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定睛望去,只見此時的薛紫嫣正死死抱著韓海的脖子,整個身體騰空趴伏在韓海的背上。一雙滿含恐俱的大眼睛驚魂未定地盯著不遠處的地面。而她視線所落之處,除了一灘淡藍色的血跡外。惟有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鼠。正用鼻子嗅聞著地面上的血腥氣味「怎麼了?」韓山努力想讓自已的聲音變得嚴肅一些。但這在薛紫嫣面前卻之所以能夠被薛紫嫣絲毫不起作用。要知道,他的年齡甚至不及薛紫嫣的一半,尊稱一聲長輩,也只不過是沾了韓海的光而已。
「老鼠!」薛紫嫣死死掐住韓海的脖子,還不停地前後搖晃起來。
這讓韓山隱隱為自己這個可憐的侄子捏了一把冷汗,這小子該不會剛從怪物堆裡逃出來,就被這個女人掐死吧?
韓山用極為古怪的眼神環視了一下四周那些鱗甲怪物的屍體。與這些力大無窮的厲害傢伙相比起來,這只毛茸茸的小老鼠簡直是可愛到了極致。薛紫嫣剛才連那些大傢伙們都不放在眼裡,與它們打得不亦樂乎,現在競然又會被這隻小東西嚇成這樣!?女人的心思實在是難以瑞測。薛紫嫣根本沒有理會韓山的吃驚反應。而是徹底沉浸在了那一聲聲呼天搶地的尖叫當中。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生畏懼老鼠,還是故意賴在韓海背上撒嬌,總之在這一刻,韓海所能做的就是一再安撫,雖然收效甚微,但又無可奈何。
此時韓海才真正明白。原來一隻老鼠的威力,要遠遠大過那些怪物。
兩人就這樣糾纏了許久、待韓海好不容易把背上的薛紫嫣弄了下來,卻發現那只灰色的害鼠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原本老鼠就是膽小的動物,如何經得起薛紫嫣這樣折騰,只是它逃離時多流下的痕跡。讓眾人不由眼前一亮。
「這是什麼?」韓山來到那隻老鼠先前所在的地方。彎腰下去,從一灘的鮮血中抬起一片片小小的枯葉。漆黑的葉面上佈滿了一圈尖銳的小刺,猶如一隻例張開的捕鼠夾,橫呈在韓山的掌心。
顯然。這種罕見的植物絕不屬於地面世界。也不屬干眼下這個地底洞穴。可以說,這是眾人第一次看見這種外形古怪的植物。即便是才學淵博的韓海,也辨認不出它的真實來歷。
一隻老鼠身上沾有些枯葉井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但問題在於甲當這片枯葉接觸到地面那些湛藍色的怪物血液時,其體態竟如灌飽了水分一樣迅速膨脹起來。原先只有半根拇指大小,此時則已增長到一根中指的長短。若不是韓山及時將它拿捏起來,這枯葉只怕還能無休止地繼續長大。
或許也正是出幹這個原因。這片枯葉引起了眾人足夠的重視。一絲莫名的直覺告訴韓海。這片枯葉的來歷也許關乎某些重要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想應該去問那個丑尼姑。」薛紫嫣看了看那片枯葉,又撇嘴斜了斜對面山崖上激戰正酣的小尼姑。顯然是極不願意和對方打交道。
的確。這個小尼姑腦袋瓜裡如同無底洞一般的淵博知識,似乎可以解答一切韓海他們所不知道的「疑難雜症」。在這方面,韓海除了自歎不如以外,唯一能做的就是虛心學習,因此一旦遇到什麼奇怪的問題。眾人腦海裡首先浮現出來的,就是那個小尼姑謎一般的身影。
「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韓海向前走了兩步,又突然轉頭問道。[什麼問題?相公儘管問。」薛紫嫣一副知無不答的樣子,就連韓山都隨之繃緊了神經,不知韓海將提出怎樣一個重要問題。「你為什麼總稱呼她為『丑尼姑』?難道她過去很醜嗎?」韓海的問題險些讓一旁的韓山暈厥過去,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思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也許也只有韓海這種粗神經的傢伙才會想得出來。
