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崑崙山脈有著這個世界上除了極地外最長、最大的冰川,最大的冰川比亞福冰川長度超過一百公里,而屹立其上的是世界第二高峰,海拔八千六百一十米的2峰(又稱喬戈裡峰)這都是外國人給它的名字,而實際上居住在喀喇崑崙山脈的人們對它的稱呼是「素沙飛」,並非藏語,據說是一個已經消亡的民族的語言,絕大多數人已經不知道這個詞彙的含義了,葉重卻曾聽自己的師傅說過,「素沙飛」意為「神的權杖」
斯帕冰川雖然沒有比亞福那麼長,但長度也超過了八十公里,最寬處亦達到了近五十公里,冰川面積龐大得驚人,這在全世界都極為少見,當然,仍舊是那句話極地除外。
郎先生指著冰川的另一邊對葉重說道「翻過了那座山就屬於新疆境內了。」
葉重點頭,多年前他也曾到過新疆的和田,和田位於塔克拉瑪干沙漠與喀喇崑崙山之間,或許是因為遮天蔽日的黃沙,葉重總覺得另一邊的喀喇崑崙山看上去總有些墜落塵埃的感覺,遠不如眼前這般脫塵。
轉身,郎先生又指向冰川遠處的那五座煙霧繚繞的雪山,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那五座雪山從左到右的名字是江央、多吉、丹巴、拉姆、群佩。」
葉重聽得興致盎然,他雖然長在藏地,絕大多數的歲月卻在崑崙山中度過,對於這些民俗風情,傳說軼事瞭解的極少,這時聽到郎先生侃侃而談便覺得大張學問。
這屋座山峰的名字翻譯過來便是妙音、金剛、掌管聖教的人、仙女和興教、興法,而在藏地,所謂聖教一般就是指藏傳佛教。
郎先生又指著冰川前方歎了口氣,斯帕冰川結構呈型,眾人所在的位置剛好是在冰川一側的最低處,看不到越過冰川高點後另一邊的情形,「山峰前終年濃霧鎖山,我從衛星地圖上也看不到山前和冰川上的情況,這五座山峰曾經由人從南坡登頂,卻沒有任何發現,曾有人登頂後想從這邊下山,結果嘿嘿,那人再也沒有回來。」
葉重的眉頭揚了起來,沒有回來也就意味著那人必死無疑,「可現在我們就要從這一側登頂!」
郎先生輕鬆地笑了笑,拍了拍身後的背包,回頭掃了一眼閉目誦經的格列老和尚和喘息著休息的卓瑪,壓低了聲音「我們帶的氧氣只夠十二個小時的,而且只有三桶,本來你我兩人,三桶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我希望能夠讓他們兩個都留在山下。」
郎先生表情不確定地說道,這兩位性格都夠執拗的,雖然說他與葉重、格列老活佛的體質較常人優勝得多,但是沒有人能夠單憑著稀薄的空氣中那少的可憐的氧氣支撐著攀登上海拔超過七千米的高峰。
四個人都登頂,那是不可能的。
葉重歎了口氣,也覺得頭疼,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不是想著怎麼說服卓瑪和格列老和尚,安全抵達山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眼前的冰川看起來美麗至極,安靜平坦,可其間隱藏的凶險甚至比那些會發生雪崩的雪山還要危險得多隱藏在雪面下的萬丈冰縫,就像張著巨口的鱷魚,把自己隱蔽起來,靜靜地等待著吞噬一切踏足其上的獵物。
四個人腰間繫著繩索,兩兩之間隔著三米左右的距離,站成了一排前行,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彷彿行走在月球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脫離吸引力般,這一次在葉重的主動要求下他在當前開路,每一步都要用手中的探棒敲打刺擊確定堅固安全。
白狼不遠不近地跟在四人身後,似乎它也被眼前的瑰麗景色所震撼,時不時蹲坐下觀看一番,那雙銀白的眸子裡流露著很人性的深沉和迷醉。
