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是不能殺,放又不能放,被用做實驗也不過是幾名特重大刑事案件的製造者。實際執行政策的人都以為送到『無期徒刑』醫院就可以拍拍手了事,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些很可能精神祇有點小問題甚至是精神正常的突變人類會遭受什麼待遇!遭受到這種不公正待遇後,這些人一旦獲得自由,又會對社會產生什麼樣的仇視心理?!」看著這份資料,盧平畢竟是年輕,忍了這麼長時間終究還是發火了。
「事情還沒那麼簡單,最近的幾十件暫且不論,四年時間重新追查有難度,幸好不算太大。」宋清書此刻也只能緩和氣氛,接著說道:「這些資料記錄顯示,隱性遺傳性突變人類的總數量為六十一人,涉及五十三個事件,其中二十二人未成年,十七人進入孤兒院,剩餘人員被普通人類家庭收養。」
「看這些數字我就頭疼。」施偉就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對蕭敏說道:「亡羊補牢,算上最近四年的,統計個總體數字吧。」
蕭敏大病初癒,此刻還有些難受,好在調查隊的紀律沒那麼走形式,她靠在椅子上說道:「我已經結合調查隊的資料做了估計,到這個月為止,北院(北安特種病醫院)那邊收治了二十五人,冰院(冰城特種病醫院)這邊八人,孤兒院按年齡算還有十四人,這些還好控制。關鍵在於,進入社會的五十七人。如果算上非遺傳性的突變人類,咱們需要監視追蹤進入社會的突變人類達到一百零三名,最近幾年的還好辦,有些記錄的截止日期超過五年,恐怕不好找。」
「咱們不好找,三川更不好找,不管怎麼說,現在三川和咱們共享這些資源,雙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施偉揉揉有些漲疼的太陽穴,說道:「小盧,你們幾個可以轉正了,至於寢室裡哭鼻子那個,你們誰去看看,她如果還願意留在這裡,一併轉正。這些材料分析的工作就由你們去辦,將統計結果丟給安老大與保姆,讓他們去頭疼。」
五小強聞言大喜,心說富貴險中求,龍省果然是陞官最快的地方。
旁邊那幾個老隊員聽了隊長的安排,立刻丟給老奸巨滑地施偉幾顆衛生球,心說你這是看事情太多,乾脆拉幾個苦力來。
「國安那邊一時間群龍無首,跟蟲子差不多,忙了一上午,也沒個準確消息,既然李建萍的人格咱們已經能夠召喚出來,下點狠心用自白劑好了。」施偉的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了燎泡。
當李建萍被五花大綁在躺椅上,面對宋清書手中的針管時,反而一改剛才滿臉蠻橫地表情,平靜地問道:「是自白劑?」
「是,確切說是強力致幻劑,而且是副作用最大的那種,使用過後,你有三分之一的可能變白癡,即使反應沒那麼強烈,智力下降也是一定的。」宋清書很少用到這種『反人類』的藥物,如果不是劉昊的推斷太過驚人,放任事情發展會造成無法估量的傷害,老宋絕對不想將一名雙十年華的女人變成廢人。
李建萍反而笑了,說道:「我的過去就是一坨大便,自從我那個拿自己女兒當女人用的混蛋老爹死掉後,變成白癡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施偉就站在宋主任旁邊,聽到李建萍這麼說,插話道:「既然你父親這樣對待你,三川也不過是在利用你,如果你說出真相,我作為調查的隊長給你個承諾,治療你的分裂人格,並且把你的關押時間縮短到十年以內,你看怎麼樣?」
「你懂什麼?沒有他就沒有我,我從小就和混蛋老爹相依為命,誰說給自己的父親當女人就一定會有怨恨?」李建萍這一句話,立刻將施偉接下來的勸慰詞全都噎了回去。
雙眼紅腫還算恢復正常的李艷在旁邊做記錄,聽到李建萍這樣說,也忍不住搖頭歎氣,這女人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沒道理好講。
一針下去,宋清書沉聲問道:「你是誰?」
「李建萍……」
「你多大了?」
「二十歲。」
這種強力自白劑作用時間根據使用人體質不同而不同,自白劑的效果逐漸顯露,在血液中到達最高濃度並影響腦部一般是三十分鐘到一小時不等,宋主任的問訊也是由淺入深,三十分鐘過去,宋主任終於問出最關鍵的一句:「來到冰城後你都住在什麼地方啊?」
「平房區一個好大好大的廠房裡,那裡面很冷很冷,不過真的好大好大,哥哥說那裡以前是個醫院,前幾天被哥哥炸掉了,好響好響。」此刻的李建萍就跟一名十歲的小女孩差不多,說話很幼稚。
「除了大的廠房,還有別的地方嗎?」宋清書接著問道:「你最後一次睡在什麼地方?」
李建萍歪著腦袋想了想,呆滯地臉上顯露出幾絲猶豫的表情,說道:「在一輛房子裡,很小很小的房子裡。」
一輛房子?房子按輛計算?
