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說婦聯指定的診所?」劉昊特意確認道。
「是呀,沒錯。是婦聯指定的。」姚春蓉看起來很肯定地回答。
耳機裡傳來洪森的聲音,「測謊儀顯示她說的是真話,這種事情應該歸計劃生育的人管,那個婦聯診所肯定有問題。」
見到劉昊示意自己繼續,姚春蓉接著說道:「診所的關大夫人很好,檢查之後說我和孩子都很健康,只是超過了人流最佳時間段,最好是生下來。我一聽就急了,也顧不得丟人,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關大夫就跟我說,硬要流產,對大人孩子都有危險,不如生下來,大不了找人領養,領養費很可觀的。」
「你同意了?」
「開始沒有,那不是和賣孩子差不多嗎?關大夫又勸我說領養費能拿到十萬,要是男孩還能更高。十萬啊,我不吃不喝五年才能掙這麼多,我就猶豫了。」姚春蓉的臉色有些羞愧,接著說道:「後來我同意了,關大夫沒多久就給我找到了一對願意領養的夫婦,只是對方不願意見我,只通過關大夫把錢給匯到信用卡裡。關大夫說不能用我自己的身份證辦卡,防止孩子長大後追查我身份,那是違反領養協議的,我就索性將柯文他媽給我的那張信用卡轉交給關大夫。關大夫按照要求給我做了次全身檢查,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筆錢已經打到了卡裡。」
「清醒過來的時候?你是在麻醉狀態下做的全身檢查?」
「是,醒來地時候下身還有血,不過關大夫說那是正常現象。沒關係。」
姚春蓉略微有些惶恐地說道:「後來。我辭了工作,跟家裡人說到外地打工,按照關大夫地安排在省城偏僻的地方租了間房子安胎。」
「你是什麼時候能夠分泌那種腐蝕粘液的?」劉昊覺得前期經過瞭解的差不多了,追問關鍵點道:「產前還是產後?」
「產前就能分泌一點,害死了給我解悶的小狗,我沒敢跟關大夫說這事兒。」姚春蓉講到這個話題反而沒有剛才那麼緊張,很明顯進入了某種類似毒品上癮後的恍惚狀態。還好口齒比較清晰,「聽到孩子啼哭地那一瞬間,我就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只能是我地,沒有任何能夠奪走他,而且。聽到他哭,我就會餓,吃再多的東西,喝再多的水還是餓。當我看到那些男大夫、男家屬、男病人地時候,忽然就想做點什麼。為什麼想吃他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孩子哭,他餓,他餓我也餓,所以我要想辦法弄食物。產後第三天,我實在忍耐不下去了,換身衣服偷偷溜出醫院,隨便找了家網吧就像以往沒上班時候一樣,用O:
姚春蓉後面地講述過程與眾人推斷的差不多,她為了滿足所謂的飢餓感,趁著男方高潮地時候將腐蝕液塗抹在幾個致命部位,導致對方死亡之後,利用黏液持續腐蝕對方的身體,索取自己需要的部位——內分泌腺。
「其實,那些東西不光是我一個人吃,每次我吃飽後回到孩子身邊,孩子一哭,我都想餵他一點。」姚春蓉說到這裡,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哽咽著說道:「第一次吃完人肉,回到孩子身邊我就吐了,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讓孩子感覺好一些,每次見到他抓撓著小手,我就想讓他吃一點我吃到的東西。結果我發現每次他吃些我吐出來的人肉再喝點乳汁,就會不哭不鬧地睡著了。」
別說那兩位強忍酸水地女士,即便是三個大男人,此刻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從姚春蓉隨身物品中發現地一小瓶無名混和物證實了她的說法,從外表看,這瓶東西呈現出黃褐色,不用打開瓶子就可以隱約聞到一種酸澀腐敗的味道。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會有孩子可以喝下這種令常人感到極端噁心的混合物。
「……吃飽,睡好,至於那些男人,既然和我上床,就要付出代價。我知道這麼做遲早有一天會出事,我沒有答應關大夫把孩子交出去,揣著幾萬塊出來走走,勾引倒霉鬼成為我的食物。我知道自己不正常,也想過死,可是我死了,孩子怎麼辦?後來我就想,就是柯文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沒有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有今天,所以他也該死,如果我們娘倆到了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他也該死!沒有殺掉柯文只能說他命太好,我認命……少有些混亂,恐怕還要多聽幾遍錄音才能分
多的東西。
從一個普通的紡織女工轉變成殺人狂魔,經歷了如此恐怖的事情,心底卻還存在著那麼點良知,內心的痛苦與掙扎可想而知,這個女人如果精神還能正常,那才叫做奇跡。