眾人要想達到山腳,就要穿越至少八十公里的冰川,而這個距離還是按照直線長度測繪得出來的,因為從沒有人到達並穿越過斯帕冰川,而斯帕冰川的緩字型結構讓它實際的長度遠遠超過了八十公里。
當黃昏來臨時,眾人才走過了不到十公里的距離,而這也算得上是高速了,這半天裡四個人合擊葉重跌入冰封三次,卓瑪踩破了冰層掉下去了一次,郎先生和格列老和尚充當了消防隊員的角色。
「還算幸運」,這是郎先生在今天的路程結束後的總結。
葉重用鋒利的匕首在堅冰中挖出了一個凹槽充當爐灶的避風塘,燃著了固體汽油融了些雪水燒開了給眾人飲用取暖。
十幾米外,白狼靜靜地趴在雪堆裡,伸著舌頭捲起一團團的雪用自己的溫度融化後飲下解渴,一雙狼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葉重。
葉重苦笑搖頭,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需要語言,實際上也無法用語言溝通,可他就是能夠感覺到白狼餓了。
葉重甚至想動用精神力與白狼進行最直接的溝通,可沒想到自那夜為它療傷之後,白浪就再也不讓自己靠近五米以內,這個距離是葉重的精神無論如何也逾越不了的。
就在剛才,葉重試圖再一次接近白狼,結果進入五米之內後,白狼低低咆哮了幾聲,看葉重仍在前進,白狼便主動向後退卻。
保持安全的距離,不是因為有敵意或者感到恐懼、害怕,只是它的天性,孤狼的天性,葉重無奈,只好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把手中的風乾牛肉分成了兩塊,遠遠地拋給了白狼,看著白狼很「文雅」地小口咀嚼著放入了各種調料烹製而成的美味,葉重突然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莫非這匹白狼把自己當成了移動廚房?」葉重很荒謬地想,隨即啞然失笑。
牛肉還剩下最多十斤,按照白狼的食量,也最多維持不了兩天,葉重知道這還是白狼在根本吃不飽的情況下。
「不用太擔心,狼的生命是很堅韌的,它不會向老虎一樣選擇悄悄地死去,只要有一點活著的希望就決不放棄。」郎先生看到葉重的表情有些沉重,出聲安慰道,「我想它一定能夠堅持到傷癒的那一天。」
葉重歎了口氣,「希望吧!」(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冰川之上一馬平川,這種極高的地方固然不需要提防野獸的襲擊,卻也沒有遮風擋雪的地方,帳篷只有一頂,睡袋也只有兩個,四人之中卓瑪是唯一的女性,理所當然地佔據了一個位置,而剩下的一個,葉重、郎先生和格列老和尚三人互相推辭了許久,最後才達成了一致將一晚分為三段,一個人睡覺,兩個人守夜。
其實有的時候,平均的確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如果不是呼嘯的凜冽寒風,這種守夜對於葉重和格列老和尚而言不過是盤膝打坐,冥思片刻即過,半夜的時候風停了,結果天空飄灑起如鹽粒般的沙雪。
白狼把自己的腦袋埋在身下,一隻耳朵貼地,另一隻耳朵支在空中,睡得很舒服,渾身濃密的白毛就是他最溫暖的衣裳,葉重很羨慕地看著白狼均勻起伏的身體,清風吹過時,長長的白毛飄逸舞動,葉重低頭看了一眼身上厚厚的防寒服,暗想著或許白狼還在嘲笑自己這些不長毛的怪物吧,穿著這麼厚重的一副竟然還覺得冷。
有句俗語說「下雪暖和化雪冷」,雖然現在風停了,也下雪了,可葉重在這種八月初的雪夜裡依舊覺得寒冷刺骨,縮緊了身體看星星,格列活佛打坐入定,他卻不能,因為他要照看著篝火,老和尚現在仍舊穿著並不厚的棉衣和露著腳背的草鞋,儘管他一再表示自己並不冷,可葉重卻真的害怕凍壞了他。
第二天早晨從帳篷裡鑽出來,葉重看著眼前白濛濛的天地,覺得昨夜好像做了個很真實的夢,地上的積雪還是薄薄的一層,不見增加,哪裡有下過一場雪的跡象?
