令他有些後悔如此輕易地領悟到新能力。
「先聲明,我不想饒彎子,也不想讓你難堪。」劉昊吸入一口讓自己有些灼熱的肺部頓感涼爽的高山空氣後,繼續解釋道:「其實,你我的交流都是工作上的,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情報分析員,口頭禪是見鬼,我承認那次你給我處理傷口時,我有一種衝動,但是衝動過後,尤其是今天上午我想了許多。很多時候我都沒有注意過你的性格,你的習慣,你喜歡做什麼這些細微的地方,這與我以前有些缺陷的心理狀態有關,只是,怎麼說呢,我希望從你這裡得到真相,你為什麼對我有好感,當然,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尷尬,你也可以選擇不說,我理解。」
李葵麗下意識地用腳踢著殘留在草根處的積雪,她從沒想到劉昊會轉變的如此之快,把問題想得如此之深,快到讓她措手不及,深到讓她內心顫慄。
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剛好可以避風,又能欣賞到巍峨壯闊的連綿雪山,晴空中的陽光照耀在那些終年積雪的山峰上,營造出一種能夠洗刷人類心靈地純淨感,也正是這種如同天堂一樣的美麗景色,阿爾卑斯群山每年都為擁有它的國家創造著名譽、就業機會與數不盡的財富。
在下風處抽完一根雪茄,就在劉昊準備建議結束這次談話的時候,李葵麗突然轉身,走到劉昊面前,仰起自己那張算不上絕色,但是確實很有些味道的面孔,有些羞澀卻依舊勇敢地問道:「很直接的提出要求,只想到我自己的感受是我的不對,如果我說出來,你要保證兩點,第一,不要生氣,第二,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搭檔。」
劉昊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特意舉起右手,相當嚴肅地說道:我保證。」
「我,是受到西方教育的,即便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華夏血統,在西方人眼中漢語說的也算流利,但是,我骨子裡還是一個西方人,比如,在男女性生活方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李葵麗當著劉昊的面說出這段話顯然耗費了她大量的勇氣。
一陣旋風刮過,帶起片片雪塵,很恰當地襯托出劉昊此刻紛亂的心情。
「哦,這個,其實我也沒指望你是處女,實際上我也不是,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我曾經有過幾任妻子……」劉昊的英語說起來日漸熟練,可是思維模式畢竟還是東方人那一套,驟聞面前的女人提到性這個敏感話題,想要讓自己的話語有邏輯性,那就比較困難了。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這個問題上遭遇過多麼大的尷尬與羞恥!」或許是處女這個詞刺激到了李葵麗,她的臉色如同變色龍一樣幾次變換,然後才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咬牙說道:「我,英文名為珍尼佛。格蕾,中文名為李葵麗,擁有狼族血統和華夏血統,現年二十六歲,還是一名處女!」
劉昊聽完對方的介紹,先是鬆了口氣,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聽到的是處女兩個字,而不是非處女、離婚甚至是私生子等其他名詞,頓時,他呆住了。
除非是深山溝的華夏人,凡是受過一般教育的成年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歐美國家那場產生於六十年代夭折於艾滋病氾濫的性解放運動,這場運動產生的深遠影響一直延續到今天,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這些國家中的女性失去那層膜的平均年齡一般在十六歲以下,嚴重一些的,比如紅日國,更是少於十四歲,小學生被禽獸老師強暴導致懷孕也是屢見不鮮。
如果一個女性在性文化開放的環境中長大,十八歲以後依舊是處女,那麼,不外乎三點,宗教信仰、心理問題、生理問題。
李葵麗的心理如果有問題,肯定不會成為情報員,她看起來也不是一個虔誠的宗教信徒,實際上太過虔誠的信仰也會影響國際刑警在執行某些任務時的態度。
排除這兩點可能,劉昊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比如內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