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地,蕭明旭挺直了自己的背梁,散發出她太子的尊貴氣質,努力讓人對她不敢小覷。然後她看到了風南追眼中的猶豫。最後,她算是小贏。沒有被立刻就當成江湖公敵誅殺,也沒有被丟到鳳棲山莊的地牢裡去小住幾日,她只是被軟禁了起來,接受徹查。輕舒了一口氣,直到沒人的時候,蕭明旭才發現自己背後的衣衫竟然已經全部濕透。
查,蕭明旭是不怕的,她問心無愧。相反那些想要給她製造證據的人該要小心,手腳做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馬腳。正好,現在蕭明旭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從頭想清楚這件事。
風南追想要謀反之心,看來是無疑的了,而且還勾結上了西的魔教,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裝作為敵,實則互為掩護。風南追想要集起這江湖的力量助他謀反,而姬雪蓮,則需要他的力量助她奪回江山。
情理上是這樣沒錯,但是蕭明旭依舊覺得,風南追身後一定還有什麼人在推動著。風南追不傻,僅僅靠江湖上的那點力量,能亂天下,卻不能奪天下。
可是姬雪蓮那麼精明的人,是一定會選擇一個能夠說了算話的人來合作的,如果風南追的許諾不能兌現的話,她討不到一點好處。
從京城而來的蕭明旭自然比誰都清楚,這個天下並沒有那麼多人熱衷於某權篡位的,有這個資格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不可避免地,蕭明旭又想到了花相憶身上。
花相憶認識姬雪蓮。從他對映商地態度中可以看出,他們早就認識,而且還相互有著什麼牽絆。花相憶也很早就認識了風玉宇,還有風南追,他說過,風南追曾經來找過他,至於說話的內容,可就不一定就如花相憶所說的那樣只是警告而已。
就算是花相憶帶她去見過雲相宜和雲惜晨的墳墓,花相憶的身世之謎也依舊沒有從蕭明旭心頭散去過。她只是選擇暫時放在心裡不說,等著花相憶自己放鬆警惕,露出什麼馬腳。回想起來,花相憶的母親花無顏,極有可能也是先帝的情人之一。而且她還是個知道輕重的明白人。當年,可能在懷上花相憶的時候,就做過什麼手腳讓人相信那並不是先帝地骨肉,而後又在花相憶出生之後就宣稱生的是女兒,掩人耳目。
大隱隱於市,就讓花相憶這麼拋頭露面,相反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身份了。但是花相憶自己,怕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吧,他那些神秘地手下。他那極廣的人脈,他那身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功夫,難道都是為了復仇準備的?
不知他恨的是先帝的屏棄,還是父皇的奪位,又或者是她蕭明旭,以一介女流奪去了本該屬於他的太子之位?蕭明旭想著,心跳開始加快起來,手腳開始發涼。仔細地把花相憶所做的想上一遍,說不定是真地,他恨的就是她。
從出現在她面前起,花相憶就纏上了她,阻隔了她與所有其他人的交往。虞小蝶也好風玉宇也好羅保誠也好,甚至是無意間遇上的吳連之,也被花相憶不怎麼和善地趕走了。
而在她身邊的花相憶。不但不讓她與其他人有任何交集,反而總是藉著她的名義去得罪人。她花相憶一個小小花魁不會有多少人去記恨,許明的名字可是記在了別人心上。
這只是其中一點,與莫非言關係不錯的花相憶,自然能輕易知道她地身份的吧,而且,也可以控制那個璇璣樓。控制這個江湖的信息流向。璇璣樓的規矩。就是能想讓誰知道什麼,就會主動出現。所以說,這個江湖,早就在他掌控之中了?
那麼之後的一切也都是他故意為之的吧,故意讓阿楠被抓,故意在那個時候讓假「風玉宇」出現,故意在那個時候讓江府知道真的風玉宇地下落,故意跟著雲峰他們一起離開,留下阿楠給她,作為她的證據。
花相憶繞了那麼大一圈子,就為把她帶進來,毀了她,也毀了太子。然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抬出自己的身份,然後他就可以踩著她,登上被她奪去的位置。
想到姬雪蓮那天憤恨的語氣,說一定要親手搶回一切,讓西皇帝知道什麼叫做被奪什麼叫做一無所有,蕭明旭不由得一陣寒戰。就算是堂兄妹,在這種事候也決不會手軟,奪走的,必要一樣樣奪回來。
蕭明旭劃出個苦笑,在猜測到花相憶的身份時,其實她不是沒有天真地想過,他們可以相認,然後她封他一個富貴閒王和平相處下去。然而她下不去手,不代表別人就會對她手軟。落到現在地地步,無疑是自找地。或許早在杭州的時候,就該在略有懷疑地時候借羅保誠這知府封了好景良天,抓了花相憶。就算不能殺了他,至少,要讓花相憶這個人不能在祁國如此逍遙下去。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她只能安靜地等待著花相憶回來對她勝利者的報復了。她終於明白,花相憶警告姬雪蓮不要動她,是想留著她的命,給自己。
「那個許明,到底是什麼人?剛剛江家的人暗示我,這許明的身份可不小啊。他這樣子,難道他真是……」另一個房間裡,從不久之前就顯得有些不安的風南追,在一見到姬雪蓮出現的時候就急著問。
「怎麼,你覺得他就是太子?」姬雪蓮眼角都不掃他一眼,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聽映商跟她匯報情況。