「她從來都不醜。」薛紫嫣淡然一笑,率直道。
「那為什麼……」
「因為她沒有我漂亮,但凡是沒有我漂亮的女人,都是醜的,相公你說是這樣的嗚?」薛紫嫣說話間,一具柔弱無骨的嬌骼已然失去了重心,順勢倒向了韓海的懷抱。
若不是韓海早有準備。迅速閃躲到了一邊。只怕當即就被這溫柔攻勢給擊倒了。
在完全控制了體內的擒龍真勁以後,韓海終於徹底告別了容易為**所左右的尷尬。然而,這井不代表韓海就會對漂亮的異性沒有反應。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當然也有心猿意馬的時候,只可惜,現在這個時機井不合適。
薛紫嫣撲了個空,原本嬌笑的神色一下變得沮便起來乏看準韓海所在的位置,又是一「爪」伸來。卻不料韓海的身形又疾閃而去,氣得她不禁連連跳腳。兩人就這樣一個跑一個追,我如老鷹抓小雞一般,蜿蜒朝著小尼姑和蘇清竹的方向跑去。
韓海現在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問那個愚蠢的問題了。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韓山,他負手踱步跟在兩人身後,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那樣子好像在說︰活該。誰讓你小子沒事找事!好在小尼姑和蘇清竹的功力極高,縱然是背著一個失去知覺的艾麗特斯,依然可以在一大群地底怪物的圍攻中表現得游刃有餘,因此韓海與薛紫嫣的「消極怠工」井沒有給她們帶來什麼影響。當韓海等人趕到南崖的時候,就看見此間的怪物已經被徹底消滅一空,湛藍色的鮮血流淌了一地,情形顯然是比北崖的戰鬥還要慘烈得多。
「小前輩,你把它們都殺了?」韓海詫異地問道。「不,有很大一部分逃走了。」小尼姑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隨後示意蘇清竹可以把背上的艾麗特斯放下了。
「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從哪裡來的。突然出現了這麼多,就連逃跑都這麼統一,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指揮一樣。」薛紫騮百無聊賴地揀起一塊怪物殘骸。用千指輕輕敲了幾下其肌膚裊面的鱗甲,這才發現這些怪物的鱗甲竟和金屬板差不多結實。
「也許這個東西可以帶給我們答案。細韓山取士那片帶刺的枯葉甲伸手遞到了小尼姑的面前。
小尼姑接過枯葉,將其托在掌心觀望了良久。再度望向韓山的跟神裡不禁夾雜了幾分複雜的色彩,誰都不知道她究競從這片枯葉裡看出了什麼名堂。
「這是從哪裡來的?」小尼姑說話時的聲音依舊平淡。「是一隻老鼠帶來的。丑尼姑。著看這是什麼。」薛紫嫣搶先說道,雖然她在百年前就成為了小尼姑的手下敗將,雖然她現在功力依舊相差小尼姑甚遠,但她對這個武林前輩卻沒有一點尊敬可言,這其中有著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韓海的贊獎。
「也可以這麼說,其實那些地底怪物的出現,就已經說明了這個問題,只是反正我們現在無法肯定老鼠和怪物是否從同一個出口進洞的而已。」韓海胸有成竹道,在經過了湖底那位怪老頭的指點後,他已經對地底世界的局勢有了一定的瞭解。而從剛才那些鱗甲怪物雜亂無章的攻擊方式來看,並不像是受到了道士王陽的控制,但是它們在撒退時為什麼又會表現得如此整齊呢?難道只是單單因為害怕小尼姑和蘇清竹的功力嗎?
