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生性頑劣,幼年時,老來得子的父親還因為兒子賞,認為兒子調皮以後會有出息。醉露書院
作為小兒子,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
上樹掏鳥,下河抓魚,稻田里捕青蛙,開水灌老鼠洞,就連牆角下的螞蟻窩與隔壁軍屬家的蘆花雞都難逃其毒手。
等到他進入青春期,那種無事惹事的性格已經發展到全家頭疼的地步,尤其是在全家人的關愛下,他在同齡人中體質最好,打起架來經常是一對多,終於,在一次武鬥中,他成功地將對方『廢』了。
消息傳來,雖然是家中最小的兒子,父親一咬牙,以鍛煉孩子為理由,找到當年一起頂過花旗鬼子空襲的老戰友,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了軍隊。
他前腳離開家,後腳民警同志就找上了門。
在那個年代,進入軍隊就相當於換了身份,重新做人,再加上家裡掏出了一筆不小的錢與對方和解,這件刑事案件也就變成了民事糾紛,最後不了了之。
十七歲的他成為了一名解放軍戰士。
軍隊裡的生活枯燥而乏味,令人驚奇地是,其貌不揚的他竟然對這種刻板到近乎無情地生活相當適應。或許是他真的遺傳到父親血液中那份士兵的天分,再加上比那些幼年時期多數餓過肚子的成年同僚體格好,從軍三年,年年都得到上級嘉獎。
軍隊的生活也確實如熔爐般將他再次改造,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三年後,作為一名軍人,他就要以優異成績轉業到地方成為人民警察。復員前一個星期,一紙調令,他所在的軍奉命開往南疆戰場。
沒有太多猶豫,剛好二十歲,正當熱血年紀的他義無返顧地寫下遺書,衝上沙場。
古來征戰幾人回。
南疆叢林充滿了各種人為和自然的危險。醉露書院初來乍到,憑藉著紮實地基本功,他迅速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適應了缺水少糧的時候寧可喝尿也不能隨便離開戰鬥崗位。因為自己的疏忽將會造成戰友地死傷。
適應了上廁所時一定要快,不但是肆虐的蚊蟲會在生殖器周圍轉悠,時不時咬上一口讓人瘙癢難忍,也有戰友在解決壓力時放鬆了警惕,被敵人直接割破了喉嚨。
適應了敵特無時無刻的騷擾,不單單是穿著化肥編織袋子地男特工會像幽靈一樣徘徊在貓耳洞之外,還有許多穿著黑衫的寡婦敢死隊,她們除了在戰鬥中會光著身子衝鋒,還會用各種匪夷所思地方法企圖與戰士們同歸於盡。
在無數次摸洞、反摸洞、反反摸洞這樣枯燥、血腥、危險的戰鬥中。青春的躁動被逐漸消磨。
一次輕傷,他從戰場上撤下來,到距離最近的戰地醫院治療。也算是一次難得的休假,那些穿著著白衣的女性沒有黑寡婦褐色地身軀引人眼球。也不會像那些瘋婆子一樣,隨時從任何地方摸出個手雷或者別的要命武器。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女性的微笑。許久沒有感受到那種正常地渴望。
在當時。年輕負傷的戰鬥英雄總是受到護士們的特殊照顧。如果,僅僅是如果。年輕負傷又沒有殘廢地戰鬥英雄,就更是會讓某些春心萌動地小護士青眼有加。對於從來不知道女人是什麼動物,只是見過那些『危險品』的戰士們,難免對於正常女性產生正常衝動,只要不會發生擦槍走火地事故,組織上往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掙風吃醋在純真年代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夜裡,被傷病折磨地士兵總是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呻吟,他睡不著,起來抽只煙。醉露書院
一個年輕地護士走過來,她是本省人,擁有著雲省少數民族地潑辣與直接。低聲抗議他這種影響傷口癒合地行為,這個護士嘴上說的話很尖銳,那抹隱藏在眼底地關心卻在月光下流露出來,很濃,濃的足以融化一個被戰爭冰冷、磨硬的心。
他笑了,不知道腦海中哪根筋不對,很直接的問道:「你喜歡我?」
護士那張並不美麗的臉上,唯一拿的出手的柳眉立刻豎起!