「劉昊,讓她緩一緩,現在儀器顯示這個女人的狀態極端不穩定,真的精神崩潰,對咱們下一步追問關大夫的事情不利。」洪森對於已經取得的審訊結果表示滿意,接著說道:「霍巖,麻煩你把孩子帶過來,有嬰兒在身邊,母親應該能冷靜下來。」
趁著霍巖去領孩子,劉昊來到觀察室,推門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怎麼看?」
「這女人明顯是被人調換了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知道,沒有哪個婦科檢查需要全身麻醉的。」李葵麗開口說道:「洪森說的沒錯,那個關大夫絕對有問題,我不清楚華夏這邊對待未婚先孕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無論如何,孕婦檢查應該去大型專業的醫院,而不是某個診所。」
「這個女人還不到二十歲,還可以說是個女孩子,對於懷孕生產的知識根本不知道多少,聽她剛才說的嗎?竟然還養狗解悶!真是無知到愚蠢的地步!」蕭敏的性格最受不了這種因為自身的愚昧而對他人造成傷害的人,說起話來就有些聲討的味道在裡面,「也就是這種女人,才會在殺人之前連想都不多想一會,哪怕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弄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渴望也好!」
「不,或許這一點你冤枉她了。」李葵麗提出了不同看法,作為調查部的成員,她的知識面相比這些人只寬不窄,只是側重點不同罷了,「在鳥類中普遍存在著一種反吐餵食的方式,成年鳥類捕獲食物後吃下,等到它們回巢,一旦聽到幼鳥的叫聲,出於本能,這些成年鳥類會將半消化的食物吐出,餵食給幼鳥。」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再哪裡也看過類似介紹。」劉昊略微思索,立刻就找到了答案,「是動物世界中的一期節目!說什麼鳥忘記了,好像是紅?裡面的學者還做了個實驗,錄下幼鳥的叫聲,然後放給那些沒有孵出幼鳥的成年鳥類聽,結果這些鳥類也發生了反吐現象。」
蕭敏稍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我並沒有把所有的錯誤都怪到姚春蓉頭上,那個孩子固然是事情的起因,不過,姚春蓉畢竟是成年人,當這種古怪渴望發生的時候,難道她不會用理智控制一下嗎?」
「本能與理智本來就是矛盾的,說不準誰強誰弱。」洪森打斷道:「咱們當中沒有人做過母親,對於母性本能的瞭解只流於表面,所以這個問題就不要爭論了。」
三人偃旗息鼓,霍巖也將嬰兒帶進審訊室,劉昊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渾身充滿迷團,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傢伙離開母親還像個普通孩子一樣睡覺,似乎是姚春蓉的味道又或者別的什麼刺激到他,剛進審訊室,立刻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姚春蓉的神情在瞬間就變了,原本有些扭曲的表情轉變成某種讓人渾身發冷的渴望,就是看向劉昊與霍巖地眼神都不一樣了!
直到霍巖有些笨拙地將一個奶嘴塞在孩子口中,哭聲停止,姚春蓉的表情才緩和下來,說道:「你們還想知道什麼?能說的我全說了,幫我好好照顧孩子,他生下來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成天跟著我東躲西藏的。」
「等等,這事不對。」劉昊畢竟有過當父親的經驗,從剛才聽姚春蓉招供,他就隱約覺得事情有古怪,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以為耍弄我們很好玩兒?」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一個要死的人,有什麼好撒謊的?」姚春蓉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鮮血卻恍然不覺。
劉昊為自己忽略了如此明顯的破綻感到憤怒,冷笑著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墮胎是幾月?」
「一月下旬。」
「關大夫給你做全身檢查是幾月?」
「二月中旬。」
「生產是幾月?」
「八月底。」
「這個孩子看起來多大?」
這個問題一出,包括觀察室內的三人才想起來,劉院長說過,這個孩子五個月大了!包括劉昊在內,對於判斷嬰兒大小都沒有經驗,可是劉偉春院長說的話應該沒錯!
「看起來,大,大概和五個月的孩子,差,差不多。」
「你是不是當我們不會算術!還是說我們都是傻瓜?老實交代!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