風南追見自己被她無視。心裡有氣也不好直接發,衝到她面前說:「我知道太子殿下的確不在京城,如果許明真的就是太子殿下地話……」
「哼,就他那樣?」姬雪蓮冷冷笑著,滿是不屑地說,「我倒沒看出,他哪有一點像是太子了。再說了,皇帝又沒給你什麼密旨讓你照顧他,他要是。自己也早就說了,不可能的。」
姬雪蓮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風南追還是有些放心不小。姬雪蓮再沒興趣陪他討論這個問題,交待了映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房間,直接去了軟禁著蕭明旭的地方。
「放心。把他交給我,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能讓他乖乖聽話。」姬雪蓮走之前留下這麼句話。
風南追只能去看映商,對方卻只也淡淡掃了他一眼,假裝沒有看懂他眼中的問題,也離開房間去做「風玉宇」該做的事情了。
蕭明旭察覺到有人進屋,一位是風南追帶人來審問,正準備好了想好的說辭,卻看到來的人還是姬雪蓮。這樣任意地出入鳳棲山莊,還真是囂張。果然,和花相憶有一拼。
想到花相憶心裡隱隱地有些刺痛,不願再去想。而且,蕭明旭卻也不想在姬雪蓮面前處於下風,高抬著她的頭,道:「姬雪蓮,你要演戲,走錯地方了這裡沒有觀眾。你要是轉了心意想要與我合作。那麼我們或許可以談上一談。」
互握著地手可以感覺到手指的冰涼,手心卻在微微出汗。蕭明旭輕輕側頭,正視姬雪蓮,胸有成竹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比起和花相憶或者風南追合作,明顯還是與她這個正牌太子合作更快,也更有希望。
姬雪蓮卻對她的目光視而不見,轉過頭繞到了蕭明旭身後斜著身子坐下。翹著二郎腿道:「憑你,也有與我談判的資本嗎?」
囂張地態度真是讓蕭明旭不滿,她微皺起眉頭,讓自己顯得更有自信:「你以為呢?花相憶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給你。」
沒有提到花相憶的時候還好,這一聽到花相憶三個字,姬雪蓮立刻就眼光一沉。猛地斜手揮來。三道銀光從蕭明旭眼前閃過。若不是阿楠及時出現把蕭明旭拉到了別處,那三根銀針。怕是根根入得蕭明旭的體內,混著上頭散發著的藍色。
阿楠堅定地看著姬雪蓮,一字不說,已讓人感受到了他的譴責之意,還有警告。
姬雪蓮並沒對他的出現表示不滿,她笑面春風彷彿剛剛出手的人並不是她。只可惜她那一頭的白髮和白皙不似人類地肌膚,讓她的笑容特別地駭人。
「阿楠,好久不見,你身手是退步了嘛。」姬雪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然後肯定地說,「十日之內受過傷,是不是?」
「花主吩咐我保護她。」阿楠沒回答,反正姬雪蓮也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他只是淡然堅定地敘述自己的職責。
姬雪蓮站起來,用手理了理她的長髮,側過頭懶懶地看著他,輕哼道:「保護?花主若真想保護她,就不會叫受傷的你留下,或者,他自己也根本不會離開。虧你跟著他那麼多年,難道連這都分不清楚。」
阿楠站在蕭明旭之前沒有動,用行動告訴她他的理解。正是因為一直跟在花相憶身邊,所以才更瞭解他想的是什麼。姬雪蓮說地,是曾經的花相憶而已。
姬雪蓮不想跟阿楠鬧太僵,那是花相憶身邊的人,她知道若是傷了他花相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透過阿楠看到後面的蕭明旭,那樣的有恃無恐讓她極為不爽。看看阿楠又看看蕭明旭,她忽而轉了調子,柔聲問蕭明旭道:「花主和映商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蕭明旭心中一緊,不覺間露出的表情已經回答了姬雪蓮。
「你那裝醉地本事,以為能瞞得了幾個人?」姬雪蓮滿意地看到她這樣的表情,繼續說,「所以,花主那天的話,不是說給映商聽,也不是說給我聽,而是說給你聽。而你竟然還當真了,真不知道是說你可憐好還是可愛好。你可知道,若不是花主,我根本不知道中原的情況,也不會找上風南追。」
姬雪蓮說完之後隨意瞥了眼阿楠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阻攔的意思,於是吸口氣接著講了她和花相憶那段糾纏的過去。
其實這個時候地姬雪蓮,不過就像個妒婦而已,翻來覆去說地都只一個意思,那就是花相憶和她是早有盟約,而蕭明旭不過是個利用的棋子,已經被花相憶丟棄了。
阿楠聽著只覺得可笑,有些地方根本是姬雪蓮胡編亂造,稍一想想就知道前後有矛盾,他以為,蕭明旭也會當作笑話似地一笑而過。只是,姬雪蓮所說的話,蕭明旭多半自己早已想過,現在成了印證,反而一點沒有懷疑。
心裡是苦是澀也說不清楚了,她卻在抬頭見到姬雪蓮的時候,被她的得意洋洋刺痛眼睛,蕭明旭脫口而出:「若你所說全部是真,你又何苦跑來我面前對我說這些話?既然是被丟棄的棋子,還有這樣廢話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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