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望著古欣蘭孤單的背影,心中十分苦澀,力不從心的倒在靠背椅上。進宮的事,家裡的人是能避就避,雖然自己也曾想過,為了整個赫捨裡家族,這樣做值得嘛!可每次看到古欣蘭在自己膝下承歡,就是狠不下心來。這次雖然是孝莊的意思,自己卻像卸下重擔似的輕鬆很多。但索尼也不會把整個家族的膽子交給她承擔,禍福與否,這要看赫捨裡家族弟子的才能,不是出了個皇后,就可以解決的。現下最擔心的是,這丫頭到底能不能走出陰影,進宮去可怎麼辦啊!
無力的站了起來,踱步到家族祠堂,心中歎道:欣兒啊!赫捨裡家族就靠你了。
古欣蘭落寞的從書房走出來,心中還是現在悲傷中,不能自拔。她沒有回房間的打算,更沒有向額娘哭訴的念頭。今天這個消息由瑪法告訴她,說明額娘她說不出口,可知道她現在的諸多無奈和痛心,何必徒增她的傷心呢。古欣蘭由著自己的性子,恍恍惚惚的走向酣水湖。
酣水湖,她額娘小時候就喜歡帶她去那裡,那裡承載她的快樂的童年。她傷心的時候,就喜歡到那安靜的地方靜思,那裡保藏著她諸多的無奈。酣水湖邊上,有一叢蘭花,那是她額娘在她滿週歲的時候,抱著她種下的。還是她灑下第一把土,現在蘭花都繁衍到一叢了。每次傷心的時候,古欣蘭沒有說話的對象,就會跑到蘭花從裡,跟那些花說話。額娘給她取古欣蘭的名字後面帶個蘭字,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想蘭花一樣幽芳高潔,淡然處世,無爭。
「打狗也得看主人啊!你這個死丫頭,這點事都不會做!」
古欣蘭正鬱悶,突然耳邊傳來,佟佳氏的叫罵聲。心中很是厭惡,轉眼看去,只見秋玲站在那裡,心中更是不快,那個女人又在乘什麼威風。逐皺起眉頭,走了過去,卻發現跪著的被打罵的是佟佳氏帶過來的貼身丫頭。這就奇怪了,怎麼是打自己的丫頭,便莫名其妙的問佟佳氏:「三嬸嬸,這是怎麼了?」
佟佳氏看見古欣蘭,便眉開眼笑的說道:「是欣兒啊!你看這死丫頭不懂事,秋玲也就是走路不小心撞了我下,這賤骨頭,就仗著我的氣勢,責罵起秋玲來了,你說她是不是該罵。」
古欣蘭聽了更是奇怪了,這平時秋玲要是碰著佟佳氏一點,她就像秋玲做了什麼錯事,定會對她嚴加指責,今天倒怎麼客氣。看著眼下,怕的瑟瑟發抖的怡紅,心中也沒什麼同情,這丫頭仗著佟佳氏的行頭,時常在秋玲面前擺譜,想說明自己才是府上的第一丫頭。以她看,怡紅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被罵,平時不都是這樣教訓惠怡的嘛。
古欣蘭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就對佟佳氏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必要這麼責罰,讓她給秋玲認個錯就可以了。」
佟佳氏見古欣蘭沒有生氣,就對怡紅厲聲喝道:「聽見沒有,還不快向你的秋玲姐姐認錯。」
怡紅趕忙起來,眼中含著委屈的淚水,對秋玲哭聲道:「秋玲姐姐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這時候秋玲還楞在那裡,不知道幾天怎麼發生這樣的怪事,就傻傻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我走路不小心,沒事沒事!」
佟佳氏就眉開眼笑的對古欣蘭誇道:「秋玲這丫頭果然海量,怡紅以後還要多向秋玲學習。」轉眼盯著古欣蘭手上的鐲子,笑嘻嘻的說道:「這就是太皇太后賞的鐲子吧,果然是個稀罕物。」
如果說古欣蘭心中還有什麼不解的話,聽了佟佳氏的這句話,就什麼都明白了,心中不免輕笑了起來。說道:「是啊!三嬸嬸,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秋玲你跟我來。」
佟佳氏眉開眼笑的說道:「你忙,你忙,我也先走了。」
古欣蘭拉著還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秋玲,走了。
秋玲見走了一段路程,就奇怪的問古欣蘭:「今天,三少奶奶沒吃錯藥吧?」
「她今天比什麼時候都精著呢!」古欣蘭冷笑了起來,對秋玲說道:「以後,你看怡紅敢不敢欺凌你,我看她巴結你都來不及了。」
不知道事情原因的秋玲,還是不解的說道:「這是為什麼?」
古欣蘭心下不想提進宮的事,淡淡的說道:「以後你會知道了,你今天怎麼走路這麼匆忙,撞到了佟佳氏?」