或許是月光照在他那張也不算英俊的面容上,無形中增加了那麼一點魅力,成功地攪動了青春氣息,豎起的柳眉又緩緩放下。
夜色中的輕吻,讓兩人迷醉。
簡單的年代,簡單的愛情。
相比於現今這種複雜、猜忌、互相試探的感情,他們的愛情,是簡單而忠貞的。
傷好了,他還是要回前線。
最後一次相會,依然是夜晚。
唯一的不同,輕吻變成了深吻,他知道,自己如果要求更多,護士會同意的,可是他不能。
在沒有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從戰場上回來之前,一切承諾都是空的。
月色如水,如紗,如霧。
「你給我喂的是什麼?」他感覺到那小團滑溜溜,進入自己肚子的小東西,問道。
「苗族相思蠱,這樣就沒有女人敢和我搶你了,如果你受傷,它會救你,如果你出了事情,我在附近會知道,怕麼?」護士淺笑道。
「不怕。」絲毫不知道相思蠱為何物的他,很自然地回答道。
再次的親吻讓他放鬆了警惕。
兩把冰冷的刀鋒就在他眼前閃現。
護士與他同時被割喉。
或許是兩人挨的太緊,或許是他的身材確實超過了太多南疆鬼子,又或許是那個相思蠱救了他。
在醫院挺了三天,被醫生稱為生命的奇跡,他活了過來。
同時,那種錐心一樣的刺痛讓他知道,自己的愛人走了。
那純粹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明狀的感覺,他甚至認為,如果護士不把相思蠱送給自己,死的,或許是自己。
許多年以後,曾經有無數官方與非官方的文章描繪了那次戰地醫院被襲事件,在這些文章中不乏添油加醋憑空想像,甚至增添了許多對死者並不尊敬的描繪。當然,為了增加仇恨,讓人印象深刻,不要忘記那場戰爭是對的,但是對於死者的污蔑,卻萬萬不應該。
而他,卻是這起事件的親身經歷者。
無論如何,愛人的死亡讓他瘋狂,懷揣著護士家鄉的地址,再次養好傷,他走上了戰場。也許正因為相思蠱,一心求死的他竟然多次險死還生,生命力之堅強,令組織上都開始注意到這名戰鬥英雄。
四年後,在兩位眼含淚水的老人面前,已經成為二部一員的他很虔誠地跪下,向愛人的父母磕頭,打開了一個小包裹。
裡面是四十三顆門牙,代表著四十三條南疆鬼子的性命。
三人抱頭痛哭。
「所以說,提起蠱毒,我也可以算是一位專家。」薛師傅十分感慨地說道。
「啊?相思蠱?真有這種東西?」
「後來呢?」
車輛在山麓上顛簸,速度提不上來,有著大把時間可以『揮霍』,聽薛師傅把故事講完,蕭敏與李葵麗不去問蠱毒的真實性,反而不約而同地追問事情的發展,由此可見,女性對於愛情八卦永遠有著偏執狂一樣的熱情。
薛師傅一愣,苦笑道:「後來,按照苗疆習俗,她的妹妹成了我的愛人。」
如果一個男人能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拚命,去送死,甚至用四十多條人命去抵消自己愛人的死亡,雖然在某些文明人眼中看起來十分的野蠻與血腥,但是,這樣的男人確實會被女人所鍾愛,也會讓女人瘋狂。
「還是說說你對蠱毒的看法。」洪森咳嗽兩聲,打斷了二位八卦女的不務正業。
越野車在山路上前行,速度確實不快,也讓眾人有揮霍的時間去閒聊,只是在洪森這個冷面傢伙看來,案子要放在第一位,既然遇到了對破案有幫助的人員,自然要瞭解清楚。
「在南疆這邊,對於蠱這個東西流傳許久了,我是因為親身經歷過,才多少有些瞭解。」薛師傅客氣了幾句,接著說道:「早年苗族善用動植物毒藥,會讓人產生幻覺,發瘋但是不會死亡。結合某些宗教儀式增加神秘性,以訛傳訛,就造成了今天關於蠱這種東西的誤解,以為這種東西如何恐怖,如何奇特。實際上古人創造這個字的時候,說的很明白,就是養在器皿裡的蟲子。」
「蟲子也有很多種,像你所說的那種相思蠱屬於什麼樣的蟲子呢?」李葵麗追問道,她對於南亞文化也有研究,但是多流於紙面,遇到這樣好的機會能夠請教知情人,當然不會放過。
「基本上除了利用氣味或蟲子分泌物塗抹在目標人物某處,吸引蟲子攻擊,最終殺死對方的大型毒蟲之外,絕大部分蠱毒都是寄生蟲,是與宿主共生的蟲子。」薛師傅淺顯地說道。:「組織上從我體內提取出那種相思蠱,研究結果是這東西可以根據血流速度釋放一定量的激素,對人體產生刺激作用,當血流速度超過一定程度時,它又會釋放抑制激素,降低心跳速度。總體來講,屬於調節人體狀況的一種寄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