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長響,輪胎與柏油路面的摩擦帶起一股濃烈的焦臭味,由於車輛是改裝過的,吉普車才沒有在施偉隊長如此冒險的緊急剎車中翻下路溝。
鎮定了二十多秒,施偉將橫在路中央的吉普車靠邊停好,伸出兩根有些顫抖地手指對洪森說道:「來根煙。」
洪森皺著眉頭給隊長點好煙,後排座位上的劉昊這時才緩過神來,低聲問道:「你也聽見了?」
看見隊長點頭,洪森的臉色變了,追問道:「鈴鐺聲?」
「沒錯,看來咱們都低估了這個董雙福。」施隊深深地吸了口煙,目光落在公路下方的民居中。
青山密林,鳥語花香,這座來時曾經引起劉昊無限回憶的橫道河子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與上次一走一過不同,停車之後仔細打量這座百年小城,安靜、悠閒、淳樸、清新地感覺撲面而來。微風中混合著青草的味道,錯落有致地俄羅斯民居被花草樹木圍繞著,如同大師筆下的油畫,美得令人無法形容。
「剛才我也聽到了鈴鐺聲,不是你的錯覺。」劉昊附和著隊長的判斷,補充道:「他應該就在鎮子裡,這裡有聖母進堂教堂。」
「洪森,給高組長掛電話,告訴他裝甲車沒白借,抓緊時間弄過來。」施偉將手槍掏出來簡單檢查一下,補充道:「好消息是這個小鎮不大,壞消息是,如果咱們都聽到鈴鐺聲,或者說是鈴鐺作用在你我腦海中的效果聲,要麼,是鈴鐺的威力變大,要麼,是這個傢伙已經掌握鈴鐺的能力,無論是哪種可能,對咱們都是麻煩。」
這裡距離教堂不到百米,為了不打草驚蛇,施隊再次將車啟動,向前開了五百多米,直到公路拐彎處才找了個地方停下來,三人下車,洪森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幾個特殊彈匣與防彈衣分發給其他兩人。
劉昊接過彈匣一看就明白了隊友的意思,這是低量麻醉彈,挨上一發會在三十秒之內造成全身麻痺,持續三十分鐘,連續中上十發才會致命,也就是說如果三人中任何一個被董雙福控制,即使開槍亂射,傷到同事或者無關人員的可能性也相當低。
洪森接下來從小保溫箱裡拿出一個鋁酒壺遞給劉昊,是那種掛在腰帶上的,這多少讓他有些驚訝,洪森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血漿。」
施隊在一旁補充道:「上次讓這小子跑了之後,我就意識到當時如果你有血漿在手,情況或許會不一樣,不用感動,只是將常備急救箱裡的血漿塑料袋換了個容器。」
換件休閒服,三人戴上墨鏡偽裝成遊客,慢悠悠地向教堂靠近。接近中午,多數居民應該都在家中午休,小鎮上偶爾傳來幾聲狗叫。純木製的教堂並不大,施偉與洪森上前敲門,劉昊饒到教堂後面防止董雙福逃跑。
教堂四周的雜草都被清理的相當乾淨,從遺留地痕跡上看,這是最近幾天才被人清除的,劉昊小心翼翼地沿著教堂外牆向裡走,時不時從窗戶向內張望。剛到後門,就聽見門響,劉昊探手撐在台階上閃身躲在門後,後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老鬼,別開槍,是我!」
劉昊稍微放低槍口,沉聲問道:「隊長呢?」
洪森向後一擺手,回答道:「教堂裡面沒人,茶水還是溫的,人剛離開不久,隊長在勘察現場,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讓咱們兩個去鎮子裡問問,兩件事,有沒有人見過董雙福,還有就是教堂負責人是誰。」
劉昊點頭表示同意,順手將槍插腋下的槍套裡,歎了口氣說道:「這小子肯定在附近,估計是聽到剎車聲嚇跑了。」
「或許吧,跑了就跑了,別惱火,總有抓到他的一天。」洪森表現的很平靜,拍了拍隊友的肩膀,邊向走邊說道:「我看咱們必須抓緊時間走訪一下,有沒有結果都要早點回來,隊長一個人在教堂我不太放心。」
「是呀,我也不太放心。」劉昊忽然抽槍頂在洪森的腰眼上,狠聲說道:「董雙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不過,洪森從來沒這樣囉嗦過!」
砰!
砰!砰!