秋玲這才想起,大少奶奶要自己時刻盯著小姐,就說道:「大少奶奶急急忙忙的要我過伺候你,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古欣蘭一聽,知道是額娘不放心自己,幽幽的說道:「秋玲,你跟我到酣水湖。」
秋玲一聽酣水湖就知道,小姐心中有事,小姐只有高興和難過的時候才會去那裡,只是她不說,自己也不好問,就點了點跟了過去。
踏進酣水湖邊的草坪上,古欣蘭的心裡就有了一份平靜,慢慢的走近湖邊,靜靜的望著湖中的倒影。微風徐徐,湖面蕩起小小的漣漪,慢慢的散開著。陽光在水中,晶晶亮的跳躍著,顯得無比快樂。
古欣蘭無心欣賞這裡的風景,只是徑直走到蘭花草裡,在旁邊坐了下來。秋玲見小姐不言語,只是坐在那裡發呆,就明白了她有心事。
古欣蘭平靜的坐在那裡,林可欣和古欣蘭的思想在腦海中開始鬥爭著。古欣蘭,作為封建社會長大的女性,在這男權社會中,選擇了妥協。在這天子腳下,能怎麼辦呢?這天下都是皇家的,自己走到哪裡都改變不了什麼,又何必苦苦掙扎呢。而林可欣作為獨立自主的21世紀佔半邊天的女性,怎麼可能容忍這種強制的婚姻呢。要嫁給一個未曾見過,素未謀面,不知道善惡的男人,那是件難以想像而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這裡是封建時代,是皇權專政的時代,林可欣這個新世紀的女性思想在這裡顯得是那麼的蒼白。
反抗嗎?你當然有權力選擇反抗,但是你想怎麼反抗?你想過反抗的後果嗎?你看看這麼大的一個家子,你想毀了它嗎?你對得起養你的父母,疼愛你的瑪法嗎?你怎麼可以自私讓他們為你殉葬呢?
逃避嗎?你能逃到哪裡去?你想這輩子到處被通緝,躲躲藏藏的生活著嗎?隱姓埋名,你可以割捨這裡所以的一切,自己一個人從新開始嗎?要是以前,我只是一個人,我當然可以,但現在呢,你有阿瑪你有額娘你有瑪法還有叔叔,表親,還有關心的那麼那麼多的人,你可以拋棄她們,只是為自己的幸福嗎?
掉包?那就更不用想了,太皇太后可是見過你,你怎麼掉包啊。
那該怎麼辦?沒有辦法,你只能面對現實。既然不可以改變,那就接受吧。想如何逃避,不如想想自己進宮後該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你不是一輩子待在這裡,你死了沒什麼,其它人呢?那可是他們的一生啊。
那就面對現實吧。
古欣蘭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八月的陽光果然刺眼。放眼望著四周走廊,來往匆匆的家僕們。這真是負擔啊,做每件事,都要考慮著她們,讓自己無法自由。可是,她們做什麼是不是也要考慮到自己呢?其實都是互補的啊!終於想通了,面對現實,好好的珍惜這裡的一切,因為自己在這裡時間也許並不多啊。何必為了自己的悲喜,而苦了別人一輩子呢。
這八月的天氣,天已經熱的不行了,躲在湖邊是一種享受。樹陰清涼,微風舒爽,湖面平靜。古欣蘭隨手往湖裡投了一個石子,咚~一聲,濺起了水花,但過後還是歸於平靜。古欣蘭突然自己笑了起來,一切都將歸於平靜,無論自己在這裡爭取到什麼,最後都是化為烏有,什麼都帶不走啊,自己在這裡勞心傷心又為什麼呢。想想自己還是林可欣的時候,不就是一直幻想著會清朝,回到康熙那裡,現在一回就給了你個皇后,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古欣蘭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那麼一笑,躲在一旁人的大少奶奶,心頭大石落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書房那聲不要的大叫,引來多少人的擔憂。看到她豁然的一笑,她額娘也含淚的笑了,默默的走開。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大少奶奶為了不讓女兒見生人,從小就不讓她跟表姐他們一樣可以到處去訪問親戚,也不讓她見陌生的客人。別人所知道的索尼家的孫小姐是個病秧子,從小體弱多病,不能出門,易受風寒。為的就是不讓她進宮,從小古欣蘭就只能以書為伴,家裡不請先生,琴棋書畫都是自己一手包辦。但人算不如天算,心中想起古欣蘭滿週歲的時候,一個高僧所說的話,心中就隱隱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