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咧了咧大嘴,用力拍了下葉重的肩膀「不錯!還會開玩笑,說明你還沒嚇破膽。」
卡奧斯朝葉重翹起了拇指「崑崙雄鷹果然非同凡響啊,臨危不亂!」
葉重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嘖嘖有聲的卡奧斯,總覺得這老頭兒的誇獎聽起來更像是諷刺。
一陣冷風吹過,葉重才感覺到額頭、背心又濕又冷。
「你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禍福,」卡奧斯用生硬的漢語對葉重說,「我們此行必定能夠化險為夷。」
班納上下打量了一眼葉重,沉聲詢問道「怎麼樣?」
「沒事。」葉重朝班納笑了笑,可實際上流沙驚魂帶給他的震撼和驚悚還沒有完全消散。
午夜的棄魂之地沉寂了不知道幾千年後出現了奇特的一幕以入口為界,入口外十幾米遠處一群渾身塗滿了彩繪、奇形怪狀的土人揮舞著武器大聲朝棄魂之地中凶狠地叫嚷著;而在棄魂之地內十米左右的地方,三個男人輕鬆地談笑著。
「走吧,小心點!」葉重招呼卡奧斯和班納繼續前進,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棄魂之地的入口,冰冷的月色下,遠遠地能看到,那個高達的面戴阿努比斯面具的阿莫亞族人頭領正跪伏在地上,面朝著眾人的方向,似乎在禱告,又像是在詛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葉重回過頭的一霎,他似乎看到了面具後那雙眼睛竟然射出了詭異的綠色光芒恍如餓狼的目光。
沿著卡奧斯和班納的足印,葉重一步也不敢踏錯,畢竟有了前車之鑒讓他明白了關於棄魂之地內的流沙陷阱可不是虛構的。
拐過了沙丘,恩雅等人正等著他們,看到三個人安然無恙,都大大地鬆了口氣,從與阿莫亞族人遭遇到此刻不過十數分鐘,但是在眾人感覺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這茫茫沙漠差一點成為眾人喪生之地,短短十幾分鐘裡每個人都在生與死的兩極徘徊了無數次。
人在危急時刻往往能夠激發超乎想像的潛能,可一旦脫離了危險後就像超負荷運轉的機器一樣再也無法繼續正常運作了,此刻的眾人也是這樣,一個個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手腳發軟,止不住地顫抖著。
就連恩雅、弗利嘉亦是眼神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惶恐和後怕,更別提如爛泥一樣攤在地上的裡奧了。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葉重也知道大家現下的狀況,不要說別人就連他自己也一陣陣脫力似的眩暈,那是情緒上劇烈刺激帶來的後遺症。
沙丘背面極其陡峭,倒也不用擔心阿莫亞族人會翻越過沙丘發動攻擊。
班納和卡奧斯謹慎地探索了一圈周圍地沙面,圈出一塊大概十幾平米的安全範圍,「看來這流沙海的名字真的是名不虛傳啊。」班納苦笑著對葉重說道,「光憑這一點就可以稱得上生命禁區了,呵呵,如果不知道正確的路線,沒人能夠走過入口十米的範圍。」
恩斯呢?」卡奧斯遲疑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地問道,「難道他知道路線?」
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葉重的身上,看得出每個人都有著同樣的疑惑。
葉重思忖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不,我還是覺得他是誤打誤撞,否則怎麼不見布萊恩呢?」
「會不會是為了獨吞聖槍他們之間發生了」艾兒皺眉道。
「自相殘殺?」葉重接口說道,艾兒點了點頭,「應該不會,就算黑吃黑也要等到拿到聖槍之後啊,他們現在只不過剛剛走進來而已,我估計布萊恩很有可能已經被流沙吞噬了。」
雖然眾人對於布萊恩和塞恩斯的「背叛」都很痛恨,但是聽到布萊恩極有可能已經喪命了,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種慼慼的感觸,頗有點兔死狐悲的味道,畢竟曾經為了尋找聖槍的共同目的同伴而行。
坐在地上的恩雅突地跳了起來,驚道「誰看到塞恩斯了?」
眾人心中一驚,剛才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逃命上,根沒有人留意塞恩斯,現在回想起來果然從那照亮天地的閃電時看到塞恩斯的身影後,就彷彿蒸發了一般。
「難道難道他也掉進流沙裡了?」裡奧驚惶地注視著葉重,結結巴巴地猜測著。
眾人默然無語,棄魂之地中並沒有太大的沙丘起伏,月光雖然達不到亮如白晝,但四五百米內清晰可見,到處都是無盡的黃沙,哪裡有半個人影?
