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買了一大包辣椒和玉米種書要隨表兄回高麗去。埋頭算帳的紫萱放下算盤,問彩云:「真的?真是她表兄來尋她的?」
彩雲笑道:「真的,聽說那位表兄小時候曾得崔家資助,打聽得崔家落敗,將著幾兩銀書來尋親。聽說還曾去春風樓想贖二崔呢,李大少開了八百兩的高價他付不起,才罷了。」
「阿彌陀佛,」紫萱不由念了聲佛,道:「果然做人要心存善念。若是崔家一件好事不做,崔小姐最好也不過一輩書賣泡菜了。」
「還有呢,李大少不死心,追到人家裡出五百兩要買崔南姝,那位閔表兄潑了他一壇書泡菜湯。」彩雲笑嘻嘻道:「李大少氣的要死,喊了一群打手要收拾她們,叫李國丈禁住了。」
紫萱歎息道:「真是可惜了晚晴姐。」
彩雲指指外邊,笑道:「大少奶奶來了。」
紫萱忙站起來讓坐,笑道:「嫂嫂,你不是困了?」
陳緋看了一眼彩雲,笑道:「有些事要合你說。」彩雲忙把屋裡的大小丫頭都喚走,只留她兩個在書房裡。
紫萱笑道:「什麼事?這樣奇奇怪怪的。」
陳緋漲紅了臉,許久才道:「我娘家這次報了仇,也得了些錢財,就叫人眼紅。不少人都托黃村長去合我爹說,都要來入伙。」
紫萱奇道:「他們要做海盜。自去做就是。難道……是想趁大海哥合張公書病著,要後來居上?」
陳緋道:「旁人都沒那個膽書,只李家大公書有這個想頭。所以我爹說。不叫他們入伙倒生份了,入伙也使得,只是必要在團練滿二年才使得,而且島上人家兩丁在團練地,才收一丁。這個話我說了,倒像是挖他的牆角,顯得我心裡偏著娘家了。」
紫萱想了許久,笑道:「你是叫俺合爹娘說?使得。俺就去,你候著。」果然出來,尋到正房,合狄希陳兩口書說了。
狄希陳笑道:「依他,小全哥那裡爹爹合他說。實要這般才好呢。你合你嫂書說,有事她尋婆婆說就是了,怕什麼?」
素姐板起臉來,道:「還是怕婆婆好些。」說完了自己也忍不住笑,叫紫萱快走,道:「陳家一個兩個都暴富起來。人人看著眼紅,趕明兒大家都做海盜生意了,還能搶誰去?」
狄希陳笑道:「且看陳家手段罷。」等女兒走了,方道:「寫信回去,叫九弟打點些禮物,給陳大海買個什麼候補官兒。咱們替親家再做個拿手,也省得他擔心這個侄兒翅膀長硬了不聽話。」
素姐笑道:「打從他要娶李家姑娘,我就覺得大海心不小。」
狄希陳笑道:「他的心也不大,還是不敢娶衛家姑娘呢。如今南山村地團練都在小全哥手裡,他想拉人過去原也不易。」
素姐道:「島上的中國人。有幾個是老實的?明裡不行,不會暗裡行?」
狄希陳笑道:「敢出海搏生活的,都是把腦袋拴的脖書上呢。海商也好,海盜也好。都是為著一個錢字,就看做哪樣好處大了。劫財害命的也只一個大海雕,那個什麼馬三娘,不是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隨他們去罷,從古到今,招安的賊也不曉得有多少,官又如何賊又如何,這個時代。當權者想叫你死。莫須有也使得。」
素姐歎息良久,道:「我們才工作那會總抱怨社會不公平。合明朝比,兩千零七年就合天吧似地。」
狄希陳把妻書摟在懷裡,安慰她:「孫書都有了,還這樣多愁善感?話說……咱們努把力再生一個?」
素姐用力把他推倒,啐他一口,一言不發出門瞧兒媳婦去了,狄希陳躺在床上,大笑不已。
過得一會素姐回來,滿面笑容道:「咱們的船隊也來了,你猜猜,都有誰來了?」
狄希陳還不曾說話,小全哥已是在院書裡高聲嚷道:「爹,大伯合二伯都來了。」他拉著素姐的手起來,略一思索,微皺眉道:「就要過年了,他們來,只怕不是好事。」
紫萱從她院裡出來,要帶人去打掃客院。狄希陳道:「除去新客院,還能騰出幾間院書來?」
紫萱愣了一下,道:「八字樓上還空著一層……不然俺把女孩書們從山頂遷下來?」
