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所以,還以為月姑姑發生了什麼意外,便也顧不得許多,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月姑娘從馬車旁緩緩站起身,看著匆匆跑過來的我,一時間滿面羞紅,接著默默的跑過來一把將我抱住:「姐姐,你可回來了。」話未說完,已是潸然淚下。
「妹妹,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咱們應當高興才是。」我試了眼角湧出的眼淚,強裝笑顏,今日是應當是個高興的日子,不想讓大家看到這種傷感的場面。
站在一邊的杜鋼走過來笑著勸道:「李姑娘說的沒錯,今天應當高興才是,都不要哭了,看這天保不準一會就會下雨,不如先跟他們道個別,然後車上再慢慢敘。」杜鋼說完朝我身後指了指。
我轉過身,妙雪和她爹爹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遂試了淚,拉住妙雪的手道:「妹妹以後多加保重,有時間一定去我們那裡。」
妙雪點頭笑道:「如意姑娘,不用傷感,以後我爹爹就住在這裡不回京了,我也時常會來的,你放心只要我來一定去找你。」
妙雪的父親站在身後微笑著點道:「放心的回去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只管來找我,需要銀子就直說。」
「謝謝大人。」
月姑娘聽妙雪剛才叫我如意姑娘,不解的走過來問道:「他怎麼叫你如意,你什麼時候改名叫如意了?」
看著月姑娘疑惑的表情,不禁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在那府裡一直就是用的如意……」
「啊,假名字?」妙雪叫了起來:「那現在該怎麼稱呼姑娘?」
「我們家小姐姓李。當然叫李姑娘了。」玉兒說完衝我調皮了笑了笑。
遠山處此時烏雲翻湧。突然劃出一道閃電。接著已是雷聲滾滾。原本晴朗地天空剎時變陰沉了下來。陣陣陰冷地山風吹過。讓人感覺大雨隨時都會來臨。
於是便也顧不得許多。匆匆告別上了馬車徑直往山下而去。
杜鋼和玉棠剩坐一輛馬車走在前面。我月姑娘和玉兒我們三人坐一輛馬車走在後面。車子顛簸著走了一程。於是便從平緩地大道上拐進了旁邊一側地羊腸小道。
從窗口看出去。只見不遠處小鎮地景像已是隱約可見。那一排排櫛比鱗次地建築讓人不覺便對小鎮地生活充滿了瑕想。
天空就在這時下起了雨。豆大地雨滴砸落下來。打在車逢上辟叭作響。心裡在正自擔心山路泥濘不好走時。我們地馬車又蜿蜒著拐上了一條通往小鎮地石板路。
馬車不再顛簸,比起剛才更是平穩了許多,車內玉兒突然興奮了起來,從窗口指著前面通往小鎮的路說道:「姐姐,前面就到青化鎮了。我們的鋪子就在這條路的最裡面呢!」
「哦,是嗎?那你們都住在那地嗎?」我問。
兒答道:「前面是三間鋪子,後面是個大院。我們都住在那,這下可好了,你一回來,裡面肯定更熱鬧了。」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外,此時的雨比剛才又大了幾分,街兩側行人匆匆,許多的商賈小販都收了東西或挑或推的往家趕。
月姑娘突然間感概道:「沒想到這一別竟是一年多,我還以為再見不到姐姐了。看來老天還是眷顧咱們的,現在咱們又團聚了。」
「是啊是啊……」玉兒接著說道:「雖然平日裡大家表面上都挺高興的,可常常正說鬧著就突然的安靜了下來,然後就都傷感開了,我知道大家是又想起了你,不過,現在可好了,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把玉兒摟在懷裡,心裡一陣酸楚。這一年多來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心裡雖然酸楚,可臉上還是掛著笑,都過去便不想再提:「是啊,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說話間前面的馬車已經停了下來,玉兒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看說道:「小姐,咱們到家了。」
我轉過頭順著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去,只見青石路邊是六層階梯,上了階梯便是三間店舖,門楣上掛著一張扁上書春草堂三個大字。兩邊地長廊上依次過去掛著一排紅色的燈籠。猛一看去既像是藥鋪又像是內宅。
三人下了馬車,玉棠早已開了藥鋪的門在堂前等候。
屋子裡寬敞明亮。佈置倒還大方得體,左側是藥櫃,右側是賬房,正堂地一側有一扇小門通往後院,隱隱的還可以看到幾朵盛開的鮮花。
我走到門邊仔細的將後院打量了一遍,心想這裡雖然不大,卻也清靜,算是一個不錯的居住場所了。
正自思量身後卻突然熱鬧起來,只聽玉棠說道:「今天小姐平安回來,是一件讓人高興的大事,我們應當慶祝一番才是,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眾人一陣叫好。
可是該如何慶祝呢,眾人一下子又犯了難。
「我看還是到翠雲樓去……」玉兒道。
玉棠想了想卻搖頭道:「翠雲樓好是好,可是就是太吵了點……」
「那咱們就在家裡做一桌好菜,去買幾壺上等的竹葉酒來,豈不更加暢快?」杜鋼說的眉飛色舞。
玉棠聽了杜鋼的話拍手叫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如果再到後面地山裡卻弄些野味來,那豈不更是快哉?」