劉昊只感覺後背向被人用大錘輪了三下,被震得胸口發悶,半身發麻,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手中的槍在第一時間被身旁的「洪森」抽走。
「董雙福,不要抵抗了,三顆麻醉彈足夠讓你睡上一天!」劉昊的身後傳來施隊與洪森的腳步聲,劉昊奮力翻身,還沒等他辯解,遲來的兩人一臉驚愕,「老鬼,怎麼是你!剛才我們明明看到……」
真正的董雙福就站在劉昊身邊,臉上帶著一抹冷笑,趁著兩人愣神的瞬間迅速向他們腿上開了兩槍,稍微停頓了兩秒,這才說道:「麻醉子彈?上帝萬能,你們要饒恕人,就必蒙饒恕。」
多餘的話一句沒有,董雙福上前將兩人的手槍踢進草叢,囂張地從洪森身上跨過,向小鎮旁邊的山坡林地跑去。
即便穿著防彈衣,即便身體異於常人,近距離挨上三槍也讓劉昊著實費了番力氣才從地上搖晃著爬起來,顧不得查看兩位已經陷入半麻醉狀態的夥伴,他撲到草叢中憑借大致判斷摸到一隻槍,抓起來就向董雙福消失的方向追下去。
幾口血漿入喉,剛剛衝擊造成的不適立刻減輕了許多,劉昊穿過兩間民宅,前方那個奔跑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董雙福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舊工作服,在緩坡稀疏地林木中相當顯眼,兩人此刻的距離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並不算太遠。
董雙福想不到劉昊這麼快就追上來,頓時有些驚慌,跑動中向後胡亂開槍,很顯然這傢伙不是軍事愛好者,九二式手槍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距離一百五十米先不說命中後的效果如何,能否打到人都成問題。
劉昊畢竟是玩過槍的,多少知道一些,只是看見對方開槍,依舊下意識地縮脖兒,腳步放慢找掩護,董雙福以為這樣做有效,乾脆跑上幾米就開兩槍企圖延遲追擊者的速度。雙方就這樣追追停停,董雙福快爬到坡頂的時候終於打光了最後一發子彈,懊惱地將手槍丟在一旁,全力向上攀爬。
沒有了流彈的威脅,劉昊又有血漿在手,和他比耐力是相當不明智的,等到董雙福勉強登上坡頂,雙方的差距不到五十米,眼見目標要從視野中消失,劉昊抬手就是一槍。
董雙福應聲而倒,消失在坡頂半人多高的草叢中。
劉昊心中略喜,將最後幾口血漿倒入口中,以最快速度爬上坡頂,略微喘了口氣,向旁邊董雙福撲倒的地方看去。
空無一人。
劉昊立刻以戒備的姿態向四周環視,半人多高的草叢隨風搖擺,哪裡有嫌疑犯的影子?腦後風聲驟響,他來不及回頭,索性前撲,半空中擰身,企圖以背部姿勢著地的同時舉槍射擊!還是慢了一拍,董雙福此刻正站在他身後,雙眼通紅簡直要滴出血來,手中樹枝來回橫掃,正好將劉昊的手槍打飛!
劉昊背部著地,手腕傳來的劇烈疼痛以及在血漿作用下迅速癒合產生的麻癢感告訴他,右手骨折!顧不得考慮為什麼對方的力氣會如此之大,他著地後順勢一個翻滾,抓起地上的石頭砸向董雙福!
此刻的董雙福沒有了手槍的威脅,壓根沒把石頭看眼裡,竟然一把就將石塊凌空抓住,順手丟在劉昊的腦袋上,巨大的衝擊力當時就將可憐的傢伙砸成腦震盪!
董雙福看著眼前血流滿面,暈忽忽坐在地上,幾次努力掙扎都沒有成功站起來的對手,冷笑道:「想不到吧?我現在已經能夠心想事成了!只要我想讓自己強壯!我就是天下最強壯的人!反抗我的人,他們必被刀劍所殺,被野狗所吃!」
說話間這位自稱最強壯的人已經走到劉昊面前,相當輕鬆地躲開對方軟弱無力地拳頭,迎面一腳將他踢了個四仰八叉,直接踩住劉昊的胸口,慢悠悠地說道:「那個鈴鐺果然很厲害,剛開始我只能用它來報復傷害過我的人,後來我才發現,它不單能讓人發瘋或者死亡,控制得當還可以讓人產生幻覺,前天我終於摸索出通過鈴鐺增強自身力量的方法,正好拿你做實驗!必在年輕時死亡,與污穢之人一樣喪命!」
隨著董雙福的話語,劉昊只感覺胸口的壓力越來越大,疼痛感越來越強!很可能自己的胸骨已經開始碎裂!如果面前這位擁有李小龍那樣的身手,瞬間爆發力將力量集中在一點上破壞敵人的身體結構還可以理解,這樣緩慢地依靠腳部力量壓碎他人骨骼,根本不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八,體重不超過七十公斤的男性能夠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