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除了艾兒,其他人都以為葉重是指佩森也就是塞恩斯沒有殺死老藍寶、鑽頭和伊籐浩二的能力,至於弗利嘉,始終是一副淡漠的無動於衷的表情,讓別人根本無法從她的神情中探尋到她此刻的內心想法。
在別人看來,弗利嘉把自己內心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唯獨葉重卻覺得弗利嘉此時的心情與她的表情其實是一致的,根本就是無動於衷。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本是沒有任何依據的,偏偏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葉重心裡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作為佩森博士的女兒,竟然是眾人中最平靜的人。
恩雅突地發出一聲冷哼,眼神冰冷恨恨地說道「我知道了,原來他一直在利用我們!這個卑鄙的小人!」
艾兒飛快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弗利嘉,輕輕地拉了下恩雅,以眼神暗示她注意用詞。
恩雅一怔,隨即明白了艾兒的意思,吐了下舌頭,歉疚地對弗利嘉解釋道「弗利嘉姐姐,我,我只是太生氣了……」
弗利嘉淡淡地笑著微微搖了搖頭,「我知道,不用在意我。」
聽到弗利嘉這麼說,恩雅反倒不好再對佩森繼續批判下去了。
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聰明的艾兒插口轉移了話題,同時也問出了眾人共同的問題「鷹,那布萊恩和……維薩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葉重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才緩緩說道「維薩,我是在裡奧被伊賽爾聯合軍抓住的時候便感覺到她的反應有些古怪,在我的印象中,維薩向來不是這樣冷酷的人,而後來,她每每提及說起,莫不是關心著聖槍的下落,反倒對於與第十三信徒之間的仇恨卻好像並不太在意了,這就讓我越來越奇怪……但是我還是沒預料到她會……」
葉重苦笑著歎了口氣,想起維薩,他的心就狠狠地抽痛,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至於布萊恩,是讓我最驚訝的,不過布萊恩離開的時間與塞恩斯距離極近,我猜想可能是塞恩斯告訴了布萊恩他的真實身份,他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更何況面對著近在咫尺的聖槍,沒有幾個人能夠完全免疫。」
「人心真的是地球上最難懂的東西。」弗利嘉喃喃道,眼神看起來異常迷惑。
弗利嘉的話讓諸人沉默無語。
裡奧驀地發出一聲驚叫,沉思感慨的眾人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嚎叫驚得心頭巨顫,驚詫無比地望向裡奧。
葉重、班納、卡奧斯和恩雅反應極快,幾乎是不分先後地射到了裡奧的身前。
「怎麼了?」葉重目光如炬,閃電間已經將裡奧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卻沒有發現裡奧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班納甚至拔槍在手,恩雅的軟劍也已經抽了出來!
也難怪眾人反應如此強烈,裡奧那聲驚呼像極了臨死前的哀號。
裡奧反倒像是被眾人的強烈反應驚嚇到了一般,跪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眼珠亂轉地看著緊張的諸人。
「沒……沒什麼,我沒事。」裡奧結結巴巴地嘀咕道。
「呼」,所有人都大鬆了口長氣,恩雅一邊把軟劍重新插回了腰帶中的劍鞘,一邊惡狠狠地瞪了眼裡奧,埋怨道「還以為你被什麼毒物咬到了呢!」
班納有些惱怒地橫視著裡奧,嘴裡吐出一串裡奧聽不懂的音節,轉身大踏步走了開來,葉重聽清了那是一句柏柏爾語中罵人的話,葉重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裡奧,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小子,你剛才那聲叫的可真難聽,就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卡奧斯搖頭無奈地笑著轉身踱到了一邊。
「嘿嘿,老大,我突然想起來昨天傍晚你讓大家把分好了的食物和水都各自攜帶,一定是在那時候就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吧?」裡奧乾笑著問道,眼中閃動著赤裸裸的崇拜,「你是怕他們為了阻止我們前進而破壞食物和水!」
恩雅用極度鄙夷的目光斜睨著裡奧,一點也不掩蓋對他的嘲笑「你還真是夠笨的,居然才想到。」
葉重點頭說是,食物和水是眾人能夠在荒漠中生活的依仗,葉重絕冒不起這個險。
「老大,你真是英明神武,算無遺策啊!」裡奧好像一點也沒聽到恩雅厭惡地嘲笑自己是個馬屁精,將自己所知道的讚美之詞一股腦地抖了出來。
如果不是葉重喊停,裡奧很想把自己超水平發揮想到的這些詞語從頭再說一遍。
艾兒也被裡奧這一嗓子嚇得不輕,聽到裡奧的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用輕柔的口吻表達著自己的抱怨「裡奧啊,下次請注意情緒的運用,我們都不是聾子,能聽清的!」
裡奧當然把眾人對自己的不滿看的一清二楚,跳起來轉圈鞠躬,大聲說道「感謝大家對我的關懷!感激不盡!」
換個方向考慮,眾人如此緊張又何嘗不是因為對自己發於真誠的關心呢?裡奧如是認為大家的抱怨。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光燦燦耀眼奪目地懸掛在天空,像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清晨涼爽的空氣也逐漸沸騰起來,沙漠,就像一個溫度節節攀升的巨大悶鍋,而葉重一行人就似這個悶鍋裡微如塵粒的存在。
前進的速度並不是全速,這是葉重的決定,沒有因為塞恩斯、維薩和布萊恩的離去而加快速度,在最先沉不住氣的恩雅質問下,葉重把對卡奧斯講過的那番話重新對眾人說了一遍,大家這才知道,葉重的計劃是多麼可怕!