最後還是弗利嘉率先打破了讓人壓抑的沉寂,「其實我反倒擔心維薩。」弗利嘉的聲音不高,卻讓葉重倏然一驚,他的確把維薩給忽略了!(正版,作者,更多章節請登陸)
弗利嘉平靜的一句話傳遞出了許多信息,如果她的猜測不錯,維薩就是第十三信徒的話,對聖槍必然是志在必得,在其他人看來維薩不過是一個嬌滴滴的野心美女,只有弗利嘉和葉重知道,第十三信徒有多麼狡猾、凶殘。
果然,卡奧斯挑起了禿眉頭,曬道「只怕已經變成美女木乃伊了!」他與維薩相識時間最短,在他眼中維薩不過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罷了。
艾兒的臉色立刻一暗,在眾人之中,除了葉重便是她與維薩感情最為要好,內心裡早已經把維薩當作知心好朋友看待了,雖然朋友的背叛讓她很是傷心,但此刻想到維薩很可能已經死在流沙之中,也不禁有些難過。
「不!」閉著眼睛抓緊一切世間養精蓄銳的班納突然睜開了眼睛,搖頭說道「那個維薩總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絕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
葉重心頭一動,與弗利嘉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好奇,維薩被第十三信徒佔據了身體控制了精神領域是弗利嘉的猜測,葉重現在到有點好奇班納在弗利嘉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麼,像班納與葉重這種人的直覺往往出奇的敏銳。
「那像什麼?」心急的恩雅不等葉重開口便替他問了出來。
班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殺手!」
恩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眾人愕然,葉重也學著班納那樣盤起了腿,「蠍子,說說,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班納朝葉重咧了咧嘴,無聲笑了笑「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就像第一次見到你一樣,那時候我就感覺這個看起來像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的小子肯定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葉重錯愕地張了張嘴,笑罵道「該死的,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差勁嗎?」
「我倒覺得班納大叔很給你留面子了呢」恩雅小聲地嘟囔著。
大家莞爾,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等到諸人笑聲漸息,班納看了看注視著自己的葉重,知道他的意思,舔了舔乾涸嘴唇說道「我們最初匯合時,到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可是在救這小子的時候」班納用下巴點了點裡奧,「那時候的維薩突然給我一種冷酷的感覺。」班納自嘲撇了撇嘴角,他這輩子被人形容最多的詞語也正是冷酷和殘忍。
葉重沉思著點了下頭,他知道班納所指的是什麼,而也就是那是他第一次對維薩生出了陌生的感覺,現在回想正如班納所說的冷酷。
「那以後我就多留意了她,隱約覺得她身上會流露出一種讓我熟悉的古怪氣息,」班納輕輕地撫摸著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疤痕,慢慢地不含一絲情感地說道「直到昨天,你我幾乎動手的時候,我才能確定,那是最厲害的殺手才有的氣息,冷酷、殘忍、狡猾,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別人的命!就像活著的死人!」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聽起來冰冷陰森,像一陣刺骨的寒風讓葉重渾身一抖,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當日在小酒館裡黑虎給他的感覺,和班納說的簡直一模一樣!
詭異可怕的經歷讓葉重至今仍無法忘懷,他相信班納的直覺,不摻雜任何情感因素的第一感覺往往是最公正的,自己遲遲沒有發現異常的原因就是因為與維薩之間深厚的感情,每每發現維薩的異常表現便會不自覺地為她尋找開脫的理由。
「聽你這麼一說那女人確實不簡單!」卡奧斯撓了撓光禿禿的頭頂,「不過我們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如果她沒有進入棄魂之地會在哪裡呢?」
葉重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他心中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塞恩斯與布萊恩先維薩離開的,難道她反而走到了塞恩斯二人的前面去了?
在他的內心裡始終無法相信那個可怕的第十三信徒會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在他的意識裡,第十三信徒不能用人來定義,他是個可怕的惡魔!在黑暗中窺探著,等待著最佳的時機出手,這個念頭像根無法拔除的刺,深深地埋在了葉重的心底。
漫天的繁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隱去,只有天邊還閃爍著幾顆亮星,西沉的弦月一小半沒入了環繞著棄魂之地的沙丘,天空再次飄起了一絲絲的雲,黯淡的月光讓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天地之間像罩著一層極薄的細紗似的。
白天肆虐狂暴的風沙竟然已經消失了。
「只要還活著,總會見面的。」弗利嘉淡淡地說道,從地上站了起來。
葉重無聲地歎了口氣,就像弗利嘉說的那樣,只要維薩和塞恩斯的目標是聖槍,那早晚會相遇的,出入棄魂之地的路線只有一條。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默默地從地上站起來,整理著自己的行裝,然後望向葉重,葉重看了眼腕上的手錶,依舊在倒轉著,速度比在棄魂之地外還快了許多。
「出發吧,」葉重輕輕地說,想了想仍舊補充了一句「當心」。
在棄魂之地中不需要再擔心悍不畏死的阿莫亞族人的攻擊,可敵人卻更加可怕,無情的流沙正張開了死亡大口等待著踏上去的一切人,任何武器都變得毫無用處,而實際上眾人現在除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外,也沒有其他的武器了。
恩雅自然率先而行,剛才卡奧斯和班納大概地測量過,通道的寬度並不算很窄,至少也有三、四米左右,行走在其上還是很安全的,只是相對於茫茫近千平方公里的棄魂之地而言,三、四米的寬度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卡奧斯看著無邊無際的棄魂之地,眼中全是驚駭「當初探索出這樣一條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眾人聞言也忍不住駭然失色,想到流沙之下就是無數嶙峋白骨或者千年乾屍,耳邊彷彿聽到了冤魂的哭泣一般。
可葉重卻覺得這條路更可能是人為修建的,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可是這棄魂之地的存在本身不就匪夷所思嗎?
「等等。」弗利嘉拉住了恩雅,對眾人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定不能過於激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葉重心頭卻是一動,「弗利嘉,你發現了什麼?」
弗利嘉側頭想了想,「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吧。」
裡奧發出一聲好像垂死之人的呻吟「上帝!我們難道不能在這裡休息一晚嗎?我全身都脫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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