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注意到葉重的臉色便知道他對自己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輕咳了一聲再度附耳低聲道「我在十幾年前在沙漠中見到過一個垂死的人,已經渴的快要暈過去了,卻不肯喝一滴水,說是只要一喝水馬上就會死!為了不喝水他把自己的水囊都扔掉了!我遇到他的時候那人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到晚上實在是挺不住,喝了一口水,就一小口,我的大神啊,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就和這老頭兒一模一樣,現實全身發紅,然後不過十幾分鐘就變成了滿身血絲,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這人就死了!那死法」班納咬了咬嘴唇,牙疼似的咧嘴吸了口冷氣,眼中射出仍有餘悸的目光說道「除了骨頭和一張皮什麼都沒有了!連灰都沒剩下!我本來想把他埋了,可才稍微一挪動那屍體,結果連皮都化成了會!」
看得出來儘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班納仍對當時的情形記憶猶新,若非極端詭秘可怕的經歷是不可能在「大漠毒蠍的」的記憶中留下如此清晰深刻的烙印。麒麟
葉重在聽到班納說到那人始終不肯喝水的時候心頭一動,隱約地想起了什麼,等到班納說到最後,一件事或者說一篇日記內所記載的內容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差點失聲驚叫起來!
班納所講的和日記中記載的兩個士兵離奇死亡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日記的記載十分簡潔並沒有提及那兩人膚色的變化!
「而且那個人說,他是遇到了一群很奇怪的土人才中了鐵指巫術的!」班納低如蚊鳴的聲音再次在葉重的耳邊響起,「相遇的地點離棄魂之地不遠!而且我想起來那時也正好是七月份!」
巫術究竟是什麼?從定義而言是某些人掌握了具有魔力的物件或者咒語,企圖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對某些人、事物施加影響或給予控制的方術。
例如聲名顯赫、神秘詭奇的下蠱術、降頭術亦屬於巫術中的養鬼巫術中的一種,葉重就認識一個極為著名的長勝賭徒,兩人相熟後那人曾經把自己的秘密在酒酣耳熱之時無意地透露給了葉重,他之所以能夠百賭百勝就是因為他養了一隻小鬼,所用的巫術屬於養鬼巫術中被稱為「追魂骨」的邪惡巫術。
只是那人下場極為悲慘,某次大勝後被人搶劫槍殺,肢體破碎。
且不論那個賭徒施巫的目的和下場,但卻讓葉重親眼見識了一番被傳的邪惡無比的黑巫術,也正是由那以後葉重懂得了一個道理這個世間的確存在著許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卻沒資格說不可能。
葉重心念電轉,第一個反應自然是為卡奧斯擔心,隨即又擔心起其他人不知道有沒有人中了鐵指巫術卻還未到發作時間。
「卡奧斯,昨晚你受傷了麼?或者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葉重沉聲詢問道,看到卡奧斯露出茫然不解地表情,揮了揮手補充道「仔細地想一想!」
卡奧斯果然如葉重要求,皺眉斂目思忖了片刻後睜大了眼睛拍了拍大腿,有些好笑地說道「要說受傷那也只有這裡了,昨晚被該死的阿莫亞族人的吹箭給蟄了一下,不過沒什麼大礙,比蚊子吸口血也疼不到哪去!現在早就沒什麼感覺了。請牢記
他這番話說的爽氣豪邁,可葉重的腦袋裡卻猛然忽悠了一下,剎那間只覺得天暈目眩,心底僅存的一絲絲幻想僥倖也隨著卡奧斯的這句話煙消雲散。
班納與葉重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意思,葉重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問道「其他人有沒有同樣的遭遇?」
葉重二人的對話聲音低的幾近於無,所以其他人雖然看到了他們很「親密」地交頭接耳了一番卻並沒有聽到對話的內容,聽到葉重在這種時候突然問起卡奧斯昨晚的經歷便覺得奇怪,再聽見這個問題,心直口快的恩雅率先按耐不住地好奇問道「鷹大哥,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了?」