單從計劃本身而言,算不上多麼完美,精細,可偏偏準確地把握了人性的弱點,選擇了一個最為恰當的時機拋出了誘餌,每個人都很清楚葉重、班納和恩雅有多麼難對付,於是葉重給了他們唯一能輕鬆地得到聖槍並安全離去的機會。
因為葉重的輕鬆,眾人都從最初的憤怒和緊張中慢慢舒緩了下來,而實際上葉重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滿不在乎。
葉重清楚的知道一個領頭人最大的作用是什麼穩定人心,團結隊伍,所以他寧可獨自承擔一切的苦澀和壓力,維薩的背叛對眾人打擊最大的非葉重莫屬,他很想親口問維薩為什麼,在她的心中,權勢真的比親人的仇恨、朋友的友情還要重要嗎?
雖然答案維薩已經給予了他,可葉重還是想看著維薩的眼睛,親耳聽到她的回答。
很傻很天真,葉重在心裡嘲笑著自己。
昨日眾人抵達干河時天色已經很晚,黑暗中無法看清楚週遭的情況,直到臨近中午眾人翻上一座沙丘時,居高臨下地望去,終於看到了一幕讓每個人都大吃一驚的景象,乾涸的河床雖然已經被黃沙填滿,卻略略低於堅實的河岸,站在高處便能夠看到一條二十多米寬的黃色沙帶蜿蜒延續到視野的盡頭,河床中的沙色比其他地方的沙更加深了些,而且零星點綴著五顏六色的沙石,看起來倒像是一條沙漠中的「銀河」……
「這條乾枯的河床下必然有著地下水流的存在,雖然很深,但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水分讓河床中的黃沙看起來要比完全乾透的黃沙顏色深了許多,水分中的微量元素蒸發後附著在那些沙礫上形成了各種顏色。」弗利嘉淡淡地解釋道。
每個人都不得不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有些時候果然是遠遠地俯視要比近距離觀察更加清晰客觀。」葉重低聲自語,神色有些茫然,眼睛雖然仍舊望著沙丘下的河床,可飄忽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艾兒默默地注視著葉重,心裡一陣陣抽痛,葉重偽裝出來的笑容雖然能夠欺騙其他人,卻早已經被心思細膩的艾兒識透。
艾兒很想安慰葉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早已經過過了崇拜英雄年紀的艾兒見慣了葉重嬉皮笑臉地對她說「沒問題,一切有我。」在潛意識裡早已經認為葉重是無所不能的。
何況,艾兒看了一眼淡漠的弗利嘉,想著,他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她的勸解吧。
走下沙丘的時候艾兒故意落後了一點,與葉重並行,看著與前面的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艾兒低聲問葉重「其實你並沒有完全信任這些人是嗎?否則你不會不告訴大家如果躲避棄魂之地的流沙,而且你也沒有說傑裡夫是誰殺死的。」
葉重愕然地望了一眼咬著嘴唇的艾兒,似乎對於艾兒的敏感驚訝,微微點了點頭。
「你在懷疑誰?弗利嘉?」艾兒又問道。
看到艾兒眼底的執拗,葉重覺得有些頭疼,這丫頭的倔強葉重可是瞭解得很,若是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葉重相信艾兒絕不會放棄這個問題的。
葉重搖頭,沉吟了片刻,湊近艾兒的耳邊,輕不可聞地耳語道「班納。」
艾兒渾身一震,驚駭地望著葉重,死死地咬著嘴唇以防止自己發出驚呼,扭頭望了一眼走在隊伍最牽頭的班納寬厚挺拔的背影,又回頭望向葉重。
葉重微點了下頭,從那個夢開始的吧……
「為什麼不是弗利嘉?」艾兒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葉重微笑看著忐忑的艾兒,「你懷疑我嗎?」
艾兒奇怪地盯著葉重,毫不遲疑地搖頭。
「為什麼?」葉重馬上問道。
為什麼?艾兒愣住,是啊,為什麼自己會如此信任葉重呢?理由太多了呢,多年的瞭解、對自己的保護……
可是維薩呢?班納呢?哪一個不是與葉重相交多年?一起同生共死過?
