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葉重的聲音很柔和,「不會是裡奧的,相信我,不要緊張,我會保護你的。」
布萊恩迅速變換的神情表明了他內心的矛盾鬥爭,最後還是遲疑著把槍插回到腰間。
葉重平靜地觀察著圍坐眾人的目光,每個人眼中都充滿了懷疑和警惕地望著塞恩斯……布萊恩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手就放在腰間槍旁;塞恩斯臉色陰沉得可怕,可沒有絲毫心虛的跡象,雖然沒有像裡奧一樣出言辯解,但是脖頸因為激動而繃起的血管和眼中的憤怒所表達的惱火遠比語言更加有力。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認為我是兇手嗎?」在十幾道懷疑的目光下,塞恩斯終於嘶聲吐露了內心的憤怒,火光下能清晰地看到額頭青筋跳動。
沒有人出聲回答他的問題,眾人的目光已經回答了他。
塞恩斯急促地喘著粗氣,惱火地掃了一圈眾人,猛地跳起來指著班納叫道「為什麼都懷疑我?為什麼不可能是他!」
果然,隨著塞恩斯的話音,眾人的目光齊齊集中到班納的身上。
班納冷笑一聲,因為惱怒而變形的臉龐上那條粗大的疤痕變得赤紅,像是活了般,充滿了詭異可怖的氣息,毫不退宿地與眾人的目光對視著。
「如果兇手是我,我為什麼要救他!如果兇手是我的話,嘿嘿,傑裡夫早就死了!」班納眼中寒光閃動斜睨著塞恩斯,不屑地反問道。
班納的話說完,眾人的目光再度回到塞恩斯的身上。
懷疑就像蝗蟲,不僅蠶食了眾人間本來就少得可憐的信任,現在甚至已將理智吞噬得所剩無幾。
葉重皺眉望向弗利嘉,剛好與弗利嘉望向他的目光相遇,葉重看到弗利嘉微微搖了搖頭,眼底充滿了疑惑不解。
像是心有靈犀般,短促的目光交流,葉重立刻便明白了弗利嘉傳達的含義她無法確定誰是兇手!
結果仍舊是沒有結果!葉重有些氣餒,維繫在眾人之間那脆弱的夥伴關係因為維薩的突然爆發而轟然倒塌,卻沒有查處殺死傑裡夫的真正兇手,連弗利嘉那麼強的腦波能力依舊無法探查所有人的腦波活動,葉重立刻放棄尋找機會對有嫌疑的人進行催眠的打算。
看著鬥雞似大眼瞪小眼的眾人,葉重頭大如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架戰車在此刻崩潰,雖然幾天來兇手的身份如同壓在他心頭的巨石,而現在更像是在眾人間埋下了一枚炸彈,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尋找聖槍!葉重隱約覺得所有的陰謀都是針對聖槍而發的,找到聖槍的時候也是一切水落石出的時刻。
「大家不要這麼緊張,過於杯弓蛇影了。」葉重平靜地笑道,「我認為整件事只能怪傑裡夫的運氣太差了。」
大家奇怪地望向葉重,不明白他這番話的含義。
成功地吸引了眾人注意力的葉重暗暗歎了口氣,微微思索了下,內心裡迅速地捋順了思路,以沉穩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眼睛,「其實在營救裡奧那天,我就發現了傑裡夫身上有鐵爪獅鷲的氣味,在北非有很多人用以驅趕毒蛇的,鐵爪獅鷲是毒蛇的天敵,以毒蛇為美食,絕大多數的毒蛇都對它的氣味避之尤恐不及的,其功效相當於中國常用的雄黃這類的東西,是不是,蠍子?」
這段話半真半假,說葉重在傑裡夫被俘之初便發現其身上有鐵爪獅鷲的氣味純屬編造,但後半段卻是實話。
在大家求證的目光下,班納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錯,北非毒蛇眾多,所以很多人都會在身上噴灑些鐵爪獅鷲或者蠓的氣味。」
葉重攤了攤手,惋惜道「黑曼巴大多生活在南非,北非是極少的,誰能想到會在沙漠中遇到一條呢?所以我說只能怪傑裡夫倒霉了。」
「可那道裂縫又怎麼解釋呢?」維薩懷疑地追問道。
「嘿!」葉重搖頭苦笑,「你們睡覺的時候不知道,前半夜的風有多大!雖然我們這次採購的都是高價貨,可是難保不出現質量問題啊,我想那是因為線頭脫落被風力撐開的,說起來雖然不可思議,但這的確只是個巧合。」
「這實在是太巧了……」
「傑裡夫真是倒霉啊!」眾人低聲議論。(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葉重看著議論紛紛的大家,無聲地歎了口氣,抬眼遇上了弗利嘉意味複雜的目光,葉重的心猛跳了下,他覺得弗利嘉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葉重只能朝弗利嘉撇了撇嘴角,做出了個無奈的表情。
