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中隱約聽到卓瑪說了句什麼,卻沒有聽清楚,猛地看到郎先生和張團長都在望著自己,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而卓瑪撲閃著充滿了希冀的大眼睛似乎在等著他答應什麼,葉重笑著道歉「真對不起卓瑪小姐,我剛剛震驚於您的美麗,沒有聽清您剛才的問題。首發」
卓瑪燦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流露出幾分嫵媚,顯然對葉重這個接口十分滿意,含笑說道「我剛才在說我最近正準備做一期關於亞洲商場上的明星專訪,希望能夠採訪您。」
葉重不置可否地含笑問道「不知道卓瑪小姐目前供職於哪家新聞機構?」
「哦,我是《精英》駐亞洲的的記者,這是我的名片」卓瑪從隨身的皮包裡掏出了一張粉紅色製作得極為精美的卡片遞給了葉重。
葉重禮貌地雙手接過來,掃了一眼,上面用燙金小字印製著中、英兩種文字的卓瑪的外國名字和單位名字及聯繫方式。
儘管葉重對商業上的事並不關心,所有的大事小情就交給艾兒全權處理,可就算他再孤陋寡聞也不會不知道《精英》這份權威的商業週刊,號稱全球經濟晴雨表,最公正的商業雜誌,見解獨特精闢,預測準確清晰,被許多商場人士當作寶典供奉著,最特別的是,《精英》是限量的,不達到它所要求的層次是不會提供的,《精英》每月一期,內部免費提供,前提是你要成為它的會員,每年的會費高達百萬美金,而且據說全球只限定一千位會員,各個都是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葉重就曾經在艾兒的家裡看到過這本週刊,心中一動「那想必您應該認識文小姐了?」
卓瑪似乎沒有察覺到葉重試探的意味,笑得很自然,「文艾兒小姐的確可以稱得上國色天香,而且做生意又很有天賦,她可是我們俱樂部在亞洲區最年輕的會員呢。」
「呵呵,想不到我的管家婆竟然這麼有名氣!」葉重自嘲地搖頭笑道。
葉重並沒有答應卓瑪的專訪要求,而卓瑪也並沒有堅持,兩個人似乎都沒什麼話可說,氣氛有些冷了下來。
張團長高聲叫嚷道「既然來到了咱們部隊,就嘗嘗咱們的大鍋菜吧!鷹小子,今天晚上咱們好好喝點,青稞酒啊,有多少年沒喝過了?」
葉重的心頭一動,鼻子裡似乎嗅到了那股辛辣味,青稞酒,這麼多年沒喝過,竟然還清晰地記得那種味道。
「哦?」卓瑪驚訝地望著葉重問道「葉先生曾經來過藏區?」
葉重笑了笑,暗想自己何止是來過啊,不過他清楚現在的自己身上,就像眼前的卓瑪一樣,根本看不出半點藏區人的影子,「我本來就在藏區長大的。」
卓瑪弧度很完美的兩條秀眉高高挑了起來,「真是看不出來啊,不知道您是那個民族的?」
葉重舔了舔嘴唇,淡淡說道「我是孤兒,從小由喇嘛養大,所以很抱歉,無法回答您的問題首發」
卓瑪立刻歉然地垂下了眼簾,輕聲道歉「對不起,提到了您的傷心處。」
葉重笑著搖頭,示意沒關係,不知道為什麼,當卓瑪知道自己是藏人時雖然語氣驚訝,目光裡卻似乎並沒有吃驚的神色。
這個女人不簡單葉重在心裡給巧笑倩兮的卓瑪下了定義,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城府卻深得讓葉重一點也看不透。
卓瑪給葉重的印象並不好,雖然無論從外貌還是氣質、涵養方面卓瑪的表現無可挑剔。
雖然張團長說的是大鍋菜,可菜餚做的十分有味道,吃慣了精緻的山珍海味再嘗嘗純靠著廚藝而分味道的普通菜餚也另有一番香甜。
酒是喝了的,卻沒有濫飲,在飛機上郎先生就說過要盡快趕到朗寧去看看小普巴的情況,重要的是桌上來有一位來意不明的女士,幾個人隨口談論著藏地的風光傳聞,默契地沒有在餐桌上提起曾經發生在登巴老人和普巴身上的怪事。
吃過飯,張團長微微有些醉意,告罪一聲回房休息,當然離開前並沒有忘記將三人的住宿安排妥當。
葉重知道張團長的離開只怕是郎先生的有意安排,想著應該給郎先生和卓瑪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畢竟卓瑪的出現打亂了兩個人的計劃,這個麻煩自然應該由郎先生解決了。