「你知道這是什麼植物的葉片嗎」小尼姑突然開口問道,把韓海的思緒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坦白說。一無所知。」韓海抓了抓腦袋。喃喃回答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是一種會吃人的植物準確地說,這是一種植物與動物的混合體。平時以植物形體生長,遇到水分,就迅速恢復動物的屬性。也就會變得有攻擊性了。而它的這一特點。讓其即使是在食物與水源稀少的地底世界,也不會因飢渴而死。」
「那只可憐的小老鼠為什麼沒有被這種植物吃掉夕」薛紫嫣顯然是想刁難一下這個博學的小尼姑。
「很簡單,因為當它在缺乏營養時。和普通的植物沒有多大區別,是無法主動攻擊生物的,物體內的鮮血。只有當動物的表皮被它葉片上的尖刺劃破時,它才能夠吸收到動這樣一來,迅速膨脹的它們很快就能把那種生物淹沒,也許那隻老鼠足夠幸運,沒有被這種植物的葉片劃傷表皮。」小尼姑面無表情地瞪了薛紫嫣一眼,或許她心裡還是無法放下對薛紫嫣的戒備,但在此時此地,她們至少還是戰友。
「那我們怎麼才能找到長有那些吃人植物的地方呢?」韓海問道。
通過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韓海漸漸發現。眾人所在的這個洞穴,似乎位於地底世界無數通道的某個匯聚點上。所以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從此間無數個對外通道中馴導找出一條最接近道士王陽的道路。這不能靠碰運氣,只能從手頭這幾個細小的線索中進行分析。
至於韓海為什麼會把這種植物作為追蹤的目標,原因很簡單︰他在這枚通體漆黑的葉片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曾經來自於黑暗教廷的黑戒指。也曾在黑暗教廷改造血影死士的紫黑色液體中發現過。干是韓海斷定。這枚葉片和道士王陽絕對脫不了干係!「理論上說,這種植物就和蚯蚓一樣,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即使被折斷,也能夠完全存活下去。如果傳言屬實的話,它們在吸收了足夠的營養後,應該還會去尋找自己的母體。」小尼姑說著,俯身將那枚黑色的葉片放進了一灘湛藍色的怪物鮮血中。僅在片刻之間,就看見那枚葉片以近乎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膨脹起來,宛如一塊乾涸的海綿,貪婪地吸吮沙地中的鮮血。不一會就成長到了一個巴掌的大小。
「阿海,你剛才在湖底發現了什麼沒有?」心知要「喂飽」枯葉還需要不少時間,小尼姑轉身來到韓海面前問道。
聽聞此言。韓海當即就把在湖底的所見所聞向眾人描述了一遍甲而當他提及那個武功極高的怪老頭時,就看見小尼姑的臉上分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色。這對於這個功夫極佳的女人而言可謂是少見,不禁更讓韓海對那個怪頭的身份增添了幾分好奇。
「那個怪老頭有沒有告訴你,那件韓家遺失的寶物是什麼模樣?」待韓海把來龍去脈完全講完以後,小尼姑才不緊不慢地問道。
「沒有,不過我估計在湖泊底下很難找到,不然那個怪老頭也不必苦苦搜尋寒星刺魚的行蹤了。」「不錯,湖底堆積了這麼多屍骨。可見這條地下水脈四通八達,很難預計寶物究竟被藏在哪條分支內。唯今之計,我們還是繼續尋找道士王陽的下落,否則即使得到寶物,我們也無從下手。」
「對了。那些怪物··」韓海猛然想起那些鱗甲怪物突然撒退的事情,不由疑問道。「按照那個怪老頭的說法。這些鱗甲怪物顯然不是道士王陽的羽翼,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追蹤它們。至干它們最後為什麼會統一撒離,恐怕只是一時湊巧吧?」
小尼姑難得在回答問題時表現得如此猶豫。事實上,第一次進入地底世界的她又能預知多少事情呢?
韓海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儘管小尼姑的回答也不可說是沒有道理,但是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希望事情真如想像得這麼簡單吧!
就在眾人交談之際。那枚黑色葉片已經膨脹到了一米多長,扁平的身體懶洋洋地展開在柔軟的沙土上,一如是一個飽餐戰飯後的士兵,正醞釀著即將到來的作戰計劃。如此一個充滿智慧的植物。著實讓在場眾人大為感歎了一番。
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好,地底世界匪夷所思也好,總之,在眾人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這枚葉片己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衝了出去。它爬行起來猶如蛇一般扭動著甲速度之快,絲毫不亞於一個普通練武之人奔跑的速度,第一次看見植物「跑步」。薛紫嫣不由興奮地嬌呼了起來。幾個縱身便來到了那片葉子的身後。剛欲低頭細看。卻發現這個渾身帶刺的傢伙競驟然騰越了起來。張開軀體向她的腦袋「咬」了下去。
