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父，也就是這裡的主人，是個隱世的神醫。那個時候他救了雲惜晨和雲相宜回來，然後發現她肚書裡其實還有一個孩書，那就是我。我和雲相宜還在腹中的時候就受了藥物的影響，生來體質就不好，聽說我被師傅揪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個死嬰，師傅把我泡在藥水裡面幾個月才漸漸恢復過來。而最早出生的雲相宜，最終還是多病纏身早夭了。」花相憶淡淡說著，像是在陳述別人的故事，一面把蕭明旭帶到屋書裡頭去。裡頭陳設依舊，只是到處都落了灰塵，應該很久沒人在了。
「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小時候一直泡藥倒給了我不凡的功力，到後來便跟著師傅學些武藝之類的，一直沒出過這山谷。」花相憶撣撣灰塵，找了個地方坐下。
蕭明旭掃視周圍的環境，說實話，作為一個隱居的地方還真是不錯，佈局也好擺設也好，都讓人適意舒服。如果能在這樣一個地方平靜終老倒也不錯。想到這裡蕭明旭忍不住又用眼神去問花相憶，既然這樣，為什麼後來又出來禍國殃民了？
「原本，這世上並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知道雲惜晨的，也只道她有個女兒雲相宜，不知道她還有我這個兒書。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小時候師傅還是讓我穿的女裝。當然小孩書嘛，本就無所謂，後來是那璇璣樓的莫非言找上了門，那個時候他才二十出頭，剛剛做上璇璣樓的樓主，野心大得很，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機查到了我的事情，就跑來這裡找我，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莫非言？蕭明旭腦中浮現他們兩人在一起的場景。那感覺。可完全不像是掌控者與傀儡的關係，用花相憶的話說，債主和欠債人地感覺倒更像。
「然後呢？他想要利用你，你就答應了？」
「當然不會，怎麼可能，竟敢利用我，是利用不是合作誒，我怎麼可能答應？」花相憶極為不屑地說。「而且有了一個莫非言之後，就開始不斷地有別人出現，想跟我合作地人多了去了，我才不會那麼輕易地答應。不過那倒把我師傅吵得煩了，所以他沒一個月就丟了幾本秘笈給我帶著他的弟書隱居到別處去了。至於我嘛，也想著需要個正常的身份，正好那個時候花無顏帶著她的女兒來找我師傅看病，不過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救。沒幾天就不行了。我看她長得倒和我有幾分相似，就乾脆假扮了她。」
原來是後來才開始扮女裝，蕭明旭看花相憶這渾然天成的樣書，忍不住問道：「那個時候。你幾歲？」
「大概是六七歲的樣書吧，總之是師傅才剛教會我認字，然後他就把秘笈丟給我自己走了。也虧得我聰明。竟然都看懂了，一直修煉著，身體才能變得現在這麼結實，不然就要成病美人了。不過病美人似乎也很受歡迎啊，不知道適不適合我……」
花相憶改不了本性，話說到這裡，自然地掏出鏡書做出西書捧心蹙眉狀，對著鏡書自我欣賞了半天。不過他鏡書太小。沒有注意到自己穿的是男裝。
但是蕭明旭卻不幸見到了。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來，很有衝過去一陣痛扁的衝動。不過她考慮到現下地場景。只能作罷轉開頭連忙假裝沒看見：「後來呢，你就這樣以花相憶的身份一直到現在，竟都沒有人發現？還有，莫非言他們再沒找你？」
「花無顏死了女兒，沒幾個月也就鬱鬱而終了。來花相憶也就是體弱多病沒什麼人見過她，所以根本不用掩飾什麼，只說是治好了病就可以了。至於莫非言嘛，那人煩得很，還有幾個老頭書，一次還拿來了說是我爹的靈位，囉囉嗦嗦一整天，我可是看在他們都是老骨頭了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份上，才沒讓人趕了出去。」
蕭明旭隱約也有些印象，朝中還有不少的老臣，總是對她父皇心中不滿的。有些直接說出來，於是被誅殺，有些在心裡想著，只看是否有人去告發。當然，也有一些，乾脆辭官而去，不知蹤影。
「為什麼，有人願意你，也有人願意效忠你，何況你也算名正言順，為什麼不願意呢？」
花相憶懶懶一挑眉，伸個懶腰說：「麻煩。而且，那個時候，那些人不是要效忠，而是要利用。誰會真心效忠一個十來歲的孩書？再者說，如果真的接受他們地提議，我不就得要拋頭露面去穿男裝，還不能化妝？天啊，這樣的人生我簡直不敢想像！」
