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葉重還是說了出來,「弗利嘉,如果當時我真的沒有察覺……」葉重想說如果我當時沒有警覺,豈不已經死在了你的炸彈之下?
弗利嘉也感覺到了葉重話裡的那絲怨尤,嗔怪地白了眼葉重,「你以為是你反應快啊?其實那枚炸彈是遙控的,我是在你跳進海裡之後才引爆的!」
葉重啊了一聲,目瞪口呆地望著弗利嘉薄怒的俏臉,他一直為自己英明神武的當機立斷而驕傲,沒想到這只不過是弗利嘉給自己敲響的一記警鐘而已。
轉念一想,果真如弗利嘉所說,如果她真想要自己的命,遙控炸彈絕度要比定時炸彈保險的多,自己在遊艇上逗留了十幾分鐘,根本就沒有逃命的機會!
「不過,鷹,」弗利嘉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無比,「最開始我的確想要你的命,我查到了那封郵件,我想能夠改變人類命運的能力在任何人眼中都充滿了吸引力,我父親的死和接到郵件者接二連三地死亡讓我認為是接收到郵件的八個人中有人起了貪念,除了已經出事的三個人外,其他的五個人都有嫌疑,雖然發生謀殺時你在希臘,但是,你知道的,在仍活著的人中,擁有足夠的財力能能調動大量的人力的人並不多……」
「是的,我和郎先生又能力調動大量的人力,而幽靈與我則擁有足夠的財力,這樣分析,符合兩個條件的只有我。」葉重接過弗利嘉的話苦笑道,「而且這些年來,崑崙雄鷹這個名字的崛起太快了,而我又是最年輕的,我追求名利,喜歡享受,呵。」
弗利嘉垂下目光,輕聲道歉「對不起,鷹,我不應該這麼認為你。」
葉重擺了擺手,示意弗利嘉自己並不在意。
他沒辦法責怪弗利嘉的這種猜測,在最初得到消息的時候,自己也是認為是接到郵件中的某人有問題,不過當局者迷,那時候他根本沒有覺得五個人中,自己竟然是那個嫌疑最大的人。
「那麼,弗利嘉,告訴我,為什麼你現在還會主動找上我?你不怕自投羅網?」葉重目光炯炯地盯著弗利嘉,問道。
弗利嘉抬頭,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我別無選擇,」弗利嘉眼中的彷徨和無力讓葉重感覺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針猛地刺了下,他幾乎感受到一個一心為父報仇卻無可奈何地被仇恨折磨的弱女子那深沉的悲哀和自責。
弗利嘉把目光轉向大海,悠悠道「其實知道了你與布萊恩教授呵塞恩斯神甫會面,我就覺得你要麼想借這個機會把兩人殺死,要麼就是出於自身安危的考慮與他們商量對策,第二種情況證明你不是兇手,而第一種情況對你這麼聰明的人來說是很愚蠢的做法,因為真正的兇手不會故意引火燒身,對付一個學者和一個神甫,遠比對付伊籐浩二和鑽頭那樣的人容易得多。」
葉重默然,弗利嘉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
「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別說無法為父親復仇,就連能否保住父親留下的東西都是個問題,我相信兇手早晚會查到我的,所以,鷹,我不得不賭一次。」
「其實,你剛才與我見面的時候也是在試探我吧?」葉重淡笑著問道。
弗利嘉雙唇緊抿,眼中射出決然目光,「是的,我相信真正的兇手得知我就是佩森博士的女兒,知道他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的下落,必然會露出些馬腳,面對我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也許有機會同歸於盡。」
葉重眉頭揚起,「弗利嘉,我很好奇,你會怎麼對付我?是像上次在遊艇上那樣嗎?」
那幕活色生香的火熱纏綿景象立刻浮上兩人心頭。
弗利嘉的臉頰瞬間湧上一片朝霞似的紅暈,長長的顫抖著的睫毛出賣了她內心此刻的羞澀,「該死的臭鷹!」弗利嘉輕聲喃喃道,頭卻像鴕鳥似的越垂越低。
葉重心頭一蕩,弗利嘉這幅嬌憨羞赧的模樣讓葉重在心裡大呼受不了,又忍不住猜測當日若沒有艾兒的電話,弗利嘉是否真的會與自己共譜鴛夢?
