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遭了災荒,一般人家都過不得了,年輕力壯的外出飯吃,那些走不動的老少婦孺,也就只好勒緊庫帶熬日子,實在熬不過去,就只能半張草蓆卷屍骨,落得淒涼下場。
南大街豆腐房的羅雙雙,早年死了丈夫,家裡除了一個剛剛到四歲的丫頭之外,就只有癱瘓在床的婆婆,平常的日子裡,她靠著磨豆腐的手藝,勉強還能過活,可是如今這樣的世道,孤兒寡母若無人相助,那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幸好這個羅雙雙未嫁的時候,與那田解元的夫人——金玉娘乃是閨中密友,今年陳州災荒,金玉娘也知道羅雙雙的日子難過,便主動幫襯了些米面,還把她的小女兒接到田家去養,讓羅雙雙能夠專心照顧婆婆,這樣,才給了這一家人的活路。
「雙雙啊,妞妞昨天是不是就應該回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羅雙雙的夫家姓蔡,這蔡老婆子雖然不能識文斷字,但是向來斯文講理,因為憐惜媳婦成親年餘便要守寡,所以對羅雙雙是極疼愛的,只是這次數日見不到孫女,難免就有些心氣難平。
羅雙雙歎了口氣,從翁裡舀出些米來,打算切些野菜煮粥,她一邊點火燒爐子,一邊也忍不住向著門口看去,雖然把女兒交給朋友照顧,理應放心,但是當娘的哪一個不記掛孩子,這一連數日見不著面,總是心裡空蕩蕩的沒有著落,就在她打算過一會兒便去田府看看的時候,就見自家姑娘一路踉蹌著從街上跑了回來。
「妞妞,這是怎麼了?」羅雙雙看到女兒身上骯髒的塵土,手腕胳膊上到處都是擦傷。嚇了一大跳,連忙奔過去抱住女兒,上下仔細檢查了,見只是一些皮外傷,才暫且放下心。抱著孩子回屋裡去,只是心下終是忍不住忐忑,不知道田家出了什麼事兒,竟讓自己的女兒獨自跑回家。
七寶茶樓
這是地處南大街的老字號茶樓.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地歷史了,如今的掌櫃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總是穿一身麻布衣服,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偶爾撥弄幾聲二胡,不過大多數時候也僅是坐著。
自從陳州災荒。他這所七寶茶樓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開張,不過今天卻來了客人,一樓正東,坐著的那一夥,以掌櫃地眼力,也不太好確定身份。說他們是行商的,可是首座的那位臉色暗黑,卻儀表堂堂的老爺,自有一種威儀。實在不像是商人行徑,可若說他們是當官的,那也太寒酸了些!
因為災荒的原因,茶樓的生意不好,茶水比往日尚便宜少許。可是那位老爺打扮的人,卻只要一壺幾紋錢地散茶。另外四個家丁,都是自備的茶水。唯有那一文士打扮,看來學識出眾的中年男子,要了一壺雨前龍井。
因為這一行人的特殊,掌櫃的就忍不住多注意了幾眼,不過只是片刻,他的視線就被另外地人吸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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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跟著江小商,見他果然把妞妞送到了豆腐房門前,這才放下心,舒了口氣,尋了個看起來還像樣的茶樓,打算歇上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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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和身邊的文士低聲談論的黑臉老爺,乍見到站在門前地路西,不由得吃了一驚!隨即又笑道:「這是哪裡來的貴人,只是這般招搖,恐怕要惹禍的!」
那文士聞言看去,眼睛也亮了一亮:「這一身打扮卻是尊貴至極,莫非是京裡哪家的千金出來遊玩?不過身邊竟沒跟著從人,也太大意了,等一下還是讓張龍他們護送一程,以免出事!」
四個魯莽護衛,也跟著點頭,都覺得這樣一個高貴小姐孤身一人,實在是危險得很。
他們在那裡操無謂之心,七寶的掌櫃已經親自迎著路西坐到了臨窗地雅座裡。
這些商人們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一見路西的一身打扮,便知道她絕非常人,伺候起來是小心翼翼,慇勤卻決不囉嗦,等到親自洗了茶杯,泡上一杯上好的茶,見路西再無吩咐,這掌櫃才必恭必敬地退了下去。
只是此時地路西,卻著實沒有喝茶的心思,她一進來就看見了東面那一桌客人,一開始尚不以為意,可是稍微一琢磨,立即便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這樣的形狀,這個時候還跑到陳州來的,除了赫赫有名的包青天一行,還會有誰?想到此處,路西不由得就有些懊惱,早知道會遇見他們,路西決不會穿得這麼扎眼,現在,恐怕想不引起注意也難了,但是此時在離開,更顯得不自然,也只好將就著坐下,心裡希望包公已被陳州這一攤子的亂狀弄得頭昏眼花,再也顧不得其它。
也許是路西真的受到上天的眷顧,包公雖然對她的身份存有疑慮,卻沒想追究,畢竟一個千金小姐無論是出外遊玩還是離家出走,只要事主不報案,那都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決沒有插手的道理,所以當路西喝完一杯茶,連點心也沒吃就站起來離去的時候,包拯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路西剛剛和掌櫃寒暄幾句,付了茶錢,七寶茶樓半掩著的那扇木門忽然碎裂,一個青色的人影直直地沖路西撞了過來。
路西大驚,連忙用手一撐,只覺得那股力道之強勁可以說是平生僅見,路西被撞得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到後面的牆壁上!
「啊!」
隨著一聲驚呼,路西立即感到壓在自己身體上的重物被扯了起來,窒息的感覺消失了,只是一顆心卻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雖然因為身上的衣服設置了法陣,路西沒有受傷,但是依然氣血翻湧,冷汗淋漓,真是可怕!她的功夫拿到現代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可是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貌似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有著不俗的武功,看來這次真是有些吃虧啊!
「姑娘,姑娘,你有沒有事兒?公孫先生,怎麼樣了?」
「氣血有些不暢,不過沒有大礙,我開副平神定氣的藥。服用了就沒事了。」
路西正在發呆,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七手八腳地扶起來,放到椅子上面,才回過神,只見一個身穿著藍色鑲白邊長袍的年輕武生,正一臉歉意地站在她面前,拱手行禮。「展昭莽撞,請姑娘恕罪!」
路西勉強點點頭,側頭向旁邊的地面上看去,就見砸到自己的那個罪魁禍首竟然是個熟人,就是她隨便抓住的壯丁——江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