布萊恩的手終於離開了腰間的手槍,塞恩斯也重又恢復了冷淡陰沉的表情,班納亦平靜了許多。
「我希望大家謹記一點,現在我們的命運已經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身處撒哈拉沙漠的腹地之中,離此行的目的尚遠,天曉得還會遇上什麼艱難險阻,如果我們不能互相信任,嘿嘿……」葉重沒有說完,以冷笑結束了這句話,他相信不需要說出來,大家都會明白他的意思。
信任的危機從表面上看算是暫時得到了緩解,只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即便沒有傑裡夫的事件,大家之間的信任度也實在有限的很,當然,弗利嘉是多數人首當其衝的懷疑對象。
一旦認為的危險化解,疲倦便一波重過一波地襲擊著眾人,等到葉重宣佈將在綠洲休息一天後,裡奧和恩雅忍不住發出兩聲歡呼,布萊恩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喜色,先是布萊恩和塞恩斯回到帳篷裡休息,裡奧、恩雅、班納等人也先後忍受不住疲睏交加的襲擊,鑽進了帳篷。
火堆旁只剩下葉重、艾兒、弗利嘉和維薩。
艾兒看著冷漠的弗利嘉和依舊氣鼓鼓地怒視弗利嘉的維薩,有心化解兩人之間敵對的緊張氣氛,輕推了下維薩,埋怨道「你怎麼一點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緒啊?我們可是夥伴呢,本應該同舟共濟、互相信任的,你倒好,亂發脾氣。」
維薩撅著嘴哼了聲,扭頭不去看弗利嘉,可另一面的葉重臉上揶揄的表情讓她很有些難為情,白嫩的臉頰上浮起了兩片紅暈,月光下更顯得肌膚如玉,秀色當前,葉重的心裡不禁有些意動,自然而然從眼睛裡表現了出來。
維薩面頰更紅,低聲罵道「色胚!」
葉重苦笑著搖頭辯白道「我只是欣賞而已,可沒動色心!」說完皺了皺眉,看了眼古井無波的弗利嘉,對維薩說道「以後可不要胡亂做判斷!你這樣做很容易造成大家的不信任,別忘了前天弗利嘉還把自己的水拿出來給你喝了呢。」
維薩不服氣地反駁道「喝的人又不止我一個!」看到葉重沉下來的臉色,忍不住垂下頭,隔了片刻低聲嘟囔道「我的確應該為此說聲謝謝,可是我剛才的確害怕,萬一聖槍被心存險惡的人得到,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看著維薩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模樣,葉重也忍不下心再去責怪她,何況對於脾氣倔強的維薩而言能說出這句變相的感謝話也著實不容易了。
「總之以後就像艾兒說的,控制好情緒,凡事理智些。」葉重對維薩囑咐道,抬頭看了看表,「很晚了,去休息吧。」
維薩答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帳篷。
篝火旁便只剩下了值夜的葉重、艾兒和弗利嘉三人,弗利嘉的目光怔怔地注視著火堆,卻又像飄過了火堆不知道望向何方,葉重和艾兒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葉重朝艾兒眨了眨眼睛,艾兒會意,遲疑了下,轉頭笑著對弗利嘉說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其實大家都是因為壓力太大,所以才會胡亂猜疑的。」
弗利嘉收回目光,朝艾兒笑了笑,輕輕搖頭「我沒什麼,只是為什麼你會信任我?」
艾兒很明顯沒有想到弗利嘉會有此一問,愣了愣,秀眉微蹇思索了片刻才慢慢說道「其實我也說不太明白,雖然和你交談很少,並不瞭解,而且你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又是冷冰冰很難接近,但是我就是覺得你不會是壞人。」說完有些歉意地笑笑。
「呵,你太善良了。」弗利嘉靜靜地注視了艾兒片刻輕聲淡淡地說道,「他們並不相信,人類的心什麼時候才會變得純淨呢?也許永遠也不可能吧。」
弗利嘉平靜的聲音裡流露出些許無奈,淡漠的目光下隱藏著幾分黯然,葉重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弗利嘉此刻內心被深刻的悲哀所佔據著,竟然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我們不是智者,所以有的時候更容易迷失。」艾兒安慰地握住弗利嘉的手,只覺得入手寒冷如冰,有些心疼地緊了緊牽著弗利嘉的手靠近火堆取暖。