「郎大哥,卓瑪小姐,連日趕路我也有些疲乏,你們舊友重逢必然還有許多話要聊的,我先去睡了。」葉重起身告辭。
郎先生責怪地瞥了一眼葉重,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有氣無力地說道「去吧!本來還想讓你重溫酥油茶的味道呢。」
葉重怔了一下,他看得出來郎先生並不想讓他離開,可這時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只好笑著朝卓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會客廳。
在房間裡打坐冥思的葉重聽到房門傳來的一聲輕響,立刻從空靈的境界裡醒了過來,抬眼正看到面有不豫的郎先生走了進來。
「你這小子,難道是想給我創造犯錯誤的機會嗎?」郎先生坐到葉重對面的床上,沒好氣地責怪道。
葉重翻了翻白眼,抬手看表,距離他離開會客廳的時間並不長,「四十分鐘就夠了?」
郎先生的眉頭跳了起來,清矍的面孔付出氣惱的神色「什麼屁話!你以為我幹什麼啊?難道還需要整夜嗎?」
葉重嘿嘿乾笑,他的話的確有些歧義,不過看郎先生的神情,似乎心情不佳,想來肯定與卓瑪有關,「郎大哥,看樣子你似乎不太高興啊?」
郎先生苦笑著搖頭「能高興得起來嗎?女人真是麻煩!」
葉重好奇地追問,郎先生歎了口氣,半躺在床頭燃起了一支煙,淡淡地把兩人的談話說了出來。
當日郎先生打電話給卓瑪是為了詢問十一年前那個風雪之夜後,老登巴被救回家後的舉動和言行,希望能夠有所發現,而聰明的卓瑪立刻通過他的來電意識到郎先生必定有所計劃,卓瑪稍後又打電話給藏地唯一認識的人張團長,結果聽說張團長因為最近發生的怪事去了北京,她便放下手中的工作不遠萬里地趕了回來。
起初郎先生只是說此行一是為了舊地重遊,看看當年生活過的地方,二是去看看那個孩子,想辦法救救他,卓瑪也沉得住氣,只是說郎先生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也算是借這個機會休假了。
最後郎先生被折磨得再沒有辦法了,便說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尋找一處可能存在的神秘古國的遺址,卡拉崑崙山脈地勢險峻,很危險,不方便她隨行,沒想到卓瑪更加來了精神,死活打定主意要參加尋找工作。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葉重皺著眉頭問道,他本來就恨不得馬上開始向著喀喇崑崙山進發去尋找沙姆巴拉,卻沒想到竟然橫生枝節,心裡不免有些惱火。
郎先生翻了翻白眼,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我本來以為當著你的面,她不好意思撒嬌耍賴,沒想到你小子溜得到快!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糾纏。」
葉重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郎大哥,你不是說我們要帶上她一起去尋找沙姆巴拉吧?」
郎先生抬身望了一眼滿臉詫異的葉重,無力地哼道「你以為我想嗎?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聽,說急了就哭,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要不然我們領著她瞎轉一氣,然後把她騙走我們再回來?」
葉重認真地思忖了片刻,郎先生提出來的辦法無疑是常規辦法裡最穩妥的,可是心急如焚的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兩個人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個能立刻甩掉這個麻煩輕鬆上陣的辦法,只能決定見機行事。
第二天,兩人起得很早,不早起也不行,窗外大操場上響亮的號子和軍歌根本沒辦法讓人睡覺。