「是房車,他們也可能是住在車裡。」魯天放低聲說道。
「你知道一輛房子有多高嗎?比你高嗎?」
「嗯,比我高,白白的房子,窗戶好大,可是很黑,從外面什麼都看不見,床也好小哦,芳芳一次只能和一個男人躺在裡面。」李建萍癡癡地笑著,補充道:「對了,哥哥說那輛房子叫金盃。」
「狡猾的傢伙!用金盃麵包改裝的房車,外形類似的麵包車冰城差不多有上千輛!」黃胄在一旁也是聽的鬧心,低聲說道。
「知足吧,沒用松江微型就不錯了。」蕭敏在一旁說道:「保持安靜,接著聽。」
「你見過兩個被捆住的女人麼?」宋主任看了眼時間,接著問道:「平常你都和誰在一起?」
「沒見過,平常我就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是誰?」
「哥哥就是哥哥。」
「除了住的那輛房子,你還到過什麼地方?」
「……」
直到自白劑失效,宋清書反覆問的那幾個關鍵問題也都沒有找到答案,眾人只知道這個女殺手是和一名叫『哥哥』的傢伙住在車上或工廠裡,白天睡覺,晚上在某些荒僻的地方訓練,執行任務之前,所有指令都是『哥哥』下達。
只有一點能夠確定,『哥哥』不是『三川』,李建萍在工廠爆炸之前的一段時間內就沒有見過三川本人。至於對方長什麼樣子,李建萍描述了三次,各有不同,似乎這個三川還是名易容高手。
「她的反應相當遲鈍,即便注射第二次也沒什麼作用了。」梁芳多少有些不忍心,反而是坐在一旁的宋清書勸慰道:「同情弱者固然是好的,卻不適合用在李建萍身上。這個女人有句話說的對,她變成白癡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宿。」
「可是……」
劉昊順手掏出手機撥號,接著說道:「沒什麼可是,她變成這個樣子,有家庭、社會、調查隊、國安、三川多方面的責任,歸根到底,這個女人身上最少有三條人命,你可憐她,難道特戰隊的兩名戰士就白死了?」
梁芳若有所思,顯然是接受了劉昊的解釋。
黃胄在旁邊一直屬於幫不上忙,看熱鬧的類型,小活計都有五小強去完成,自己感覺無聊地都快發霉了,拍了拍劉昊的肩膀,說道:「你現在越來越像趙瑩,幾句話就能做心理輔導,這麼著急給誰掛電話?」
「給那個奎老大?」施偉猜測道:「審訊沒結果,國安沒消息,這種灰色關係在地面上比民警都有用,或許能找到什麼。」
劉昊點頭,做了個禁聲地手勢,接著在電話裡說道:「奎哥嗎?啊,我是劉大叔的外甥,啊,我叔讓我替你帶好啊!」
電話那邊的奎哥不疑有它,客氣道:「哎呀,大叔說有事兒先回林場了,跟我提起過你,聽說你是做心理醫生的?也是個能人啊,改天一起出來吃飯啊。」
「那是一定,一定,以後家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可以找我!對了,我叔還讓我幫著問問,他托您找的老朋友有消息嗎?」劉昊對奎哥本就沒抱多大希望,問起事情來也不緊張。
「嗯,我托朋友問了,這幾個人最近都沒在地面上露臉,誰都不知道他們師兄弟最近忙什麼。也是趕巧,昨天晚上我手下一小兄弟傳來消息,那幫人裡有個外號板牙的他認識,昨天晚上在江北火龍洗娛中心碰到了,寒暄了幾句。」奎老大的聲音裡帶著得意,接著說道:「你也知道道兒上的規矩大,手下兄弟知道我在找人,不知道我找他們做什麼,也沒敢多問,怕驚著對方,你如果想找他們,去火龍洗娛中心前台留個話兒,或者上旁邊的旅店轉悠一趟,多半就能碰上。」
這邊電話裡還客氣著,那邊施偉剛要抓起電話給國安那邊通個氣兒,周科長卻掛進來了,張口就說道:「找到他們了!膽子也夠大,竟然還在平房區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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