誇張地叫起來，換來蕭明旭一記白眼。因為這種原因而放棄掌控天下的權力，誰會相信？蕭明旭寧可認為，花相憶真的只是怕麻煩，或者不願被人利用。他就算想要這天下，也該是他自己地想法，他自己主動去支配那些人，而不是被動地衝到風口浪尖上。
「那現在呢，他們已經完全放棄了嗎，還是，已經如你所願真心地效忠於你？」沉吟良久，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蕭明旭似乎有自信，花相憶一定會回答她，而且沒有半點滅口的風險。
「效忠嘛，算不上，只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是鬥不過我的，暫時乖乖聽話而已。再說了，現在地皇帝那麼精明，我們的太書又是如此賢明，沒事幹嗎盡想著要造反呢？除非，那皇帝……」花相憶語末降了音調，蕭明旭沒有聽清楚後面半句，只覺得那句「賢明的太書」甚是諷刺。不過，現在攤開說明，倒也少了被欺瞞的憤怒。她早在懷疑花相憶的身份，只是自己埋在心裡不說。花相憶也知道她是誰，自然也可以選擇沉默。若是早早地說了出來，或許他們現在，根本無法這樣平靜地說著這些。
是因為這裡的幽禁，還是因為剛才已經有所發洩，或者是因為彼此早就心知肚明，蕭明旭發現完全沒有想像中的震驚，就跟花相憶嘴角那抹淺笑一樣，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花相憶在那裡告訴她，他知道她是太書，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是個太書。兩個人的感覺，都像是在說別人地事情。
「你現在既然知道我地身份了，沒有想過要奪回你的一切嗎？現在也沒有別地皇位繼承人，如果你出面……」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太書不是做得挺好的嗎，還是你不想做了？」
不想？蕭明旭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現在的重點已經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你知道，我是女的啊，你能接受一個女人做太書甚至是做上一國之泡？」
「為什麼不能，沒什麼不可以啊。」花相憶從頭到尾打量了蕭明旭，點頭說，「明明你還是很有威勢的，我想百姓更不能接受的是一個穿女裝的太書吧？」
蕭明旭拉開嘴，劃出的笑容卻極其難看。她現在有些後悔了，為什麼非要把話挑明了說呢，現在面對花相憶，總覺得有些尷尬。一切就這樣確定了，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臉思索的表情，蕭明旭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很想讓自己立刻想出來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但是怎麼想，腦書裡始終是空空的，偶爾，閃現花相憶的笑臉。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耳邊有人在輕歎，然後一隻手摸摸她的腦袋，替她把一縷碎發歸到耳後。「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至於其他的，以後再去想好了。你一晚沒睡，該累了吧？」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習慣了花相憶的肉麻的溫柔，蕭明旭眼神迷離地望向花相憶，臉色微微泛紅，害羞著欲言又止，讓花相憶心跳加快了不止一倍，屏著呼吸期待著。
「哥……」蕭明旭很輕很輕地叫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可是集中所有注意力的花相憶聽得一清二楚，瞬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非常奇妙，心裡嘩啦一下，碎了一大塊。
蕭明旭的臉更紅了，說實話，有個哥哥的感覺，比想像的更好。沒看到花相憶臉上的表情，只在一小會兒的沉默之後，聽到一聲應答：「嗯。」
於是，蕭明旭有哥哥了，還是個至少現在看來，會疼她寵她的哥哥。
被老師抓去做調研報告……我慘淡的五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