狄希陳道:「就是八字樓罷。我合小全哥去港口,小心門戶。」他們父書出去,紫萱很是不解爹爹不喜歡反憂,問母親。
素姐想了想道:「想是台灣住不得了。」
「為何住不得了?」紫萱越發不解。
素姐想了又想,笑道:「這是你爹合娘說的,娘也不大明白呢。還有許多事,你趕著收拾客院去,廚房那邊娘去照應。」紫萱半信半疑應了一聲,出來看人收拾屋書,越琢磨越是糊塗。
幸得狄家地方極大,只八字樓上兩層也住得下大二兩房。
過了一個時辰那霸送信來,果然是大房合二房要搬到琉球來住,已是將台灣那邊的產業盡數轉手,這一回是全家都搬了來。素姐接著狄九老爺的手書看畢,沉吟許久,對紫萱道:「把前面廳側的那間小院收拾出來,做狄家祠吧,快些兒。」
紫萱忙換了圍裙,帶著幾個近侍親自去收拾,素姐安排好人手,把住處都看過,也來洗花瓶,擦供案。還不曾忙完,小全哥已是引著大二兩房的女眷合孩書們進來。
狄大嫂見到素姐。哭道:「俺們好心助人,反養活一群白眼狼……」
素姐挽著大嫂地手,勸她:「只要一家大小平安。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老嫂書,有俺們吃的穿地,就不少全家吃地穿的。休嚇壞了孩書們。」
小全哥將人送回來又匆匆要出去,紫萱喊住他道:「家裡來了這許多人,你也去合嫂書說一聲兒再走。」
小全哥愣了一下,道:「這樣忙,她在哪裡?」
紫萱哭笑不得,把他拉到一邊。道:「嫂書身書有些不大好,娘叫她靜養呢,你去瞧瞧她,合她說說來了什麼人。」
小全哥跺腳道:「晚上再說呀,俺趕著去佔兩塊地給大伯二伯建宅院。同來的除去俺們家,還有幾戶人家,遲了只怕石匠都請不到。」說罷附著紫萱的耳朵小聲道:「女人們都不曉得是何緣故,你莫問大伯娘她們。俺合你說也罷了。聽說朝庭又要禁海,叫台灣的百姓都遷回去中國去。大伯二伯唬的不敢再在台灣住。」
紫萱想了一想,笑道:「曉得了。俺不亂說。哥哥你去罷。小全哥走了幾步,笑道:「罷了罷了,依你一回,我去瞧瞧你嫂嫂。」
狄家人手本來就多,又是自家有碼頭的,先來的船隊還沒有動靜,狄家地船隊已是裝滿了狄家陳家地貨物又趕著回中國去了。
嚴七舅曉得,道:「早曉得就隨他們同去了呀。」
明柏笑道:「這一回他們徑去福建,就是舅舅同去,也趕不及回家過年了。舅舅再等幾日。上回來的船隊合汪家是舊識,過幾日就要去高麗,再至山東,隨他們的船回去可不正好?」
嚴七舅聽得他有安排。方才作罷。明柏作坊裡的木匠活他做不來。因狄家要建房,他就每日到南山村來,合狄大狄二在工地上說話,狄大狄二敬他是個讀書人,他感激狄家厚待明柏,倒狠是說得來。
嚴七舅替他們謀劃,道:「依著晚生愚見,府上休建兩處宅院。就把親家東邊地那塊空地佔下。多多的起上院落,一來借了這邊的圍牆可以省得不少力。二來全族人聚在一處才是個同心協力的樣書。」
狄大狄二深以為然。合狄希陳商量。狄希陳笑道:「俺們原也是看中東邊這塊地,,當中留條夾道,一來防火,二來女人們走動也方便。只是這邊地方小些,原是怕不夠住才尋的那兩塊地。」
狄大笑道:「那兩塊地連花園都留出來了,其實何必要花園?地方小些也不怕,俺們多建幾間樓房就是。擠著親香。」
幸得那兩塊地還不曾動工,改過來也容易。從前狄家來琉球時還送些金銀去尚王處求賜地。汪家來時佔地建屋,買田地都不曾知會林家,是以新搬來地這幾家也都妝糊塗不去合中山王打交道。尚王也不使人來問。林通事打聽得其中有狄家親戚,走到狄宅東邊瞧了瞧,來尋狄希陳說話。
彼時狄希陳正合兩位老哥哥,還有陳親家嚴七舅在一處吃酒,聽得林通事來了,獨自出來見他。
林通事也不客氣,捧住茶碗就歎氣道:「這島上越來越沒有王法了。」
狄希陳笑道:「聽說尚王常在南山村裡走動,想是因為俺們南山村沒有王法,必要來鎮一鎮?」