「後半夜颳風了。」郎先生踱到葉重的身邊,像聊著家常似的微笑著說,「這種雪是存不住的。」
葉重點了點頭,又望向白狼,白狼蹲坐在那裡望著眾人,不時張開嘴巴打個哈欠,耳朵靈活地抖動兩下,「這鬼東西,我一出來他就醒了!」郎先生笑罵道,「或許只有在你面前它才能安心睡覺吧,鷹小子,我發現你的魅力真是沒話說,居然連隻狼都被你迷住了,哈哈。」
這都是哪跟哪啊?葉重苦笑,有些無奈地看著這位自己很尊敬的老大哥,他的心情好像隨時隨地都很輕鬆快樂,真是讓人羨慕
卓瑪也鑽出了帳篷,愛美的女孩還不忘記用毛巾溫化了雪水擦臉抹防曬油,聽到郎先生爽朗的笑聲,也輕快地跳了過來,笑著對葉重說道「準是餓了等你餵它呢!」
葉重搖了搖頭,「剩下的肉不多了,必須要節約著吃了。」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卓瑪聽還是向白狼解釋。
白狼的耳朵撲稜了一下,沒精打采地垂下了腦袋低低嗚鳴了一聲,彷彿聽懂了葉重的話似的。
卓瑪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從帳篷裡將自己的背包拖了出來,打開伸手掏出了一大塊黑色塑料袋包裹的東西,遞給了葉重,「這是我給自己準備解饞的,不過現在它比我更需要。」卓瑪說著指了下白狼。
白狼似有所覺,猛地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葉重手中的黑包,鼻子使勁地**了幾下。
葉重疑惑地打開了塑料袋,一股很濃郁的醬牛肉的味兒飄進了鼻子裡,不由眼睛一亮,讚道「好香!」
袋子裡是一小包一小包的用保鮮袋封住的醬牛肉,份量足有二十斤。
「是啊!可不是給你吃的!」卓瑪笑著說道,從其中掏出了一包打開了包裝。
葉重狐疑地看著卓瑪的背包,想不出她是什麼時候把這東西放進去的,而且她竟然背著這麼沉的東西走了一路?
「嘻嘻」卓瑪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吐了吐舌頭,「我把一部分食物和衛星定位器給偷偷拿出去了」
葉重這才恍然大悟,那衛星定位器連帶著蓄電池似乎要比這些牛肉重些,更何況還有一部分食物,難怪她走的這麼輕鬆
不過現在看來衛星定位器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更重要的是卓瑪一時的饞嘴竟然相當於給白狼多帶了二十斤的食物,很讓人有種驚喜的感覺。
這時候卓瑪已經剝開了一塊醬牛肉,扔到了白狼的腳下,可白狼連問都不問,睜眼不看一下,依舊盯著葉重。
「難道它不喜歡醬牛肉?」卓瑪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醬牛肉可比那風乾的牛肉美味的多,難道這匹白狼竟然分不出好壞?
葉重笑著搖了搖頭,根本不是白狼不喜歡醬牛肉,而是因為餵食它的人,卓瑪對白狼來說並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何況以白狼驕傲的性格怎麼可能在人面前低三下四地搖尾乞食呢?
葉重剝開了一塊醬牛肉,向白狼的方向走進了幾步,蹲下身子與白狼對視,將口中的醬牛肉遞到嘴邊撕下了幾絲嚼了起來,那白狼「嗖」地站了起來,毛茸茸的粗大尾巴像狗一樣搖晃了幾下,激得身下雪花四飛,葉重甚至看到了它嘴角流下的口水。
將手中的醬牛肉扔到了白狼的身下,白狼立刻叼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喉嚨間還不停地發出沉悶的呼呼聲
卓瑪撅起了嘴巴,一副傷心欲絕的難過表情,看著白狼帶著哭腔地嘟囔道「為什麼不吃我喂的,偏偏就吃你喂的?」
葉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裝作沒有聽到,走到白狼旁邊把那塊它沒吃的肉撿了回來,白狼連眼睛都不抬,向旁邊躲了幾步,嘴裡是一刻也沒有停歇
(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