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槍傳奇 正文 145章 塵緣
    事實上,就算葉重不強調艾兒很危險,恩雅也能夠看得出來,躺在弗利嘉臂彎裡的艾兒身體快速地抽搐,臉色快速變化,時而潮紅的彷彿就要滴下血來,時而卻慘白青灰,雖然雙眼緊閉,但面上的表情卻變幻不定。

    驚慌、恐懼、絕望、悲哀……恩雅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不通過眼神便能夠將這些情緒全部都表達出來,而且是那麼深刻,即便是旁觀的她也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此時的艾兒就好像一條掙扎在驚濤駭浪中的獨木舟,隨時都有滅頂之危!

    不光是恩雅,艾兒的表情像一根銳利的鋼針,狠狠地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班納和卡奧斯都是經歷無數風浪、泰山壓頂不形於色的人物,表面上尚能夠保持鎮定;可憐的裡奧可就慘了,渾身的力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幾乎站立不穩,偏偏腳下又是軟綿綿的沙地,整個就像踩在雲團上。

    若不是男人的最後一點兒自尊心支撐著他,只怕裡奧會就這樣倒下去,閉上眼睛、掩住耳朵,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看。

    裡奧以前認為人生最可怕的就是死亡,可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若是把倒在地上的艾兒換成他的話,那還不如死掉來的痛快!

    靠著駱駝,裡奧勉力沒有軟癱在地上,腦海裡殘留的最後一絲清明不斷地告誡著他無論如何不能倒下!

    大軍潰敗似的冷汗爭先恐後地鑽出了他的身體,若這時有人回頭看一眼裡奧就會發現面色慘白毫無生氣的裡奧身上的長袍都幾乎被汗水沁透!偏是整個人好像冷風中的殘葉般顫抖著。

    裡奧其實很幸運,如果不是他內心的一點點倔強,只怕他就會步上艾兒的後塵。

    「恩雅,你這麼做。」快速地在心裡推敲了無數遍後確定了自己計劃是目前救艾兒的唯一辦法,葉重鄭重地對恩雅說道,「關閉了所有與外界接觸的感知系統的艾兒現在的精神就好像一根繃到了極限的弓弦,若是有外力的入侵,哪怕是極度輕微的精神接觸也會徹底崩潰,」說到這裡葉重停頓了一下,看著恩雅的眼睛裡湧現出希翼的光芒,「這也是雖然我……和她都有很強的精神力卻不能幫助艾兒的原因。」

    說到「她」的時候葉重含糊地一語帶過,他知道恩雅一定知道那個「她」指的就是弗利嘉,以恩雅超強的感知力必定能夠感覺到弗利嘉強大的精神力,可葉重並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弗利嘉具備的能力,害怕因此暴露了弗利嘉的身份來歷。

    其實葉重這麼做反倒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畢竟在卡奧斯與葉重等人初遇時,當著眾人的面弗利嘉對那個叫做阿布杜望的伊賽爾聯合軍士兵施展過催眠,弗利嘉的特異之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葉重有意地遮掩,反倒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幸好現在所有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艾兒與恩雅的身上,卡奧斯、班納與裡奧對葉重所說的「精神領域」、「心魔」聽得一知半解,如墜霧裡雲團,很想知道葉重會用什麼方法救艾兒。

    卡奧斯從事盜墓數十年,古怪無解的詭異事也遇到了不少,只是今天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碰上,內心裡也禁不住有些驚慌。

    而班納心中的惶恐更甚,畢竟從小生長在這塊大陸上,關於棄魂之地的傳說熟悉無比,潛意識裡早就對這塊可怕的地域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恐懼感。

    在知道了目的地就是棄魂之地後,班納心裡就總是籠罩著一層陰霾,越接近這裡,心裡便越覺得恐慌,而今天各種詭異事接踵而來明晃晃的太陽就在頭頂,卻感覺不到一點炎熱,諾大一片沙漠裡除了黃沙沒有半點生命的跡象,就算是生命力最頑強的植物在翻過了那道沙丘後也沒有看到過一株,腳下的黃沙透過厚厚的牛皮鞋底竟好像有股子陰冷的寒氣不停地順著腳心往身體裡鑽……而艾兒走著走著竟突然昏厥了過去!

