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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越來越高,看元江就越來越像個錘子。
週一一大早,我當班,元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一會會有一位重要客戶,早上過來買數碼相機,讓我好好招待,我哼哼唧唧說沒問題。我想什麼人物啊?還要元江親自給我打電話?星期一一大早,就來買電器,真是閒人。我正想著,一位文質彬彬,帶著一副眼睛的男人問我,是不是這裡的負責人?而他就是元江說的那個重要客戶。
簡單的,招呼之後,我問重要客戶,想買那個機子?重要客戶說,想買佳能的IXUS50,說是早都看好了。我心想這人還真識貨,這款機子,又漂亮,又好用,又小巧,是目前的暢銷機型。既然早都看好了,我就直接點,說了下價錢,重要客戶皺了皺眉頭,拿出一份上周的報紙說,怎麼不是這個價錢?報紙上的價錢和我說的價錢差了100多。
這位重要客戶還挺精明,知道我們公司每週做報廣,但是報廣上的價格,只限週六日,也就是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地了。重要客戶,哀求我想想辦法,說自己是真心實意的想買,心儀已經很久了,就是週六日沒有時間來。面對上帝的要求,我無以反駁。我打了電話,給我們的業務主管,把詳細的情況說明白了,並最後聲明是元店長的關係戶。我們業務主管也乾脆,說只能再少50,再少一分都不行,公司也是要考核單品利潤的。
我把這個指示,傳達給了重要客戶,重要客戶馬上給元江打了電話。重要客戶的電話剛掛上,沒一會,我的電話就響了,我一看,是李佳莉。李主任電話裡說,元江給她說了,無論如何不能流失這個客戶,此人常來門店買東西,和元江私交甚好。最後,李主任說,實在和上面談不下價錢的話,那50就她掏了。我說,我知道了。心裡卻有了另一個想法,不能讓公司損失利潤,我就不信了,這個價錢就讓你不買了?
我委婉的向重要客戶,傳達了我的想法,重要客戶,卻是鐵了心一樣非要買這個機子,並且是報紙上的價錢。我看實在不行,就介紹了幾款索尼的機子,重要客戶看了看,都沒看上,一副失落的表情,最後悻悻而走。我看著重要客戶的背影,心想這樣的暢銷機,怎麼都能賣的出去,不用虧這麼多,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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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上中班的李文龍來了,聽說這件事之後對我說,元江是個錘子,你就是瓜皮。錢又不用掏,你賣就是了,裝什麼逼?腦子叫電打了嗎?還公司利潤呢,公司考慮你了嗎?你算是把元店長給得罪了。我聽了這番話,也後悔不已。果然,中午的時候,李佳莉,又打來了電話,內容言簡意駭,元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早上重要客戶的事情,讓我情緒直到吃飯的時候,都無法安定下來,不過想想,我似乎也沒做錯什麼,公司的口號也說的明明白白,企業利益高於一切嘛。索性,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有一件事,倒是我總惦記著。
上週日,下班有點晚,10點多鐘,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看見莫佳佳和一男的走在一起,從後面看,兩人舉止十分不雅。那男的,一隻手放在莫佳佳臀部的上方,上下摸索;另一隻手放在莫佳佳胸的前方,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動作。我站夜色下他們的身後,靜靜的看著,心裡卻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們都是凡塵男女,掙不出糾纏的情網。逃不過愛與被愛的漩渦,心碎神傷後,是漫無止境的寂寞和冷漠。終於,再也不用為了猜測她的心思而絞盡腦汁,心也可以變得平靜下來了。我想這個男人,應該就是每晚三更半夜的電話男了。終於看到了這一幕,我就等著莫佳佳攤牌了。事已至此,傻子才悲傷,所以,我不是傻子。
我們這一代,拜國家政策所賜,只要不是少數民族,大多都是獨生子女,什麼嬌生慣養,溺愛,捧在手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總而言之,在上一輩的眼裡,我們是垮掉的一代。話說得有些片面難聽,但是也有些是事實。記得7、8年前的那場中日青少年關於意志的較量,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但就現在而言,我覺得並不能說明什麼,中國這個國家的社會狀況比任何國家的社會狀況都要複雜,能活到我們這麼大,大都是可以算得上是人精了,要是傻子,早就被淘汰了。
當初的誓言,當初的許願流星,我猜中了前頭,卻猜不著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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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社會競爭激烈,人才濟濟,一份工作,你不願意幹,有的是人在你後面搶著幹。更恐怖的是,身後還有一群讀書不要命的弟弟妹妹們。有一次,我去人才市場,一家餐飲公司招聘洗碗工,排隊應聘的人裡,有許多是本科生。拽句廣告詞就是——唯進步,不止步。不然很難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生在這樣的一個年代,什麼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我們算是都趕上了。從手機,電腦,到互聯網;QQ,博客,bbs一應俱全。小的時候,髮廊只能理髮,不能按摩;浴池只能洗澡,不能桑拿,而現如今這些項目都搞成了專業,而最初的那些基本功能卻成了騙人的幌子。
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每個人都是自私、冷漠和無情,像是傳說中的魔鬼。滿世界充滿了慾望、貪婪和懷疑,而上帝希望出現的真善美,大概在娘胎裡才找得到。莫佳佳就是這樣說我的。我們相愛的時候,我是自私的,覺得她什麼都應該以我為中心。我們不愛的時候,我是冷漠的,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自己快活就好。
生也不容易,活也不容易,生活就更不容易了。我像是與惡魔同一在國度,這或許是宿命。黑暗裡我點起一支蠟燭,昏黃的火焰輕輕地跳動著,那是我曾經的心跳。蠟燭然盡,黑暗吞噬了我,沒有反抗,沒有掙扎。我早已習慣了漆黑一片。
當神已無能為力的時候,那便是魔渡眾生。
晚上,挨到下班,李文龍看我心情不好,就對我說,晚上哥哥帶去高興高興,說得很神秘,笑得很淫蕩。我想反正也沒事,去高興高興,散散心也好,總比再看到莫佳佳和電話男好。我問李文龍,龍龍你帶弟弟我去哪啊?他說,去了就知道。
李文龍有輛電驢,可以說是有車一族了,平時騎著電驢,腰別小包,活像個氓流。今天我坐他的車,一路下來像是兩個氓流。電驢載著我們這兩個氓流,沒一會,就到了黃雁村。兩邊的小屋裡,奼紫嫣紅,妖嬈媚人。李文龍在這裡停下來,我皺了皺眉頭問,不是要在這裡快活吧?他看我一副緊張的樣子,說跟哥哥走就是了。我預感到了事情即將的開展,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還是跟著他,神使鬼差的往那個印璞曾經嚮往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