所以,艾兒在沉思良久後,只能輕輕地說「是直覺吧。」
葉重開心地無聲笑了起來,側著頭注視著艾兒,柔聲說道「是啊,如你所說是直覺。」
艾兒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把面紗掛到臉上,就連眼睛都掩住,驅趕著駱駝重新走到了葉重的前面。
其實葉重的演技並不如他自以為的那麼出色,片刻的失神自語間,他沒有看到眾人短暫的沉默。
今天的溫度似乎格外的高,每個人都已經汗流浹背,汗水幾乎流成了小溪,即便不時地飲水依舊無法緩解口乾舌燥的感覺,好像喝下去的水還沒有流到胃便已經蒸發了出去。
遠遠望去,空氣都好像被陽光炙烤得扭曲變形了,每天的這個時候眾人都會尋找一處庇蔭的地方躲避一天中最炎熱的時段,可今天就連已經被烤的頭昏眼花的裡奧寧願死命地摟著駱駝搖搖晃晃地顛簸,也沒有開口提出休息的請求。
所有人都不像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還是在葉重的一再要求下,眾人短暫地停頓了片刻,草草地吃了些食物,急匆匆地跨上了駱駝。
越來越接近棄魂之地,生命的痕跡似乎在這裡已經徹底滅絕,視野裡除了純淨的沒有任何雜質的藍天便是無邊盡的黃沙,沒有一絲綠色,更別說動物或者飛鳥了。
蒼涼已經無法形容眾人的心情,身處此地,就算最強悍的人也會生出這片沙漠是無法征服的無力感,絕望和恐懼像是無法根除的野草在每個人的心底滋生蔓延。
直到午夜時分,一行七人伴著他們在清冷的月光下有些詭異的影子來到了進入撒哈拉沙漠以來所見到的最為高大的沙丘前。
綿延無邊的沙丘看起來更像一座光禿禿的山脈,夜色中遠遠望上去黑黝黝的像一條盤旋的巨龍,壯闊無比,走到近處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沙丘的高度足足超過了百米,頗為陡峭。
「翻過去再走半天,就會到達棄魂之地的入口了。」卡奧斯對仰望沙丘的諸人介紹道。
葉重揮了揮手,招呼著大家就在這裡宿營休息。
晚飯的氣氛很凝重,凝重得近乎壓抑,眾人圍著篝火默默地吃過飯後喝著滾燙的開水抵禦低溫。
一天的顛簸下來,裡奧的屁股和大腿內側已經磨得血肉模糊,呲牙咧嘴地趴在篝火旁也不願意進帳篷休息,可偏偏沒有人說話,除了火星炸開時的劈啪聲外就是偶爾喝水時發出的吸啜聲。
最晚明天中午就要到達棄魂之地了,每個人心裡都很緊張,這種緊張的情緒給人的感覺甚至比刺骨的寒風還要冰冷。
「我們的努力即將看到結果,諸位,感謝你們的勇敢,尤其是蠍子、裡奧。」葉重真誠地朝班納和裡奧點頭說道,舉起了手中的杯子,「為了你們的勇敢,乾杯!蠍子,我……這幾天常會想起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日子。」
所有人默然地舉起杯子,七隻杯子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入口的水似乎比最烈的烈酒還要灼熱,每個人的臉頰上都浮起了或深或淺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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