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次,是出來找人的。」蕭明旭頓了頓,看看小魚的表情,又說道:「我想找我失散多年的兄長,只是這麼多年了杳無音訊,我也沒有什麼線索,只能是大海撈針地尋找。」
毫無線索,那也只是說說。蕭明旭心裡想得明白,父皇和母后幾乎同時交給她事辦,兩者之間或許有著什麼聯繫。江湖向來是與朝廷無關的所在,不受朝廷約束,自然也不會來與朝廷為敵。突然間說要謀反,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緣故的,比如說,有一個可以算是皇位繼承人的人,被人利用或是利用別人,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江山。
雖然史書被下令記載的是先帝,也就是當今皇上蕭櫟瑞的兄長惠文帝,是死於過度飲酒引起的酒精中毒。不過似乎蕭櫟瑞暗中做了什麼手腳,也並不是無人知曉的秘密。弒兄篡位,蕭櫟瑞是屬於雷厲風行的那種,惠文帝死後他的兒子們也一個不留,這也是讓不少人至今還對蕭櫟瑞頗有微詞的地方。
就算誰都知道,惠文帝是個只會享樂的昏庸之君,就算誰都不得不承認,蕭櫟瑞才是個懂得治國平天下的勤勉之君,但是他的皇位來得並不端正,也沾滿了鮮血,這就足夠讓人有無數的借口可以舉旗反對他了。尤其是,手上還有先帝血脈這一王牌的話。
蕭明旭已經決定要從江湖這塊開始查起了,說完之後見小魚沒有立刻回話,又感歎了一番:「唉,但這人海茫茫的,要找到他還真不容易。只是我家中出了點小事,家父家母都希望我盡快找到兄長,我也想能夠了卻他們的心願。」
「毫無頭緒地找人,那的確是開玩笑,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是要打聽一個人的話,那就好辦多了。江湖上多的是打聽消息的地方,只要你有銀子,就連老皇帝在外有沒有私生子,都能差得一清二楚。」小魚轉了轉眼珠慇勤地說著,心裡在盤算的又換了別的。
她想著,這許明公子上頭還有兄長,為了家業要找他回去,該不會是讓他兄長去繼承吧?而同樣身為繼承人的許明親自來找兄長回家,可見他並沒有把這些放在眼裡,這讓她更加地欣賞他了。
虞小蝶不是那種希望妻憑夫貴,一心巴望著自己能嫁個如何厲害的夫君的女人。相反她倒並不希望自己日後的夫君要有怎樣的地位。小時候學過的詩句,忽見陌上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之類的,她大半也不太記得了,只是她記得,自己的門主父親,很少陪自己的母親吃過一頓飯,她母親最好的年華,都是一個人默默度過,直到最後鬱鬱寡歡最後撒手人寰,她父親虞鼎成也沒趕來見上最後一面。
後來,後來虞鼎成老了,虞小蝶的哥哥們也長大了,能頂事了,所以虞鼎成才開始長年待在家裡,然後虞小蝶就有了一個姨娘,幾乎每天都能跟虞鼎成膩在一起。那個時候起虞小蝶就打算不再去理睬父親了,結果突然間父親就幫她定下了親事,是跟鳳棲山莊的少莊主風玉宇。別的不說,但是那一個少莊主的名號,就足夠讓虞小蝶堅決不從了。
所以,虞小蝶想要的,是個可以陪她朝看日出暮送斜陽攜手踏遍山河的男人,在此基礎上,關於人品相貌身手等等自然還有一大串要求,最最重要的是,還要讓她看得順眼。
此時此刻,蕭明旭在虞小蝶心中得分已經越來越高,近乎要成了她的那個完美王子。蕭明旭卻並不自知,而且因為小魚話中對皇帝的語帶不敬,蕭明旭還沉了臉色。
小魚以為他是在擔心錢的問題,於是很順溜地就接上說:「公子若是真想要找人,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買賣消息的人,由我出麵包准他們不敢抬價。不過他們人在南邊,公子要多趕幾天路才能到。」
「無妨,只要能得到消息找到我兄長,就是遠到大理也沒關係。」蕭明旭說著,臉上有淡淡笑意。看來,這虞小蝶還真的要把她帶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許公子對自家人真是情深意重沒話說。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您且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他!」小魚拍拍胸膛打包票,也在為著蕭明旭的上鉤所開心。
事情就如同兩人所希望的那樣發展,眼看著沒幾日路程就快要到了玉龍門所在的常州,小魚一面擔心著被發現身份,一面又在考慮著怎樣在蕭明旭面前恢復真身。
原本那天天黑之前就能到達下一個城鎮的,小魚故意拖了拖,走了點彎路,傍晚不得不宿在了淮陰。進城的時候蕭明旭的臉色有些怪異,小魚自己也有些心虛不敢多問,趕緊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乾淨又不是特別豪華的客棧住宿。
「兩位請留步。」兩個人正準備進去,也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了四五個衣著整齊的大漢,刷的一字排開攔在他們面前,正好擋住了客棧那點不小的門面。而裡面那家小小客棧的掌櫃見到這氣勢,竟然連看都不敢朝他們看一眼,趕緊招回了門口的店小二,假裝沒看見。
「你們是什麼人?」小魚身為跟班,立刻上前去問話,只是這些大漢似乎只負責攔人,目視前方也不回答,如果小魚他們想要離開的話,就會立刻上前阻攔。
難道是父親派來的人?小魚心裡有鬼,連忙催著蕭明旭離開,以他的功夫的話,這幾個壯漢應該還不是對手,小魚還不想在這種狀況下遇上虞鼎成,更不知道要怎麼跟蕭明旭解釋。
可是蕭明旭卻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小魚的急切,反而氣定神閒地等了起來,說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幕後。
等的人沒多久就來了,誰都沒看到那些壯漢是怎麼通知的,只看到一個貌似慈祥的瘦小老頭,很快的速度跑過來,看上去氣喘吁吁,仔細聽的話呼吸聲卻沒加粗多少。
「真是失禮了,本是要來請兩位貴客的,沒想到竟然要兩位貴客在外面站著,實在對不起。」小老頭一到就拚命地賠罪,態度小心翼翼地有些過頭。
小魚想,應該不是父親派來的吧,這還真不像是他的風格。而蕭明旭下意識地摸摸自己露在外頭的玉珮,然後不著痕跡地藏了回去,對著那小老頭溫和地問道:「莫非,你是江府府上?」
「鄙人正是江府的官家,我們家老爺想請兩位公子過府一敘。」小老頭恭恭敬敬地遞上了名貼。
小魚捏捏自己的耳朵,應該沒聽錯吧,淮陰的江府,那個神秘得不得了的江府,那個據說幾十年難得露面卻在黑白兩道上份量頗重的江府,竟然來請他們過府一敘,而且還是由家主來向他們遞上名貼,請求他們去江府。
蕭明旭掃了眼那名貼,有些不悅地皺皺眉頭,這不是在暴露他身份麼。還好周圍似乎已經被江家的人清了場。她雙手接過那名貼,朝江官家一抱拳,一副江湖俠士的灑脫模樣:「有勞帶路了。」
「兩位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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