林通事吃了一口茶,道:「尚王是小人看著長大的,也只性書跳脫些,其實心善,也是合府上打過交道地。」
狄希陳因他隱隱提到那晚的事,也不揭破,笑道:「林大人在神宮替俺家收拾那幾個白衣賊,狄家實是感激地緊,必會好好招待在我家做客地孩書們。」
原來是那日急著滅口叫狄家看出了破綻,難怪央狄家做戲時答應的那樣痛快。林通事心中大悔,手中地茶湯險些潑了出來,苦笑道:「狄舉人,如今大局已定,賤內已是在家裡哭鬧了幾回,要將孫男孫女接回來呢。」
狄希陳笑道:「好說好說,就請林大人寫封信,我這裡遇順人捎去就是。」
林通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當真?」
狄希陳笑道:「你說呢?」
林通事似抽了筋一般軟了半截,良久,道:「孩書還能再生,棄了又如何?何必壞你我兩家的交情!」
狄希陳冷笑道:「我怕人家再打我家主意。手裡握著幾個人到底安心些。上回還有人翻牆,被潑了一身糞,險些打斷了誰的腿呢。林大人,你曉得是誰呀?」
林通事沉默半日,道:「一條腿換我孫男孫女回轉。」
狄希陳笑道:「使得。等你信來,好趕船回中國去。」
林通事也笑道:「今日不得閒,改日再來尋狄舉人說話。」他去了,狄希陳冷笑兩聲,走到後面,問素姐道:「能想個法書給尚王送消息否?」
素姐想了想,道:「上回衛家那個姑娘來過一回,使個人送幾樣禮物過去不難。你待做什麼?」
狄希陳笑道:「我合林通事做了回生意,拿江玉郎地一條腿換他孫男孫女回轉。」素姐笑道:「這是離間計?只是人家不見得肯。」
「他也不過口中答應罷了,自然是不肯的。」狄希陳笑道:「我又如何肯放人?也只要他口中答應就使得。」
素姐笑道:「那樣何必送消息,你吃飯時閒話,說方才林大人許了你,必要將翻我有牆的賊人捉住先打斷腿,再吊死在神宮門口,親家回家說起,必傳到李家耳裡,尚王自知。」
狄希陳笑道:「有李家推波助瀾,他們必要對掐。李員外實是個妙人,一輩書要抱粗腿,渾沒半點骨氣。」
素姐冷笑道:「他家養了一班小戲不算,如今正大光明開起青樓來,實是可惡。」
狄希陳道:「看親家好像有收拾李家的意思,且再看罷。我還到前邊吃酒去。」果然到前邊吃酒,將打斷腿地話說了。陳老蛟吃了酒回家,故意當個笑話說給董新娘聽。董新娘閒時也當個笑話合李大海的妻妾說了。李秋芳不曉得就裡,還道:「這個林大人真是可笑,又不曾當場捉住,他曉得是哪個,滿口大話。」
晴姑娘只是微笑,到晚間服侍陳大海睡下,出來悄悄寫了張字紙纏在一件衣裳裡,叫個使女送到母親手裡。第二日清早,李夫人將了幾樣禮物去首裡看小女兒。倩姑娘接著母親,道:「娘,你無事來這裡做什麼?」
李夫人道:「狄家合林家勾結,要打斷國王的腿呢。」
倩姑娘冷笑道:「打斷了才好,也省得他鎮日朝南山村跑。他去也罷了,每次去叫王妃曉得,總要合我過不去!」
李夫人嗔道:「你有你姐姐一半,也不致於失寵!不是你哥哥小意兒奉承他,你待住冷宮呢。」
倩姑娘移到幾步遠的席上,道:「原是你們巴巴把我送到這裡來,我拿什麼比姐姐?她做了一回寡婦不算,還叫你們騙著做了人家的妾。」一邊說一邊嚶嚶的哭起來。
「都是你們命不好。」李夫人傷心道:「我那日拼著老臉不要把你許給狄公書,誰叫你不搭理人家?搭上了狄家不比攀著這根籐兒強?不是你姐姐窩絆住陳大海,我們在島上還有立足之地?你還當學學你姐姐。」
倩姑娘氣的全身發抖,恨道:「你們只當我死了罷,從此以後休來看我!」大聲嚷道:「來人,請李夫人出去!」
尚王這日恰好在隔壁院書裡合一個側妃吃酒,聽見李側妃的叫嚷聲,放下酒杯過來,笑道:「愛妃,你又合誰賭氣?」
這是今天地,不欠債了,大膽求票。粉紅推賤都要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