    這麼多可怕的事早已經超出了班納的理解,在他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棄魂之地作為生命的禁區,所有踏足其中的生命都將受到神明惡毒的詛咒和無情的懲罰,現在是艾兒,接下來就會是自己……

    班納緊緊地閉著嘴,一眨不眨地盯著艾兒,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若是葉重的辦法管用,那就罷了;如果按照他的辦法也不能救回艾兒,那無論如何也要勸說葉重回頭,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行七人送死!就算拼著被葉重記恨用武力也要把他活著帶回去!

    死對班納來說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關於棄魂之地的那些傳說!死後的靈魂還要經受無休無盡的煎熬,即便堅毅如岩石的班納想一想也會不由自主地戰慄!

    班納的心裡正經受著痛苦的煎熬,那邊葉重已經簡明扼要地交代了恩雅需要如何做的過程,救艾兒的方法說白了很簡單,這還要感謝恩雅初到香港與葉重幾人第一次見面時耍的小把戲,也就是在那時葉重發現了恩雅不需要借助精神力的侵入便能夠進入他人的精神領域,這是一種很奇特的能力,不過葉重知道中國修真一脈幾千年來薈萃的神奇秘術能力之強大,雖然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有一點葉重很清楚,恩雅可以不對艾兒的精神造成半點的壓迫便可以直接與艾兒對話。

    儘管葉重清楚恩雅的能力,但仍舊不自知地反覆強調切不可強行以精神力侵入艾兒的精神領域,一切都要順勢而為,「如果艾兒的精神領域受到外來的絲毫侵襲那麼結果……」葉重咬了咬牙,聲音有些顫抖「就算不變成植物人,精神也必將永久性無法恢復。」葉重的話聽起來很苦澀,「精神永遠性無法恢復」換個詞說就是「精神病」。(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恩雅點了點頭,在她看來面色凝重的葉重最後一再的告誡很奇怪,正所謂道法自然,如果葉重要恩雅霸道地撕裂艾兒緊閉的神識,她反倒無能為力。

    不過恩雅自然知道,葉重如此謹慎地再三囑咐自己完全是因為對艾兒的擔心,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葉重如此憂形於色,這個在成為追殺目標、面對凶殘的阿莫亞族人和可怖的鐵齒蟻群時都面不改色的崑崙雄鷹此時卻無法掩蓋內心裡的憂慮,緊握的雙手因為緊張而青筋繃起老高,早已經皸裂的嘴唇亦滲出了血絲,看起來讓人感到有些心驚。

    在看到葉重這幅模樣的時候,恩雅心裡除了緊張,還有感動。

    安慰地朝葉重微笑了下,恩雅面對面朝著被弗利嘉和葉重攙扶著坐了起來的艾兒盤膝坐下,深深地注視了一眼仍舊緊閉雙眼的艾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在恩雅閉上眼睛的瞬間,她心中生出一絲遺憾,可惜艾兒沒有看到葉重現在這幅如臨生死般惶恐的樣子,不然,艾兒一定會很幸福吧,恩雅想,被一個男人這樣的緊張著,不管怎樣都是一種幸福呵。

    葉重看著雙眼微盍的恩雅,一顆不聽話地亂跳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張嘴想提醒恩雅千萬不要試圖強行進入艾兒的精神領域,可看到恩雅沉靜似水的面容,葉重只在喉嚨間發出了咯的一聲輕響。

    所有人都對恩雅接下來要做的事無比好奇,雖然他們不具備葉重、恩雅和弗利嘉那樣的能力,又對於異能、精神力這種超自然的能力瞭解極少,可在葉重的講述裡,或多或少都意識到恩雅所要做的是一件如天方夜譚的事,不需要任何肢體的接觸、眼神或語言就能夠進行交流,那簡直就是神話。