「今天比前幾天都要冷呢,你穿的實在太少了。」艾兒對弗利嘉說道,回手把批在自己身上的氈毯取下蓋在了弗利嘉的身上,站起身道「我再去拿一條來。」轉身走向自己的帳篷鑽了進去。
「他是個好女孩。」弗利嘉明亮的眼眸在月光下像一對美麗剔透的藍寶石,折射著純淨的光彩。
葉重笑了笑沒有接口,停了下,壓低聲音問道「你找不出兇手?」這句話雖然沒頭沒腦,但葉重相信弗利嘉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
弗利嘉沉吟了下,同樣低聲答道「找不到,七個人中有三個人的防範意識極強,腦波的能力也很高,我無法接觸到他們的精神領域。」
七個人,那必定是除了葉重和弗利嘉自己,葉重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其中兩個是塞恩斯和班納?另一個是誰?」
弗利嘉咬了咬嘴唇,「是維薩。」
「維薩!」葉重大吃一驚,塞恩斯他曾嘗試過以超能力進行催眠未果,所以他肯定塞恩斯是其中一個,而班納意志堅韌,能力卓著,這個也不難猜,可第三個人是維薩卻大大出乎他的想像。
「我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啊?」葉重疑惑地自言自語道,聲音雖然輕,身側的弗利嘉卻能夠聽清。
弗利嘉搖了搖頭,同樣表情迷惑,「很奇怪的腦波活動,乍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但卻讓我生出古怪的感覺,而且她的警惕性十分高,意志力也相當強悍。」看到葉重疑問的目光,弗利嘉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現在的能力實在太微弱了,根本連強行突破的可能都沒有,何況若真是強行突破,你也知道後果的。」
葉重輕輕呼出口氣,他當然知道結果,強行以腦波突破另一人的防禦而進入其精神領域,被侵犯的人最終的結果一是成為侵入者的傀儡;二是成為植物人,第一種可能必須要求侵入者的精神力強悍到一定程度才可以做到,至少葉重不行,而在餐館裡黑虎的情形,很有可能就是第十三信徒造成了,按照葉重的估計,如果以弗利嘉改變疤瘌眼時的精神力的強度,或者有可能做到。(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點了點頭,葉重直視著弗利嘉的雙眼,聲音輕的猶若蚊鳴,「你的意思是兇手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
弗利嘉轉開目光不與葉重的目光接觸,微微點了下頭。
葉重雖然早在弗利嘉說出維薩的名字時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但得到了弗利嘉的印證後,仍然覺得異常苦澀。
除了塞恩斯,其他兩個人都是葉重極其信任的人……
維薩是葉重相識多年的紅顏知己,班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雖然從營救裡奧發生了爭執時葉重就覺得維薩的表現有些怪異,今天的突然爆發也讓他詫異,但葉重覺得那是因為強烈的仇恨沖昏了維薩的冷靜和理智,他無法相信維薩會是那個殺人滅口的兇手。
班納,更是葉重不願意去懷疑的人,何況葉重也根本向不出來班納有任何理由這麼做,他怎麼可能與伊賽爾聯合軍有聯繫?葉重想,不可能!雖然同在北非,但兩者之間早已經在當年伊賽爾聯合軍受威爾斯僱傭追殺班納時便結下了無法化解的仇恨,若是能夠得到班納的頭顱,葉重相信伊賽爾聯合軍會非常高興——可以在威爾斯那裡換取一大筆金錢……
至於塞恩斯倒是葉重覺得嫌疑最大的人,儘管他今天在被懷疑的時候甚至暴跳如雷,卻更顯得欲蓋彌彰,只是當時塞恩斯的表情和語氣都無法讓葉重找到破綻。
「今晚真是特別的冷啊,比香港的冬天都冷!」艾兒緊緊地裹著氈毯在火堆旁坐了下來,把手舉到火堆近前使勁地搓著手取暖,冷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葉重看著艾兒被凍得煞白的俏臉,心疼地體貼道「艾兒,你去睡覺,我守夜就可以了。」
艾兒感激地朝葉重笑了笑,還沒等說話便發現葉重飛快地瞟了一眼弗利嘉,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氣惱,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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