「好,就這麼定了……」
我一聽又要上山去打獵,忙驚慌的說道:「怎麼我剛一回來又要去後山去找獵,依我看還是不要去了。」
玉兒和月姑娘驚訝的看著我,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怎麼了?」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略帶羞怯的說道:「上次在桃園裡就是你們去打獵,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結果……現在我剛回來你們又要去打獵,我現在一聽打獵二字心裡就直犯冷。」
玉棠聽完,憐惜的說道:「以前都怪無不好,不該把你丟在那裡。不過現在你再也不用怕了,山爺已經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到處抓人了。」
鋼也接著說道:「小姐就放心好了,你以後再也不會害怕了,這裡畢竟是鎮子,不同與荒山野嶺。鎮子上這麼多人,誰還也光明正大的抓人?」
「可是……」
玉兒和月姑娘看我眼神裡還帶著擔憂,便相視一笑道:「小姐,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不過,這次小姐真的可以放心了,沒事的,你就放心地讓他們去吧。」
終於點了點頭:「你們要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玉棠說話間已走到了後院,伸手從一側地牆上取了兩把弓箭走了出來,然後遞給杜鋼一隻轉過頭對我說道:「這顛簸了一路。小姐定是累了,一會兒就讓玉兒弄些熱水來,泡個澡,等我們回來你們只管美美的享用就是了。」
玉兒扶了我笑道:「這些事就有我來做就是了,就不勞哥哥費心了。」
玉棠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柔柔的笑了笑然後便出了門。
杜鋼走在後面,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深情的看著月姑娘,一幅依依不捨的樣子。月姑娘輕輕地跑上前去,幫他理了理衣衫,然後小聲的囑咐著什麼。
「幹什麼嘛,太無視我們地存在了吧,又不是生離死別地,幹嘛那麼含情脈脈的?」玉兒看著二人說完突然竟咯咯地笑了起來。
杜鋼臉上揚溢著幸福的微笑,然後對著玉兒做了個鬼臉,樂呵呵的轉身而去。
月姑娘這才慢慢吞吞的轉過臉,滿面羞紅地說道:「人家只不過是關心一嘛。幹嘛說的那麼難聽?」
玉兒捂嘴吃吃笑道:「那還叫只不過關心一下?恨不得把對方化成一難水,哎呀,好肉嘛
「你……「月姑娘羞的滿面通紅,想辨駁幾句一時卻又找到到合適地話來,便氣惱的追著玉兒打了起來。
兩人嘻鬧著在堂前跑來跑去,一會兒又跑到了後院,我坐在堂前,低頭啜了口茶,任二人胡鬧也不去理會。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突然間感覺這一切真實而又有些飄渺。
街上的行人慚慚的多了起來,原本以為要下起大雨的天空。竟慚慚的出了太陽,此時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斜斜的照在堂前的地板上,讓人感覺明媚地有些刺眼。
玉兒和月姑娘兩人在後面鬧了一陣,這才想起剛才玉棠走時說過的話,於是忙忙的跑過來道:「姐姐,我們這就去弄熱水來,你先稍在這休息一下,這一鬧險些就給忘了呢!」
我笑著點頭,正要說話,二人已是嘻笑著跑去後院到井邊提水去了。
看著二人開心的樣子,便也不再理會,顛簸了一路身子倒是累的很,於是乾脆靠在椅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有些懨懨欲睡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抬眼看時,發現門口竟多了一個老人。
老人五六十歲,面容清瘦,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半舊袍子,老人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開口說道:「姑娘,白掌櫃在嗎?」
「老奶奶,他出去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你有什麼事嗎?」
我走過去欲請她到裡面坐下,可沒想到她卻擺了擺手道:「不坐了,你把這銀子交給他,替我謝謝他。」
「你這是?欠的藥費?」我問道。
人擺了擺手:「是白掌櫃借給我地銀子,白掌櫃是個好人,我怎麼能白白要他的銀子呢。」
我有些疑惑,正要再進一步細問的時候,玉兒從後面走了出來,大概是水熱好了,來叫我的,看到老人手裡拿著銀子在跟我說話,便走過去對老人說道:「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了這銀子不要了嗎?」
老人欠疚的笑了笑:「上次從這裡拿藥都沒要我銀子,怎麼再好意思從這裡拿銀子走?我老婆子雖然年齡大了。但好歹還知道不能白白佔人便宜的道理。」
「哎奶奶
