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著葉重的吼聲齊齊震動了一下,轉身警惕地注視著身後,四、五米外的白骨堆後一隻長約一米,週身白底黑斑的雪豹拖著長而細的尾巴,邁著優雅已及的步伐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這只雪豹轉過了白骨堆後站在葉重等人的對面,隔著四米多的距離,靜靜地望著四個人,小而圓的腦袋支稜著短短的耳朵靈活地扭動著,黃褐色的眸子在四人身上逐一掃過。
葉重心中升起了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難道掠奪者因為太孤單竟然養了一隻雪豹做寵物?
可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錯了,眾人被葉重的吼聲駭了一跳,以為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可怕的惡魔,誰知道從白骨堆後轉出來的竟然是一隻雖然兇猛卻絕對傷害不了四個人的雪豹。
就算沒有槍、就算腳上有傷,葉重也有自信能夠只用一把匕首幹掉這只雪豹。
雪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面對著四個人類,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或者緊張,閒適得就像午後曬太陽似的。
一股極大的恐懼在葉重的心底裡慢慢成形,他想起了寧基南加,那條很可能在陰差陽錯之間被灌輸了一個人類意識的怪物!
看著雪豹嘴角抿起的詭異弧度,葉重越來越肯定自己猜測。
「這裡怎麼會有只雪豹?」卓瑪乍看到這隻大貓一樣有著美麗皮毛和優美身姿的動物,不由得驚喜交加。
關於沙姆巴拉,卓瑪只是一知半解,而對於黑崑崙大神的傳說雖然詭秘而可怕,實際上並沒有被它殺死,所以,卓瑪並不知道自己面對著的是個什麼樣的敵人,她根本不知道掠奪者有多麼可怕,
郎先生的槍口瞄準了雪豹的腦袋,側頭對卓瑪沉聲說道「不對勁!後退。」
葉重不著痕跡地向前移動了一步,和郎先生並排擋在了卓瑪與格列活佛的身前。
「妖魔!」格列活佛猛地厲聲喝道。
雪豹看著四個人類的反應似乎感覺極為有趣,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圓圓的豹眼中閃動著冰冷的嘲笑和譏諷。
「是它!」葉重和郎先生交流了一個眼色。
卓瑪終於聽明白了一些葉重幾個人的意思,指著雪豹瞠目結舌地詫異道「你們說什麼?你們的意思是,是那個黑崑崙大神就是它?怎麼可能?天啊,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精怪鬼靈?」
卓瑪也看到了豹唇勾起的那抹詭異笑容,那雙豹目中流露出的眼神決不是一隻畜生所該有的!卓瑪被那兩道陰冷歹毒的目光掃了一眼便覺得心底生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氣,倏忽間散佈全身,牙齒交擊發出「咯咯」的細密聲響。
雪豹的目光在四個人身上來回掃了幾遍後長時間停留在了葉重的身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讓它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那副沉思的目光讓葉重遍體生寒,下意識地連連勾動扳機,卻只有「啪啪」的頂針撞空的輕響。
再也無法承受這詭秘離奇的卓瑪陡地發出了一聲淒厲刺耳的尖叫,閉著眼睛朝著雪豹連連扣動手槍,可結果與葉重一模一樣。
沉思中的雪豹被卓瑪的尖叫驚醒,兩支耳朵撲稜了兩下,長而有力的尾巴漫翻在身後,身體弓了起來,像一隻拉開的弓箭般,在空中劃過了一串殘影撲向了距離它最近的郎先生。
郎先生早在雪豹初現蹤影之時便瞄準開槍,這槍卻變成了一根燒火棍,當他意識到這只雪豹很有可能就是葉重所說的掠奪者的時候,便做好了應對一切突發情況的準備。
雪豹的速度雖快,他卻早有準備,雪豹甫一竄起,郎先生便彎腰蹲身手中的槍當作了櫻槍斜斜地刺向了頭頂。
郎先生這一刺並非對著雪豹而去,卻剛好刺在了雪豹撲來的必經線路上,就等於雪豹自己跳過來讓他刺自己的肚子一般,槍口雖然並不鋒利,可在郎先生的手裡的威力卻絕不亞於一把鋒利的鋼槍
雪豹也感覺到了危險,發出了一聲震怒似的嚎叫,一雙前爪拍向槍身,同時有力的尾巴捲向了郎先生的脖子。
豹子的行動本就矯健異常,而這只更是懂得審時度勢,郎先生在豹爪和豹尾雙重攻擊下,只能狼狽地側身翻滾躲過了這一擊,尾巴擊打在黑色的岩石地面上激起了一蓬塵霧。
雪豹一擊未中,並沒有轉身追擊郎先生,而是再度原地躍起撲向了被嚇呆的卓瑪。
卓瑪呆呆地站在原地竟然忘記了躲閃,眼看著自上而下的鋒利豹爪便要抓到卓瑪的咽喉,葉重大吼著手中的槍用盡了全力刺向雪豹的腰身,卻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他這一槍能夠刺到雪豹的身上,可卓瑪的咽喉只怕也已經被撕碎了!
