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髮梢沾滿了白霧,我守了半夜的療養院,回到家,佳蜜蹲在門口睡著了,眼圈紅紅的,聽到我的腳步聲醒了過來,看見是我立刻哭著撲過來:「藥芊,你上哪兒去了,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
我也想哭,可表情背叛地擠出最假面的微笑:「我出去轉轉,看有沒有高薪工作。」
佳蜜特別多愁善感,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聽到我這麼說,她閃著淚眼笑了起來:「死丫頭,嚇得我一夜沒敢睡。」
「騙驢去啊,我明明看你睡得比豬還香。」我盡量損她,讓她知道我沒事。
「你才是豬,一隻超有責任感的豬!」佳蜜笑道,「對了,老班讓我帶話給你,今天的學期總結要你在廣播裡做報告。」
「這個有色沒義的老班!!」提到老班就來氣,「我才不要去咧,今天要去找工作。」
「可這個有色沒義的老班昨天去療養院看外婆了,還替你先交了五千塊的療養費。」
看來老班並不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人,我還是嘴強,「她就是要我記著她的情,記著她是一位偉大的人民教師!」
「好啦,我們去學校啦,快遲到了。」
◇◇◇◇
學校邊上的小報亭今天圍了好多人,像是有什麼重大新聞似的,我攥著佳蜜的手衝入層層人群中,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卻驚見賣報的老爺爺賣力地揮舞著新來的報紙高喊:「財閥三世走入鄉村小學,厲斥當地女生死要錢!」
一張大特寫的照片被登在上面,滿天的錢,一個冷酷到不行的男生鄙夷地盯著一個只有背影的女生,我怎麼覺得這個女生這麼眼熟呢?
「有沒有搞錯,憑什麼只拍我的背影,他就是財閥三世,我怎麼就『當地女生』四個字帶過???」我脫口而出,才發覺所有的人都瞅著我,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佳蜜連忙拉著我以神六飛船之速逃離現場,「那群記者很奇怪耶,我有名有姓,怎麼就落得當地女生四個字?還有那些攝影的更奇怪,當時閃光燈那麼多,怎麼就拍到個背影,有沒有搞錯啊!」
「拜託你閉上嘴,我都覺得丟臉。」佳蜜恨不得在我的嘴上封一張條,寫上『請勿開口』幾個大字。
「這肯定是那個財閥三世瘟神搞得鬼!」我不由得把賬全算在藍天則的頭上。
佳蜜隨口說到:「那也不奇怪,聽人家說他家是開百貨商場的,分佈全球,是亞洲商界的龍頭企業。而且近幾年還不斷兼併各大企業,聽說這些都是藍天則干的。」
「那他幹嘛還跑來這個窮鄉僻壤啊?存心來找我茬的嘛!」
「得了吧,人家可沒那個閒功夫。」
聽佳蜜這般說來,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藍天則期盼美人魚出現的那種眼神,焦急與奢望,還有那陣孩子般莫名的失落感,「我知道瘟神為什麼要來海落鎮了!」
佳蜜看著我一臉的壞笑,納悶地在自己臉上寫滿了十萬個為什麼。
「佳蜜,小佳蜜,小佳佳,小蜜蜜~~~~~~~~」
「別叫了,越叫越噁心。」佳蜜不自覺地抖落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靠!
「你畫畫不是超好的嘛,去幫我畫海落鎮的大海,還有美人魚!」然後再賣給偉大而可愛的記者們,哈哈,我發了…………
◇◇◇◇
在我的軟誘威逼之下,佳蜜只得乖乖就範,拿著那張圖,我風風火火地衝上學校播音室,知道那群可愛的狗仔隊還在校門口呆著,對著話筒清了清嗓子,道:「可愛的記者們,你們想知道堂堂亞洲龍頭財團三世藍天則為什麼會來到海落鎮這樣的小鎮嗎?我現在手裡握著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他是為了一個傳說而來,如果各位記者大哥大姐們誰想要這個頭條的話,就請來學校廣播室找我,本人的大名是史~藥~芊!」
我美滋滋地陳述完,蠻以為那些瘋狂的記者會把門口踩破,可意外地是等了八分鐘都沒有一個人來,奇怪了,難道對這種消息不感興趣?
不甘心地再次對麥克風念到:「在海落鎮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如果可以看到美人魚,就能遇見一生一世的真愛……」
終於聽到腳步了,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記者對種花邊新聞不感興趣,可當我轉過頭,門口站著的卻是臉臭到極點的藍天則,完蛋了……
「你太自以為是了!」藍天則悶悶不樂,說話不帶任何感情色調。
「你才過分咧,那些報紙是怎麼回事?」我極力想替自己在這場自尊的爭鬥中贏取一席之地。
他不管我的話,拿起我手中的畫,繼續說:「如果你以為一個傳說,一張畫就可以達到你所謂的目的,那倒不如跟他們講你是跟我一起遇見美人魚來得更有爆~炸~點。」
我當時呆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我知道音響一直是開著的,全校都聽到了,很快,無數的閃光燈像漫天焰火在我們周圍閃爍著,他是如此驕傲的人,可為什麼願意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更可惡的是為什麼把我也扯進去!
怪不得古人有云:引火自焚!
◇◇◇◇
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逃出學校的,一個學期在最難以預測的情況下結束了,聽著街頭樹枝上的蟬鳴,我嘲諷著這個最荒誕也最羞辱的夏天。
眼裡瀏覽過街頭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人都好忙,貌似只有我最閒,拿著幾份求職報晃著。突然一個人竄到我面前,將兩隻手指伸進我前面路人的後插袋裡,小偷?!
我當時腦子閃過一剎那的念頭,拿下跨包狠狠地往小偷頭上砸去:「小偷!有沒有搞錯,在本姑娘最不爽的時候出來偷東西…………」
小偷被我瘋狂的舉動嚇跑了,忙碌的行人顧不上我的舉動,匆匆地走了,失主感激地連道謝謝,粉紅的絲娟擦著額上的汗,這動作怎麼那麼熟悉,定睛一看:「蘭花指?!」
「哪有蘭花指,同學,拜託你講話客氣一點嘛!」蘭花指扭著『小蠻腰』,一臉地不悅,「我叫gdy,g—d—y,gdy!!」
「好啦,雞丁大叔!」好好的幹嘛取個外國名字,崇洋媚外!
蘭花指更不悅了,連聲嚷嚷:「是吉~帝,o?不是雞丁也不是鴨丁,你老師不教你英語的嗎?」
「我英語有考九十多分耶!」我的手臂出血了,好痛,剛才揍小偷的時候太用力了。
「我陪你去醫院。」蘭花指沒好氣地說道。
「看病不花錢的哦。留點血又死不了。」
「我說你這個同學怎麼這麼冥頑不靈,真是死要錢!」
「我叫史~藥~芊,不叫死要錢,你小學老師都不教你拼音的嗎?」我反口責問,他的臉立刻鐵青,隨即見到我手上的求職報又問:「你在找工作?」
「廢話!」
「看你今天救我的份上,我給你介紹個工作,家政,干保姆,只伺候兩個人,一萬塊一個月,可以先提一個月的工資。」
「你不是在蒙我吧!干保姆能掙一萬塊?」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是啊,到底幹不幹?」
「干!」就我這副尊容,估計有人敢賣也沒人敢買,為了外婆,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