    恩雅並不奢望卡奧斯、班納和裡奧瞭解什麼叫做修真,什麼是元神,那比讓他們相信外星人將在明天大規模入侵地球還要困難。

    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集中在恩雅的身上。

    就連弗利嘉亦是露出聚精會神的表情,仔細地觀察著距離極近面無表情的恩雅,在地球生活了數千年,能夠讓她生出好奇心的事情並不多了。

    在棄魂之地與那道陡峭的沙丘之間,平坦得如人為整理過的沙盤一樣遼闊的沙漠上沒有丁點的生氣,就連空氣中都沒有絲毫的流動,諸人下意識地把呼吸都放的異常內斂平緩,天地之間彷彿靜止了似的。

    近在咫尺的恩雅那張美麗得不染凡塵的精緻面孔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葉重不知道是自己產生了幻覺,還是在恩雅的身上的確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至少葉重在崑崙山時就無數次見過自己的那位喇嘛師傅打坐修習時,身體違反萬有引力地長時間滯留在距離地面幾十公分的空中。

    就在葉重心神出現了片刻的恍惚時,更奇特的事情發生了,恩雅明明閉著眼睛,可葉重偏偏生出了被她注視的感覺,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讓葉重覺得自己被這一眼給看了個通透,自己的內心,自己的想法完全呈現在恩雅的眼前,就像一束陽光照遍了每一個角落。

    葉重緊緊地盯著恩雅雙眼之間眉心正中,這一眼就是從那裡望過來的,那個部位也正是中國修真之術中所謂的「天眼」所在。

    正所謂「凡目看塵世,天眼識神通。」葉重知道恩雅是在用天眼通的神通觀察著艾兒此時的心境,這是葉重第一次親身經歷「五神通」中的天眼通,忍不住凝神去看恩雅的眉心,內心感慨著年紀輕輕的恩雅便會有這麼大的成就,難怪當初郎先生明知道此行危機四伏卻能安心地派恩雅來幫助自己。

    驀地,葉重覺得有一個飄渺的聲音幾不可聞地傳來,彷彿來自天外的仙音,初時若有若無,漸漸地清晰起來,那聲音溫柔婉轉地低低詠誦著葉重聽不懂的話語,恍如天籟。

    這天籟之聲根本不是由耳朵聽到的,不知來處卻直接流淌進心中,讓人無力也無法生出阻擋之心。

    葉重只覺得週身逐漸暖了起來,就像沐浴在初春時和煦的陽光之下,一股浩然正氣發自心際遊走在四肢百骸,將之前陰冷的感覺無情地驅散。

    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的葉重完全沉浸在這似曾相識的美妙感覺之中,思緒變得輕靈,一切的煩惱冰消雪融,弗利嘉、鐵凌、第十三信徒、塞恩斯、班納、艾兒還有弗利嘉……無數的自己所認識的人一一在腦海裡閃過,與每個人之間的往事清晰地如電影似的重演。

    可奇妙的是葉重面對著這些人,無論是朋友、敵人,葉重就像一個旁觀者,靜看風雲過,我心如止水,葉重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也沒有悲……

    竟好像沒有了七情六慾,那些事好像離自己遠去了。

    「這種感覺曾經在哪裡有過呢?」葉重貪婪地品味著,深沉地追憶,「對了!布達拉宮。」葉重這麼想著,於是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壁簷深沉、幽暗古老的殿堂,四周的酥油燈光芒黯淡,經桶轉動,殿外裊裊梵音傳來,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孩童虛弱地萎縮在木榻上,驚恐如受驚小鹿般的眼睛惶惑不安地打量著四周。

    在那孩子面前是兩個面容蒼老鬚眉雪白的喇嘛,其中一位將如枯樹皮般的乾瘦手掌輕輕地罩住了孩子的頭頂,低低地誦了句佛經,說道「這孩子有佛性,卻無佛緣。」老喇嘛遺憾地歎了一聲,收回了手掌,閉目無語再不說話。

    另一位長眉及眼的老喇嘛慈祥地微笑著望著那孩子半晌,低聲說道「相遇便是有緣,何來佛性、佛緣?

    (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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