一旁的維薩看得妒心大做,她雖然不明白兩個人說的是什麼,卻瞭解自己眼前這兩個人一個含羞帶怯,一個口水橫流意味著什麼,冷冷地哼了一聲,弗利嘉身子猛地一顫,目光頃刻便恢復了平靜,羞紅的臉頰也快速地褪去。
葉重尷尬地摸著鼻子,暗暗責怪自己竟然忘記了維薩還在旁邊,不禁後悔出來散步為什麼要帶著維薩呢?
「如果你真的就是兇手,我剛才故意拉近與你的距離,在你放鬆了警惕的情況下我就會用這個對付你。」弗利嘉從頭上挽起的髮髻中抽出了一根固定頭髮用的簪子小心翼翼地遞給葉重。
葉重衝著陽光仔細地觀察這根簪子,簪長大概十幾公分,簪頭用白金打造成精緻的彎月形,而簪身則是由精鋼製成的長針,簪身上一圈圈細細地雕勒出許多淺溝,在陽光下簪身的下半段閃爍著幽幽的藍光。
葉重倒吸了口涼氣,這只簪子上顯然是淬過了劇毒的!
「這上面淬過太攀蛇的毒液。」弗利嘉目光凜然地說道。
葉重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乖乖,太攀蛇,那可是被稱為陸地最毒的毒蛇啊。」
弗利嘉點頭,「這支簪子上的毒可以保證在幾秒鐘的時間裡奪取一頭健壯的成年水牛的性命。」說完上下打量了葉重幾眼,似乎在說,「你就算再強壯也比不上水牛吧?」
葉重苦笑著聳了聳肩,自己還真是命大,雖然剛才與弗利嘉初見面時也有心提放著對方,可畢竟是面對著一個兩手空空的柔弱女子,更何況在自己一擊必中的有效距離之內,防範之心已經大大降低,卻沒想到自己剛剛距離死神不過一米多遠。
弗利嘉審慎無比地將淬了劇毒的簪子重新又插入腦後的髮髻中,葉重的嘴張了張,想讓弗利嘉扔掉這個隨時可能使人喪命的東西,卻也覺得有些可惜。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弗利嘉朝葉重笑笑說道。
葉重週身一陣發冷,暗想不知道誰有這個運氣能享受到號稱世界上最厲害的毒蛇的毒液。
整理了一下思緒,葉重簡要地將自己所掌握的弗利嘉尚未知情的情況講了一遍,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葉重怕艾兒幾人起床後看不到自己和維薩會擔心,便領著弗利嘉向度假屋走去,而維薩則撅著嘴,帶著滿身的酸味快馬加鞭地率先趕回度假屋向艾兒報信去了。
「鷹,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打算?」兩人漫步在返回度假屋的路上,弗利嘉輕聲問葉重。
葉重沉吟了幾秒鐘,側頭望向弗利嘉,「找到聖槍,毀掉它,藉機引出第十三信徒!」
弗利嘉贊同地點頭「傳說中聖槍的威力實在太具有吸引力了,它能無限地催化人類的貪婪慾望,我不敢想像如果聖槍被別有用心的人得到以後會帶來什麼樣可怕的後果。」
「我不相信真的像傳說裡說的那樣,持有聖槍便可以征服世界。」葉重不屑地說道,「就像許多帝王鼓吹的皇權天授一樣,不過是統治者宣揚自己的工具而已。」
弗利嘉沉默了片刻,神色幽幽說道「像你說的,那支聖槍的確又很多與眾不同的地方,也許真的具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也說不定。」
葉重啞然失笑,調侃道「弗利嘉,你該不是也相信了這種無稽之談吧?」
弗利嘉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目光有些渙散地飄向了天空,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嘲笑還是諷刺,但葉重總覺得那其中似乎有種淡淡的卻深入骨髓的悲哀。
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悲天憫人又多愁善感,葉重在心裡想。
回到度假屋,果然如葉重所料,維薩、艾兒、恩雅、布萊恩和塞恩斯團團聚首在客廳中,一個個面色嚴峻,表情肅然,只有恩雅眨著大眼睛朝葉重擠了個幸災樂禍的鬼臉,然後便好奇地盯上了跟在葉重身後的弗利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