葉重表情嚴峻地看了一眼恩雅,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打岔,「仔細想想!」他又囑咐了一遍。
眾人雖然心中奇怪,但從葉重鄭重的表情都感覺到他對於這個問題的重視,紛紛搖頭說否。
「好吧,卡奧斯,你千萬記著不要喝水!」葉重七上八下的心在看到所有人都搖頭之後才略略地放下了些,但想到卡奧斯不知道能否支撐到走出沙漠尋找救治的辦法,心情便立刻晦暗沉重起來。
事實上卡奧斯早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本來是一個極精明、極冷靜的人,可不知道怎麼搞得從進入地宮後沒多久就覺得渾身忽冷忽熱,腦袋也變得昏沉,此時五臟六腑更是隱隱作痛,只不過自尊心作祟,再加上此時情勢危急,他只能暗暗咬牙,把話說的漂亮瀟灑,面上亦做出自然的表情。
在聽到了葉重連續幾個沒頭沒腦的古怪問題後,卡奧斯終於意識到情況似乎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輕鬆。
「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卡奧斯的聲音有些發緊,但面上依舊沉著,其實對於一個遊走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灰色地帶三十餘年的獨行「老者」,卡奧斯見慣了死亡,對於死亡的理解也與常人不同,他隱約聽到了即將到來的死神的腳步聲,心中卻是一片安寧。
葉重遲疑了一下還是簡要地講述了一些關於班納的經歷和日記中的記載,畢竟卡奧斯是當事人,他有權力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何況若是想要救卡奧斯,也需要他的配合。
最後葉重並沒有說出結論,只是結論所有人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卡奧斯中了可怕的鐵指巫術!」
一股死一般的沉重氣息瀰散開來,就連眾人一路緩步退行到三層通往四層通道的石階盡頭,距離寧基南加又遠了幾十米也沒有讓任何人感到一絲絲欣慰。
即便是相處不過兩日,卻共同經歷過生死磨難,此時聽聞卡奧斯身中巫術,心中難免生出類同「兔死狐悲」的悲哀,聽到下方寧基南加瘋狂拍打湖水發出的聲響,更是覺得前路凶多吉少。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嗎?只怕是沒有的,而比死亡更令人備受煎熬的則是等待死亡的過程,這個時候,位於撒哈拉沙漠心臟地帶近三百米的地下,來自於天南海北的八個原本毫無關聯的人卻因為一個離奇兇殺案和一個傳說走到了一起,正經受著這種痛苦無比的煎熬。
葉重閉目無聲地吸了一口長氣,冰冷直刺胸肺,透體的寒意讓他有些委頓消沉的精神為之一振,再睜開眼睛時,那個永不言棄的崑崙雄鷹再次回歸。
葉重再次鄭重無比地向卡奧斯重申了一遍千萬不要喝水,裡奧手腳麻利地把卡奧斯掛在腰間的水囊給解了下來。
卡奧斯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任由裡奧動作,對於葉重的叮囑不置一詞。
若是在平時,淡然而笑著的卡奧斯一定如鄰家老爺爺般和藹可親,可此時在那無數條觸目心驚的血絲映襯下,看上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可是」恩雅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額頭上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皺紋,「鬼大叔全身都被水淋得濕透」
葉重和班納兩人的目光再次默契地相遇,恩雅的無心之言正刺中了葉重最為擔憂的軟肋,依照班納的回憶他遇到那個身中鐵指巫術的人時,那人外觀上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在喝下一口水後,膚色才在極短的時間裡改變,隨即死亡。
葉重記得很清楚,卡奧斯似乎從昨夜開始就沒有喝過水,那時的外表看起來除了兩腮的紅暈外並沒有什麼異常,一切的變化似乎都從眾人到達石台、卡奧斯伸手試探湖水溫度之後開始的!