薛紫嫣哪裡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即使她當年乃是堂堂太陰門的開派祖師甲但過去敗在她手下的,要麼就是武林人士,要麼就是猛獸惡禽。諸如今天一這樣和植物交手,卻還是頭一回。
不管怎樣,薛紫場這個太陰門始祖也不是白當的。就在那枚植物葉片衝上前來的那一剎那,就見她右手傷拳。重重砸向了葉面中央。拳風中散發出來的強烈內勁,在平地席捲起一股霸道的嗯風,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枚葉片!然而。讓薛紫嫣以及旁觀眾人始料未及的是,這枚渾身帶刺的巨大葉片居然絲毫沒有受到薛紫嫣拳勁的影響,真氣內勁展蕩在它的身上宛然泥牛入海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薛紫嫣就感到右腕一痛,幾根細長的利刺已經深深嵌進了她的肌膚,鮮血順著傷口噴湧而出,紛紛濺落在了那枚葉片的表面,轉眼就被它吸收得一乾二淨。
韓海一見此勢。心中一陣懊惱。原本以為憑借薛紫嫣的過人功力,對付這個其貌不揚的植物葉片,簡直就是大材小用。現在看來,無論說是薛紫嫣本人輕敵也好,還是對方深藏不露也好,眼下薛紫嫣,這個大虧是吃定了。
一想到這裡,韓海趕忙在掌心凝起一束真氣,飄然來到薛紫嫣面前,以手刀之勢迅速斬斷了那幾根扎進她右臂的長刺。觸於處就感到這些長刺堅便如鐵,若非韓海早先衝開了第六顆星辰鎖。眼下這記手刀還未必可以將其斬斷。
「該死的傢伙,我要把你撕成碎片!」薛紫嫣眼看自己原本潔白無瑕的玉腕此時競多出了數個血洞。不禁當場惱羞成怒甲當即揚起左掌。蓄起十成功力向那葉片劈斬了下去!然而,就在薛紫嫣的掌勁正要落在葉片表面之時,一道淡灰色的嬌小人影霍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微微揚起右臂,一股柔和的真氣剛好抵擋住了薛紫嫣的攻勢,將她整個人都一併遠遠推了出去。
「你!丑尼姑,為什麼不讓我報仇?」薛紫嫣一手捂著受傷的手腕,一邊大聲抱怨道。
「堂堂太陰門開派始祖也寬然與一個植物一般見識,難道你就不覺得丟人嗎?」小尼姑冷聲說道,同時用眼神示意韓海同樣離開原采的位置。
「你……」薛紫嫣心中縱然有諸多不滿。但無奈自己又不是這個小尼姑的對手,密是只能狠狠白了小尼姑一眼,隨後把怨氣發洩在了一旁的岩石沙漠上面。
韓海心裡明白,小尼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保全這個唯一的嚮導。如果薛紫嫣真的把這枚葉片撕成碎片,那眾人再想要找到這種植物的所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紫嫣,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的手腕留下傷疤的。」韓海來到薛紫嫣邊安撫道。既然無法得罪那個武功超群的小尼姑?那就只有讓她的對手消消氣了。
「相公你說得真的?可不許騙我哦。」韓海發話薛紫嫣就立刻變得像小貓一樣溫順下來,撒嬌呢喃之下,就差從眼眶裡擠出幾滴晶瑩的眼淚了。
「當然真的。」韓海拍著胸膛保證道。事實上,當時大陰門一別,關木幽為了感謝韓海的救命之情,悄悄贈予了他一小瓶「無痕」,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一時之間,就看見薛紫嫣破涕為笑(雖然本來就沒哭)。緊緊一把樓住了韓海。若是四周沒有眾人的旁觀。估計一隻小嘴早就胡亂親吻下去了。
在經歷了這一場小風波後,那枚葉片竟然趴在原地不再動彈了。剛開始韓海還以為是自己那一記手刀把這傢伙給打[殘廢」了。後來見它又開始慢慢挪動起了身體,這才知道原來這傢伙是在裝死。看來這個植物的智璧,遠遠超過那些體形龐大的鱗甲怪物。
在這枚葉片重新開始活動後,韓海立即跟了上去,再後面是小尼姑,中間是背著艾麗特斯的蘇清竹,最後是薛紫嫣和韓山。這次眾人都不敢靠得太近。而是選擇遠遠跟在它的後面。就這樣一路向前走了許久。才發現它鑽進了一條只有一人多寬的狹小縫隙中。望著縫隙內伸手不見五指的需暗景象,走在最前面的韓海站在原地犯起難來。
「怎麼了?」一見韓海停下了腳步。小尼姑不由問道。
「小前輩,你確定我們要跟著那傢伙一起進去?]韓海一指那地道底縫隙,對於未知的危險多少有些忌憚。
小尼姑抬手取出幾顆會發光的植物果實(就是地底世界內四處生長的那種〕隨後將其分發給在場的每一個人。借助著這些果實的微弱光芒,眾人最終還是踏入了這個陰寒的地底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