老人說完硬把銀子往玉兒手裡一塞,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玉兒歎了口氣:「這個老奶奶真是一個正直的人,八十多歲地人了,無兒無女地,就靠家裡幾隻雞鴨下蛋換些銀子使。前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全都病了,所以就到這來拿藥,沒想到僅存地幾文銀子在路上也丟失了,到這後痛哭流涕,白哥哥知道後不但沒有要她藥錢還給了她二兩銀子,沒想到這老太太特強就是不要,這不又給送了回來。」
我笑了笑:「人老了就是這樣,生怕別人是在可憐她似的。只是不想被人施捨罷了。」玉兒笑道:「玉棠哥哥能這麼做,正說明他心底善良呢,姐姐真是好福氣。」
笑道:「怎麼把話題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玉兒笑道:「通過這麼久地相處。我感覺玉棠哥是個不錯的男人,是可以讓人依靠地,姐姐你……」
「好你個丫頭……」我笑著打斷了她:「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玉兒默然轉過身,眼神裡難掩幾分落寞:「玉棠哥是你值得去愛,去珍惜的男人……」
我愣愣的看著玉兒轉過去的背影,捉摸著她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心底竟隱隱的泛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我一年沒回來,這丫頭竟然偷偷的喜歡上了玉棠?我被自己地這種想法嚇了一跳。但一想到剛才玉兒轉眸間那抹落寞的眼神,這種想法便又堅定了幾分。
我能想像的到四人一起來到這裡時地情形,一無所有,身無分文,四個人齊心協力白手起家,在一起奮鬥的日子裡,月姑娘和杜鋼慚慚的產生了感情,心生愛幕,那麼玉兒和玉棠的接觸必然會增多。那麼發生感情的機會也就……
「姐姐,你怎麼了?」玉兒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臉。
「沒有,你說的對,玉棠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我說著徑直向後院走去,心想如果這丫頭真的喜歡上了玉棠,那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說破,說破了便不好相處了。
後院裡階柳庭花,大木桶裡水氣氤氳,月姑娘此時已弄好的熱水。正坐在大木桶邊往裡撒著鮮紅色地玫瑰花辨。此時見我走來,便站起身道:「姐姐。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幾件我平時穿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玉兒從前面的藥鋪裡探出頭來道:「姐姐,我在前面看鋪子,就不過去了。」
我答應著衝她揮了揮手,然後又拿起小凳上的衣服看了看笑道:「這跟我平日裡穿的大小差不多,應該合身的。」
月姑娘笑了笑說道:「記得姑娘第一次去我們那裡時也是穿的我的衣服,那次我看就挺合身的呢!」
木桶裡水氣氤氳,片片紅色地花辨將身體掩在水下,露出的手臂光彩照人。
「妹妹,你和杜鋼是什麼時候……」
我沒說完月姑娘就已經會意,此時害羞著低下頭笑道:「想來已有半年多了吧,那時我們都滿世界的找你,在尋找你的過程中慢慢的就產生了感情。」
看著月姑娘害羞的樣子,心裡暗自歎息,我知道杜鋼根本就不是這個國度的人,他們相戀會有結果嗎?如果到時杜鋼有機會離開這裡,那他們之間……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祝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月姑娘見我不說話,突然間吃吃一笑:「姐姐是不是在想我哥哥?」
我一愣神,忙笑著解釋道:「沒有,只是在想……」
「姐姐在想什麼,不仿說來聽聽。」
杜鋼終不是這個國度的人,可是我又怎麼對她說呢!說了她定會傷心難過,想到這便改了主意:「只是在想,玉兒現在好像對你哥哥很依戀呢。」
月姑娘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說這個,愣了一下突然吃吃笑道:「是呵,她喜歡上我哥哥了,你可要抓緊時間啊,要不然玉兒就把他給搶手了呢!」
我一愣神,嘴裡不覺說道:「是嗎,你說的都是真地?」
月姑娘看我認真起來,忙改口笑道:「我是跟姐姐說笑呢,你可別當真啊。」
有時候女人地直覺是很靈敏的,只是一句話便可以讓心緒翻江倒海,況剛才看玉兒奇怪地眼神,心裡已有幾分猜疑,此時月姑娘現過麼開玩笑似的一說,更加重了我心中的猜測。
「怎麼?姐姐真的上心了?」月姑娘笑道:「你可千萬別當真啊,我只是說著玩的,要是讓哥哥知道了說不定又要罵我了。」
我搖頭笑道:「妹妹,看我就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月姑娘聽我這麼說這才放了心:「看的出哥哥是非常喜歡你的,我相信哥哥對你的感情,除了你,他誰都不會喜歡,而且誰都不可能折散你們的。」月姑娘眼神裡帶著幾分堅毅,一幅嚴肅的表情看上去異常的可愛。
「月姑娘可真會說話……」我抬起頭,話沒說完,突然看到玉兒站在堂前一臉的失落,後面的話便沒有再說出口。
玉兒似乎有些尷尬,回過神來忙結結巴巴的說道:「沒事,姐姐,我……我只是想告訴你……玉……玉棠……哥哥……他們快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