膚色的改變顯然就是鐵指巫術發作的開端,葉重默默地計算了一下從到達湖心石台到此時,也就差不多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和班納的描述吻合,那麼現在的卡奧斯應該已經到了鐵指巫術發作的第二個深度了。
至於卡奧斯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在於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裡!
「不管怎麼樣,只要有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葉重低沉的聲音裡蘊含著絕不放棄的執拗,「只要我們走出沙漠就一定會有辦法的!」(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卡奧斯似乎對眾人的真誠關心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鷹,不必為我難過,我很喜歡你們中國的一句古話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這就是宿命啊!」卡奧斯歎了口氣,打量了一番這座龐大空曠,鬼斧神工的地宮呵呵笑道「我能夠死在這裡,也算得上天命所歸了」
又沉默了幾秒鐘,卡奧斯用四個字總結了自己的心情「我很滿意。」
恍如行屍走肉的塞恩斯突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尖笑,「死是解脫,你很幸福!」語氣裡充滿了嘲諷、冷酷和一絲古怪的嫉妒。
「該死的!你瘋了嗎!」托著塞恩斯胳膊的裡奧被他鬼氣森然的語調驚得一抖,氣惱地喝罵道。
奇怪的是卡奧斯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輕輕點頭,嘴裡贊同道「是啊,我是很幸福,至少我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了。」
塞恩斯聽到卡奧斯的話突然發起狂來,再次要突破眾人的包圍向下衝,裡奧被拖曳著打了個趔斜,在班納兩記重拳的幫助下才讓塞恩斯老實下來。
葉重聽到「未了的心願」心弦再動,腦海裡浮出一個若有若無的關於塞恩斯之所以如此悍不畏死地想要得到聖槍的猜測,試探著問道「塞恩斯,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聖槍,我也許會幫助你。」
塞恩斯冷冷一笑,鄙夷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那是寧基南加!是從沒有人在它面前逃生的怪物!你怎麼幫我拿到聖槍」
葉重的眉頭揚了揚,看來塞恩斯並沒有瘋掉,思維足夠敏銳、反應足夠迅速,嘴巴足夠嚴實。
塞恩斯的心中似乎有無盡的怨恨,不停口地用各種各樣的惡毒詛咒謾罵著葉重,突然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跳將起來,掙脫了裡奧伸出雙手越過間隔的艾兒抓向弗利嘉,嘴裡惡狠狠地尖叫著「魔鬼!還我的女兒!」
恩雅一抖手中軟劍,劍身以一個脫離了人類認知之外的詭異弧度如扭曲的閃電般自前向後,由下向上地迎上了塞恩斯的手腕,在塞恩斯的手堪堪抓到弗利嘉脖頸的同時,軟劍如同一條繩索將他的雙手纏繞住,斜斜地向外帶去,險險地避開了弗利嘉的身體,塞恩斯這一擊用盡了全力,恩雅差點無功而返,小恩雅心中惱火塞恩斯險惡的偷襲,手上用了巧力,待到軟劍脫離塞恩斯的手腕後,塞恩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哼,每隻手腕上都出現了兩道整齊的傷口,鮮血如斷了串的紅色珍珠般滴落,越流越快,片刻後便已經成了兩條血流,在黑黝的石板上匯成了一灘殷紅的血漬。
葉重的手臂後發先至地擋在了弗利嘉的身前塞恩斯攻擊所籠罩的位置,雖然暴起的塞恩斯並沒有傷害到弗利嘉,葉重心頭也不由自主地燃起了怒火,恨不得一腳就將這個不知好歹的雜碎踢下湖裡給寧基南加送上一碟開胃小菜
也許趁著寧基南加品嚐塞恩斯的時候,其他人可以趁機逃出地宮?
這個念頭立刻被葉重甩出了腦袋,心裡卻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可怕想法給嚇了一跳,他現在隱約猜測到塞恩斯為什麼會為了得到聖槍而如此瘋狂地不擇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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