雪豹對於葉重的刺擊不多不閃,一心要先幹掉一個,兩隻利爪一前一後地堪堪抓到了卓瑪的頭頂,格列老和尚猛地將卓瑪退了出去,這一推老和尚用了全力,卓瑪雙腳離地向後摔飛了出去,撞在了七八米遠處的白骨堆上才止住了去勢,雪豹的雙抓卻在了格列老和尚的背上。
格列活佛的面好本就不厚,雪豹翻開肉墊後露出的鐵爪足有一寸多長,鋒利無比,「嘶」、「嘶」兩聲,老和尚的一副被撕下了兩條,皮肉也被撕開了深深的幾道又深又粗的傷痕,皮膚兩側的肌肉翻起,慘白一片,過了幾秒鐘才滲出了血滴,鮮血流出的速度越來越快,頃刻間便侵染了老和尚的棉袍。
而這時葉重刺出的槍身也重重地擊在了雪豹的下腹,腹部是它最柔軟的部位,葉重又是全力而發,「噗」的一聲輕響,槍口便刺入了幾寸,雪豹跌落在地上打了個滾,緩緩爬了起來,用極度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葉重,簡直像是要把這個傷害到自己的人挫骨揚灰似的。
格列活佛疼得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身體微微顫抖,面色上卻仍舊是那般正氣不侵,沒有半點的恐懼或是驚恐,緩緩轉身,面朝著雪豹,卓瑪一摔之下,雖然有些頭腦發暈,卻也被從極度的恐慌錯亂中摔醒了不少,這時看到格列活佛背後可怕的傷痕和淋漓的鮮血,忍不住聲嘶力竭地尖叫了起來。
雪豹兩次出擊都沒有能夠如願以償地殺目標,而自己竟然受了傷,也不禁惱怒起來,低著頭看了看自己腹部滴答滴落在地上的鮮血,伸出猩紅的舌頭將地上的血漬舔舐乾淨。
葉重打著手勢讓老和尚和郎先生緩緩地戒備著向後退了出去,這雪豹撲擊的速度實在是快的駭人,距離越近,就越是危險。
葉重看到這種笑容,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剛要張嘴提醒郎先生當心,雪豹已經再一次撲了過去,靈活彷彿象鼻似的有力尾巴在空中掃了出去,郎先生距離雪豹不過三米,雪豹幾乎是剛剛躍起,兩支鋒利的前爪便撲到了他的身前,帶則腥臭強勁的罡風襲向了他的咽喉。
而郎先生這時候也棄了手中打不響的步槍,翻身滾出去了幾米,躲開了雪豹的攻擊,從腿側抽出了鋒利的匕首,出人意料的變故再次發生,郎先生的匕首剛剛抽了出來,便陡地離手向上快速飛去,眨眼間陷入了那光球淡藍色的螢光之中不見蹤影,雪豹抬起頭,看著一臉愕然震驚的郎先生,眼中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
郎先生心中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瞬間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抽出了匕首,此刻卻空握著空氣的手,而雪豹便在這一刻再度發起了攻擊。
「小心!」葉重狂吼中,雪豹越過了與郎先生之間已經一再拉近的距離,大張的雪淋淋豹口露出尖利的牙齒咬向了郎先生的咽喉要害。
葉重手中的飛刀激射而出,沒想到的是,飛刀上就像附著了千斤重量,甫一飛出便「叮」地一聲掉在身前的岩石地面上!
郎先生不能說反應不快,葉重的聲音甫一響起,他根本沒有看向雪豹,只通過頭頂壓下的風勢便判斷出危險已經到了身前,身體再次向一側滾開,可雪豹這一撲的速度實在快得出奇,郎先生堪堪躲開了襲向自己喉嚨的利齒,卻沒有躲開抓向自己身前的豹爪。
「嘶啦!」一聲郎先生被雪豹這一擊掃出去了老遠,身不由主地滾向了入口的方向,葉重幾步竄到了郎先生的身旁將他扶住,「怎麼樣?」葉重眼睛不敢離開雪豹的身影,嘴裡急切地問道。
郎先生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咳嗽,「沒事,死不了!這個地方太古怪了」
葉重說不出話來,他的匕首在出鞘的那一刻也和郎先生的情況一樣,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給吸入了光球之中。
到了這個時候他自然也能猜出來是這怪異來自於這淡藍色的能量層,這個淡藍色的光球雖然能將掠奪者禁錮在其中,卻也讓所有的武器在這裡失去了效力。
葉重的心中一動,不知道聖槍也會被吸走?
他在快速地思索著關於能量層的特異之處,雪豹卻邁著無聲無息的步伐向著他與郎先生的方向邁近了幾步,葉重與郎先生站在距離入口處不過米許遠的地方,與雪豹之間拉開了五米上下的距離,雪豹眼中閃動著狡猾和陰毒,輕輕地將自己與葉重而二人的距離緩緩拉近,就像在悄悄地接近兩隻獵物,生怕將獵物嚇跑了似的。
葉重推了一把郎先生「郎大哥,去保護上師和卓瑪!」
這個時候決不是互相推辭和謙讓的時候,郎先生沒有猶豫,點頭側身警戒著繞過了停下步伐用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雪豹,退到了格列老和尚和卓瑪的身邊。
他雖然挨了獵豹的一擊,那一爪卻只是劃開了他前胸的防寒服和層層的衣物,沒有傷到身體,而格列老和尚卻是受到了重創,卓瑪趁著雪豹轉頭攻擊葉重與郎先生的時候手忙腳亂地撕下了衣襟想為格列老和尚止血,卻無濟於事,那傷口是在太深、太寬、太長了。
郎先生來到了格列老和尚身邊,看了一眼他背後的傷勢,外翻的皮肉看起來血肉模糊,異常恐怖,更可怕的是傷口周圍的肌肉竟然變成了紫黑色,郎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雪豹的爪子上有毒!
這傷雖種卻不致命,可怕的是侵入老和尚身體的毒素,在這時候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為他解毒。
格列老和尚似乎對自己身體的狀況一清二楚,朝著一臉驚駭的郎先生和卓瑪搖了搖頭,眼中閃動著從容和沉著。
雪豹看了一眼郎先生後就對他失去了興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葉重,再次出現了之前看著葉重時的思索的表情,想了會兒,再次向葉重邁進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