此時正是八月盛夏,可青藏高原的溫度卻不高,日最高溫度也不過在十七八度左右,而清晨的溫度更是低的驚人,葉重被清冷的空氣激得僅剩的一點睡意也瞬間煙消雲散了,抬眼看著一列列操練的方隊,卻注意到一片綠色中一條粉紅色靚麗身影正圍著操場跑步。
在清一色陽剛氣息濃烈的軍營裡出現這樣一道美麗的風景自然吸引了無數的目光,葉重瞇著眼睛遠遠地望著那抹萬綠叢中的一點粉紅,看到在陽光下閃爍中光彩的那條不停跳動的馬尾,亦感覺到一股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卓瑪,你真早。」葉重笑著和迎面跑來的卓瑪打了聲招呼。
卓瑪報以甜甜的笑容,「葉先生你也很早啊。」
葉重跟在卓瑪的身邊,肩並肩一同跑了起來,一邊認真地對卓瑪道「我的朋友都叫我鷹,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鷹?」卓瑪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只可惜在閃爍刺眼的朝暉中葉重沒有看到卓瑪微彎的嘴角勾出的那抹幾不可見冷意,「是雄鷹的鷹嗎?這個名字很好聽,那麼」卓瑪頓了頓,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我以後也叫你鷹了!」(正版,作者,更多章節請登陸)
葉重邊跑邊隨意地卓瑪聊著天,各國的風土人情、記者工作的樂趣天南海北地胡扯著,一邊暗暗觀察卓瑪,葉重注意到一個很值得思考的現象卓瑪的額頭佈滿一層淡淡的汗珠,呼吸也稍顯困難,可一呼一吸間卻仍舊能夠做到或者說在努力讓自己做到平穩舒緩,最重要的是竟然能和自己有問有答地聊天,這可太不簡單了。
葉重幾乎可以肯定卓瑪平日裡必定堅持進行鍛煉,而且強度不低,兩人說笑間跑完了十幾圈,卓瑪竟然依舊只是微微喘息。
「我跑不動了!」卓瑪揮了揮手,半彎著腰雙手扶腿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彷彿累得脫力了一般,葉重卻暗暗好笑,她這變化來的也太快了些。
「你究竟在隱藏什麼呢?」葉重看著低頭喘息的卓瑪,無聲地問道。
早飯過後,郎先生向張團長要了一輛車,謝絕了張團長給自己派嚮導的好意,只要兩支手槍,郎先生本身是有佩槍許可的,這兩支槍則是給葉重和卓瑪防身,阿里地區地廣人稀,其間不乏野獸和比野獸更可怕的偷獵者和偷渡客。
從駐軍基地到朗寧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沒有公里,戈壁上只有幾條寬窄不一的車輪印像深色的綢帶一樣漫延到遠方。
郎先生對藏區,至少對阿里地區的瞭解比葉重強上太多了,比十四歲離開阿里後再沒有回來過的卓瑪更是天壤之別。
朗寧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實際上沒有行政劃分,地圖上也找不到這個位於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不到十戶牧民聚居的地方。
葉重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普巴的家,在一座帳篷前,葉重見到了此行的目標那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因為常年居住在海拔極高的區域,藏地的居民都有著很寬闊的胸膛,這個黑黝黝的少年雖然年紀尚小,個頭不高,卻有著一副很健壯的身材,只是面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神委頓,沒有少年特有的明亮,看起來就像大病初癒。
普巴的父母——一對老實巴交的藏族夫婦聽說這三個人是軍隊派來給自己孩子看病的大夫,立刻拘束地笑了起來,手忙腳亂將三人迎入帳篷,忙忙活活地燒起了酥油茶。
喝著滾燙的酥油茶,葉重身體的寒意被驅散不少,郎先生為普巴把脈,眼瞼輕垂,薄唇緊閉,還真有幾分醫者的風範。
普巴的父母在旁邊緊張地等待著診斷的結果,雖然普巴最近幾天情況大有好轉,可是誰知道是不是已經徹底沒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